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馬祖】之二

第一天抵達南竿時，其實是有點失望的。上上下下的陡坡，並不是阻礙旅人的理由，但這麼安靜的南竿，哪裡會是旅人想多留下慢遊的"秘境"？我沒找到。

非假日的南竿很安靜，照理應該是非常自在的旅遊時機，但南竿卻靜得有點"氣虛"。兩岸對峙緊張時期，留下一座座迷彩碉堡、坑道，氣勢壯闊，讓人對"人定勝天"的執行力，感到佩服，但參觀過了也就過了。

至於排名於藍眼淚之後，極富觀光盛名的北竿芹壁，則像是大型的渡假村，一棟棟翻新後民宅，像是聚集在一起，擁有海景的旅館集團。且這個聚落的民宿還在持續增加中，以便容納更多觀光客。想想這世上，面海的觀光旅館、住宿條件比芹壁好的旅館還會少嗎？我很想問問去過芹壁的朋友們，你還會想再去嗎？

馬祖有什麼是值得人留戀不想離去的條件？馬祖的小漁村聚集豐富的人文風采，雖然，如同大多數村落，為改善生活的實際需求，總是急著除卻舊有模式，馬祖列島中，保留傳統漁村村落風景並不多，只剩東莒，因開放最慢，也因當地人都舉家移民走了，舊貌得以留存至今，待留後續再說。南北竿目前有計畫保留的都朝向商業化觀光發展，例如南竿的津沙，以及北竿的芹壁。但你若有割捨景點的勇氣，勇敢的向芹壁說"不"，不迷信"老屋聚落"，花點時間細細尋訪小漁村，還是會發現令人流連不已的漁村風光。

在南竿我最喜歡的是仁愛村，古早時叫鐵板村，是早期南竿最熱鬧地方。後來縣政府搬去今天所在--介壽村，鐵板村也隨之沒落。不過走在鐵板聚落巷弄裏仍可感受當年風華，剩下一點點老房的斷崖殘壁，有的試圖仿舊翻新保存建築，有的任其荒廢。更多的是隨著時間日積月累的新舊雜陳生活樣貌，常民生活每天依舊。馬祖日報社仍在附近、只剩下招牌沒賣書的書店、每天營業時間有限的小小市場及小吃、老廟與老榕樹、還有古早前是漁港，現在是很適合發呆慢活的海灣、福建延續來的燒塔祭每年中秋依舊在這聚落熱鬧上演。鐵板村落很安靜卻很有"人"氣。去的那天，時值正午，村裏有人請喝喜酒，家家戶戶連小吃店都閉門休息去喝喜酒了。我在巷弄裏走來繞去，這裏拍那裏照的，好不容易遇上兩個當地人，因為不想喝喜酒留守在家。這才是馬祖讓人流連，想再回來的地方，不是嗎？而我相信在南北竿還有很多這樣的小村落，值得走訪。

我並不認為，為了保留舊有傳統模式給觀光客欣賞，因此得犧牲在地人過更好生活的權利。老屋拆不拆，該拆多少？其實都源自於我們對自我淵源的認同情感，少了情感，對所謂觀光財的想像，也就只有以觀光創造經濟收益的唯一思維，如此思維下的觀光產業，不管是閩東建築、碉堡或坑道，終究只能創造出「到此一遊過也就夠了」的觀光產業。而我，當然喜歡老房子老味道，我喜歡的老房子應該要有很多人看著他，都可說出幾個"想當初..."的故事，我喜歡的老味道是隨著常民生活代代相傳累積然後沉澱，這樣的老味道應該是有如馬祖老酒般的香濃醇厚吧？我光是這樣想著想著，也都不禁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