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黑雲母解理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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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黑雲母解理產品中有3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17萬的網紅肯腦濕的人生相談室,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草莓發聲】 一名國中老師如何在課堂上與孩子談服貿 「我只是覺得,如果教育只是停留在校園中,而無法有更多與外界社會的接觸,那麼教育終將只能是一種「浪漫的想像」,而非「務實的對話」,特別是,當我們的大學生都走出去以行動捍衛民主了,但教師仍舊侷限在自己的堡壘中,就連談論服貿這個議題,心中仍難掩緊張...

  • 黑雲母解理 在 肯腦濕的人生相談室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14-04-16 06:4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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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莓發聲】 一名國中老師如何在課堂上與孩子談服貿

    「我只是覺得,如果教育只是停留在校園中,而無法有更多與外界社會的接觸,那麼教育終將只能是一種「浪漫的想像」,而非「務實的對話」,特別是,當我們的大學生都走出去以行動捍衛民主了,但教師仍舊侷限在自己的堡壘中,就連談論服貿這個議題,心中仍難掩緊張與焦慮,這樣的經驗,使我深刻地反思到,教師的思惟訓練,已然是僵化的思想複製,若不能成為轉化型知識份子,那麼,自己終將也會變成大家口中討厭的「大人們」!」

    摘自《關於民主的一堂即興課》
    圖/文:李光正

    全文請看:
    http://berryvoice.org/b/berry-watch/…/106-democracy-in-class

    關於民主的一堂即興課

    今日的天空灰濛濛的,沉重的灰黑雲朵蔓延無止盡,踏入教室前看著窗外的濛濛細雨,惋惜可能要取消方位尋寶戶外活動了,隨後,在學生的簇擁下,一同進到了教室,大夥開心著聊著天,準備要上我今天的課,但是,突如其來的雨,打壞了我的課程規畫,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要上甚麼才好,就在我思索課程的時候,我聽到了角落傳來了窸窣的討論聲…

    「ㄟ,你不覺得那個白狼很白癡嗎?超好笑的,說甚麼我們不配當中國人,我們本來就不是啊~我們是台灣人!!」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讓我不禁好奇,到底在中學生的眼裡,他們是如何看待最近發生的服貿議題,於是,我也不再思索課程的主題,因著大家的興趣,不妨就來認真的討論大家所看、所聽、所想的吧~~

    首先,我先問了一個問題:「大家最近都有關心社會時事喔~~」
    學生:「對啊~老師今天要討論服貿嗎?」
    我問:「請問,大家是否覺得在學校內不適合談論服貿議題?」
    眾口齊聲的回答:「可以啊~~」
    我問:「為什麼可以?」
    有人說:「因為我們有言論自由」也有人說:「因為台灣是民主國家!」

    我再問,如果今天在我們學校內,有人把國旗倒掛、衝到辦公室占領,然後癱瘓學校長達14天,大家會覺得這樣有符合民主嗎?
    有人回答:「這要看發生什麼事啊?如果學校做了很多不合理的事情,那我覺得可以。」
    我隨即接著問:「請問什麼是對你來說是不合理?請定義不合理。」
    學生:「要看狀況耶~~~」

    說完之後,大家都沒有聲音,剎那間,我感覺到身為一個教師,問學生這個問題,好像有權威上的被壓迫性,說與不說之間,好像都無法那樣的精確定義。

    意識到這個現象後,我體認到畢竟中學生的思惟還無法辨認過於抽象的事情,是否討論就到此為止,不用再繼續深入了,但是,我又擔心學生所看到的訊息是片面化的、是抽離的,如果真的要討論,那就從法治的觀點切入,協助學生去認識法治精神的意義,或許是大家可以理解的範圍,因此,我便開始從法治觀點切入,去帶領學生探討目前所看到的兩極化問題。

    我說,學運這件事情到目前為止,分成了兩派。

    一派認為台灣是個民主法治的國家,任何抗爭都應回到法治層面,去澄清去對話,所以大學生占領立法院是不對的,因為畢竟,雖然程序尚有諸多爭議,但立法委員是人民選出來的,在某種程度上,代表台灣人民的多數民意,是不容否認的事實,更何況這些大學生都沒有經過選舉的過程,憑什麼專斷的決定代表台灣人的多數民意,再者,這些大學生有許多人都是為了翹課才上街頭,根本就無心在學業上,浪費國家資源、浪費家裡資源、浪費我們辛苦納稅人的資源,我們不應該讓這個亂象繼續下去,而是要回到和平理性的討論,讓有權利決定的專家立委們幫我們把關,以維持社會的和諧秩序。

    接下來是另一派的論點,大家聽聽看。

    另一派認為,台灣之所以是個民主國家,是因為我們堅信民主的核心精神,在於對話與尊重公民自覺,今天之所以會占領,是因為我們所選出來的立委罔顧程序正義,明明可以透過合法的民主程序,卻偷偷躲到廁所旁30秒片面的決定事情,而我們的政府一意孤行去推動服貿協議,事前完全沒有給民眾有參與發表的機會,所以,依據民主的精神,人民是國家的主人,當政府失去人民信任,便失去了統治的正當性,因此,我們可以合法的主張我們的權利,來奪回代表民意的最高單位—立法院,來迫使政府與立法委員們,正視我們的訴求。

    好,我說完了。

    就在我要接續說的時候,現場響起了一陣掌聲,有學生說:「老師你好帥,你說的都對……」
    我聽了有一陣的無言,但又隨即想起來,這畢竟是一群國中生,對於外在形象的重視,有時候遠大於內容的深度。

    因此,我有必要檢視一下,到底大家剛剛是否有認真在聽。

    於是我問,依據剛才上述兩派的論點,現在要問大家,請問你是贊同哪一派的觀點。這時候,贊成的與不贊成的稀稀落落的舉起手來,
    此時有位同學說:「老師,我覺得你說的都很有道理,我不知道要選哪邊?」我說,很好,這是很棒的發現,還有嗎?
    另一名學生舉手說:「我覺得後者比較對,因為是政府違反民主在前。」
    我說:「哇!你說的很好,有些人看出來這之中的差異了。」
    於是,我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權利與義務二詞,接著問大家,請問,支持第一派說法的人,是站在哪個觀點論述,學生開始討論了起來,漸漸地發現好像是站在義務這邊,我問為什麼?學生說,因為人民有守法的義務,我說對,因為法律是維持和諧社會秩序的手段,為了不讓社會太亂,我們要守法,盡我們的義務。

    所以相對的,另一派的人就是站在權利的觀點,主張他們可以使用的權益來謀取福利,這樣大家同意嗎?學生點頭如搗蒜。

    我再接續說,如果大家都認為是這樣,我再挑戰一下大家的觀點,便說了關於「媽媽買玩具」的故事(媽媽告訴孩子可以買任何玩具,但只要不符合媽媽意見的,全都被否決,但是媽媽說我有讓你表達意見,所以我符合民主精神),說完之後,我問學生,請問故事中的媽媽有民主嗎?學生紛紛搖頭,我問為什麼?有人說:「因為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媽媽啊~~」我說,你答對了,這就是我們目前的現象,也就是政府一再的宣導我們要守法,而且不斷告訴我們,他很民主的給大家充分表達的機會,所以應該適可而止了,這樣的政府就好像故事中的媽媽,媽媽早就決定好要買什麼東西了,但卻表面上的問孩子要什麼,而不是與孩子對話你想要什麼?為什麼想要?我想要的和你想要的能不能達成共識?如果有對話,那才是真正符合民主,但現在的政府不是,他早就決定好要一意孤行,只是讓大家好像有一種我有表達意見了,我使用完我的權利了,最終要回到遵守義務上。

    所以,回到學生抗議的這件事情上,我們在看新聞的時候,如果能夠將權利與義務合併起來看,我們就會看到,這些學生不僅只是使用他們的權利,而是在根本上盡他們的義務,因為,政府的假民主違背了民主憲政法治的核心精神,使得我們必須違背守法義務來盡捍衛民主價值最大的義務。而這就是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困境,就是,我們要開始學會區分,真正的權利與義務,是什麼樣的關係,事實上,這兩者間本來就是交錯的。

    說完之後,我在黑板上寫下:「我對公民的看法」,要學生以此為題,寫下來今天的心得與感想,
    我和學生說:「雖然,你們現在的身分還不是公民,無法真正享有法律上的權利與盡義務,但是,我希望從現在開始,大家可以去思考、去質疑、提出你的疑問,問問看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只要你願意開始去問,那麼未來的你們才能真正建構出民主的社會。」

    課程結束後,有孩子跑來找我,
    他說:「我不是一個喜歡政治的人,我聽完老師說完後,感覺很混亂。」
    我說:「這是很正常的,這需要花一些時間慢慢釐清,不過,漸漸地你就會懂了」我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洗手台,發現有一些人在爭執他們所認為的「正義觀」,但說的不是很具體,這當中還參雜了許多打打鬧鬧的嬉笑怒罵,算不上是討論,不過,對我來說,這或許有引起了一些些的漣漪,至於效果會如何,我不願多想,那也不重要。

    我只是覺得,如果教育只是停留在校園中,而無法有更多與外界社會的接觸,那麼教育終將只能是一種「浪漫的想像」,而非「務實的對話」,特別是,當我們的大學生都走出去以行動捍衛民主了,但教師仍舊侷限在自己的堡壘中,就連談論服貿這個議題,心中仍難掩緊張與焦慮,這樣的經驗,使我深刻地反思到,教師的思惟訓練,已然是僵化的思想複製,若不能成為轉化型知識份子,那麼,自己終將也會變成大家口中討厭的「大人們」!

    只不過,對於這樣即興式的課程,我仍然有些忐忑,不知道這些學生回家之後會對自己的父母親說些什麼,這我無法預料,我也不願去想,因為不管如何,一顆石頭丟下去後,一定會有一些漣漪,我不是聖人,我也只能依據我自身的觀察與研究,來與學生分享對「公民」的看法,或許,在這過程中,我也作了某種程度的灌輸,但那又如何,相較於政府集體性的黑箱與不顧民意的粗暴決策,我的灌輸也或許是沙漠中的一方小小綠洲,因我只期待學生長出自己的想法,生出自己的判斷,走出自己的智慧,而這一切的對話,若能在學生的心中產生些許震動,那就無愧我身為教師的價值。

    發聲莓徵求專欄作家:
    http://berryvoice.org/b/2014-01-25-02…/…/91-bvoice-columnist

  • 黑雲母解理 在 水瓶鯨魚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13-10-16 10:5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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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陵王的弟弟高延宗,身材肥胖、長相雄武,卻因此受到高洋的喜愛,可知戲劇裡的高延宗,不應該找胡宇威來演,金正恩可能會比較適合才對。」

    光想像,就笑翻 XDDD"

    在所有的歷史劇當中,蘭陵王可以說是近年來僅次於清宮劇受歡迎的一部新作品。這部影集之所以能夠受到這麼大的歡迎,主要原因應該是在於花美男般的主角,也就是受封為蘭陵王的高長恭。

    歷史劇,主要拍攝的歷史背景,不外乎是康熙、乾隆、雍正這三朝,或是所謂的三國時代。大家或許已經對於這時代的故事看膩了,然而我必須要說,上述的歷史劇,很多情節都是假的。

    假戲真做的,莫過於雍正。雍正是個嚴峻的君主,但是他從來就沒有矯詔篡位。小時候我就被楊麗花的歌仔戲誤導,以為真有人把康熙的遺詔「傳位十四皇子」,改成「傳位于四皇子」。四爺,就是雍正,十四爺,則是康熙晚年很疼愛的孩子。然而康熙並沒有立下任何遺詔,他本來就是偶染風寒,突然病逝於暢春園。況且清朝的皇帝聖旨,往往滿漢文各一版本,姑不論清朝的皇子是稱為「皇四子、黃十四子」,漢文的聖旨根本不可能改成「皇十四子」根本不可能改為「皇于四子」;另一份滿文的聖旨文法、文字也都不相同,是要如何竄改?要說當時康熙突然過世,沒有任何遺囑,雍正可能趁亂,內聯合九門提督隆科多(相當於現在的台北衛戍司令兼警察局長),外結合手握兵權的年羹堯(相當於現在的陸軍司令),假傳康熙已經內定四爺,因而取得皇位,這我或許會相信,但是更改遺詔,無論如何與歷史不合,但我還是被楊麗花騙了好多年。

    總之,有機會我們來談清朝歷史,這也勉強算是我的喜好。然而今天我想談的是蘭陵王,也就是南北朝的過去。就收視率的角度來說,蘭陵王相當成功;然而就歷史的角度來看,我認為有些部分可以討論看看。

    簡單來說,南北朝是中國第一個混亂時期。這時候,中國分裂為北朝與南朝。北朝有北魏、東魏、西魏、北齊、北周;南朝有宋、齊、梁、陳。我們不談南朝,只談北朝。北朝中的北魏先分裂為東魏與西魏,後來東魏被北齊的高歡所竄、西魏被北周的宇文泰所竄。而北周後來滅掉北齊,北周又被楊堅竄政為隋朝。隋朝後滅南朝的陳,南北朝的亂世終於結束。

    看得眼花撩亂嗎?當然。這時候的歷史,是個中國軍閥混戰的時代。不過,觀眾既然愛看,我們就得先知道當時的歷史背景,不然沒有人知道北周的周武帝宇文邕到底為何要跟北齊的蘭陵王高長恭爭鬥到底。

    北齊與北周互爭正統。北齊一開始的實力很強,然而我們就要談到蘭陵王一家人的劣行惡跡,這與北齊最後亡於北周,有密切的關係。

    蘭陵王的家族,幾乎每個都是喪心病狂的統治者,唯一例外的人,應該只有蘭陵王。先說蘭陵王的祖父高歡,他是鮮卑人,大約是個雄才大略的君主。他曾經在與西魏宇文家交戰失敗時,悲憤的唱出「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這麼有名的歌曲,也曾經在教導兒子如何解決一團亂麻時,脫口而出「快刀斬亂麻」這個名詞。但是他的兩個兒子,特別是高澄與高洋兩人,根本就是禽獸。接下來的高緯,則是禽獸不如。

    為什麼高家人會這樣?起因可能就是高歡管教小孩的方式,喜歡毆打小孩。大哥高澄、二哥高洋,都經常被父親高歡以皮鞭教訓。受虐的孩子,一有機會可能就會以暴治暴。

    高歡病逝時,由高澄繼任大將軍之職。高澄根本不將只比他小二歲的皇帝孝靜帝放在眼裡,曾與孝靜帝飲酒時,聽到孝靜帝自稱為「朕」,高澄就怒罵道:「朕,朕,狗腳朕!」;還下令一旁的中書黃門郎崔季舒打了孝靜帝三拳。

    這小事,反正之後東魏就滅亡了

    但是高澄為人好色,自己的庶母(也就是高歡的小老婆)、弟媳婦、別人的妻子,只要他看上,順從的就讓老公加官晉爵,不順從的就讓他們家破人亡。高澄為人也殘忍,在面對叛將侯景的兒子,甚至先閹掉,再剝皮,最後燙死。高澄雖然掌握大權,但是在二十九歲就因為被暗殺,一命嗚呼哀哉(有一說是弟弟高洋的陰謀),他的第四個兒子,就是蘭陵王高常恭。

    接下來是弟弟高洋接任。高洋是個瘋子。無論酷暑或寒冬,常常光著身子到處裸奔;他在金鑾殿上特別製造了大鍋、長鋸、剉刀、石碓等刑具,每次喝醉了酒,就必須要殺人才能快樂。因為他從早到晚都在喝醉,所以他必須從早到晚不停的殺人,屍體有的被烹煮、有的當柴火、有的丟去餵魚。最後刑部將死刑犯送到皇宮,供高洋虐殺用。當高洋出巡時,也綑綁著跟在他屁股後面,只要三個月不死,就無罪釋放。(這機率可能比閃電打中還低)。他發起瘋來,六親不認,除了毆打母親與岳母,還把親弟弟逮捕,親自把他們剁成肉醬。高家的女人,不分長輩或晚輩,只要他看上的,就是性侵與凌虐。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就是皇太子高殷,因為凌虐犯人太慢,被高洋鞭打後變成瘋子,終身無法生活自理。

    所以,北齊的高家人,只要掌權的,幾乎都是瘋子與暴君。雖然他們高家人都很帥,是的,高家人,幾乎每個都像蘭陵王一樣的俊美。

    高緯,繼任高洋的位置。但是殘暴程度比起高洋來說,幾乎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曾經放狗咬嬰兒,把嬰兒吞下肚以後,又把血塗在母親身上,讓狗繼續飽餐一頓。甚至會蒐集一堆蝎子,把人放進布袋裡讓蝎子咬,還說這麼好玩的事情,應該早就要做。

    他很殘暴,但是愛情很瓊瑤。他這一生最愛的人,應該是馮小憐。馮小憐是皇后的婢女,但是高緯很喜歡她。馮小憐據說:「肌膚柔嫩,吐氣如蘭,曲線玲瓏」,她的身體還有特異功能,「冬軟如棉,夏冰如玉」。更重要的是,她「內挾淫技,宛若處子,與之交接承歡,無不曲盡其妙」(這是限制級的文字,不用解釋了),從此敢笑楊過不癡情。但是高緯真是個神經病,他覺得愛妾馮小憐真的太正了,一定要分享讓大家觀賞。因此向大臣每人收取一千兩門票,要求馮小憐脫光衣服後,躺在床上讓大臣們觀賞,這就是成語「小憐橫陳」的由來。

    他愛小憐到什麼地步呢?齊軍與周軍在打仗,已經攻破周軍城牆,他為了讓小憐看到勝利的場景,竟然叫軍隊暫停,請她來觀賞。結果小憐在化妝沒空,等到畫好以後,周軍就把城牆修好了,一切只能重來。

    這時候,換我們的主角蘭陵王出場了。

    蘭陵王,根據史書上說,他的長相「貌柔心壯,音容兼美」,白話文的意思就是,他是皮膚白皙,眉清目秀,頗有中性之姿的花美男。但是這樣的長相,無論跟「目有精光、長頭高顴、齒白如玉」的祖父高歡相比,還是與「神情俊爽」的父親高澄相比,蘭陵王的長相都缺乏英武之氣。在這個崇軍尚武的皇族家庭里,他這樣既不魁偉,又不雄毅的花美男,肯定不符合皇室的審美觀。但是他的弟弟高延宗,身材肥胖、長相雄武,卻因此受到高洋的喜愛,可知戲劇裡的高延宗,不應該找胡宇威來演,金正恩可能會比較適合才對。

    因為蘭陵王生長在這樣變態的家族中。雖然父親暴虐的個性沒有遺傳在他身上,但是他必須謹慎小心,以免步入其他家族兄弟被殘殺的後塵。他首先要建立軍功,不然在這家族中,永遠沒辦法有一席之地。北齊河清三年(564年)冬十一月,北周的宇文護聯合突厥,擧兵二十萬,大擧攻北齊的洛陽城。

    以蘭陵王爲首的北齊大將率紅色裝甲精銳鐵騎(北齊的部隊盔甲是紅色),日夜兼馳,五天後南渡黄河,直抵洛陽,並在芒山駐紮。與北周軍對陣時,北齊軍先是以語言嘲諷對方,再故意且戰且退,引誘北周軍上山。由於當時北周軍以步兵爲主,北齊軍以騎兵爲主,所以等北周軍步兵奮力往山上攀爬時,北齊軍借地勢之便,大肆砍殺。北周軍陣腳頓時大亂,慌亂之際,蘭陵王一看出擊時機成熟,就果斷揮舞帥旗,再率五百名精騎殺入重重敵陣,以銳不可當之勢,直奔金墉城下。人數僅有五百的紅色閃電,席捲而進人數高達二十萬的重重黑雲(北周的部隊盔甲是黑色),蘭陵王在這時候又把頭盔拿下來,守城的北齊士兵一看是俊美的蘭陵王親自帶兵殺入敵陣,而又竟然如此神勇,立刻士氣大振,以一擋千,城牆上箭矢如雨,呐喊如雷;城下紅色鐵騎横衝直撞,二十萬北周士兵徹底敗退。

    這是蘭陵王威振全國的戰役,將士們甚至為此創作了「蘭陵王入陣曲」。根據傳說,蘭陵王因為太俊美,怕戰場上不足以威嚇敵人,所以戴了猙獰的面具,這並不是事實。蘭陵王的頭盔很大,遮住半邊臉是真的。當時洛陽戰役,他就是把頭盔取下來,振奮士氣;但是面具是後人為了演唱「蘭陵王入陣曲」,因此而創作出來的而已。總之,勝仗以後,他從地方的州刺史,躍升為中央的尚書令,後來又因陸續作戰有功,逐漸生太尉、大司馬、太保等高官要職

    蘭陵王是高家比較成材的將領,但是他一生謹慎,活在恐懼之中,主要原因當然是高家皇帝好殺自己人。從高歡、高澄、高洋兩兄弟、高緯,這三代四人,一旦即位以後,就是殺盡可能競爭皇位的對手。蘭陵王既然是高緯的堂弟,蘭陵王的父親高澄甚至曾經是皇帝,高緯就特別提防他。高緯在他打贏洛陽一仗時,送了他二十個侍妾,他只留下一個,那個人當然不是楊雪舞。但是這個舉動引起高緯的懷疑,認為他不好色,可能好權。因此他只好收受賄賂,製造自己的污點,甚至到後期,高緯要他出兵打仗,他都因為威名太盛,怕自己功高震主,有時甚至必須裝病。然而,高緯對他還是不放心。

    有天,高緯與蘭陵王一起聽「蘭陵王入陣曲」。高緯對蘭陵王說:「入陣太深,畢竟危險,一旦失利,追悔莫及。」;蘭陵王不小心說了:「家事親切,不覺遂然。」;高緯一聽,國事對於蘭陵王而言,竟然等於家事,豈不是有篡位之心?蘭陵王雖然知道自己說錯話,但是為時已晚。從宮中返家後,高緯派人送給蘭陵王毒藥一杯。蘭陵王對自己的妃子鄭氏(不是楊小姐)說:「我忠以事上,何辜於天而遭鴆也?」,但蘭陵王也沒有要求見皇帝表明心跡,直接飲藥自盡。他死之時,估計才三十歲出頭。悲痛欲絕的遺孀鄭妃(不是林依晨!)出家,青燈古佛,度此殘生。蘭陵王一走,北齊去一大將,四年後北周的宇文邕滅北齊,北齊的故事到此結束。

    說實在話,蘭陵王確實是北齊高家唯一像樣的男人,他確實是花美男,但是一生謹慎小心,並不是風度翩翩、揮灑自在的將領。他在高家濫殺殘暴的陰影下,一生不得志,高家男人沒有一個活過四十歲,他也確實在三十歲上下就被毒死。所以,人是什麼樣子不重要,但是活在什麼時代很重要,蘭陵王,只能說生不逢時,不過,他如果是君主,會不會像其他高家的男人一樣混帳,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權力會使人腐化,蘭陵王一生無權,或許才能保持他的人格不致墮落而已,但無論如何,至少他是個傳奇的花美男將軍,這是一點也沒錯的。

  • 黑雲母解理 在 鍾文音 Chung Wenyin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13-09-03 03:3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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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聽到放「巨石假」,三天將半年的雨量下完。
    --短歌行 大水之島

    晚間天熱許多人睡在院子,鋪上草蓆而睡者不少。白天葡萄園結的果實才被西娘和眾媳婦用湯匙柄端一一摳過,果實之間多了空間,以防擠壓擠破。西娘看著串串累累葡萄,心想結果後就可以釀葡萄酒了。金龜子和飛蛾在席榻四周繞行,碰的一聲昆蟲倒頭栽,被小孩子拾起,滿身亮得發綠的金龜子被孩子們綁在繩子上,鬥玩著。鄰近集結在鍾家廣場賞月的村民聊著今年的香瓜應快收成了,阿春仔發明把牛奶射入香瓜,奶香瓜遂一炮而紅。被關了三年的鍾流已經出獄三年了他拜託馬來西亞的朋友寄來昂貴麝香,打算注入山坡地的水蜜桃和平地香瓜,關於這一點,鍾流一直比鍾家人多了商業鼻。
    月圓時分,雖然聽說颱風要來了,但天氣灼熱,他們反而期待颱風趕緊把風送進來,好涼快些。春天的油桐花雨和苦煉花風植入這晚夢境,沒有人知道這夜之後,村子將消失許多人。
    住頂茄塘的臭耳,隔天和往昔一樣早起,習慣地耳朵張揚地聽著四周聲響,他覺得奇異的是今早大地怎麼如此安靜?不聞鳥聲,不見貓犬。
    走在四合院稻埕上,只見柵欄裡的豬仔們騷動著。他想可能是餓了吧,母親可能在後院切菜,還沒來餵豬。路上幾隻火雞踱步著,火雞垂著脖子下的那坨紅肉,看起來很像是自己的性器官。臭耳忽然想起昨晚和太太的房事,他一時感到神清氣爽,不禁吹起口哨來。
    他聞到空氣中飄散著稻草香,還隱約聞到曬乾的獸皮味,只是不知這噁心的氣味從何而來?
    他沒發覺這日清晨天色奇黑,雲像是被熨斗燙平了似地撲天蓋地而來,天忽然就罩了件大黑篷,瞬間將每個人家祖祠的祖上肖像抹了層黑。
    在鍾家祠堂裡,當時最新擺上去的照片是漁觀的肖像,他的臉黑了一半,忽然亮白的日影在他的頭髮分線處停住,那使得他那張剛減去辮子的年輕臉龐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正要登場的舞台劇演員,聚光燈打在幕簾,而演員不確定是否要出場。
    當年愛妾西娘執意要選這張照片,因為她就是先看上這張照片才愛上漁觀的。
    那時漁觀剛剪成西裝頭,男人第一次知道頭髮是可以分線的,而且日後更明白不只頭髮要分線,許多事都得分線,站在左右哪一邊可是攸關生命的防線。
    黑影沒有停留在鍾家祖祠太久,很快地就在風的催迫下,移往村外,田野。
    許多人忽然看不清手上種的瓜到底是圓是扁,這黑影矇得庄稼人心慌慌。
    而有些回家午睡一晌的人從黑影醒轉,以為晚上了,但明明還沒去下田呢。聽見屋內的孩子哭聲,女人也只好催趕著漢子出門。男人在村口彼此遇到時,雖然天黑,但閉著眼他們也能認出走上來的人是誰。
    阿卿,這日頭全隱沒了,是要按怎做事。
    是啊,這種日子看來是要做大水了。
    今年迎媽祖海神,神轎還特別繞過插香之處,廟公說媽祖會讓洪水流到這裡時繞過,將水順此而流,不擾村庄人畜。
    媽祖出身海龍宮,自然是諳水性,海水都不怕了,河水溪水雨水自然也都是她管轄的。
    媽祖喜歡和雨水鬥著玩呢,別怕啊,有人對颱風憂心忡忡者這般安慰著。
    風在他們的背後揚起一圈圈的沙塵,在他們走向田地的路途上,又遇到了許多村人,大夥都說這日頭怪,忽雨忽晴的。
    庄稼人說話都很大聲,有的是因為年紀大耳背,有的是因為耕田距離遠,拉扯喉嚨用力日久,話都不是用說的,全用喊的。
    兩個時辰後,他們的女人或查某囝才剛放下飯菜籃,在他們耕稼的天空上方旋即劈哩啪啦地閃電交加,雷直直彈落,鍾石大喊一聲,閃啊!
    飯盒有的不及彎身搶提,鍾石就拖著女人往木寮裡躲去。
    他們就看著為了拿飯盒吃的鄰田臭耳伯被雷劈中,瞬間倒下,在木寮裡的女人全驚叫了起來,「臭耳!臭耳!臭耳被雷公打中了啊!」
    等雷電交加過去,他們才敢往臭耳那裡走去。還沒走到臭耳旁,就聞到燒焦味。
    臭耳的女人早跑了。
    啥?
    我說臭耳的女人早就不知跑去哪了!
    突如其來的大雨,接著是暴雨,咂下如細針,疼得睜不開眼睛,雨大到連他們隔幾步路都無法聽見彼此的說話聲了。
    先把他抬到他家裡再說吧。
    不行,雨佇大,到臭耳家,要過溪,這款雨勢,溪一定暴漲,牛車過不了。先把臭耳送到我們家祖祠廳堂吧,鍾石說。
    鍾石把臭耳平躺在祖祠廳堂的側邊,夥同村人找了幾張板凳,在板凳上置了塊木板,將臭耳先安置其上,那木板原也是拾骨人家的棺木板,也沒什麼忌諱。眾人對臭耳作尊敬的祭拜動作後,紛紛離去,每個人都憂心忡忡,欲趕回家,深怕再逗留,連家都歸不得了。
    才黃昏,就像入了深夜。什麼都看不見,就只聽見風中飄揚著哭聲、叫聲、驚叫、尖喊的聲響,伴隨著爆裂物倒塌的巨響而來。
    在屋裡的人眼睜睜地看著洪水巨人一步步地踩進自己的屋厝,淹進神桌的腳、木桌的腳、木椅的腳,自己的腳,腳底,腳踝,小腿,膝蓋,腰…….
    雞豬有的在上午就被趕到高地,但許多仍不及趕跑。
    大家紛紛爬到屋頂,有的用繩子綁在屋簷上,順著爬上來。來不及的,就順著水也不知漂到哪了?
    在屋頂時光,大家互相吼,發覺都齊聚屋頂了。
    「雨停了,大水走了!」有人喊。
    暴雨驟止,黑幕拉開一絲光,忽然萬籟靜寂,一眨眼星辰忽現,不可思議的剎那安逸,讓在屋頂的鍾石萌生一股奇異之情,洪水的來去無情,像是一番無常宣說,鍾石在那一刻忽然想念起上山出家的母親,鍾石的母親是漁觀偏房蜜娘所出,母親在他七歲時剃度出家後,年幼的么兒鍾石才給西娘飼養,許多外人遂都誤以為他是西娘的孩子。
    萬籟靜寂,恍如這靜寂已是幽冥隔世,卻在那安靜如死的黑夜裡,耳尖的人又大吼一聲:「大水來!緊走!」有個十分難捨其百斤豬仔的村人仍死命地抓著豬仔時,有人朝他吼著:「別管豬了,豬活著,你死了,豬肉也吃不到!」那人遂放掉豬仔,忙爬上高處,心裡疼惜的是,過幾天這千斤神豬仔就可以賣好價錢了啊,這水神和天公難道都不疼憨人?
    洪水猛獸怒吼奔來,比之前更劇烈,更以吞噬之姿奔向每一寸土地。挾沙疾行的河水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不斷越界,不斷竄高。
    鍾石將母親西娘背上,要妻子用繩子綁好背上的母親,然後用力一蹬,攀上了屋頂。西娘在背後悠悠說,我嫁來時,這溪這河還能清晰見底,人能踏行而過,現在整個村莊卻像是一條巨河了,渾濁的黃河裡,什麼都去了了,什麼都看不見。
    各個人家的黑瓦片屋頂上早已聚集多人,燭火搖曳中,只聽得瓦片被踩得碎裂紛響,但這聲音聽來都十分可喜,聲音安慰了死寂的夜晚村莊。
    四面八方的水竄流合聚,像是上帝那件巨袍似的朝村子撲蓋而來,完了!完了!沒死在戰爭或中國豬手裡,卻還是得死在大水裡,有看過昔日災難的人不禁拍額概嘆低說著。
    黑夜裡,偶有大雨停歇之際,有人點起蠟燭,一絲幽光中,看見許多像是水鬼的頭飄啊飄的,定魂細看才發現那是從櫥櫃裡飄出的瓷碗瓷盤,在水裡飄著,像是一個個水鬼頭。連觀世音菩薩和土地公都佛道不分地飄在一起,雕像在水中蕩漾如出巡,神桌與案上的燭台、香爐、楊枝淨水花瓶、神主牌…..也在其中遊蕩如作醮。
    連祖先都要棄守這裡了,西娘見了嘆道,心想難道是鍾聲在天之靈的哭泣與耳語?
    阿依喲,我生目珠,沒見過做大水啊。鍾流說。
    是啊,今年大家攏要束褲帶度日了。
    就在母子兩感嘆時,鍾流看見臭耳和木板一起被大水沖了出來。
    「臭耳!」鍾流太太蔡瓜大叫著。
    「妳這樣叫,他又不能逃!」鍾流說。
    「但怎麼辦,臭耳家人還不知道臭耳走了呢。我們連伊个屍體都顧不好,怎麼辦?」
    「唔卡定,臭耳要漂回自己的家。」鍾流看著被稍些安靜的大水漂流至遠方的臭耳想。
    暗中水流,有兩個原本漂流在水中的人瞬間攀住了原本裝著臭耳身子的棺木板,兩人終於靠著浮木,漸漸划到了一棵大樹後爬了上去。
    鍾流心想,沒想到棺材板還救了人呢,只是這雨也不知何時才會停。
    白花花的大水不是鈔票,是苦難。一早村人從屋頂醒來,被陽光曬得睜不開眼。屋頂下仍水汪汪的,無法下地的庄稼人像被費了武功,個個愁眉苦臉,知道今年的耕耘真的是「付諸流水」了。原來真有付諸流水這件事,鍾石想。
    他看著鍾家祖祠屋瓦被掀了一角,牌位有的漂流在水中,只能看著祖先的三魂七魄在水中漫遊無方。
    那時候種田人死了還不興燒,所以漂在大水的甕應該是些酸菜蘿蔔之類的陶甕。
    但仍讓人看得毛毛的。
    屋頂下方的世界黃水滾滾,許多人飢腸轆轆。水再不退,他們肯定不是被淹死,而是被餓死了。
    隔天爛泥巴裡,看見幾個人赤腳趿步歸來,手裡抓著雞鴨或者拾來的物品。
    一路被大水沖到鄰村的人大難不死,卻滿手滿腳的傷痕累累,漩渦的大水打的人發昏,落下來的樹枝木板鐵片石塊也砸得人馬翻仰。
    臭耳果真被大水沖到了老家門口。
    他比鍾流和鍾石等這幫人還早抵達了自家的家門,鍾流和幾個村人才走到臭耳家的稻埕,就看見臭耳家門口站著一票人,有人蹲著哭喊,有人搖頭嘆息,有人看熱鬧。
    大水刮地三尺,別說原本長在其上的穀物消失,連熟土也蕩然無存,僅剩無法再播灑種籽的黃泥沙土。
    有一家人分食一隻腫脹死豬,全拉肚子。有的村莊可見之物全數被水帶走,水漸退後,只能割食死畜,或者老鼠,中毒者眾。
    洪水退去之處,畜獸發出噁心的味道。
    肆虐過後,迷霧籠罩,這小村猶如安靜的死城。直到衛生所的人以及軍隊來到後,遙遠的村莊才有了一線生機。
    劉中校丈夫當年率領軍隊來到村子幫忙清理時,沿路所經城鎮,莫不陷入水澇泥沼之中,他在後來某次和阿霞憶起這次的水災往事時,他曾對阿霞說,那時候他經過一片安靜的村莊時,忽天黑,細看才見到是一群黑壓壓的蒼蠅瞬間被車輪揚起的震動驚起倏飛所致,而許多樹枝都被啃食的鳥禽壓彎且乾枯了。
    那些吃著腐肉的蒼蠅簡直像是墨汁倒出來的顏色,中校說。
    阿霞依然嗑著她的花生米,她安靜了好一會,忽然說:「唔知伊在講啥,落落長,聽沒半句。啥米蒼吟蒼吟,佇哪有啥好講。」蒼蠅她倒是聽懂得。蒼吟叨係虎神,阿霞教中校說一次。虎神?劉中校聽得很不明白。
    臭耳死後,他的墓碑刻著:「李秀爾。」很多人才知道原來臭耳的名字這麼好聽,打從他出生就被叫成臭耳,台語諧音誤他。

    大水過後,被水刀切割的物件逐一浮上。豬頭豬腳鴨頭鴨腳,還有人的屍塊。村人在濁水溪下幫忙撿拾,屍塊只能裝在鍋碗瓢盆裡,看來像是待煮的食物似的。四處瀰漫出的氣味足足讓許多人食不下嚥。鍾家蜜娘出家的廟宇也毀了,菩薩倒在河床,分崩離析。但她仍不願回到鍾家,她對兒子說,山林還在,她不願這樣一場大水就回到紅塵。
    也沒有紅塵啊,阿依,你所見的紅塵其實也已破碎,你能誦經,何不下山給別人撫慰。
    撫慰別人不需讓人看見,做好事也不要張揚自己的名,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暗自誦經迴向與行善?
    這場大水把蜜娘送得更遠了,連鍾石都不知母親遁隱至何方。
    很快地他遺忘了一逕要往山林去的母親,他加入了整頓村莊與家園的行列。那時常見婦女和小孩們搬出所有的物品清洗,有人為了取水爭吵,打架甩耳光,蠻力成了一種生存方式。
    阿母,這棉被攏是臭水和土的氣味。
    還是要清洗曬乾,不然冬天來了,會剮(寒)死。
    床單沈重如厚帆布,女人家各抓一頭用力地捲它,擰乾了水,曬在小學校的圍牆上。四處翻起的家具裡面都隱藏著水漬,水漬像是冬眠的蛇,突然被喚醒,被擦拭了去。
    含有病菌的水氣、塵土飄入人的鼻息,一種叫類鼻疽菌,屬假單孢菌和革蘭氏陰性桿菌感染了村民阿彩,起先是高燒畏寒想吐,後來卻引發肺炎和敗血症。死亡威脅著從大水中倖存下來的村民。衛生局派人來到村中消毒時,已經多了五口棺。
    這水難馴,房舍被水吞噬,一生所繫的身外之物付諸流水。沒有家當、沒有物件、沒有證件,頓時成了流離失所,沒有身分證明的人。一時之間鄉公所極其忙碌,每個失去證件的人需要另一個人來指認佐證他的過去。被遺忘的南方,再度被遺忘。
    雜貨鋪裡唯一的一支電話被大水打壞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隔了一週,大水退去的上百個小時之後,官方才知道這裡的災情,派了好幾隊阿兵哥前來收拾殘局,還沒成為舒霞家那口子的劉中校就是那時候被指派的官方代表。但當時他和舒霞的緣分還沒結下,舒霞那一年才剛來經血,他們的故事等著被大風吹。劉中校派了幾輛怪手才清除了死豬死鵝。那時候整個村莊鎮日濕濛濛的,有許多小孩子聞了就不斷嘔吐。阿兵哥噴灑的消毒液是足以殺死一口村莊的劑量,但村人寧可聞消毒液也不願聞屍體發爛的氣味了。
    然而雨勢並無停止跡象。
    旺盛的對流雨,陰陽離子在上空打得火熱。雨就這樣一連下了好幾個禮拜,好幾百天。雨勢方歇時,其實只是雨神在蓄儲能量的兆頭,祂常在一連許久沒拜訪時,旋即來個傾盆之姿。天空崩裂,暴雨陣陣,連植物殘株也不放過。大水過後,接下來的長長雨季腐壞了一切,到處發霉,僅有的一點米長蟲、蔬菜發爛、衣服鏽蝕、機械停擺、牆壁長苔。房間像是魚缸,所有的東西都潮濕得可以浮游起來,彷彿人也是靠鰓呼吸的水中物。
    原來災害也可以消除無聊。有新聞記者這麼地想著,雖然他不敢說出口,但他基於職業本能,嗅到了這場大水背後的雜音。記者到災區報導,軍方和消防救難人員入險區營救奔忙,實業家熱心,慈悲者熱行…..大水過後,家裡沒有被波及者,也因連續大雨而無法出門,許多原本在外趴趴走者遂只好在家找事做了,修理收音機時鐘,修理農具機械,打造手工木椅木屐,上腳踏車腳鍊機油,清洗鍋碗爐灶……那時候還沒有網路或電玩可讓他們消遣。
    溫柔比剛強可怕。
    許多人都從水認識了性情。
    你看水這麼柔軟,卻可以切割任何的一切,水刀力道驚人。
    難怪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
    日子淫雨霏霏,人們總是在廊下望雨成川,簷下滴雨竟成了許多後來離鄉者的鄉愁畫面。一點一滴地滲透著他們記憶的表層,直至記憶國度的深層岩板塊瓦解。他們才明白這雨這水,幾乎是他們的血液了,島嶼注定和水共存亡,就像山林注定讓溪水穿越一樣。就像舒家的長子義孝,原本可以成為一個嚮往世界的先鋒旅人或者先鋒詩人,但卻因為爭奪水源事件,而殺了對手,成了殺人犯,階下囚。
    義孝的囚房生涯所思所想都是這水神是如何一步步地誘拐著他的沈淪?
    無人能知,無人可解:這水,這災,這鄉愁。
    甘蔗園香蕉田全毀,木瓜和芭樂掉滿地,許久他們都沒有喝過他們最愛的甘蔗汁了。隔三年,土地新生且大豐收時,當他們再次在夏日喝到甘蔗汁與啃西瓜的甜美滋味時,許多人都遺忘了這場可怕的大水,甚至他們以為這場大水不曾發生過。
    聽說非洲人不怕家裡發生火災,因為他們的家都是茅草蓋的,不值錢。但他們出門很怕跌到水裡,因為他們所有值錢的家當都在身上。跑船的西螺人敏雄這樣說著。
    鄉下人聽了都齊笑開了,有人忽然出聲說:「這非洲人可真土啊。」

    (島嶼百年青春物語之二部曲「短歌行」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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