[爆卦]Bb 眼珠 顏色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為什麼這篇Bb 眼珠 顏色鄉民發文收入到精華區:因為在Bb 眼珠 顏色這個討論話題中,有許多相關的文章在討論,這篇最有參考價值!作者v31429 (ぼのにのめろん)看板BB-Love標題[衍生] [SVT/98line]往濟州島...

Bb 眼珠 顏色 在 ™Lwoavie© 孤泣 Instagram 的最讚貼文

2020-05-01 20:43:22

「治療」系列。 X 現在全公司由「孤泣工作室」變成了「孤泣貓貓育兒中心」,同事二十四小時輪班照顧。 X 有關貓BB有幾個問題一次過回答。 X 瞳瞳比預產期早了五天生下了孩子,我們回到工作室時她已經靜悄悄生下BB,不需要任何人幫忙,她真的很乖很叻,所以,我們沒法知道三個BB的出生次序,不過,花貓仔最大...
























‧往濟州島的路#18









『不是,不是因為他,』崔韓率著急了,就算金珉奎向夫勝寛坦白,也沒告白,第三人大
嘴巴替人告白是最要不得的事,他一時想不出怎麼講,就先拿自己擋:『是我!』

『……你?』夫勝寛不相信他,這話說得極心虛,怎麼看,說的當事人都不是他,『不是
你吧?』

『是我。』崔韓率篤定地說,『……你不喜歡談這種話題嗎?』

『也沒有。』夫勝寛說,然後眨了下眼睛。他看著躺在自己床上的崔韓率,嘆了口氣。他
只是認為他們倆似乎還不到可以談「深度話題」的程度。

『……是誰很重要嗎?』崔韓率說,『如果我是你會怎樣?避開我?珉奎哥是,你會避開
他?』

『不會。』夫勝寛說,『才不會。』

崔韓率斜靠著床,看著夫勝寛,還有夫勝寛的身體,他有時想這人真怪,顴骨高高,臉頰
看起來也有點肉,生得營養的樣子,胳膊子和兩條腿卻那麼細,手腕還可以輕易被他圈住
(他還沒真的圈過)身板子也弱,可打球還是挺有力的。家裡不缺吃的喝的,廚娘也都會
替他們買零食儲存,以防半夜餓了。男孩子到幾歲都能吃,而他看夫勝寛也沒少吃點,但
還是那麼瘦。低下頭的夫勝寛露出後頸部,每個月理髮的結果都是後腦杓那處頭髮削得整
齊乾淨,瀏海卻不輕易簡短,遮住了眉毛,看不出喜惡。那雙眼珠子好黑,又黑又亮,閃
著不知何處來的光圈,崔韓率想起了以前曾在鏡中觀詳自己的瞳孔,原來人的虹膜都像火
山一樣坑坑巴巴,中間的瞳孔反而像深邃的坑洞,會把靈魂吸走。

不知道金珉奎是不是也注意過他的眼睛?是的話,那還真糟,他們居然注意到了同一個地
方。金珉奎注意過的有哪些地方?除了眼睛外,除了他眼睛旁的痣外……耳朵邊三顆連起
來可以成一個星座的痣,從眼頭開始的雙眼皮……時常不自覺噘起的嘴唇,那雙嘴唇噘起
來時特別好笑,上面都可以掛串鑰匙了,孩子氣的表達自己的心情。為什麼金珉奎可以這
麼快注意到他呢?

『……如果我是的話,』崔韓率說,『你不會因為這樣避開我?』

『不會。』夫勝寛又說了一次,這次是看著他說的。

×

他想了想,應該問夫勝寛以前有沒有戀愛經驗的,失策。都怪金珉奎起這個頭,讓他開始
懷疑自己了。讓他自我懷疑的人還偏偏是夫勝寛,崔韓率真是千千萬萬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如果夫勝寛是喜歡女孩的……他為什麼要想這個,夫勝寛喜歡誰跟他又沒關係。

現在知道了不論是不是同性戀,夫勝寛都不會改變他的態度,也不會疏遠任何人。他放心
點了。然而他沒注意到自己為何放心。

暑假之前,他們管弦樂團有個小型的公演,地點就在學校內,去慣了的禮堂。學校正在興
建新的音樂廳,以後管弦樂團、音樂課可以到更好的環境上課。接替他的一年級生漸漸上
了軌道,但翻譜的仍然是學弟。這次拉的曲目除了「新曲」外,就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組曲
,還有拉威爾的〈吉普賽人〉。原本的小提琴首席因為要準備考試而退出了,由金珉奎補
上。

「今天帶自己的琴?」早上出門之前,夫勝寛看崔韓率難得拿了自己的琴出去。

「嗯。」崔韓率說,「雖然是學校表演……還是認真點好了。」

「你這話講出去會被人討厭死的。」夫勝寛說。他指的是崔韓率的「還是認真點好了」。

「為什麼?」

「嗯……沒什麼。」

這次表演的曲目,在家裡都已經聽過許多次了,夫勝寛可以說相當熟悉這些曲子,但每個
人詮釋不同,樂團更是看指揮的詮釋能力與風格。夫勝寛也聽過他們的練習了,但說起來
,他更愛那些CD。崔韓率說那當然,那都是一群實力超好的妖魔鬼怪,高中雜牌軍哪比得
過。而夫勝寛反駁說那不是雜牌軍,他們樂團已經很強了。

不過,他想起來以前金珉奎曾說要獨奏小提琴給他聽,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金珉奎卻沒
兌現承諾。

「表演完後是九點了嗎?那要不要去吃個宵夜啊?」夫勝寛看著曲目表上的時間。

「好啊,先讓Sofia回去。」

「金珉奎可以留下來嗎?」夫勝寛說。

「可以吧?叫司機來不就好了嗎?」崔韓率看了他一眼,把大提琴放進後車廂,說,「你
暑假怎麼樣?回去嗎?」

「嗯。」

「兩個月?」崔韓率蓋下車蓋,「都在那?」

「不然我能去哪?」夫勝寛反問道,擺出一個不在乎的表情說,「我跟媽媽也要出國去玩
的。」

「噢……你會回來吧?」

「說什麼鬼話,我不回來是要輟學嗎?我還要考大學的。」他們坐進車內後,夫勝寛拉下
車窗,讓外頭的風進來好讓空氣流通點,車內太悶了。

「呃……嗯,我八月底才會回來,直接接開學。」崔韓率說。

「不早點回來?這樣不會累嗎?」

「還好,只是就,就沒時間跟朋友出去了。」

「嗯,那真的很可惜,但見媽媽比較重要吧?」夫勝寛笑了下,然後頭轉過去看窗外的風
景了。

沒說到重點。崔韓率第N次痛恨自己的嘴笨,每每都說不到重點,還讓重點就這樣輕輕溜
走了,還可能是被對方察覺到後撇開的。他開始後悔,在發現自己內向時就該想好說話的
藝術,才不至於這樣,無數次錯過了話題。

點開自己的雲端硬碟,裏頭放著忙裡偷閒做出來的幾段beat,完成度都不高,但他自己很
喜歡,只是失去了當初寫這些曲子的靈感與心情,現在要補完很困難。他無數次想,寫曲
子的時間被這樣壓縮了,那就盡可能爭取時間,但就算減少了樂團練習,他也沒辦法寫完
,看來根本不是時間的問題,而是他根本不是那塊料。要承認自己只是個「不好不壞」的
創作者,太難了。

比起寫一堆他自認好聽卻不完整的片段,不如好好寫出一首歌。他掙扎著是否該刪掉那些
「還好」的beat,狠不下心,但不這樣,他只會繼續在那個迴圈裡打轉,幻想自己可以完
全他們的不足。

「欸,你這條領結不錯看。」更衣室裡,金珉奎看他打了一條新的領結,中間結的部分是
緞面的,兩邊耳朵則是絨布。是在世家寶訂做的,兩套全新的西服,配合給年輕人的款式
,在腰側收窄了,那兩套分別是普魯士藍配灰金線條的條紋,和素面葡萄酒渣色的,崔韓
率認為那更接近從靜脈流出來的血色。而為了搭配新的西服,當然也訂做了領帶與領結。
夫勝寛自然也拿到兩套西服,一套是奶白色的配上大塊泥色細格紋,一套是冬青樹綠的,
上頭有一點一點紅金色的虛線。

「新買的。」崔韓率說,「好不習慣打領結。」

「打過那麼多次還不習慣。」金珉奎說。一旦上台表演,一定都是打領結的。他知道崔韓
率更喜歡領帶,但這種場合打領帶真是太沒格調了。

「說起來,」崔韓率摸著自己的領結,說,「爸給他買了好幾條領結跟緞帶,每次去吃飯
時他都是打一對蝴蝶結。」而隨著訂製的西服,配給夫勝寛的也是領結兩條。他記得夫勝
寛拿到領結時,臉上複雜的表情,但崔韓率想,他也不是不喜歡吧?

「誰?」

「勝、寛。」崔韓率說。

「噢──」金珉奎意味深長地拉長音,說,「他的領結領帶打法還是我教的,我覺得他適
合緞帶跟領結,他打領帶反而很怪,說不上為什麼──但沒人比他更適合緞帶綁的蝴蝶結
了吧。」

「我也這麼想。」崔韓率以近似耳語的音量回答。

金珉奎沒聽到他說什麼,老師過來後台喊人,喊到了金珉奎,他便拎著自己的小提琴往前
台去了。

×

他十二歲以後,會來聽他演奏會的家人只有妹妹了,爸爸工作越來越忙,媽媽在那年回美
國去了,崔韓率扛著只比他矮一點的大提琴,就定位後,將琴弓擺在弦上,看著觀眾席,
尋找他熟悉的面孔。他想,說不定媽媽會給我個驚喜,他打電話給媽媽了說過幾天要表演
,是青少年管弦樂團呢,媽媽當初多麼支持他,不論他怎麼洩氣、敲琴弓、哭著說老師今
天又罵他乾脆退出樂團,媽媽都陪著他不是嗎。

每次抬起頭,他都希望媽媽會突然出現在座位上,看著人群裡渺小的他,抓著一把與自己
差不多高的大提琴,左手像痙攣一般壓著琴弦,指腹長了繭,為了練習顫音左手腕與手肘
出了問題,長時間坐著傷了尾椎骨與脊椎。他還記得五歲剛學大提琴時雙腳踩著地上的膠
帶,動也不准動,兩條線交會之點是琴腳的位置,不能偏不能倚,老師用琴弓甩著他的肩
膀不許他鬆懈駝背。一邊忍住眼淚一邊練習指法,雙腿夾著琴身無法動彈。練了好幾年後
他終於習慣大提琴在他身體印下的痕跡。

國二時左手腕肌腱與拇指關節發炎的時候他心裡好高興,心想就別治好吧,讓他再也不能
拉大提琴。反正已經沒人會聽了。女友捏著他的手腕,說,別怕呀,會治好的,你爸爸不
是給你找了那個醫生嗎?一定會治好的啦。然後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崔韓率真希望左手就這樣壞掉。

媽媽已經不會出現了,指有他那相差六歲的妹妹,輝穿著有泰迪熊圖案的小皮鞋來,保母
牽著妹妹的手入座,在黑暗的觀眾席裡看光亮的舞台,指著說哥哥在那呀看到沒,然後妹
妹會揮揮手跟他打招呼,崔韓率也會不顧老師的叮嚀,對著觀眾席揮手。揮手的從來有只
有Sofia,偶爾父親會撥空來,更偶爾的,親戚中他比較喜歡的小叔叔也會來。家裡不缺
會音樂的孩子,唯獨崔韓率一人能到這種程度。可惜大提琴比不上鋼琴或小提琴顯眼,妹
妹都要找好久,才找到哥哥。

因此一、兩個堂兄姊看他不順眼,他也明白得很,基於他內向的個性,也就不會主動去找
他們攀談,省得被人說閒話。況且,他和崔韓潔天生就與其他人長得不同,小時候在學校
不是沒被人笑過,那些堂兄姊更是,指著他淺色的眼珠說好怪,好恐怖,人的怎麼眼睛會
是這種顏色的。那時他還不懂,直到小學三年級分班後,一個女孩對他說「你眼睛顏色怎
麼跟大家都不一樣,大家都是黑色的,只有你是咖啡色的」,才曉得原來他們在說他眼珠
顏色怪,是不正常的。

他的身高早就超過大提琴了,提起來也不像以前那樣沉重,但抬頭仍然沒有母親的身影。
母親都記得他表演的日子,日夜顛倒的他們,會在隔天收到母親的訊息,問他表演得怎樣
啦,這次什麼曲子呀,我也想聽你們的現場呀,尤其是Vernon,現在一定拉得更好了,舒
曼的A小調、聖桑的協奏曲、布雷瓦爾的C大調,有哪首他拉不出來,有哪個人可以和他一
樣練習幾次就練出自己詮釋的。為什麼媽媽總說會陪在他身邊,卻讓他一個人面對大提琴


妹妹長大一點後,崔韓率說不如錄影傳給媽媽看,這樣媽媽就不會感到可惜了。他也只能
用這種方式安慰自己好不去想母親的缺席。比起幾乎隱形的父親,失去母親的巨大陰影才
真正佔據了他,那一個空位永遠填不滿。

觀眾席上除了崔韓潔外就只有夫勝寛了。一個比崔韓潔更死忠的觀眾,每一場練習幾乎都
在的人。一想到這,崔韓率都覺得這太諷刺了。況且夫勝寛留下來也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
與金珉奎。再說,今天的吉普賽人還是金珉奎拉的。他們倆同樣作為「沒那麼熱愛古典樂
但實力很好」的一份子,夫勝寛顯然更喜歡金珉奎的琴聲。

夫勝寛的眼珠子,就和那些人的一樣黑,是什麼的黑,是亞洲人才能有的黑?是他所沒能
擁有的黑。那種黑盤旋在他心裡好久了,但夫勝寛的黑眼珠,好像又不太一樣。是哪裡不
一樣,他也不確定,好像就是,多了點光亮。

金珉奎一定也曾經看過這雙眼珠子,然後在心裡偷偷說「他的眼珠好漂亮」。

他將琴弓擱在弦上。

什麼都沒有的是他才對。

×

「羅密歐,羅密歐,為什麼你的姓氏是蒙太古?放棄你父親的姓氏吧──」

「凱普萊特家的茱麗葉,當年陷入戀愛時也才是個十三歲的小屁孩呢。」

「你一定要這麼破壞氣氛嗎?」金珉奎還期待夫勝寛會接下台詞,可以演出一段淒美的窗
台場景,躲在樹叢邊的羅密歐聽到了茱麗葉的嘆息與哀嘆,忍不住跑了出來,兩人情不自
禁地互訴情衷──夫勝寛打斷他的幻想,說,「知道了茱麗葉才十三歲後真的就浪漫不起
來了。」

「以前這年齡談戀愛結婚很正常呀。」金珉奎說,垂下不存在的大狗垂耳朵。

「但現在看來羅密歐只是個誘拐犯呢。」夫勝寛淺淺地笑說,「宴會才哭羅莎琳拋棄了他
,一轉身就親了茱麗葉的手後還愛上人家,膚淺的男人。」

「可是不知道年齡的話,還是很棒啊。」崔韓率說,「大家不就愛這種嗎?家族仇敵、無
法結合的情侶、打鬥戲、算計、詐死、年少情狂、少年少女間的真愛──」

「你再數下去不如去分析文本吧。」金珉奎打斷他,「要吃什麼?」

「你們決定。」夫勝寛說。畢竟表演的是他們倆,肚子最餓的也應當是他們。

「我想喝雪濃湯。」崔韓率說。於是他們就朝著雪濃湯專賣店去了。一路上金珉奎纏著夫
勝寛問他的獨奏怎麼樣、厲害吧、吉普賽人可不是所有人都會拉喔、為了這個他練了很久
呢,夫勝寛沒有多說話,只是笑著回應他每一句,不時貼著金珉奎的身子,兩個人黏在一
起,都要變連體嬰了。

「我覺得,」金珉奎講得太興奮,還得喘口氣才說得下去,「這好像是我第一次這麼喜歡
拉小提琴。」

「第一次?」夫勝寛抬頭看他,「難道以前都沒有過?」

「我忘記了。」金珉奎愣愣地說,「說不定以前也有過吧……忘記了。」

「哥你有討厭成這樣嗎?」崔韓率苦笑著說,「再怎麼沒感覺也不至於吧?」

「真的啦。」金珉奎說,「我沒那麼喜歡,拉得又不是多好,如果不是學姊跑掉,大概這
輩子都別想拉吉普賽人。」

「但我覺得不管學姊在不在你都可以拉吉普賽人。」夫勝寛勾住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


「真的?」金珉奎順著他的拉力過去,心情喜孜孜的。

「真的啦。」

「你們小心點,路上有其他人。」崔韓率將金珉奎扯過來,兩人才分開,人行道也才有了
空間。

「欸,夫勝寛,你暑假是不是會回去?」金珉奎問。

「啊?你說濟州島嗎?」

「我會去找你,你空出兩個禮拜,我要住你家。」

「咦!?」

「哥你是喝酒了嗎怎麼變那麼興奮?」

「剛為了壯膽,」金珉奎摸著自己漸漸開始燒灼的喉嚨,說,「喝了些,威士忌,偷我爸
的。」

「天啊。」崔韓率拉住金珉奎,讓他站穩點,憑夫勝寛那瘦身板遲早被金珉奎壓扁而已,
他說,「幸好酒勁來得晚,要是在台上就完蛋了。」

「給你住是沒關係,」夫勝寛垂下自己變得空空的手,看著崔韓率,對金珉奎說,「但你
要忍受我家東西都很小,床也很小,你只能打地舖。」

「可以啊,沒關係啊,我都可以。」金珉奎掙脫開崔韓率的手,勾住夫勝寛的脖子,「我
又不是,電視裡的那種大少爺,你想太多了啦、我還睡過一堆蟲子的營地耶──」

「雪濃湯到了。」崔韓率說。

金珉奎太奇怪了。夫勝寛也注意到了吧。崔韓率點了瓶可樂後,開始喝著悶可樂。

雪濃湯店裡沒什麼人,難得周五晚上冷清,除了他們三人外,就是一對看起來剛下班的情
侶,還有一起出來吃消夜的姊妹。座位很空,他們就把樂器都擱在一旁,崔韓率放下肩上
的大提琴後,鬆了口氣。

「揹久了還是會重啊。」他說。

「等等叫司機叔叔來?」夫勝寛問。

「叫計程車也可以。」崔韓率說,「不要麻煩他了。」

金珉奎和夫勝寛坐在靠牆的沙發坐,只有他一人坐外面的硬椅子。崔韓率又點了第二瓶可
樂,這次還加點了餃子和年糕。剛演奏完,除了身體上的疲勞外,精神也有點渙散,三人
不約而同拿出手機滑啊滑的。夫勝寛低著頭看Instagram上同學們的post,滑得正入迷。
崔韓率注意到他的瀏海被風扇吹亂了,淺褐色的髮絲交錯紛飛,不由自主地伸手去給他梳
了瀏海。

金珉奎像是酒醒一般,率先抬起頭來,看著他。

崔韓率發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張著嘴,有點尷尬地逃開金珉奎的視線。

「嗯?」夫勝寛倒是沒察覺到異樣,對於崔韓率的舉動好像習慣了一樣,看著他們倆,「
怎麼了嗎?我頭上有東西?」

「煎餃是哪位的?」服務生送來了餃子。

×

目送金珉奎上了自己家裡的轎車後,兩人揮揮手對他說再見,看著黑色轎車離去。夫勝寛
看著黑色轎車的標誌,嘆了口氣說,「果然有錢人都不信任計程車啊。」

「啊?」

「我聽說過啊,有錢人不信任計程車,最怕計程車。」

「啊──」崔韓率好像悟出了什麼,說,「因為怕計程車髒也怕被綁架吧。」

「會髒嗎?跟高級私人轎車比起來有什麼是不髒的啊?」夫勝寛腦海浮現的是首爾的黑色
個人計程車,只有搭過幾次,起跳價格就嚇出他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崔叔叔無限金援,他
大概是寧可走斷腿也不敢搭。

來到首爾之後,夫勝寛很少回去濟州島了,母親只來過一、兩次,他也只回去過一、兩次
,每次都只待個三五天,解不了思鄉之苦。崔韓率還記得夫勝寛的母親長什麼樣,那曾經
與父親有過一段情的人、夫勝寛的母親、夫勝寛和母親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金珉奎喊什麼羅密歐與茱麗葉的台詞。為什麼要姓蒙太古,為什麼要姓凱普萊特,為什麼
他們兩個不能好好談場戀愛,為什麼他們是世仇──金珉奎是瘋了吧,他跟夫勝寛哪用得
上羅密歐與茱麗葉,他們有全世界最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戀愛。崔韓率想。

「人好多啊,那邊的舞團在跳新曲耶。」夫勝寛說。

「是嗎?」崔韓率看著他,映照在臉上的紅光,招牌的燈亮晃晃的,紅紅的,好像血一樣
,哪間店異想天開用這種顏色。

這裡每天都有好幾個舞團在跳舞,有時是一個人獨舞,有時是團體,也有時旁邊圍觀的群
眾會跳下去一起跳。十一點也不像十一點,熱鬧得不得了,街上招牌亮晃晃金閃閃。沒人
想回家。

「……那叫計程車?地鐵?」崔韓率說,「你急著回去嗎?」

「幹嘛?」

「現在是十一點半,」崔韓率看著手錶,甩著自己的琴盒,指著雪濃湯店前的一處空地,
說,「現在人還很多,也有不少人在表演。」

「所以……?」

「你聽過莫爾道河嗎?」崔韓率沒有直接回應他,而是開了個新話題,然後走向前方的空
地,找了個花圃靠著邊坐下。

「什麼?」

「莫爾道河,可以拼成Moldau,也可以用捷克文寫作Vltava,」崔韓率說,「史邁塔納的
『我的祖國』組曲之一,他是捷克的民族樂派作曲家。」

他將提琴盒放在地上,打開,拿出他不久前才演奏過的大提琴。

「誰啊,我不知道民族樂派還有這個人。」夫勝寛說,「呃、你要在這裡拉琴?」

沒有等夫勝寛反應過來,崔韓率便不由分說地將琴腳卡在地磚的縫隙間,拉起他說的莫爾
道河。莫爾道河不算多難的曲子,歷年來都是英皇三級時的檢定曲目之一,別說三級、五
級,他早就到了文憑級的程度,莫爾道河對他來說幾乎是連回想都不用身體就會自動反應
的曲子。

第一次拉莫爾道河是小學三年級的事了,父親在琴房裡盯著他一次次的練習,說,這是史
邁塔納的曲子,寫的是Vltava河,是一條流經波西米亞平原的河流,你還記得嗎?很小的
時候我們去過,你還記得那天的夕陽嗎?你媽媽好愛那裡,一直說astonishing as
Miami river,其實兩條河一點都不像,邁阿密是那麼工業化,莫爾道河美多了,但她一
整天都在那裡看著那條河,like everything wasn’t gone at all。

崔韓率不曉得為什麼父親要用那樣的口氣說話,好像做了個難得的美夢卻忘記了,她愛那
條河如她愛自己的家。你得練習,你得不斷練習,以免忘記曾經的所有回憶,Vernon,你
得記住。

你們的媽媽就要離開了。

『人生就是充滿了這些無謂的瑣事。受不了的話,一走了之就是,沒人會責怪你的。也請
你們別責怪我。』母親在機場抱著他,母子三人哭成一團,他還記得自己哭得韓文英文分
不清嚷著媽媽別走,媽媽離他那麼遠又那麼近,近得在他血液裡在他名字裡近得在他說英
文的當下裡,遠得他只能在心裡幻想她會突然出現在演奏會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拉莫爾道河給夫勝寛聽。也許是對金珉奎生出了無以名狀的怒氣,也
許是他認為除了夫勝寛沒人聽得懂莫爾道河了,也許他只是需要一個對的出口。他也不曉
得,琴聲流淌在樹林間時,他已經忘記為什麼了。左手痊癒的那天,他在醫院裡,一點也
不開心,那意味著他又要回去練習了。之後,他跟女友分手了。之後他陸續取得好多比賽
的獎項。

崔韓率忽然有那麼一丁點,一丁點地慶幸自己還能拉大提琴。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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