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21一周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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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有感知識乾涸,決定報讀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碩士課程,在緊湊的學習課程和海量的參考文章中,有一個理論極之深刻,翻開自己寫的論文功課,才知道本來的理論名字 ── 那是20世紀德國猶太裔思想家懷特班雅明(Walter Benjamin)提出的Now of Recogniza...
【 7.21一周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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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有感知識乾涸,決定報讀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碩士課程,在緊湊的學習課程和海量的參考文章中,有一個理論極之深刻,翻開自己寫的論文功課,才知道本來的理論名字 ── 那是20世紀德國猶太裔思想家懷特班雅明(Walter Benjamin)提出的Now of Recognizability ── 他指出「歷史」其實有兩個「時間」,第一個是發生那一刻,第二個是那件事的意義獲得辨認時。之所以深刻,是因為離開校園,回到現實世界,我發現這個理論幾乎可以應付在任何事情的分析之上,不論自己的,還是社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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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1日晚上,過百名白衣人在元朗鳳攸北街一帶和西鐵站襲擊黑衣人,透過無間斷的直播畫面,震撼全球,兩名別過頭離開的當值「縮縮」警員、那位向時任《立場新聞》記者何桂藍正面施襲的「小牛農場西瓜佬」陳志祥、幾位在南邊圍外跟防暴警察搭膊頭的白衣人、元朗區八鄉分區指揮官李漢民總督察回應港台記者提問時的囂張態度、當晚帶隊搜查南邊圍村的警司游乃強,他說村內無人持械時的嘴臉,所有荒謬所有醜陋,一次過盡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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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是我經常去吃宵夜的地方,包括鳳攸北街和阜財街,無他,美食選擇多,水準高,又近屋企。我記得,當晚本來打算乘巴士經元朗轉車返家,結果因為擔心自身安全,要老遠的從荃灣乘港鐵,經九龍塘轉乘東鐵綫。回家路上,元朗的襲擊仍未平息,各樣未經核實的消息從四方八面傳來,有指白衣人會分別在屯門、大埔、上水襲擊身穿黑衣者。我乘坐的是最後一班列車,乘客寥寥無幾,當列車駛至大埔墟站的時候,車門準備打開的一剎那,我的內心出奇的突然冷靜,再望望手上的雨傘,心想如果萬一真的被打,我應該要怎樣做,但另心房的某個角落,那種虛怯的情緒快要爆快,那是繼幾年前採訪泰國曼谷四面佛爆炸案之後,再一次覺得自己跟死亡如此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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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到家,繼續看直播,心驚膽跳的感覺,夾雜憤怒和悲傷絕望的情緒,支配身體髮膚,我不知所措,好想隨意伸手的找些東西來安撫自己,卻只能夠抓到空氣,好想打開窗口大叫,卻因為夜深而無法如此,複雜的情緒無法安放,直至看到去年7月29日播出的《鏗鏘集》,我才明白,自己最需要的,是了解整個襲擊事件的來龍去脈 ── 愈是恐懼,愈要勇敢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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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經歷《頭條新聞》「被斬」、政府借「顧問委員會工作小組」試圖干預港台編輯自主,再加上《港區國安法》實施,香港電台腹背受敵,如此艱難時間,《鏗鏘集》團隊仍然能夠製作出規模如此龐大的偵查報道,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其中一位編導鄭思思早前在《星期日明報》撰文,直言今次製作過程相當艱巨,「我們最終決定,把所得的閉路電視片後每一秒每一格畫面認真看一次,試圖掌握案發過程。看甚麼?坦白說我們也不知道要看甚麼,就是『LOG』帶,把畫面任何有意義或可疑的事記下來:白衣人的行為、可辨認的白衣人模樣、有關的車輛等。每人負責不同的鏡頭,把天光到天黑,閉路電視片後的任何綫索填入Excel表格,再試圖整理出甚麼,再試圖觀察甚麼。」單單是這一段,只要受過專業訓練的記者和編導都會明白,他們做的事情是有幾黐綫,面對龐大資訊,大海撈針式尋找蛛絲馬跡,而更癲之處,是他們讓涉事者有回應機會,而不是對方認為記者總是帶有立場、總是想抹黑捏造甚麼,受訪的包括當晚在鳳攸北街跟白衣人握手的何君堯,直頭擺好錄影機,讓他好好的說清楚,如果要「老作」,何需勞師動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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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值得敬佩的地方,是撇開記者身份,純粹以觀眾視角出發,透過鏡頭,設身處地的去想,前往圍村,向當事人問回應,就算烈日當空之下,也會感受到那股恐怖寒氣,我就會想,如果要去採訪的是自己,是否真的夠膽?是否有心理準備被打人到見血?當然鄭思思在文章中也不諱言「話唔驚就假嘅」:「我還想記下自己通宵在元朗西鐵站拍攝有人用噴槍噴黑連儂牆上的文宣,我拿着 手機追問噴槍男,他幾次用噴槍指向我,而我當時心裏叫『不要噴面,不要噴面』,而經大腦說出來的問題非常拙劣:『阿哥,點解你要噴嘢呀,講兩句啊……』」除了鄭思思外,尚有兩位編導(蔡玉玲、楊月芬),以及一位助理編導(陳琬蓉),而負責攝影的包括李俊華、何超元、曾義生、尹仲然,他們都是勇字當頭,為了找尋真相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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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出去是「當下」的感受,也是去年7.21事件的(第二個時間)「意義驗證」,透過23分鐘的密集式資訊舖排,你會明顯感覺到,說謊的人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是在說謊,於是試圖用更多謊話掩飾,愈說得多,那種虛怯的語氣愈見顯露,繼而揭開更多謊話和謎團(警方在這集報道播出後兩天,在社交媒體承認7.21當日曾派出便衣警員到人群集結地方視察,便是一例),反而兩位提供綫索的人(蘇先生和提供CCTV片段的James)說的時候,那種無所畏懼的態度背後,是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的誠懇,而這集《鏗鏘》的意義將來獲得確認時,大概就是「時機成熟」,真相揭開的時候了。歷史告之,真相通常很遲來,但勝出的一定不會是邪惡一方,每個在自己崗位努力的人,都有能力令黎明提早降臨,抵抗「洗白」,在此多謝《鏗鏘集》團隊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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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7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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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下午細佬攞了一大堆書本回家, 因為突然說要停課.... 細佬話好像走難一樣
😑😑😑..... 之後去了荃灣拜四面佛.... 希望香港疫症快啲過去..... 突然溜冰老師通知昨年溜冰比賽的獎狀已經有了, 於是即刻回去又一城攞.... 原來咁快已經過了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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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有感知識乾涸,決定報讀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碩士課程,在緊湊的學習課程和海量的參考文章中,有一個理論極之深刻,翻開自己寫的論文功課,才知道本來的理論名字 ── 那是20世紀德國猶太裔思想家懷特班雅明(Walter Benjamin)提出的Now of Recognizability(Jetzt der Erkennbarkeit) ── 他指出所謂「歷史」其實有兩個「時間」,第一個是發生那一刻,第二個是那件事的意義獲得辨認時。之所以深刻,是因為離開校園,回到現實世界,我發現這個理論幾乎可以應付在任何事情的分析之上,不論自己的,還是社會的。
2019年7月21日晚上,過百名白衣人在元朗鳳攸北街一帶和西鐵站襲擊黑衣人,透過無間斷的直播畫面,震撼全球,兩名別過頭離開的當值「縮縮」警員、那位向時任《立場新聞》記者何桂藍正面施襲的「小牛農場西瓜佬」陳志祥、幾位在南邊圍外跟防暴警察搭膊頭的白衣人、元朗區八鄉分區指揮官李漢民總督察回應港台記者提問時的囂張態度、當晚帶隊搜查南邊圍村的警司游乃強,他說村內無人持械時的嘴臉,所有荒謬所有醜陋,一次過盡現眼前。
元朗是我經常去吃宵夜的地方,包括鳳攸北街和阜財街,無他,美食選擇多,水準高,又近屋企。我記得,當晚本來打算乘巴士經元朗轉車返家,結果因為擔心自身安全,要老遠的從荃灣乘港鐵,經九龍塘轉乘東鐵綫。回家路上,元朗的襲擊仍未平息,各樣未經核實的消息從四方八面傳來,有指白衣人會分別在屯門、大埔、上水襲擊身穿黑衣者。我乘坐的是最後一班列車,乘客寥寥無幾,當列車駛至大埔墟站的時候,車門準備打開的一剎那,我的內心出奇的突然冷靜,再望望手上的雨傘,心想如果萬一真的被打,我應該要怎樣做,但另心房的某個角落,那種虛怯的情緒快要爆快,那是繼幾年前採訪泰國曼谷四面佛爆炸案之後,再一次覺得自己跟死亡如此接近。
平安到家,繼續看直播,心驚膽跳的感覺,夾雜憤怒和悲傷絕望的情緒,支配身體髮膚,我不知所措,好想隨意伸手的找些東西來安撫自己,卻只能夠抓到空氣,好想打開窗口大叫,卻因為夜深而無法如此,複雜的情緒無法安放,直至看到去年7月29日播出的《鏗鏘集》,我才明白,自己最需要的,是了解整個襲擊事件的來龍去脈 ── 正如《Stranger Things》第三季的擔任地區報《Hawkins Post》實習生的Nancy Wheeler(Natalia Dyer飾),因為好奇,結果追查真相,揭發地區政府與蘇共私通陰謀,最終遇上核突Final Boss「The Mind Flayer」,差點連命都冇 ── 愈是恐懼,愈要勇敢面對。
一年後,經歷《頭條新聞》「被斬」、政府借「顧問委員會工作小組」試圖干預港台編輯自主,再加上《港區國安法》實施,香港電台腹背受敵,如此艱難時間,《鏗鏘集》團隊仍然能夠製作出規模如此龐大的偵查報道,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其中一位編導鄭思思早前在《星期日明報》撰文(https://bit.ly/32H5XtC),直言今次製作過程相當艱巨,「我們最終決定,把所得的閉路電視片後每一秒每一格畫面認真看一次,試圖掌握案發過程。看甚麼?坦白說我們也不知道要看甚麼,就是『LOG』帶,把畫面任何有意義或可疑的事記下來:白衣人的行為、可辨認的白衣人模樣、有關的車輛等。每人負責不同的鏡頭,把天光到天黑,閉路電視片後的任何綫索填入Excel表格,再試圖整理出甚麼,再試圖觀察甚麼。」單單是這一段,只要受過專業訓練的記者和編導都會明白,他們做的事情是有幾黐綫,面對龐大資訊,大海撈針式尋找蛛絲馬跡,而更癲之處,是他們讓涉事者有回應機會,而不是對方認為記者總是帶有立場、總是想抹黑捏造甚麼,受訪的包括當晚在鳳攸北街跟白衣人握手的何君堯,直頭擺好錄影機,讓他好好的說清楚,如果要「老作」,何需勞師動眾?
另一個值得敬佩的地方,是撇開記者身份,純粹以觀眾視角出發,透過鏡頭,設身處地的去想,前往圍村,向當事人問回應,就算烈日當空之下,也會感受到那股恐怖寒氣,我就會想,如果要去採訪的是自己,是否真的夠膽?是否有心理準備被打人到見血?當然鄭思思在文章中也不諱言「話唔驚就假嘅」:「我還想記下自己通宵在元朗西鐵站拍攝有人用噴槍噴黑連儂牆上的文宣,我拿着 手機追問噴槍男,他幾次用噴槍指向我,而我當時心裏叫『不要噴面,不要噴面』,而經大腦說出來的問題非常拙劣:『阿哥,點解你要噴嘢呀,講兩句啊……』」除了鄭思思外,尚有兩位編導(蔡玉玲、楊月芬),以及一位助理編導(陳琬蓉),而負責攝影的包括李俊華、何超元、曾義生、尹仲然,他們都是勇字當頭,為了找尋真相豁出去。
豁出去是「當下」的感受,也是去年7.21事件的(第二個時間)「意義驗證」,透過23分鐘的密集式資訊舖排,你會明顯感覺到,說謊的人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是在說謊,於是試圖用更多謊話掩飾,愈說得多,那種虛怯的語氣愈見顯露,繼而揭開更多謊話和謎團(警方在這集報道播出後兩天,在社交媒體承認7.21當日曾派出便衣警員到人群集結地方視察,便是一例),反而兩位提供綫索的人(蘇先生和提供CCTV片段的James)說的時候,那種無所畏懼的態度背後,是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的誠懇,而這集《鏗鏘》的意義將來獲得確認時,大概就是「時機成熟」,真相揭開的時候了。歷史告之,真相通常很遲來,但勝出的一定不會是邪惡一方,每個在自己崗位努力的人,都有能力令黎明提早降臨,抵抗「洗白」,在此多謝《鏗鏘集》團隊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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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7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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