ʕ•ᴥ•ʔ 不愛夏天晝比夜長,她許願黑夜再長一些,不要輕易地天亮。
ʕ•ᴥ•ʔ 分手初戀男友以後北上念書,住在城市一隅五坪大的房間,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那就是全部了。她開始理解足不足夠與多少無關,多半與是誰給的有關。
整個大學,她與女孩經常翹課,窩在五坪大的房間一起看電影,她們看荷索楚...
ʕ•ᴥ•ʔ 不愛夏天晝比夜長,她許願黑夜再長一些,不要輕易地天亮。
ʕ•ᴥ•ʔ 分手初戀男友以後北上念書,住在城市一隅五坪大的房間,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那就是全部了。她開始理解足不足夠與多少無關,多半與是誰給的有關。
整個大學,她與女孩經常翹課,窩在五坪大的房間一起看電影,她們看荷索楚浮費里尼,沒日沒夜地在五坪小套房裡看著租來的 DVD。事實上那已經是有 99 KUBO、開始訂閱 Netflix的年代了,但倆人仍然鍾情於一同親自去租書店挑片、回到房間觀賞的老派儀式。租 2 送 1 的那個 1,ʕ•ᴥ•ʔ 總是會讓女孩挑。
ʕ•ᴥ•ʔ 畏光,因此將小套房唯一的對外窗安裝上遮光窗簾,她豢養一株植物,掛盆懸吊於鐵窗外,有時澆水,有時打開窗戶抽煙,煙就散在過份燦綠的植物上。
窗簾是深藍色的,因此陽光普照時室內總是映照出一小束藍色奇幻的光,當時那間海藍色的房間浸泡著她們,有次看完電影聽陳珊妮的〈情歌〉她們都哭了,哭完又笑了。ʕ•ᴥ•ʔ 夜晚失眠時,經常努力想要回想起來,那到底是哪一部電影呢?
眼淚讓死去的房間鮮活起來,房間有自己的呼吸,像一座水族箱,無法通往海洋但也能悠遊。電影裡輪流播著或煽情或血腥的片,看完了《頤和園》久久不能呼吸,當時她們還深受未知的經驗吸引,以為戀愛是如此壯烈的事:「戰爭中我流盡鮮血,和平中我寸步難行。」
女孩對 ʕ•ᴥ•ʔ 談起第一次做愛的經驗,對方是一個學姐,學姐教會她所有在床上該懂的事,卻沒教會她做愛何必有個愛字。 ʕ•ᴥ•ʔ 在女孩面前寡言,她的歇斯底里與聒噪都在其他房間發生,大學四年間 ʕ•ᴥ•ʔ 有幾個穩定的床伴,不打擾不佔有,只是偶爾約定一個時間,讓他們體內的咆哮有去處。
ʕ•ᴥ•ʔ 覺得自己必須持續在幾張床上流轉,鬆開身體,喀拉喀拉鬆開每一節為她忍耐的骨頭,才能回到這張床上繼續聽女孩說她的電影而不感到分崩離析。她們不是在聊電影,就是在聊女孩早熟的哀傷與逝去的情人。倆人有幾部共同喜愛的電影:《愛慕》《登堂入室》《慾謀》,分開好久以後, ʕ•ᴥ•ʔ 會在看《聖鹿之死》這樣的片子時看看女孩是不是也在電影院。
女孩家住的很近,她喜歡在 ʕ•ᴥ•ʔ 這裡熬到深夜,再自己一個人騎車回家。
有些時候 ʕ•ᴥ•ʔ 太想睡,女孩仍有看電影的興致,ʕ•ᴥ•ʔ 帶著眼罩先睡,起床時女孩就不在了。這種感覺,比射後不理還令她難以適從, ʕ•ᴥ•ʔ 甚至無法感覺體溫從她這裡漸漸退去。
女孩喚她精神伴侶,這是她們一起看完《花神咖啡館》後得到的名字,ʕ•ᴥ•ʔ 覺得這個位置似乎比情人更聖潔更永遠,她很喜歡在女孩這裡做一個僅有的人,乖巧,無害,最後的據點。
那一天 ʕ•ᴥ•ʔ 帶一個片子回來,是一個追求她的學長送的,她們一起看完了《寂寞拍賣師》,女孩第一次說電影無聊,躺在 ʕ•ᴥ•ʔ 的腿上,百無聊賴地說這個夏天好漫長。
「已經四點多了耶,妳不回家嗎?」ʕ•ᴥ•ʔ 說。
女孩抬頭,輕輕巧巧地啄了一小口,顯得這個吻比情人更聖潔更永遠。 雖然是女孩在 ʕ•ᴥ•ʔ 家,ʕ•ᴥ•ʔ 卻感覺自己是鄰居暫時借放的小狗,正好可以得到比較禮貌而適當寵愛的對待。
女孩說:「再一下,就天亮了。」
那個夏天其實非常短,充滿草綠色湖水般的嫉妒,不過這也是僅此唯一的夏天。
夏天的後來,女孩又有了別的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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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子在聽:老王樂隊〈再等一下就天亮了〉
#創作 #書寫 #女孩 #少女 #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