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選片-十一月院線電影之選
feat . #艾斯特看影展-金馬影展
2019的尾聲,11月依然有不少電影值得一看,特別的是有不少華語作品都在這個月上映,如藍正龍演而優則導的作品《#傻傻愛你傻傻愛我》、張作驥的最新作品《#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等,其中以今年金馬獎入圍黑馬《#陽光普照》最令...
#艾選片-十一月院線電影之選
feat . #艾斯特看影展-金馬影展
2019的尾聲,11月依然有不少電影值得一看,特別的是有不少華語作品都在這個月上映,如藍正龍演而優則導的作品《#傻傻愛你傻傻愛我》、張作驥的最新作品《#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等,其中以今年金馬獎入圍黑馬《#陽光普照》最令人期待,同時許多人期待的迪士尼賣座動畫《#冰雪奇緣2》、經典恐怖片《#鬼店》續集《#安眠醫生》也即將在月底登上大螢幕。
影展方面,台灣年度重要的影展 #台北國際金馬影展 也將於11/7-11/24舉行,歷經政治風波、動向備受矚目的一年, 仍在入圍作品中看見不少優質華語作品,之後也將會帶來一系列的 #金馬影展 與 #金馬獎 相關分享。
#十一月之選
1.陽光普照|Sun|11/1上映|溫馨家庭
我們都曾受過傷 才能成為彼此的太陽
平凡的一家人阿文(陳以文飾)和琴姐(柯淑勤飾)育有兩個兒子,叛逆的小兒子阿和(巫建和飾)與好友菜頭(劉冠廷飾)砍傷人進了少年輔育院,但阿和的女友小玉(吳岱凌飾)卻帶著身孕來家裡…琴姐不顧阿文反對,將小玉留下來照顧。此時,被砍傷者家屬也來找阿文求取鉅額賠償,阿文受不了總是帶來麻煩的小兒子,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資優生大兒子阿豪(許光漢飾)身上,卻不知道溫暖善良的阿豪心中也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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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地久天長|So Long, My Son|11/8上映|劇情
八十年代,經濟發展逐漸起飛,耀軍、麗雲夫婦與好友同在機械廠工作,攜手歷經人生大事,一起追求所謂的光明美好未來。但因為一場意外,大夥的友誼自此有了隔閡,耀軍夫婦不告而別,遷徙到陌生南方重新生活。三十年過去,好久不見的老友邀請他們回到老家,冬日裡,故鄉暖暖人情依舊,景物早已不同,歲月也尚未解開彼此心中的結。選擇忘懷,失去的是否能再回來?
3.安眠醫生|Doctor Sleep|11/8上映|懸疑驚悚
經過這麼多年,丹尼托倫斯(伊旺麥奎格 飾)的內心依舊為童年時期在全景飯店所遭遇的可怕事件留下創傷,儘管他努力試著過平淡的生活,但是當他遇到艾柏拉這位勇敢的少女時,他平靜的生活完全破碎;艾柏拉同樣擁有被稱為「閃靈」的強大力量,依憑著直覺,艾柏拉知道丹尼擁有與她相同的能力,於是急切地尋找他,要他一起對抗冷血無情的高帽蘿絲與她的追隨者:「真結族」,他們綁架具有閃靈力量的孩童,用可怕的方式吸取他們的精氣,藉以獲得永生不死的能力。
4.大餓|Heavy Craving|11/15上映|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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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恐龍老師」姜映娟豐腴圓潤的身形底下,雖有著一顆熱情的「吃心」以及精湛的「煮藝」,卻老是因為身材而飽受歧視,母親勸她去減肥,隔壁鄰居也忍不住碎嘴,連坐公車都要被嫌佔位,唯有烹飪能為她帶來片刻的成就與滿足。一切看似步上正軌,卻在魔鬼般的瘦身訓練中逼得她喘不過氣,原來想要改變自己竟會如此難堪,「做自己」好難。為愛節食的姜映娟,也不禁開始懷疑減肥的意義何在?生心理的雙重壓力襲來,更逐漸將她推向崩潰邊緣。碩大的身體裡藏著一顆寂寞的心,難道非得活在普世的審美框架中,才有愛與被愛的權利?
5.冰雪奇緣2|Frozen 2 |11/21上映|動畫
永遠忘不了《冰雪奇緣》帶給大家的感動與嚷嚷上口的,席捲全球票房的《冰雪奇緣》又回來了!續集《冰雪奇緣2》艾莎一夥人深入遙遠的神秘森林,展開冒險。不知道這次艾莎、安娜、雪寶又會帶來神奇魔法、遇到什麼考驗呢?
6.夕霧花園|The Garden of Evening Mists|11/29上映|愛情、劇情
改編自馬來西亞作家陳團英的同名小說,描述一對姊妹受困於二次大戰中的馬來西亞日軍戰俘營,逃出生天的姊姊始終對殞命的妹妹自責不已,決定向神秘的日本園藝師學藝,蓋出姊妹倆曾夢想過的花園紀念。
電影將以1950和1980年代的雙時間軸呈現,故事以張雲林(張艾嘉飾)為核心開展,觀眾將看到以倒敘手法回憶1950年代張雲林(李心潔飾)在二次世界大戰後的生活。妹妹張雲紅(林宣妤飾)的過世使張雲林陷入罪惡感之中,此時,她也遇見了日本籍園藝師中村有朋(阿部寬飾),協助她為妹妹打造一個紀念花園,兩人更展開一段揪心的愛情故事。
#留言告訴艾斯特11月要看哪些電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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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代經濟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第 56 屆 #電視金鐘獎 甫公布入圍名單,恭喜《#天橋上的魔術師》入圍 11 個項目大獎(不重複),包含戲劇節目類最佳戲劇、導演、編劇、燈光、攝影、美術設計、男主角(李奕樵)、女主角(孫淑媚)、男配角(朱軒洋)、女配角(黃舒湄、盧以恩)、最具潛力新人獎(李奕樵、羅謙紹、林潔宜),成為入圍階段領跑大贏家之一。
近幾年台劇的成績有目共度,從《我們與惡的距離》掀起極大關注,雖然我觀看台劇的數量遠不及電影,但這兩年間的話題台劇也都有所觀察,而《天橋上的魔術師》就是近年我最喜歡的台劇,我認為這部作品大膽、不媚俗,且非常相信觀眾並勇於挑戰市場。藉著金鐘獎入圍,重新聊聊這部片和當時專訪導演 #楊雅喆 的過程,提供讀者參考。
題旨:【專訪《天橋上的魔術師》導演楊雅喆:與中華商場的久別重逢,故事是從記憶裂縫長出來的】
「導演好,我是關鍵評論網的編輯。」
「你好,你好,我先把手擦乾再和你握手。」
這是我和楊雅喆第一次見面,對彼此說的第一句話。
接著楊雅喆用力地將濕漉的雙手擦乾,伸出乾淨、禮貌的雙手相握,才算是正式打過招呼。接下來是訪談前的暖身閒談,在話家常中,方才文質彬彬的導演一下在談笑間幹聲連連,粗話齊發。
「在錄音囉。」我好心提醒。
「在錄音我還是可以講髒話。」楊雅喆說。
「那我把髒話都寫進文章。」我開玩笑地說。
「可以啊。」楊雅喆沒在跟我開玩笑。
楊雅喆可能是至今我訪談過的影視工作者中,髒話最多的導演,這件事在訪談前五分鐘就成立了,但同時我也發現,楊雅喆待人謙遜,面對陌生、年紀差距近半的訪談者,仍記得將雙手清潔、以禮相待,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楊雅喆在面對國民黨的肅殺歷史高喊「幹死威權」之際,還能讓觀眾在時代大旗之下,看見他對小人物們的用情至深。
回憶起楊雅喆的電影作品,在《囧男孩》「隔代教養」的困境中,感受小屁孩們的天真爛漫;在《女朋友。男朋友》「野百合學運」的青春騷動中,與林美寶攜手成長,共同悲喜;在《血觀音》「劉邦友命案」、「新瑞都開發案」的不公不義中,貼近女性的浪潮暗湧。綜觀楊雅喆的影像深處,命題皆扣準社會脈動,而後直搗人心的柔軟彼方。
在這些「暴烈控訴」中窺見的「可愛溫柔」,恰與「髒話的粗獷」、「擦手的禮貌」是同一件事,在細節與習慣的微觀之處,瞅見所謂的鐵漢與柔情,無論正反,皆積累成楊雅喆作品的底蘊。
而 2017 年,憑藉《血觀音》拿下金馬獎最佳影片,站在金馬舞台高喊「沒有人是局外人」的楊雅喆,沈寂四年,到了 2021 年選擇將吳明益筆桿油墨下的中華商場具現化,領著觀眾乘著時光機返回 1980 年代的絕代風華,時光悠悠淌流,只不過這次是朝著往事逆流,那裡有人、斑馬還有貓妖。楊雅喆在故事的集合體中,影像化出小人物在大環境底下的眾生相,望見戒嚴時代下中華商場獨特的美麗與哀愁。
所有的故事都有起點,和楊雅喆第一題就談《天橋上的魔術師》的改編起源,作家吳明益在上個十年推出的小說,何以打動這名影像創作者?
(中略)
然而,談起楊雅喆和 #吳明益,一名影視工、一名文字工,皆出生於 1971 年,今年都將邁入五十而知天命,對於 1980 年代,兩人的時代軌跡不謀而合,國小、國中、高中甚至是大學,在人生形塑價值觀的年少時代時,這兩位創作者是在戒嚴時代中成長。
對於五、六級生的台灣人而言,年輕時期歷經黨國解嚴,碰上總統直選、政黨輪替,經濟則先後面臨中小企業出走中國,股市萬點迎來熱錢繁榮而後接續崩盤,台灣風起雲湧,人心迅速變動,其中的關鍵字,是「慾望」。正如《神力女超人1984》所表述,1984 年是美國資本主義的高峰,商業、貪婪的氛圍充斥,人性永不滿足,從美帝反身回望這座汪洋孤島,楊雅喆眼中的台灣,同樣如此。
「我對那個年代的記憶是各種慾望。因為有錢,成了台灣慾望最高漲的時代,70 年代經濟起飛十年,80 年代大家開始揮霍,這種揮霍包括物質上和情感上的性慾,有點像整個社會是從修女或和尚學院畢業的學生,到了大學終於能瘋狂打砲、賭博,是一種極度壓抑後的解放狀態。」楊雅喆這樣說。
提到戒嚴時代,在第三集〈水晶球〉中, 楊雅喆開始描寫時代下的壓迫,因此象徵極權的惡棍警察出現,地下聚會的樂音也隱隱鼓動,天橋的生命力悄然生長,於是中華商場似成一座孤島,自成一處魔幻之地。但這與世隔絕的天橋,仍會被外力介入,戒嚴時期的普世傷痕,若隱若現,自然也成了中華商場的歷史符碼,若再扣合每集的開場引子「緬懷蔣經國」等歷史畫面,楊雅喆想在《天橋上的魔術師》書寫的寓意,或許就淡淡地飄然而出。
在中華商場中,有所謂的本省人、外省人、客家人、原住民、香港人等等,中華商場作為上世紀標誌性的空間場域,從日本政權到國民政府,權力系統轉移的傾軋與擺盪烙下痕跡,將族群熔於一爐。隨著中華商場的繁盛與興衰間,歷史目睹了從鄉野移居都市懷著「台北夢」的人們,當然也在其中發現跟隨國民政府「避難」、「反攻」的「大陸人」,這種台北城市的人口組成和住商混合的商業發展路徑,被《天橋上的魔術師》以某種戲劇性的張力鋪展開來,直到 1992 年正式拆除的舊城世界,成了真正的時代幽魂,或許這種幽魂,一直於台北城上徘徊,尚未消散。
而縱使經過 40 年,世代的本質對楊雅喆來說一點也沒變。「我覺得當代和 80 年代根本沒有差別,慾望還是一樣,問題也還是問題。」楊雅喆若有所思地說。
若從物質面檢視,智慧型手機的革命、網路社群的蓬勃發展等等,都與 80 年代拉開了距離,若從意識型態回溯,當代台灣言論已自由、同性婚姻甫立專法等等,皆與壓抑的年代闢出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楊雅喆認為,很多事情沒有各界想像的劇烈改變。
楊雅喆娓娓道來:「解嚴 40 年,陰影並非第二天就被照亮,很多我這代人無法接受台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台灣人很難擺脫『大中國情懷』,這種意識型態靜靜地躺在我這代人的腦海,社會要擺脫某種意識型態,40 年是不夠的;再說到同性婚姻,我這代現在做父母的,家中若出現跨性別小孩,可能還是會剁了腳跟;而男女真的平等了嗎?若是平等,那批踢踢不會充斥厭女言論。從種種來看,精神面的鉗梏依然存在,你會發現對於『生而為人』的根本問題,40 年前到現在,我們沒有變。沒有變的原因是它並沒有被當成能在學校被教導、討論的事情,40 年來沒有一門課、很少人會帶著你思考——『我們為何生而為人』?」
上述就是楊雅喆口中的「沒有差別」,在戒嚴神話中,後解嚴幽魂下,台灣人幾十年處在意識型態斷裂、重塑的過程中,不斷對「台灣人」的身份拋問,再重新定義,而〈水晶球〉聚焦在朱軒洋、羅士齊、宋柏緯三名慘綠少年,成功捕捉住青春氣息,開場的三人舞蹈令人神往,也浪漫地處理了多角戀關係,更以「訂製西裝」作為符號,提煉出青少年們「轉大人」的不合時宜,這群奔向未知彼方的年輕人,銜接住彼此的是可能稍縱即逝的友情與愛情,這是多數人類的共感,也是〈水晶球〉能引起共鳴的成功之處,無論是否經歷 1980 年代。
這樣的共感,正是楊雅喆和編劇團隊所強調的。
楊雅喆說:「我期待沒有經歷 80 年代、中華商場的人,也能有共感,故事中角色擁有的疑惑、困難、情感,是不分世代的,我甚至希望不同世代的人可能因此開始對話。爸爸的故事跟小孩子的故事可能會有火花、撞擊,對彼此就能有更多一點瞭解吧。」
「紀實」與「虛構」則是《天橋上的魔術師》重要的雙重辯證,而楊雅喆和吳明益,無論是影像或文字,皆十分熟稔自己創作的媒介,在「記憶的裂縫中」雙雙化為天橋上擅於變魔術的說書人,觀眾不用全然相信,因為每種獨立的記憶皆截然不同,但請進入說書人創造的世界,聽一遍會令人深深著迷的故事。
在楊雅喆的影像中,揮灑想像力捏造天馬行空的意外空隙,如此「時間魔術」的抽象概念才能被實踐,觀眾就摔進記憶碎片的裂縫漩渦之中,目眩神離地返回 80 年代。
王家衛在《2046》說:「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楊雅喆的《天橋上的魔術師》則魔幻地道出:「所有的記憶都與消失有關。」首集播出之後,「原來消失,才是真正的存在」這句話便清楚明瞭地定義這齣旗艦大戲。若我們再往下挖掘記憶與消失的互文關係,「時間」的另一層符旨,就在編劇團隊的巧筆之下,於焉成形。
(中略)
訪談最後,我問楊雅喆:「從你十年前看過小說,而後標案、拍攝最終成品上線,整趟旅程,你覺得是一場魔幻的奇蹟之旅嗎?」
「是啊。」楊雅喆篤定的這樣說。「很多時候你回望人生,任何動作都會是奇蹟,但你要努力,才有奇蹟。碰上疫情,只能改戲,但大家還是想到方法改,這就是奇蹟。像方才提到第七集的孫淑媚,她在臨時調動後,依然演得真好,就是演員帶給我的奇蹟。我只能盡全力控制作品不要長歪,最後沒有歪掉,反而更好,這就是奇蹟。」
楊雅喆近半世紀的人生,求學階段就讀淡江大學大眾傳播學系,從未想過踏進編導之路,但前後拿了金鐘獎、金馬獎、台北電影獎等各大影視獎項,這些就是散落於人生中的意外奇蹟,套句爛俗的台詞:「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永遠也不知道拿到什麼。」或許對楊雅喆而言,每顆巧克力都醞釀了奇蹟,苦澀中帶著甘甜,整顆嚐完之後仍要輕舔沾滿巧克力粉的手指,永遠充滿樂趣,也唯有如此,奇蹟與魔術師才會出現。
2021 年,楊雅喆和劇組化身「魔術師」,試圖變出奇蹟,讓台灣、讓全世界觀眾重返慾望高漲的 1980 年代,在戒嚴時期、經濟起飛等背景氛圍中,感受消失的魔法,抓住天橋上曾有的吉光片羽。在那之中,有地攤商家、有地痞流氓、有打機少年、有長舌婦人等等,然後你會知道,這些人、事、物經過 40 年仍舊沒變,同樣為情所困、同樣八卦調皮、同樣不屈體制,這些小人物就像你的隔壁鄰居、像你的小學老師、像你在街上擦肩的路人,注定要相遇。
王家衛說:「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天橋上的魔術師》就是楊雅喆和中華商場久別重逢的相遇,而這次的久別重逢,楊雅喆誠摯地遞出邀請函,請你也置身其中。
📝專訪文章共 8421 字,上述為節錄部分,全文請點此👉https://bit.ly/37HFHkO
1980年代經濟 在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專訪《#天橋上的魔術師》導演 #楊雅喆:與中華商場的久別重逢,故事是從記憶裂縫長出來的(中)】
談起楊雅喆和 #吳明益,一名影視工、一名文字工,皆出生於 1971 年,今年都將邁入五十而知天命,對於 1980 年代,兩人的時代軌跡不謀而合,國小、國中、高中甚至是大學,在人生形塑價值觀的年少時代時,這兩位創作者是在戒嚴時代中成長。
對於五、六級生的台灣人而言,年輕時期歷經黨國解嚴,碰上總統直選、政黨輪替,經濟則先後面臨中小企業出走中國,股市萬點迎來熱錢繁榮而後接續崩盤,台灣風起雲湧,人心迅速變動,其中的關鍵字,是「慾望」。正如《神力女超人1984》所表述,1984 年是美國資本主義的高峰,商業、貪婪的氛圍充斥,人性永不滿足,從美帝反身回望這座汪洋孤島,楊雅喆眼中的台灣,同樣如此。
「我對那個年代的記憶是各種慾望。因為有錢,成了台灣慾望最高漲的時代,70 年代經濟起飛十年,80 年代大家開始揮霍,這種揮霍包括物質上和情感上的性慾,有點像整個社會是從修女或和尚學院畢業的學生,到了大學終於能瘋狂打砲、賭博,是一種極度壓抑後的解放狀態。」楊雅喆這樣說。
提到戒嚴時代,在尚未曝光的第三集〈水晶球〉中, 楊雅喆開始描寫時代下的壓迫,因此象徵極權的惡棍警察出現,地下聚會的樂音也隱隱鼓動,天橋的生命力悄然生長,於是中華商場似成一座孤島,自成一處魔幻之地。但這與世隔絕的天橋,仍會被外力介入,戒嚴時期的普世傷痕,若隱若現,自然也成了中華商場的歷史符碼,若再扣合每集的開場引子「緬懷蔣經國」等歷史畫面,楊雅喆想在《天橋上的魔術師》書寫的寓意,或許就淡淡地飄然而出。
在中華商場中,有所謂的本省人、外省人、客家人、原住民、香港人等等,中華商場作為上世紀標誌性的空間場域,從日本政權到國民政府,權力系統轉移的傾軋與擺盪烙下痕跡,將族群熔於一爐。隨著中華商場的繁盛與興衰間,歷史目睹了從鄉野移居都市懷著「台北夢」的人們,當然也在其中發現跟隨國民政府「避難」、「反攻」的「大陸人」,這種台北城市的人口組成和住商混合的商業發展路徑,被《天橋上的魔術師》以某種戲劇性的張力鋪展開來,直到 1992 年正式拆除的舊城世界,成了真正的時代幽魂,或許這種幽魂,一直於台北城上徘徊,尚未消散。
而縱使經過 40 年,世代的本質對楊雅喆來說一點也沒變。「我覺得當代和 80 年代根本沒有差別,慾望還是一樣,問題也還是問題。」楊雅喆若有所思地說。
若從物質面檢視,智慧型手機的革命、網路社群的蓬勃發展等等,都與 80 年代拉開了距離,若從意識型態回溯,當代台灣言論已自由、同性婚姻甫立專法等等,皆與壓抑的年代闢出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楊雅喆認為,很多事情沒有各界想像的劇烈改變。
楊雅喆娓娓道來:「解嚴 40 年,陰影並非第二天就被照亮,很多我這代人無法接受台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台灣人很難擺脫『大中國情懷』,這種意識型態靜靜地躺在我這代人的腦海,社會要擺脫某種意識型態,40 年是不夠的;再說到同性婚姻,我這代現在做父母的,家中若出現跨性別小孩,可能還是會剁了腳跟;而男女真的平等了嗎?若是平等,那批踢踢不會充斥厭女言論。從種種來看,精神面的鉗梏依然存在,你會發現對於『生而為人』的根本問題,40 年前到現在,我們沒有變。沒有變的原因是它並沒有被當成能在學校被教導、討論的事情,40 年來沒有一門課、很少人會帶著你思考——『我們為何生而為人』?」
上述就是楊雅喆口中的「沒有差別」,在戒嚴神話中,後解嚴幽魂下,台灣人幾十年處在意識型態斷裂、重塑的過程中,不斷對「台灣人」的身份拋問,再重新定義,而〈水晶球〉聚焦在朱軒洋、羅士齊、宋柏緯三名慘綠少年,成功捕捉住青春氣息,開場的三人舞蹈令人神往,也浪漫地處理了多角戀關係,更以「訂製西裝」作為符號,提煉出青少年們「轉大人」的不合時宜,這群奔向未知彼方的年輕人,銜接住彼此的是可能稍縱即逝的友情與愛情,這是多數人類的共感,也是〈水晶球〉能引起共鳴的成功之處,無論是否經歷 1980 年代。
這樣的共感,正是楊雅喆和編劇團隊所強調的。
楊雅喆說:「我期待沒有經歷 80 年代、中華商場的人,也能有共感,故事中角色擁有的疑惑、困難、情感,是不分世代的,我甚至希望不同世代的人可能因此開始對話。爸爸的故事跟小孩子的故事可能會有火花、撞擊,對彼此就能有更多一點瞭解吧。」
「透過共感產生世代對話」,是楊雅喆暗自的願景,《天橋上的魔術師》的編劇團隊,聚集老中青三代,最年輕的編劇和楊雅喆差距 12 歲,並非所有人都經歷過戒嚴,這時楊雅喆就扮演起時代講師,不斷和編劇團隊溝通,在改編過程中,劇本改了又改,推翻再推翻,對於劇組團隊而言,若沒活過 80 年代的觀眾無法投入,那戲就沒得唱,等同宣告失敗,因為這是給所有人看的劇。
至於編劇的最高原則,唯一尊奉的「logline」是:「80 年代,天橋上來了魔術師,不同的大人、小孩、青少年遇到他都會看見內心的渴望、不足與不滿,最後他們因為魔幻時刻,創造生命中的奇蹟。」
對編劇團隊而言,遇到瓶頸或防範偏離初衷時,就用上述的「logline」檢視每一集劇本,「『logline』看起來很簡單吧?但要符合這句話就有很高的難度。幹!每一集都要有魔幻時刻,都要有魔術把戲,幹!原著只出現一半的魔術師,沒有那麼多的魔幻,那要延伸創造的想像就更多。」楊雅喆大笑說。
這次的改編,實際上楊雅喆和編劇團隊調動甚鉅,從章節名稱就可窺見。原著中有章節名為〈九十九樓〉,這與第一集符合,但第三集的〈水晶球〉就是編劇發揮想像,原著並無此章節,楊雅喆表示之後的集數名稱也會脫離原著章節名稱。「如果改編都符合原著,哪一章寫了什麼我就得做什麼,這樣會有點辛苦,雖然我們將原著視為聖經,但在編寫劇本的過程中,除非碰上重大困難,否則不會重新翻看。」楊雅喆說。
這樣的做法,也使得編劇團隊開始將「原著」與「改編」混淆,時常分不清楚筆下的角色、故事的走向,到底是原著就有的情節,還是彼此腦力激盪下的產物,記憶就逐漸被竄改而後相交疊映,「故事是從記憶的裂縫長出來的」,吳明益小說中的這句話,就成為編劇團隊默默實踐的原則。
「幹,那到底什麼是記憶的裂縫?」楊雅喆先笑著提問,而後解答這題:「其實『裂縫』就是隔了很久的『時間』。同一件事,我講的版本跟你講的版本會不一樣。小說是虛構(fiction)不是紀實,所以有實、有虛,我們都被吳明益矇騙,以為他筆下中華商場的故事都是真的,但錯了,這當中有太多是他的『虛構』。
吳明益聰明地設計連環套接龍遊戲,小說中每個角色口中的魔術師都不一樣,況且這本小說對於中華商場的描述,一定也有很多讀者不認同,這是因為大家的『記憶』都不同,所以任何改編這本小說的團隊,其實都是在吳明益記憶的虛構基底中,再虛構幻化成另個故事。我們在虛構中找到裂縫,從裂縫中再度虛構,這當中就需要『時間』幫忙,時間是最大的魔術,它能改編人的記憶,把紀實變成虛構,對這齣劇來說,時間是非常重要的魔術。」
「紀實」與「虛構」,就成了《天橋上的魔術師》的雙重辯證,而楊雅喆和吳明益,無論是影像或文字,皆十分熟稔自己創作的媒介,在「記憶的裂縫中」雙雙化為天橋上擅於變魔術的說書人,觀眾不用全然相信,因為每種獨立的記憶皆截然不同,但請進入說書人創造的世界,聽一遍會令人深深著迷的故事。
在楊雅喆的影像中,揮灑想像力捏造天馬行空的意外空隙,如此「時間魔術」的抽象概念才能被實踐,觀眾就摔進記憶碎片的裂縫漩渦之中,目眩神離地返回 80 年代。
楊雅喆進一步說:「雖然改編中有很多是我們的再度創作,但我們不能違背這部作品在講『消失』的核心,但要怎麼解釋『消失才是真正的存在』?如果觀眾看到一直消失、消失、消失的故事,感受只會越來越委靡、陰暗,但如果消失能夠證明愛曾經存在,就有意義。」
楊雅喆以「mp3」舉例:「小時候 mp3 存進很多愛歌,但科技進步後人們有了 ipod、雲端等等,時間一久,『曾經存於 mp3 的愛歌』和 mp3 一起被封存,接著消失。但某天,你突然想起這些愛歌還存在 mp3 ,但 mp3 消失了,這時候你就想辦法上網找回那些愛歌,所以,mp3 的消失進而湧現出兒時聽音樂的美好記憶。因此,消失闡述了愛真實存在過的痕跡。」
王家衛在《2046》說:「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楊雅喆的《天橋上的魔術師》則魔幻地道出:「所有的記憶都與消失有關。」首集播出之後,「原來消失,才是真正的存在」這句話便清楚明瞭地定義這齣旗艦大戲。若我們再往下挖掘記憶與消失的互文關係,「時間」的另一層符旨,就在編劇團隊的巧筆之下,於焉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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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天橋上的魔術師 公視影集】、【myVideo 影音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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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臺灣流行史上燦爛且革命性的一頁──本書總策劃 ★ 倪重華
一九八〇年代,對我個人而言,是一段非常特別的時期。
八〇到八四之間,我到日本大阪視覺藝術專門學校,學習數位影像製作,昭和最後十年的日本,經濟泡沫吹得正盛,文化環境大好,我在正處顛峰期的日本吸收了不少養分。回來臺灣後,我先拍了一陣子電影,後來意外地加入綜藝教母葛福鴻的製作公司,參與了「週末派」的製作;後來受到滾石唱片公司「三毛老闆」段鍾潭的支持,在八七年成立了真言社,進入了唱片圈和表演產業,直到現在。
過了三、四十年,我回頭看這段歷程,發現八〇年代確實也是臺灣一段蓬勃發展的黃金時期。經濟繁華,政治鬆綁,社會開放,讓我們有機會做出很多不一樣的東西──憑良心講,那些作品素質有多高我不敢保證,但起碼,都是臺灣沒有見過的。其實不只是我,很多那時候剛回到家鄉的臺灣青年,都一心想要把自己的城市和國家,提昇到國際水準。
當時臺北就是臺灣的中心,政治、經濟和社會的首都。現在因為交通發展和政策等原因,臺灣城市甚至國際城市之間的面貌都很接近,但曾有一度,臺北作為一線城市,它的建設、消費、文化、甚至思想的風貌,都和其它城市的差異極大。我從日本回到臺灣的那一天,從機場一路回到東區,一路上,從車窗見到臺北的繁榮與熱鬧,覺得整座城市氣氛好像在燃燒。
現在談八〇年代的書或作品,大部分都著重於政治面的改革。確實,八〇年代是一個「最美好的年代」,臺灣開放黨禁報禁髮禁舞禁,逐步邁向自由化、民主化;但是我們不能忽略,如果社會上沒有像火山爆發前那樣的能量累積,絕不可能撞開政治解嚴大門。八〇年代的臺北城市,臺北的生活,臺北的潮流,它的刺激、開放、衝擊,絲毫不遜色於政治改革的風起雲湧。在這本書中,我們看見八〇年代經濟起飛和現代化風潮,躍躍欲試的整體社會氛圍,讓臺北出現許多前所未見的城市風景,從時尚、飲食、消費、視聽娛樂到夜生活,不只寫下臺灣流行史上燦爛且革命性的一頁,也散播了野種,培育出今日枝繁葉茂的文化能量。
本書中訪談的五位八〇年代潮流人物,要不是白手起家的創業者,就是堅持自我原則的職人,他們今日都已是臺灣社會的要角,但許多人都是數十年來低調努力著,直到現在才接受公開採訪;能夠有這個難得的機會,把這些人的生命經歷和風格書寫出來,希望對大家有一些啟發。同時,我們也訪問了個別領域中傑出的新一代年輕人,他們不僅走出自己的路、樹立自己的獨特風格,也耕耘著屬於他們對未來的想像,這個精神和八〇年代是直通呼應的,也是這本書核心想要傳達的。
四十年過去,在全球化和資本主義的洗刷下,臺北的輪廓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整個城市的獨特風貌幾乎全消失了;追求利潤數字的連鎖店,也壓縮了街區小店的生存空間。當然,商業連鎖和個人特色之間,孰是孰非,沒人能論定,但我總喜歡那些有靈魂、有情感的街區店家,畢竟,所謂「在地」特色,說穿了就是我們大多數人的生活日常,食衣住行,如此而已。所以,在這個年代,保有自己的個性特質,比什麼都重要,就像我們介紹的這些人物,他們了解自己,知道做什麼會讓自己開心,找到自己所相信的並一路堅持下來,往往就會
「成」──雖然在這個名聲就是一切、眾聲喧嘩的社群時代,找到信仰是不容易的,也不一定是成功保證,但再怎麼樣,我想都比隨波逐流,船過水無痕來得好吧。
沒有錯,一個時代過去就過去了,八〇黃金年代不會再重來,但即使如此,新的未來下一章仍然在等待我們。而此時就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時間點,讓我們來想想未來這件事情──過去這一年,全球被 Covid-19 疫情按下暫停鍵,日常一切停擺,許多海外臺灣人也都紛紛回到臺灣。雖然疫情造成很大的損失,但或許也正好是一個轉機,讓我們終於有機會放慢腳步、沈澱心情,回顧這三、四十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並且認真思考,關於這座城市,關於下一個世代,接下來可以展開什麼新的計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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