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天氣意外的清朗, 只是一個尋常的上午, 一台尋常的剖腹產, 寶寶嚎啕大哭的模樣也如往常地振奮了整個手術室。
但只見, 老師的眉頭越皺越緊, 該硬如拳頭般的子宮持續癱軟在那, 鮮血如洶湧不停歇的浪, 一波一波席捲而來, 血壓從一百、九十、七十無助地往下急墜, 整個手術房如壓力即將滿溢的鍋,...
台北的天氣意外的清朗, 只是一個尋常的上午, 一台尋常的剖腹產, 寶寶嚎啕大哭的模樣也如往常地振奮了整個手術室。
但只見, 老師的眉頭越皺越緊, 該硬如拳頭般的子宮持續癱軟在那, 鮮血如洶湧不停歇的浪, 一波一波席捲而來, 血壓從一百、九十、七十無助地往下急墜, 整個手術房如壓力即將滿溢的鍋, 叫血的叫血、叫幫手的叫幫手, 但出血仍然不爭氣地冒、我默不作聲但冷汗早已爬滿身, 仍然有一塊胎盤下不來, 很多能做的都做了, 但血壓仍然在令人恐懼的低檔徘迴。
「請先生進來」, 老師說道, 過沒多久, 只見換好衣服的先生茫然走進, 臉上刻滿了慌, 「這是植入性胎盤, 目前能做的止血方式都做了, 但出血量實在太大, 如果真的不行的話必須把子宮拿下來, 不然你太太可能活不了, 你考慮一下, 但時間可能不多」, 霎時, 那鮮血的紅是如此刺眼, 先生看了太太蒼白的臉一眼, 那一秒的神情, 如果不是愛, 也是愛的同義詞, 「那就拿吧, 只要能救太太就好」, 講完的當下先生已經按耐不住情緒而潰堤, 一股哀戚的顫慄感籠罩著我, 一早聽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哭聲, 而我只願永遠不用再聽到後面那種。
“醫者有情 ; 而刀鋒絕不帶感情”, 說來容易, 實際上難如登天, 有的人早已受不了而轉換跑道、有的人逐漸變得不易沾染情緒, 但兩者我都不願, 願自己仍有部分是當年爛漫的少年。
眼前長路, 每一個帶著傷的畫面, 我不敢忘, 每一個恐懼的瞬間, 我不能忘, 刀鋒尚未銳利, 繼續走吧, 繼續走吧!
(為保護當事人,事情順序經過微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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