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8.10🧁 #人間小太陽誕辰 28歲是自認工作成就較於以往有所成長的一年，另外也是心理方面受到極度摧殘，幾乎是粉碎再重建的一年。 我常常被媽媽覺得是家裡最不穩定的那一個，她總是對著我說：「我看你早點嫁一嫁！不要在台北工作了。」 在她離開的前半年，12月爸爸生日我們都回到家為他慶生，同時也是妹妹懷孕滿三個月。我出了個主意，訂製超音波蛋糕，在飯後端上，我在一旁錄影，想藉此錄到爸媽驚喜的反應。 但事情不是憨人想得這麼簡單。爸爸的反應倒還正常，本就期待當阿公的他如我們預期非常喜悅。 輪到妹婿將蛋糕端進媽媽房間，媽媽躺在床上看劇，看見妹婿夫妻、我、哥哥大陣仗進來便坐起身，開了房間大燈，戴上老花眼鏡仔細端詳，因為覺得新奇，臉上還帶笑。 「快！妳看看這是什麼？」我跟哥哥興奮地問。 她看出了蛋糕上的圖樣答道：「超音波啊！」與此同時來回看看妹婿與妹妹，笑意已經凝結一半，「誰的？王楚寧的？」 「你看看誰一起回來，不就知道了？」我連忙揮手否認。 她頓時笑意全無，語帶怒氣的說：「妹妹的？不行啦！」後頭沈默無語。 我們對於她的傲嬌哄然大笑，笑聲過後卻看到她已經扁嘴掉淚。 「妹妹還那麼小！怎麼可以！」我記得她一邊落淚一邊這樣說。 雖然跟孩子相處開明，但她心裡最是傳統不過，身為長女的我還沒有個歸宿，妹妹卻先懷孕了，她心疼大過於喜悅，妹妹於她而言永遠都是當年的小小肉團子。或許是認為結婚相對是我比較穩定的選項，她更想我先披上嫁衣，安分地做個新婦。 今天是我的28歲生日，媽媽在這年紀生了我，我在今天長到了她壽元的一半。她28歲時妹妹將將出生，已擁有了三個孩子。 告別式前一天，遺體要退冰，我好幾度默默佇著，看她躺在那裡，想把她了解得再仔細些，不要忘記。 以前沒感覺，最後再看卻覺得她好嬌小好嬌小，到底是怎麼承受三次孕期的辛楚？要有多大的勇氣？ 想彌補從未真正了解的遺憾，無處不想拼命找尋她的痕跡。她也曾是漂亮小姐，曾有年輕的迷茫懵懂；曾經是阿嬤家的二女兒，要為弟弟妹妹奔波照料；曾經到台北短暫學過髮型技藝，想要有技傍身養家糊口；曾經每天妝乎水水，幸福過著婚姻生活；曾經⋯⋯ 透過旁人的口述，細碎浮光折射出沒有孩子存在的歲月，新一層的認識，一個還不是我媽媽的她。 用腦海想像運轉過她的人生脈絡，18歲就走入婚姻勞心勞力為孩子付出，再到後來離世，豁然明白她常說人生可嘆的心境。 也許她仍隱隱覺得，婚姻這條路，由我來走會跟她不一樣，才會幾度催促我走下一個階段吧。 今天我與當年的她一樣大了，卻選了截然不同的生活。 個性上我應該是三個孩子最像她的，強硬不服軟，加上一張刀子嘴。所以媽媽若看著，也能體會一下若當年沒有結婚，大概就會像我這樣哦！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上受到一些些肯定，認真工作、努力生活，沒有婚姻、沒有孩子，不是誰的妻子或母親，只是做自己。 這個年紀很好，不像剛出社會那般迷茫，薪水還養得起自己，存了一些小錢，想做的事都還有能力做到。 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不能再找妳撒撒嬌，聽不到妳叫我一聲「憨囡」。 今天也如同往年生日，想對妳說： 「媽媽，謝謝妳把我生得聰明又漂亮，我已經28歲囉！ 一定會像在妳耳邊最後說的，努力照顧好自己、不讓妳掛心，也希望妳知道我永遠愛妳。」 - “三更半暝 又擱睏袂去 最近的日子毋是很歡喜 想打電話俾你 撒嬌幾句 目眶紅紅 嘸想要講話 惦惦坐佇遐 敢若無魂有體 I think you know everything 對不對 你今嘛住的彼個所在 咁有習慣 係唔係想去邊 就去邊 要照顧好自己 I miss you so much 很想很想你........” ——魏如萱《彼個所在》 #安心寫字 #楚媽與楚 今年收到的禮物比往年多了些，但每一份都富含心意也很治癒。知道自己被人牽掛著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