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電影《#紅盒子》(#father) 「台下的觀眾早散了。」——《紅盒子》 . 這是個關於文化技藝傳承，也是關於父子的故事；台灣布袋戲現況，以及李天祿之子——陳錫鍠布袋戲師傅的紀錄片。 . 先來談談父子。 老實說，我不確定自己上段開場適不適合？李天祿之子...... 。「一個男人要出生兩次，一次脫離子宮，另一次離開父親。」旁白是這麼說的。 陳錫鍠是李天祿的長子，卻未繼承劇團，而至今他仍是被人如此介紹著。由於父親是入贅，因此長子/女必需從母性，父親李天祿對長子是嚴厲又矛盾的，畢竟這孩子不姓李。 . 李天祿老師的劇團是由次子繼承，但我想同樣的問題也發生在次子身上，他們都有個巨人父親。後來陳錫鍠老師，可能也隱隱受了父親的影響，也沒把劇團傳給大弟子。 . 以前《范保德》心得中有提到，我對父子的想像幾乎來自於，直到黃仲崑多次對我強調我會成為的是母親，不是父親我才明顯感受到這樣的親情差異。 . 導演的剪接，非常刻意的把訪問分兩段放在電影頭尾。電影一開始，聽陳錫鍠老師與父親講話，會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氛圍，但在劇情後，也才理解原因。 根據陳錫鍠老師所述，李天祿老師是不顧家的，甚至他生命中父親這個位子，幾乎是由戲神頂替了(戲神放在紅盒子中，也是這部紀錄片的名字)，所以造成陳老師不擅長跟兒子對話，描述起自己父親的感情也很淡薄，但卻能與一尊戲神侃侃而談。 . 這部紀錄片的原始主軸—傳統文化傳承，政府補助要撐起一個組織運作，非常不容易，再者也是由於沒落。「台下的觀眾早就散了。」「現代人已經聽不懂布袋戲的台語了。」這些來自於弟子們、旁白的口語紀錄，都令人鼻酸。 . 電影裡，導演曾對大弟子專訪幾次，導演：「可能我這片拍的不是關於傳承的戲，而是演得很無奈的戲。」大弟子講得很直白：「對，傳承計畫，大家都在做假的，政府也知道，你就是看到一灘清水，但是不要去攪，清水下是一灘爛泥。」 . 電影中有許多仍在掙扎的技藝者，是對文化的熱情，但也是被「文化」所困。本來這只是賴以維生的技能，但突然被拉高了層次，多了莫名的使命，也開始想成為這行的領頭......。 電影陳述的現實讓人無奈，但也可以理解。 . 「請再看一眼，這也許是最後一眼。」 電影末，劇組請陳老師演了部過往編給聽障生的、無對白的戲，呼應現在已經無人能聽懂的事實。直至片尾曲播畢，才有人起身離開。 . 推推這部《紅盒子》， 即使聽不懂了，至少也記得。

2018/09/09 ⠀ ▌#范保德｜Father to Son｜2018 ⠀ 「呼叫 583 ，不要太深情。收到，over。」 ⠀ 我原想，一年才走了一半，隨意拋出「最喜歡」三個字似乎有些不負責任。無奈在二刷的過程中，我就像突然失去了防守能力，被吸進影格中，站在范家的天井下豎起耳朵，感受到心裡某寸積淤多年的泥團被細小的水滴一點點地鑿穿，化作一灘濃稠的泥水，就這麼混沌地流著，卻也流成了一塘救贖的顏色。 ⠀ 「我聽別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的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裡面睡覺。」 ⠀ 有些矯情，但看著范保德，很難不想起阿飛。同樣叼著菸，同樣固執地梳著油頭，於旭仔來說是為了妝飾內心的傾頹，於范保德來說卻是為了與環境共生的出征儀式。兩個截然不同的故事，通過冉冉上升的煙霧，訴說著同一種恐懼，以及那些如口香糖般黏著在記憶裡，難以軟化，卻又遲遲無法刮除的深情。 ⠀ 「所有你想聽的，過去的故事，都隱藏在未來之中。或者說，所有未來的故事，都隱藏在過去裡。」 ⠀ 正因為對未來的感知就像吐出來的煙，就這麼飄來飄去，市井小民的命運說來說去都將只是一個圓形——所有女子愛人的方式都像母親，而所有男子逞強的力道都有如父親——生命意義於是成了一道哪怕歷經時代更迭，也總是與出口間隔一步之遙的難題。 ⠀ 當此般茫然的靈與肉即將踏入棺材，幸好，蕭雅全導演在范保德的人生中揉入了一點浪漫與成全，有意識地讓那些在命運齒輪、血脈傳承中小至不值一提的「轉彎」，燃亮成足以用餘生去回味的光景。 ⠀ 想起前陣子讀過的一則報導，據聞小丸子的作者櫻桃子現實中的爺爺與漫畫中的櫻桃友藏像是兩個極端，是個品格頑劣、素行不良的老人。正因為如此，櫻桃子才得以在漫畫中創造了一個世界上最好的爺爺——溺愛孫女、傻裡傻氣，並且心地善良。 ⠀ 將自己的不甘、失落轉化為一份寬慰他人的心意，加上了血緣與親密，就成了電影中年輕的范保德對父親說的：「再走下去，我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你。」男人轉身回頭，改變了范家父輩的輪迴，也改寫了自己與兒子范大齊的命運。 ⠀ 「我知道，所有事都在我死亡之後仍然繼續，只是不再有我。這難過嗎？我思索出兩個選項。第一，如果這是數學題目，那我就是一根被扔進鉛筆盒又被撿走的鉛筆，對那個鉛筆盒而言，我被扔進去之前、和被撿走之後，沒有差別。第二，如果這是化學題目，我就類似一個被丟進油裡煮過又被撈起的辣椒，我變了，油也變了。」 ⠀ 哪裡還有比這要浪漫的台詞呢？ ⠀ 如果人的一生就只是一段終將死亡的過程，對范保德、對常人來說，活過這麼一遭對世界到底有什麼差別？我是這樣的，一直以來都深信不疑地潛在毫無意義的結論裡，懷著終將一死的覺悟，因而消極處事，也無從建立情感連結——直到那日在影廳裡猝不及防地被這句獨白燻到了眼睛。 ⠀ 一切美的像詩。蕭雅全導演藉著范保德深沉有情的口吻，魔術般的演示了一樁化學反應，繾綣地鼓舞著所有在宇宙中、時代裡無所依歸的渺小生命體，即便沒有人看得到，但生命中的每一個選擇，既會讓你遇見無數個只有「物理反應」的 Newman，那麼一定一定，也會萬中選一的，成就一個與你發生「化學變化」的范大齊。 ⠀ 那其實就好像旭仔離開了，蘇麗珍的生命裡卻永遠多了一個一分鐘的朋友。曾經看見過《范保德》的我，也已經無法回到沒見過的時候了。 ⠀ ———— ⠀ #范保德#FathertoSon#蕭雅全#黃仲崑#龍劭華 #莊凱勛#傅孟柏#王秀峰#古斌#溫貞菱#阿飛正傳

《范保德》Father to Son ⠀⠀⠀⠀⠀ ⠀⠀⠀ 「總有人要顧家，我也顧過。」 ⠀⠀⠀⠀⠀ ⠀⠀⠀ 「我其實不是怕你死，我是怕你痛。」 ⠀⠀⠀⠀⠀ ⠀⠀⠀ 「所有你想聽的，過去的故事，都隱藏在未來之中。或者說，所有未來的故事，都隱藏在過去裡。」 ⠀⠀⠀⠀⠀ ⠀⠀⠀ 「我知道，所有事都在我死亡之後仍然繼續，只是不再有我。這難過嗎？我思索出兩個選項。第一，如果這是數學題目，那我就是一根被扔進鉛筆盒又被撿走的鉛筆，對那個鉛筆盒而言，我被扔進去之前、我被撿走之後，沒有差別。第二，如果這是化學題目，我就類似一個被丟進油裡煮過又被撈起的辣椒，我變了，油也變了。」 ⠀⠀⠀⠀⠀ ⠀⠀⠀ 一直猶豫是否應該去看《范保德》，因為過去對國片的幾個特質無法真正接受，其一就是不是文青而是太過文藝，這裡的文青與文藝定義不大相同，前者可能只是角色掉掉書袋、吟詩哼歌或使用文學和電影的元素，後者則是讓角色講出只會出現在書本中的詞句，充斥村上春樹式內心獨白和神來一筆的比喻諸如此類；再者是形式上的刻意，刻意的台詞、鏡頭等人工塑造出藝術價值；最後一點當然就是非常隱晦地傳遞出一些劇情關鍵訊息，可能會讓五成的觀眾帶著黑人問號走出影廳。 ⠀⠀⠀⠀⠀ ⠀⠀⠀ 《范保德》的題命得很好，縱橫交錯的支線到最後匯集於水聲滴答的天井，欲說的是，再如何彼此相斥，兒子似乎最終都會活成父親的模樣。蕭雅全導演嘗試在一部電影中談論多數父子普遍的疏離和相似、傳統父親的木訥寡言、無法表達卻始終存在的愛與真情，同時找尋上一代的根與記憶、探討命運無可違逆的輪迴循環、反映台灣從二戰結束到蔣經國逝世的歷史痕跡。 ⠀⠀⠀⠀⠀ ⠀⠀⠀ 擁有相當草根的故事背景，所有人物講著不生活化的台詞；具備大時代的鄉下設定，角色身上不見丁點當時的風貌；導演話不說滿，但是情緒卻滿到喉嚨，私密到喚不出心底的共鳴；乾乾淨淨的水果行，整齊明亮的五金行，當然早期的里長應為何種類型的人物相信也無須點明；劇中很多疑問懸而未解，到底為何離開、為何回來、為何要死、為何而死，全都和在光影交錯的深夜裡，一縷一縷的煙霧裊裊上升，像思緒一般模糊了視線，有人抽的是寂寞，有人抽的是遺憾，有人抽的是惆悵，有人抽的是難言之隱，有人抽的則是欲說還休。 ⠀⠀⠀⠀⠀ ⠀⠀⠀ 《范保德》無疑是一部精雕細琢的質感電影，美術設計、配樂音效與運鏡構圖等皆屬上乘之作，從一個知天命的年紀回望人生的來時路，在許許多多的十字路口上，現實與理想，無情與責任，個人與家庭，殘酷與慈悲之間，充滿哲學的摸索生命之變幻莫測，成熟沈穩而不失赤子之心的尋覓人走到暮年時的自我定位，何謂大人？孟子如此解讀：「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 ⠀⠀⠀ 導演以一個浪漫卻充滿陽剛色彩的角度回顧的人生三階段的心境：年少輕狂時，曾經意氣風發叛逆不羈，與世界格格不入，也對未來感到茫然迷惑；走到中年時，卻不得不屈服於現實人生與其衰頹和毀壞；步入晚年時，在經歷過所有年華後，人生的悲歡離合酸甜苦澀，全都猶如那一團氤氳煙霧將一切糾結在一起，飄來飄去，就這麼飄來飄去。最喜歡之處，莫屬范保德與兒子之間的時而冷漠時而緊密的互動，傳統的父親無時無刻都帶著名為威嚴的面具，不會輕易展現自己對家人的溫柔與關愛，然而這份血濃於水的親情卻在他們倆之間超越言語的互動中展露無遺，無情與深情有時是同時並存的。人生到頭來都是化學效應，而在這下半場賽事中，最重要的課題就是自我和解、清算與救贖，學習在走到終點之前，為自己卸下幾十年來日積月累的沈重枷鎖。 ⠀⠀⠀⠀⠀ ⠀⠀⠀ 張曼娟在《我輩中人》寫下印象深刻的這一段話： ⠀⠀⠀⠀⠀ ⠀⠀⠀ 「朋友說：『都說我們是奉養父母的最後一代，也是被兒女拋棄的第一代。妳不覺得我們這一代好悲哀嗎？』 ⠀⠀⠀⠀⠀ ⠀⠀⠀ 我深深擁抱朋友，對她說：『我們是最棒的一代，人世間的情義都付出了，也都承擔了。』」 ⠀⠀⠀⠀⠀ ⠀⠀⠀ #范保德 #fathertoson #蕭雅全 #黃仲崑 #莊凱勛 #movie #film #觀影 #電影 #🎬 #台灣 #taiwan #taipei #LetMeSingYouAWal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