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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注音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Instagram 的最讚貼文

2021-09-10 21:54:06

一隻麻雀誤入人類的房間 ◎孫維民 在搖動的吊燈和灰白的牆壁之間 在灰白的牆壁和窗戶的花紋之間 在窗戶的花紋和舞蹈的灰塵之間 在舞蹈的灰塵和禁錮的天空之間 在禁錮的天空和燦亮的壁飾之間 在燦亮的壁飾和碰撞的聲響之間 在碰撞的聲響和甦醒的恐懼之間 在甦醒的恐懼和微笑的照片之間 在微笑的照片和光束的腐...

  • 麒注音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1-08-22 21: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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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麻雀誤入人類的房間 ◎孫維民

    在搖動的吊燈和灰白的牆壁之間
    在灰白的牆壁和窗戶的花紋之間
    在窗戶的花紋和舞蹈的灰塵之間
    在舞蹈的灰塵和禁錮的天空之間
    在禁錮的天空和燦亮的壁飾之間

    在燦亮的壁飾和碰撞的聲響之間
    在碰撞的聲響和甦醒的恐懼之間
    在甦醒的恐懼和微笑的照片之間
    在微笑的照片和光束的腐味之間
    在光束的腐味和記憶的碎片之間
    在記憶的碎片和沉寂的電視之間
    在沉寂的電視和遙遠的林木之間
    在遙遠的林木和枯死的盆栽之間
    在枯死的盆栽和黃昏的槍聲之間
    在黃昏的槍聲和損壞的玩具之間
    在損壞的玩具和攤開的報紙之間
    在攤開的報紙和猩紅的領帶之間
    在猩紅的領帶和稻草人的臉之間
    在稻草人的臉和凶殺的戰爭之間
    在凶殺的戰爭和鍍金的獎牌之間
    在鍍金的獎牌和藥瓶和酒杯之間
    在藥瓶和酒杯和黑色的褻衣之間
    在黑色的褻衣和床單的皺褶之間
    在床單的皺褶和格列佛遊記之間
    在格列佛遊記和深秋的田野之間
    在深秋的田野和地毯的毛髮之間

    它撲動著雜亂的,絕望的雙翅

    (一九八七・八)

    ——孫維民,《拜波之塔:孫維民詩集》(台北市:現代詩季刊社,1991.10),頁133-135。

    --

    ◎作者簡介

    孫維民
    一九五九年生。輔大英文所碩士、成大外文所博士。曾獲優秀青年詩人獎、臺北文學獎新詩獎、藍星詩刊屈原詩獎、中國時報新詩獎及散文獎、梁實秋文學獎散文獎等。著有詩集《拜波之塔》、《麒麟》、《日子》、《地表上》,散文集《所羅門與百合花》、《格子舖》。

    十五歲便開始寫詩,文字內斂簡潔,既具現代感又富含靈性,題材多取自日常生活,看似隨興實則細節與布局嚴謹,質地精純,關注音樂性,在低調淡漠中流露深刻情感和不與世故妥協的純真。

    (摘自孫維民,《異形》(新北市:聯合文學,2020.10)作者介紹)

    --

    ◎小編鋼筆人賞析

    〈一隻麻雀誤入人類的房間〉(以下簡稱〈人〉)收錄在孫維民第一本詩集《拜波之塔》中,這本詩集收錄孫維民1980-1988年間所書寫的詩。有趣的是,在同一本詩集中,還有一首詩叫做〈一隻麻雀誤入我的房間〉(以下簡稱〈我〉),正好排在這首詩之前,在此先引用全詩:

    --

    一枝麻雀誤入我的房間
    它知道如何進來
    卻找不到出去的路——驚慌地
    在灰白的牆壁與漆黑的恐懼之間
    來回碰撞。我撿起飄落的羽毛
    想像它的處境彷彿人類
    當他脫離同伴終於迷失
    並且掉進野獸,或是魔鬼,的陷阱

    它在牆壁和窗玻璃的天空假象之間
    來回碰撞。一隻糊塗的麻雀
    它應該跟隨同伴
    遠離人類的住處——
    或許相互推擠的高樓終於使它
    失去了機警與追逐的曠野
    它可以飛過城市的上空
    飛過公路,汽車,天線,鐵窗
    它可以飛過議會,法院,靶場
    甚至可以降落在銅像的頭頂
    歌唱排泄——不過,進入人類的房間
    這是危險的遊戲
    致命的錯誤

    我檢起飄落的羽毛,聽到
    它顫抖的,恐懼的叫聲
    絕望如一雙中彈的花鹿
    或是游進網罟裏的魚群——
    在越來越瘋狂的碰撞中
    我想像它終於了解自己的處境
    我想像它終於知道:它,已經掉進
    一種可怕的動物,人類,的陷阱

    我憐憫地拉開窗子
    讓它逃離我的房間

    (一九八七・七)

    ——孫維民,《拜波之塔:孫維民詩集》(台北市:現代詩季刊社,1991.10),頁130-132。

    --

    這兩首詩並不是同時發表在同一本詩刊上(〈我〉發表在《中外文學》,而〈人〉發表在《現代詩季刊》),不過有些共通點,首先是他們發表時間點相當接近,位於解嚴前後(解嚴為1987年7月15日)。然而完成於解嚴前的〈我〉和解嚴後的〈人〉在整體氛圍上都相當森嚴,我們大致上可以想像書寫這兩首詩時,詩人的心態仍在某種高壓的政治之中,而這兩首詩以不同的方式來描寫這種高壓。

    然而,這兩首詩的敘事者並不同,在〈我〉之中,敘事者我看著掉落羽毛、絕望的麻雀,主體是我,看著客體麻雀並有所感慨,這是較有距離、較疏離的角度。麻雀原本是自由、甚至可以嘲諷各種政治的(它可以停在議會、法院、靶場甚至是銅像的頭頂),然而一旦落入人類的房間,等於踏入陷阱,這幾乎是明白說出,人類塑造了一種能使自由者恐懼的環境(甚至是政治環境),當無法離開時,在其中的主體甚至會感受到面臨死亡的恐懼。

    然而,同樣是對人類、政治的惡意的感慨,到〈人〉時,敘事角度變成以麻雀為主體,作者不斷「以在……和……之間」的句法連接兩樣物品,麻雀在無序的空間中慌張地飛翔,而那些物品隱隱指出當代政治的殘酷,這樣的無序也隱隱呼應著,當時人們一旦不小心踏入政治事件時,經常是求助無門而到處碰壁的;更加殘酷的是,麻雀最後只能「撲動著雜亂的,絕望的雙翅」而沒有任何離開的可能。

    雖然照詩集給的時間,〈我〉寫於〈人〉之前,甚至是寫於解嚴之前,〈人〉一詩中以秩序顯現出麻雀的慌張與無序,更顯出奇殘酷的本質。即便蔣經國於1987年7月宣布解嚴,但當時人的心理還沒真正解嚴,政治的禁忌猶在生活之中。對當時的人而言,大家都可能是那隻麻雀,一旦踏入陷阱,便再也沒有離開的可能,只能絕望於彼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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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術設計:佳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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