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音勺怎麼念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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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7-18 19: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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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全職太太的故事也太讓人心疼了吧】
     
    大家肯定都聽過,全職太太被稱作「黃臉婆」,對於丈夫在外的某些糟糕的行為,不得不忍氣吞聲。
     
    今天要分享的這篇〈白水青菜〉,就是這麼一個故事。乍聽之下似乎挺常見,但在作者潘向黎的筆下,卻以一種跟篇名一樣平淡的筆觸,重擊讀者的內心(小編一度感到難受得看不下去......)。
     
    一起來看看這個故事,也說說你的感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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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水青菜 / 潘向黎
     
    他進門的時候,客廳裡沒有她的身影。他微微一笑,向廚房走去。她果然在,正在用飯勺攪電鍋裡的飯。她總是這樣做,盛飯之前要把電鍋裡的飯徹底攪翻一下。他曾經問為什麼,她說:「好把多餘的水分去掉,口感才好啊。」顯然她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飯冒著蒸汽,她的臉有一瞬隱在水氣裡。他聞到了飯香。
     
    飯很香。奇怪的是,他在別的地方幾乎聞不到這種香。這是好米才有的香味。他知道她只用一個牌子的米,東北產的,很貴,因為是有機栽培。
     
    好米只是密閉著的香味,要加適量的水,浸適度的時間,然後用好的電飯煲煮,跳到保溫之後,燜合適的時間,香味才會爆發出來,毫無保留,就像一個個儲滿香膏的小瓶子打破了一樣。
     
    她是他遇到的最會煮飯的女人。他這樣說過,她回答:我尊重米。
     
    在他笑起來之前,她又加了一句:不過只尊重好的米。
     
    他洗了手,坐在餐桌邊時,兩碗飯已經在桌上了,他的這邊多一個空碗,筷子照例擱在擱筷上,是一條魚的形狀。她端上來兩個青花小碟,一個碟裡是十幾粒黃泥螺,並不大,但很乾淨,一粒粒像半透明的岫玉,裡面有淡淡的墨色。一個碟裡是香菜心,嫩嫩的醬色,也是半透明。家裡的菜一向這麼簡單,因為他都是在外面吃過了,回來再吃一遍。
     
    最後她端來一個小瓦罐。這才是他盼望的重點。馬上打開蓋子看了一眼,裡面有綠有白有紅,悅目得很。她說:「你先喝湯。」自己坐下來,開始吃飯,撥幾口飯,就一點菜心,看她吃飯的樣子,好像不吃一口菜也可以似的。
     
    他就自己從瓦罐裡舀了小半碗湯。清清的湯色,不見油花,綠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還有三五粒紅的枸杞,除了這些再也不見其他東西。但是味道真好。說素淨,又很醇厚;說厚,又完全清淡;說淡,又透著清甜;而且完全沒有一點味精、雞精的修飾,清水芙蓉般的天然。
     
    就那麼一口,整個胃都舒服了,麻木了一整天的感官復甦,臉上的表情都變了,好像一個薄薄的殼被敲碎了,所有的肌肉、每一條紋理都活了起來。真是好湯!
     
    他一連喝了兩碗,然後吃飯,就著黃泥螺和菜心,一個滑,一個脆,都是壓飯榔頭。不知不覺就把一碗飯都吃完了。他也不添,而是又釅釅地喝了一碗湯。然後把碗放下,對她笑。
     
    她也笑,「好像在外面沒飯吃似的。」
    「是沒飯吃。現在誰吃飯?」
     
    他說的是真話。他的工作宴會應酬多,那種宴會不會有飯。總是太多的油膩、濃烈的味道轟炸口腔,味蕾都半昏迷了,直到喝了她的湯,才緩緩醒過來。
     
    「你的湯怎麼做的?」
     
    她莞爾一笑,笑容裡有陽光的味道:「好嗎?」
     
    「好。」
    「那就多喝一點。」
    「喝了。到底怎麼做的?人家都說老王家湯館好,我看就是那裡都喝不到這麼好的。說給我聽聽。」
    「說起來——其實也簡單,就是要有耐心。」她說。
     
    後來,他不只一次懷念那時的生活。那種安寧,那種坐在餐座前等著妻子把瓦罐端上來的感覺,掀開瓦罐的蓋子時看到的好看的顏色,第一口湯進口,微燙之後,清、香、甘、滑……依次在舌上綻放,青菜殘存的筋脈對牙齒一點溫柔的、讓人愉快的抵抗,豆腐的細嫩滑爽對口腔的愛撫,以及湯順著食道下去,一路潺潺,一直熨貼到胃裡的舒坦。
     
    他們的家是讓人羨慕的白金家庭。白金的意思是,既有錢又白領,這個白領的意思是泛指,指的是讀過書,有修養講規則,憑知識和智力掙錢,不是手上戴好幾個寶石戒指的暴發戶。
     
    他先是吃皇糧的機關幹部,後來不願意看人臉色慢慢從孫子熬成爺爺,早早下了海,折騰了許多行當,最後在房地產上發了,然後是網站、然後是貴族學校,他的事業像匹受驚的野馬一樣勢不可擋。
     
    他成了本市的風雲人物,電視臺人物訪談的明星,各種捐款、善事的大戶。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他的風度、談吐,贏得了矚目和好評。有一次電視臺讓女白領評選全國範圍的十佳丈夫人選,他就上了榜,而且擊敗了幾個電影明星、歌星。現在的女白領真是不傻。那些又蹦又跳的男人,只能遠處看看,怎麼能近距離相處?要是她們知道他還每星期兩次開著寶馬到那所著名的大學讀哲學碩士,她們可能會發出尖叫——要多少實力才能有時間和閒心做這樣的事情啊。但是他從來沒有對外面透露過,這種事,要等人家自己無意中發現才好。越不經意越有風度,像他這樣的年紀和身份,這種選擇已經不需要經過考慮了。
     
    他當然結了婚。都十七、八年了。妻子是她的大學同學,是初戀,而且是那種把情竇初開和愛和性和婚姻一鍋煮的關係。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還會有其他選擇,那時候也不知道要給自己多留一點時間,畢業後第二年就結了婚,然後很快就有了孩子。就是現在進了寄宿制雙語教育的培鷹學園的兒子。兒子是他們的驕傲,他不但聰明、學業優異,而且長得非常漂亮。這不能完全歸功於他,因為兒子明顯地集中了他們兩人的優點,而妻子當年也是學校裡的美女,不化妝也青翠嫩葉一樣清新可人。
     
    因為有這樣的妻子,他對女人是不容易驚豔的。而且他知道現在的女人的漂亮已經充滿了化學的味道。
     
    嘟嘟的出現完全是一個意外。起初他覺得這是個稚氣未脫的女孩子,像個水晶花瓶一樣好看又透明,而且不實用。等到看出她的企圖還覺得有些好笑——這不是胡鬧嗎?要不是她是他的下屬,本來可以叫他叔叔的。當然心裡還是有點高興的,很隱蔽但是很真切,這可是一個比自己小20歲的女孩子啊,又漂亮,而且出身很好,父親是大律師,母親是名醫,家裡本來要送她去劍橋留學的。這樣的女孩,沒有任何為了錢而接近男人的嫌疑。
     
    起初他真的沒有什麼。因為覺得嘟嘟是一時衝動,再說他不可能破壞自己的家庭,這麼些年,妻子辭掉幹得好好的中學教師工作,專心在家相夫教子,他沒想過要辜負她。他若是辜負她,她真是什麼都沒有了,一個40出頭的女人,沒有工作沒有事業沒有朋友,她怎麼活?況且,許多男人成功了就另覓新歡拋棄髮妻,他不想也掉進這種俗套,犯這種通俗的常見病——他不是一般的男人,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起初真的沒有動心,他只是考慮怎麼讓嘟嘟少受一點傷害就退出去。但是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任性,她們想要什麼就敢大喊大叫、又哭又鬧、要死要活,他又下不了狠心把她開除掉。嘟嘟真是一個水晶花瓶,而且因為對他無望的愛,這個水晶花瓶就站到了懸崖邊上,隨時可能掉下來粉身碎骨。最後,他只好伸手把她接住。
     
    他不回家吃晚飯了。後來,他連晚上都不回來了。他說,實在太忙,不趕回來了。後來又說,想一個人靜靜。
     
    她沉默,就像他每次說不回家吃飯時一樣,綿長而細密的沉默,那重量使他感到壓迫,但是不敢掛電話。最後,她說:「這樣吧,你要回來吃飯就打電話。」
     
    他想,這等於說,如果不打電話,她就不會做好他的飯,還有那罐湯,等他回去了。那是他的家,但是從現在起,沒有他的飯了,沒有人等他了。他有點失落,但是馬上感到了巨大的輕鬆。這太好了。她當然會有看法,也會生氣,會傷心,但是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會主動挑破、發作出來。這些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選對了人結婚,現在又一次這樣覺得。在愛上別人之後這樣想,也許有點荒謬,但是他就是這樣覺得
     
    他不喜歡租房子,他說哪怕只住三個月,我也要住在自己的房子裡,我不住別人的地方。嘟嘟欣賞地看他,說:我也是,我也是。他就說要買一套房子,全裝修的,帶全套傢俱和電器的,「只要帶上牙刷就可以住進去。」他愉快地說。嘟嘟卻不要,她說那種房子沒有風格,她不喜歡。最後她讓他住到她那裡去。
     
    嘟嘟一個人住著兩房一廳,是父母給她買的,裝修是她自己來的,是很現代的簡約風格,但是卻比華麗更費錢的那種。全套北歐風情傢俱加全進口潔具,一色的白,臥室裡連地毯都是白的,這不是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氣派。看來她父母確實把她寵壞了。
     
    嘟嘟為了歡迎他,給他買了名牌的浴袍和拖鞋,他沒有聽說過,只記得她說那是某個國家皇室用的牌子,她喜歡這個牌子,她說皮膚感覺到的奢華比眼睛看到的更真實。但是沒有睡衣,她說他不需要。真的,一旦上床,他們都不再需要衣服。
     
    新鮮的愛情,新鮮的瘋狂,新鮮的住處,新鮮的氣氛,好像連他自己都成了新的。幾個月的時間過得像飛一樣。
     
    也有問題。問題是出乎意料的小問題:他們還是會肚子餓。
     
    他是半個公眾人物,不能到外面吃飯。嘟嘟一個人出去買肯德基,他倒是可以接受,只是覺得好笑,說:「我兒子最喜歡吃。」嘟嘟就變了臉,拒絕再買了。
     
    只好叫外賣,從茶餐廳的簡餐到永和豆漿,從日式套餐到避風塘,從披薩到義大利通心面,他們都叫了個遍,外賣沒有湯,他們有時喝罐裝的烏龍茶,更多的時候喝可樂。
     
    慢慢的,吃飯成了個苦差事。因為難吃,而且他必須掩飾他對這些食物的難以下嚥。真潦草啊,有的硬梆梆的,有的乾巴巴的,有的木渣渣的。他思念一碗香香柔柔有彈性的米飯,更思念一碗熱熱潤潤讓味覺甦醒的湯,冰涼的飲料怎麼能代替湯?和他以前吃的晚餐相比,這些簡直是垃圾。
     
    但是他不敢說。只要他一流露出不滿,嘟嘟就會生氣:那我們出去吃啊,什麼好吃的都有!我也不喜歡吃這些!還不是因為你!或者說……我知道,你又在懷念你過去的生活了!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了就明說嘛!
     
    每次他都要冒險出去請她吃一頓飯才能平息。
     
    吃飯成了他們的一個心病。甚至下了班在往那個甜蜜的小巢走的時候,他就在犯愁,要不要自己先到哪裡吃一點東西?不然等一下進了門就是一通昏天黑地的親熱,然後吃點吃不飽的東西,半夜又要餓醒。
     
    按照現在流行的劃分,嘟嘟在這個城市裡應該算個真正的「小資」了。說她真正,是因為她小資得天經地義,而且不是為了在人前裝樣,她不欺暗室,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更下功夫。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為了享受,這樣認真把錢不當錢,這樣一絲不苟。她的內衣比外衣更貴,她基本上不化妝,但是她的保養品一套都是她一個月的工資,而且用了覺得不好就被丟在一邊。
     
    她說:「用名牌有什麼?把過期的名牌化妝品丟掉,那種感覺才算奢侈,我喜歡!」
     
    她也解釋為什麼這樣:「我要讓自己眼睛看的、耳朵聽的、皮膚接觸的都是好東西,這樣氣質才會好。」
     
    嘟嘟有兩個愛好,一是健身,一是讀村上春樹。她不但有村上春樹的所有作品,而且每種都不止一本,有各種版本,他懷疑只要國內有的她都買齊了。甚至還有日文原版的,雖然她不懂日語,「我可以學啊!」她唱歌般地說。只要有空,她就會隨手拿起一本村上春樹,隨便翻到哪一頁,開始看。看著看著,她的眉頭就會微微蹙起來,光潔的臉似乎突然長了幾歲。書架上、沙發上、床頭、甚至洗手間的梳粧檯上,都放著村上春樹,有的合著,有的打開封面封底朝上趴著。
     
    他看過幾次,但是都看不下去,好像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生活片段、稀奇古怪的夢和幻境,不知道在說什麼,也不知道想說什麼。這麼亂哄哄的,真奇怪,嘟嘟在裡面看到了什麼呢?是什麼吸引了她?他沒有問,怕她根本不解釋,反而笑他落伍。嘟嘟太年輕了,她的年輕使她的一切都有一種理直氣壯,這一點讓他感到可愛,也有點怯意。
     
    沒想到有一天,他一走進門,就看到嘟嘟因為興奮而泛著粉紅的臉。「今天有好東西吃!我給你做!」他望著她,好像她突然在說英語,雖然他能聽懂,但是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又說了一遍,他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真是好消息,他能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他跟著嘟嘟走進廚房。眼前的廚房一掃往日的清寂,熱鬧得像個小型超市,工作臺上放著兩塊碩大的案板,嶄新的,上面擱著兩把刀,一把黑黝黝的切菜刀和一把雪亮而窄長的、帶著鋸齒的刀,旁邊還有紅的火腿、綠的黃瓜、嫩黃的乳酪,一大袋蔬菜,還有一個長麵包,還有五顏六色的罐頭,瓶裡袋裡的各種調料。這是個地震後的小型超市,一切都顯得有點凌亂,嘟嘟的頭髮上也黏了一抹可疑的黃色膏體物質,但是也顯出了熱誠,心無城府、掏心掏肺的那一種。
     
    他感動地表示要幫忙,嘟嘟堅決拒絕了,要他到廳裡休息、看看報紙。她把他推到沙發上,把報紙遞到他手裡,甚至給他泡了一杯茶。他看了一下,居然是龍井,她笑著說:「剛買的。茶莊的人說是新茶。」然後她就像一個賢慧的妻子那樣進了廚房。
     
    嘟嘟終於忙完了,讓他坐到餐桌邊。他急切地過去,看到了餐桌上的東西。每人一碟三明治,切成小塊的,一摞一摞的幾摞,旁邊點綴了嫩玉米芯和炸薯條。中間是一大盤紅紅的、一片混沌的東西,仔細看可以辨認出裡面有臘腸一樣的東西。惟一熟悉的東西是啤酒,麒麟一番搾。
     
    嘟嘟說:「怎麼樣?」他說:「看上去很漂亮。」他決定先從容易接受的開始,就自己倒上啤酒,開始喝。嘟嘟一邊解著身上的圍裙,一邊興致勃勃地說:「這不是一般的東西,這可是村上春樹餐啊。」
     
    「什麼?」他趕快把一口啤酒咽下去。
     
    「村上春樹的小說裡寫到的美食很多,日本就成立了一個村上春樹美食書友會,根據他書裡的描寫,編了一本村上春樹食譜,讓大家分享。我今天就是按照這本食譜做的。好玩吧?沒想到吧?」
     
    原來是這樣。他拿起一摞三明治,「這是什麼三明治?」
     
    「黃瓜火腿乳酪三明治。《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裡生物學家的孫女做的。這個做起來很麻煩,生菜葉子要用涼水泡,吃起來才脆。麵包片上要先塗上厚厚的黃油,不然蔬菜裡的水分容易把麵包泡軟。最後也是我自己切的,特地買了一把刀,切得很整齊吧?」
     
    他吃了一口,為了躲避作出評價,就指著那盤紅紅糊糊的東西說:「這是什麼?」
     
    「番茄泥燉史特拉斯堡香腸。我買不到史特拉斯堡香腸,還好書裡注明原味維也納香腸也可以,就用了維也納香腸。主料是番茄丁和維也納香腸,調料是大蒜、洋蔥、胡蘿蔔、芹菜、橄欖油、月桂油、百里香、花薄荷、羅勒、番茄醬、鹽、胡椒、糖,我數過了,一共13種。本來想做蘑菇煎蛋捲,但是那是《挪威的森林》裡的,早期作品,風格不一樣,所以做了這個,這也是《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裡的,就是世界末日當天,他和圖書館女孩過了一夜,在她家做的早餐。」
     
    他心裡湧起了愛憐,但是仍然沒有動,倒是嘟嘟,把一條香腸用餐刀切成幾段,用叉叉起一段,送進嘴裡,「哎呀,太棒了!另類!濃烈!豐富!絕對村上春樹!」她吃著,又喝啤酒,漸漸的眼裡泛起了迷濛,又說了一些「真是憂鬱世界的美味情懷」、「對於揮別人生而言似乎是個不錯的一天」之類的話,他知道,她已經進入了村上春樹的世界,正在裡面扮演一個角色,這些都是台詞了。
     
    他也作出毫不遲疑的樣子吃了起來。這麼難看的東西,居然不是非常難吃。但是想到居然要花上那麼長的時間,動用那麼誇張的陣勢,那麼多的調料,他還是覺得有點可笑。這就叫用最村上的方式享受生活?那麼這個人的品位真成問題。不過這麼出名的作家,應該不會這麼粗糙。慢著,這個叫村上春樹的人,會不會故意戲弄這些崇拜他的人呢?這樣想,又馬上覺得有點對不起嘟嘟,於是努力往嘴裡塞進一疊三明治,馬馬虎虎地嚼幾下,急忙用啤酒把它沖下去,感覺好像自己正坐在某架國內航班的經濟艙裡。
     
    什麼玩意兒呀,就是夾餡麵包片,怎麼看都是簡單對付肚子的東西,好吃?見鬼吧。搬出川端康成來也沒用。看看中國的小說家,看看《紅樓夢》,裡面寫的好吃好喝的,那才叫美食,那才叫見識!可是這些他都沒有說,因為嘟嘟忙了半天,他不能讓她傷心。何況說了她多半也不懂。
     
    吃完這頓難忘的村上春樹餐,他最後說了一句:「以後不要這麼麻煩了。在家裡吃越簡單越舒服。」
     
    「今天這樣不是很舒服嗎?」嘟嘟奇怪地反問。
     
    他把嘟嘟的手抓起來,輕輕愛撫著說:「不是這樣的。真的會做的人,就是一碗白水青菜湯,吃起來就夠好了。」他說完這句話,看到嘟嘟臉上的月亮被雲遮住了,他立即知道,自己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他們都不願意想起一個人,一個女人。但她總是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出現。就像一個狡猾的債主,從來不會攔在大路中間,讓你可以放心地開車回家,回到家門口,也不會看到有人氣勢洶洶地站在那裡。於是你鬆了一口氣,走進房間,打開燈,卻猛然一驚,角落裡赫然站著一個人,正是躲也躲不掉的那一個。
     
    她聽見門鈴響的時候,有一秒鐘以為是他回來了。但是她馬上知道不是。先從貓眼上往外看了看,果然不是。是一個女人。
     
    她打開了門,一個年輕女孩出現在她面前,有著緊繃的臉頰和鮮嫩的皮膚的女孩。她用微笑的眼神發問,這個女孩子說:「叫我嘟嘟吧,我是你丈夫的朋友。」
     
    她立即明白了。明白了這個女孩是誰。她打開門,請她進來。像一個有禮貌的女人對待丈夫的朋友那樣。嘟嘟從她臉上尋找一點情緒的流露,沒有找到。
     
    她讓嘟嘟參觀了他們的家,但是沒有讓她看臥室。然後她們坐了下來,喝著茶,一時都找不到話題。嘟嘟說:「謝謝你接待我。其實我今天來,一是想看看你是什麼樣子的,另外就是想吃你做的飯。」看到她臉上的驚訝,嘟嘟急忙解釋:「我總聽他誇你是個高手,最簡單的菜都能做得最好吃,真的很好奇。」
     
    她似乎有點為難,想了一下,說:「那,你就在這裡吃一點便飯好了。」
     
    嘟嘟像一個真正的客人那樣,坐在餐桌邊等。看著女主人端上來一碗飯,兩個小碟,然後是一個瓦罐。她驚訝地睜大眼睛:就這些?女主人給她盛了一碗湯,一邊說:「平時我們吃飯,也就是這樣。他總是自己盛湯,脾氣急。」
     
    嘟嘟一邊聽,一邊看她的手勢表情,又注意湯的內容,簡直忙不過來。但是她還是發現女主人沒有碗筷,就問:「你不吃嗎?」她的語氣,好像她是主人。
     
    女主人搖了搖頭。嘟嘟不知道是她不想吃,還是不願意和她一起吃,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她喝了一口湯。她不假思索地「哇——!」了一聲。然後她難以置信地看看女主人,「這就是白水青菜湯?」
     
    女主人說:「他這麼叫。」
     
    「你能告訴我怎麼做的嗎?」嘟嘟一臉懇切,好像她正在上烹調課,面對著給她上課的老師那樣。
     
    女主人停了一下,好像微微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要準備很多東西。上好的排骨,金華火腿,蘇北草雞,太湖活蝦,莫干山的筍,蛤蜊,蘑菇,有螃蟹的時候加上一隻陽澄湖的螃蟹,一切二,這些東西統統放進瓦罐,用慢火照三、四個鐘頭,水一次加足,不要放鹽,不要放任何調料。」
     
    嘟嘟難以置信地看看面前的瓦罐,排骨?火腿?蝦?還有那麼多東西,哪裡有它們的影子啊。
     
    女主人自顧自慢慢地說:「好了以後,把那些東西都撈出去,一點碎屑都不要留。等到要吃了,再把豆腐和青菜放下去。這些東西順便能把油吸掉。」
     
    嘟嘟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就是所謂的白水青菜湯?白水?這個女人的心有多深啊。那個男人說的是什麼胡話?他每天享用著這樣的東西,卻認為是非常容易非常簡單就可以做出來的,他真是完全不懂自己的妻子。就在這一瞬間,嘟嘟深深地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也明白了世界上,愛情和愛情之間有多大的不同。
     
    「你每天都要弄這樣一罐湯嗎?」
     
    「是啊。早上起來就去買菜,然後上午慢慢準備,下午慢慢燉,反正他總是回來得晚,來得及的。」
     
    「那今天你怎麼也準備了呢?他不是……」
     
    「你是說他沒有回來吃晚飯吧?是啊,都半年了,不過我還是每天這樣準備,說不定哪天他突然回來吃呢?再說我都習慣了,守著一罐湯,也有點事情做。」
     
    嘟嘟整個人呆在那裡。半天,才說:「你真了不起。」
     
    女主人愣了一下,然後失神地、輕輕地說:「他整天那麼辛苦,能讓他多喝一口湯也好啊。」她好像在自言自語,完全忘記了眼前還有一個人。
     
    嘟嘟突然說:「你今天都告訴了我,你不怕我學會了,他永遠不回來嗎?」
     
    女主人回過神來,看了嘟嘟一眼,笑了。那笑容,好像在說,他不是已經不回來了嗎?又好像在說,他怎麼會不回來呢?好像在責備:你這樣說是不是有點過分啊?又好像在寬容,因為這問題本身很可笑。
     
    這樣笑完了以後,女主人輕輕地問:「你能這樣為他做嗎?」
     
    嘟嘟偏著頭,認真地想了想,說:「我也可以的,但是不必了。」她說完,就站起來走了,走到門口,她站住,回頭一笑,說:「我不是你。」
     
    她走得就像她來時那樣突然,毫無徵兆。
     
    又過去了一個月。傍晚,女人照例在廚房裡,湯罐在煤氣灶上,微微冒著熱氣。女人的目光穿過後陽臺,往外看,好像看著樓下的草坪,又好像看著一個不確定的地方。
     
    門鈴響。她應著「來了」,過去開門。她剛剛發現家裡的米快沒有了,就到那家固定的米行買了一袋米,還是那個牌子的東北大米,完全綠色無公害的,價錢比普通的新米貴了5、6倍。這是米行的夥計給她送米來了。
     
    她打開門,卻發現是他。她愣了一下,一句話脫口而出:「怎麼?忘了帶鑰匙?」
    他回答:「是啊。」
     
    她馬上回到了廚房,丟下他一個人。他不知道她這樣算是什麼意思,有點想跟進去,又覺得不妥,一時有些渾身長刺的感覺。過了一會兒,她在廚房裡說:「等一下米行的人會送米來,你接一下。」
     
    他說:「哦。」
    「還是那種米。」
    「我知道。」他說。
     
    米行的人來了,他接下來人手裡的米袋,隨口問道:「錢付了嗎?」夥計說:「付了付了,太太每次都先付的!」
     
    他用雙手握住米袋的兩角,把它提進櫥房。她說:「放這裡。」他就放下了,同時感到如釋重負。
     
    這時他確定自己可以坐到餐桌邊等了。他就坐到了餐桌邊。
     
    她好像看見他坐下來了,就說:「洗手去。」
     
    他洗了手,坐在餐桌邊時,她端著一個大托盤過來了。他想,家裡還是有改進,她不再分幾次跑了。托盤放到桌上,裡面有兩碗飯,兩碟菜:一個是蝦仁豆腐,一個是番茄炒蛋。一個小瓦罐。這是他思念的,忍不住馬上打開蓋子看了一眼,說:「我先喝湯。」
     
    他從瓦罐裡把湯舀了小半碗。還是有綠有白有紅,還是清清的湯色,不見油花。他急忙喝了一口,就那麼一口,他臉色就變了。像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裡一下子揪出來,又驚又氣,又希望一下子掙醒,發現是夢,好癱回到溫暖的被子裡。
     
    「這是什麼湯?」他不敢吐出來,掙扎著把嘴裡的一口湯咽下去,急急地問。
    「白水青菜湯啊。」
    「怎麼這麼難喝?以前的湯不是這樣的!」他委屈地抗議。
     
    她嘗了一口,然後說:「白水青菜,就是這樣的。你要它什麼味道?」
     
    他放下調羹,審視她。她不看他,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她還是那麼喜歡吃飯,但是現在不像過去,好像沒有菜也吃得下去的樣子,她把蝦仁豆腐和番茄炒蛋都舀了一下,和飯拌在一起,自顧自吃起來,吃得很香。他乾脆不吃了,點起了一支煙。過去在她面前他是不抽煙的。但是現在,這些好像無所謂了。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吃完最後一口,她把所有的碗碟都收回托盤裡,然後正視著他,說:「我們家以後可能要雇一個鐘點工,我找到工作了,家裡這麼多事。」
     
    他吃了一驚,「工作?什麼工作?」
     
    「到烹飪學校上課。」
    「你?當烹飪老師?」
    「你忘了,我本來就是老師。烹飪考級我也通過了。」她說。
     
    剛才那口難喝的湯好像又翻騰起來,他脫口而出:「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你現在怎麼這樣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不該這樣說。理虧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對不起她,不管她做什麼他都失去了質問的權利。而且這些日子,他幾乎不回家,讓她到哪裡找他商量呢?他現在這樣說,只會給她一個狠狠反擊的機會,反擊得他體無完膚。
     
    但是,她沒有反擊,她甚至沒有說什麼。她只是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他真正開始感到自己的愚蠢。那目光很清澈,但又幽深迷離,好像漆黑的夜裡,四下無人的廢園子中井口竄出來的白氣,讓人感到寒意。

  • 音勺怎麼念 在 錯別字-賴正鎧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1-05-13 22: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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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堯,他是我們 全能-夜露喜ku請多多指教 團隊裡的成員,職稱叫作-團隊小編,真正的功用是「人肉補魂燈」。

    我們周遭都會有一種人,特別容易被蚊子咬,每到夏天,只要有他在,大家都不會被蚊子欽點,阿堯就類似這樣的體質,差別在於把蚊子換成鬼而已,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隊長-晴明的主意,目的是增加團隊撞鬼機率。

    偏偏阿堯自己又很樂於被鬼上,每次找鬼,他比誰都興奮!但有些地方的鬼,也是會讓阿堯變臉的。

    上個禮拜,我們去新北市某山區的廢棄礦坑宿舍探險,阿堯面有難色。

    探到一半,阿堯表示想先離隊休息,剛好我跟CC亞的部份也拍完,於是三人就先離開礦工宿舍,走樓梯上去路邊的一處涼亭待著。

    當時CC亞已經累到,我丟個枕頭在地上,她都會飛撲一秒入睡,所以清醒的人只剩我跟阿堯,我們倆聊著天,這時阿堯才跟我說

    「這裡…是我的惡夢!」

    (以下為阿堯第一人稱口述)

    時間回到忘了幾年前,當時晴明在這處廢墟舉辦粉絲見面會,我的工作是當關主,當粉絲集合在涼亭時,我先一個人下樓,拿著一把點著的香,等著粉絲一個個來,隨後一人一柱香,讓他們跟著晴明鬼屋進香。

    這邊簡單說一下環境。

    廢棄宿舍位在山坡旁,需要走樓梯下去,有點像地下室的位置,宿舍前面有幾棵大榕樹撐著黑夜,所以就算有月光也透不進來,順著走廊繼續走會看到廁所、澡堂、倉庫…等等,年久失修的大樓,裸露到只剩水泥色的外皮。

    當時晚上12點,偏偏又是鬼門開的第一天,我可以說是整個人浸泡在墨汁的底層,如果不開手電筒,我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只能隱約靠著手上那把香稍微照亮周圍。

    沒多久,我聽到樓上晴明跟粉絲對談的聲音沒了,隨後聽到粉絲一個個走下樓,腳步聲越來越近,擔心粉絲找不到我,於是我喊著

    「我在這邊喔!過來取香喔!」

    粉絲一個個走過來,但奇怪的是,腳步聲卻在離我一步的距離就停住,隨後一樣有腳步聲陸續朝我走過來,但並不是從計畫好的入口處靠近,而是從四面八方。

    有的從後面的樓梯、旁邊的澡堂、眼前的榕樹林,所有人通通都往我走過來;所有人通通很有默契的在離我一步的距離停下來,此時我已經知道,來的並不是人。

    我下意識開了手電筒一照,果然…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此時此刻,我四肢完全定住,想動,動不了,肚子像是皮帶勒緊開始絞痛,唯一有辦法求救的手機我握在手上,但我真的動彈不得。

    掙扎好一陣子後,忽然有道手電筒的光束閃過來,一位團員下來找我,一看到我臉色發白,趕緊叫人下來幫忙,最後用「拖」的,把我拖離現場。

    但就在我被拉到門口時,後腦杓像是被安全帽的東西用力的砸下去,痛到整個頭都在暈,此時我只能不停心裡默念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拉到路邊,我卻癱在地上,所有粉絲通通嚇傻,說好要找的關主卻被鬼上到虛脫,裡面的鬼需求這麼大,現在誰敢下去?

    後來有位北上的粉絲,把剛求來的北港媽護身符掛在我脖子上,說真的,比普拿疼還有用,整個人瞬間好一半,再一下子,我就能撐著身子站起來。

    只不過全身痠痛,像是過於緊繃後一放鬆,關節肌肉都再疼痛,天一亮我也回到家裡附近的玄天上帝廟拜拜,好在是後就沒事了。

    從此之後,只要晴明說再來這個點,還沒到我就開始頭暈。

    後記:
    故事說到這,CC亞在旁邊坐著已經圓寂了,一動也不動的流口水,此時黃濤他們也拍完奇門遁甲,大家上車準備去吃宵夜,在車上 奇門遁甲-黃濤 聽了阿堯這一段故事,大聲的說

    「嘎拉給給!你在鬼的地盤點一把香,它們當然過來啊,而且你說什麼...當天是鬼門開喔,那當然引一票鬼圍著你啊,啊香沒給人家吸飽就要落跑,是我也尻你一拳後腦勺,不過沒事啦!要是一群鬼圍毆你,一鬼吐一口陰氣,你就真的嘎拉給給了。」

    (嘎拉給給是黃濤的口頭禪,我聽了一陣子之後發現,就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語助詞)

    整個故事我覺得阿堯最大膽的,是當下怎麼敢開手電筒照!

    這讓我想到電影《我是傳奇》,其中有一段是威爾‧史密斯跑到一棟廢墟找他的狗,結果照到一群殭屍縮在角落,如果阿堯的手電筒開過光,一照所有鬼都現行,那他真的當場就嘎拉給給了。



    《完》

    #礦坑 #宿舍 #阿堯 #黃濤 #晴明 #CC亞 #夜露喜ku #夜露 #錯別字 #探險 #鬼

  • 音勺怎麼念 在 二師兄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2-17 13:12:29
    有 37,526 人按讚

    小時候的我很討厭過年,因為過年期間我媽對我特別兇。​
      ​
    每逢親戚來訪,只要有人踏進門內,我媽就會巴一下我的後腦勺。​
      ​
      ​
    「看到人不會叫啊?」她總是惡狠狠地說。​
      ​
    「……我剛剛叫了。」我委屈地抱著頭。​
      ​
    「有嗎?姨婆有聽到嗎?」我媽質疑。​
      ​
      ​
    姨婆一進門妳們就像麻雀看到麵包屑一樣吱吱喳喳地圍上去,她怎麼可能聽得到?​
      ​
      ​
    初二早上,叔公來的時候,我馬上衝到人群最前面,大聲叫叔公。​
      ​
    然而叔公毫無反應,就只是個叔公。​
      ​
      ​
    「看到人不會叫啊?」我媽又巴了一下我的後腦勺。​
      ​
    「我不是叫了嗎?」我怒道。​
      ​
    「叔公耳朵不太好,你不會叫大聲一點嗎?」我媽厲聲道:「扶叔公去吃飯!」​
      ​
      ​
    我摸摸腦袋,一面攙扶著叔公去客廳,一面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叔公,你耳朵不好就在家休息,不要到處拜年,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
      ​
      ​
    初三早上,我雙手插腰站在我家門口。​
      ​
    我一邊啊啊啊啊暖嗓,一邊盤算著一有人進門就用最大的聲音拜年。​
      ​
    叮咚,門鈴響起。​
      ​
    我第一時間張開嘴巴。​
      ​
    我媽好像瞬間移動一樣出現在我身後,迅雷不及掩耳地巴了一下我的後腦勺。​
      ​
    我差點咬斷舌頭。​
      ​
      ​
    「看到人不會叫啊?」她對冒著熱氣的掌心吹氣。​
      ​
      ​
    幹!妳是不是玩不起!​
      ​
      ​
    「來吶,你叫啊。」我媽目露兇光。​
      ​
      ​
    我只得轉頭看向門外的青年,茫然地問:「要叫什麼?」​
      ​
      ​
    「快叫啊!你是啞巴嗎?」我媽開始跳針。​
      ​
    「哈……哈囉……?」我擠出尷尬的笑容。​
      ​
    「請問這裡是XX路26號嗎?」青年彬彬有禮地問。​
      ​
    「這裡是24號喔。」我媽說。​
      ​
    「不好意思,我走錯了,新年快樂。」青年鞠躬。​
      ​
      ​
    我悲憤地握緊拳頭,屈辱感幾乎衝破我的胸膛。​
      ​
    我下定決心,絕不會坐以待斃,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打一下我的後腦勺。​
      ​
    我要讓我媽知道,初四了。​
      ​
      ​
    初四早上,我戴著安全帽,雙手環胸站在家門口。​
      ​
    我的表情莊嚴肅穆,就像個視死如歸的英勇戰士。​
      ​
    叮咚,有人按了我家門鈴。​
      ​
    幾乎是同一時間,手掌高速劃破空氣的咻咻聲在我腦後響起。​
      ​
    噹。手掌拍在堅硬的安全帽上,險些震破我的耳膜。  ​
      ​
      ​
    「看到人不會叫啊?」我媽的聲音跟在巴掌後面才到。​
      ​
    「吼嗚汪汪汪汪汪汪!」我馬上齜牙咧嘴地叫了起來。​
      ​
    「神經病!有沒有禮貌!?」我媽完全不講武德,一拳猛力貫入我的腹部。​
      ​
      ​
    我倒在地上,臉上掛著戰死沙場的瀟灑笑容。​
      ​
    我認命了,這輩子都不會有長輩聽見我問好了。​
      ​
    我就像星期一早上的鬧鐘,所有人都只想打我,根本沒有人願意聽我的聲音。​
      ​
      ​
    我又想起了那個哲學問題。  ​
      ​
      ​
    「假如一棵樹在樹林裡面倒下而附近沒有人聽見,那它有沒有發出聲音?」​
      ​
      ​
    我想我終於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要我媽沒聽見,它就沒有發出聲音。​
      ​
      ​
    然而世上還有很多問題是我無法回答的。​
      ​
    比如千古難題的「如果我跟你媽同時掉進水裡你要救誰?」​
      ​
    又比如科學家至今還在尋找正確答案的「我今天看起來有什麼不一樣?」​
      ​
    再比如,校舍後,小池邊,柳樹下的那句「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嗎?」​
      ​
    以及緊接而來的「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偷聽我們講話?」​
      ​
      ​
    但這些都比不上過年期間長輩的奪命連環追問。​
      ​
      ​
    「你準備考哪間高中?大學想念什麼科系?畢業要找什麼工作?年薪多少?有沒有領年終?分紅幾個月?」​
      ​
    「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什麼時候結婚?有沒有打算生小孩?準備生幾胎?」​
      ​
    「小孩要唸哪間學校?準備考哪間高中?大學想念什麼科系?畢業要找什麼工作?年薪多少?有沒有領年終?分紅幾個月?」​
       ​
        ​
    問題的內容無所不包,範圍囊括整個人生。​
      ​
    什麼都能問,什麼都不奇怪,沒有問到下輩子的投胎規劃都算感情比較疏遠的。​
      ​
      ​
    其實我也知道長輩沒有惡意,除了這些問題他們也不知道該聊什麼。​
      ​
    我討厭這些問題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
    我的人生毫無規劃,我知道自己爛透了,可以的話請你不要一直提醒我。​
      ​
      ​
    就算是長輩也不會想聽到「你退休金多少,有沒有在投資?」、「你確定要吃那塊烏魚子嗎?我聽說你最近血壓不太妙喔。」、「我同學的阿公七十幾歲還可以伏地挺身,你可以蹲下起立給我看看嗎?」這種白目的話吧?​
      ​
      ​
    你可以嘉許我放假一天睡二十個小時很有毅力,我也能誇你比起去年老得更有效率,豈不美哉?​
        ​
      ​
    我就爛,我們都爛,既有緣相讚,何苦彼此為難?​
      ​
      ​
    學生時期被這些問題摧殘完畢,我還能拿到紅包當作精神賠償。​
      ​
    儘管不久後我就會聽到過年五大謊言之一的「媽媽幫你把紅包存起來」,但我在拿到紅包的當下還是會得到一瞬間的滿足感。​
      ​
        ​
    (順帶一提,其他四大謊言包含:「隨便吃,我們沒有特別準備什麼」、「路上塞車,我們馬上就到」、「妹妹怎麼變得這麼漂亮?」「公司今年沒有賺錢,大家共體時艱」等等。)​
      ​
      ​
    現在隨著年齡增長,我已經過了領紅包的年紀,開始來到給紅包的年紀。​
      ​
      ​
    今年除夕早上,我媽就偷偷塞了一個紅包給我。​
      ​
      ​
    「媽,我已經長大了,不用再包紅包給我了……」我不禁有點感動。​
      ​
    「我知道,這是紅包袋,明天記得包紅包給我。」我媽說。​
      ​
      ​
    除夕夜,我拿著紅包下樓。​
      ​
      ​
    「爸,媽,新年快樂,這是紅包,沒有包多少,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
      ​
    客套話還沒說完,我爸不耐煩地接過了紅包。​
      ​
      ​
    「家人之間談錢就俗氣了,以後直接給錢就好,不要廢話這麼多知道嗎?」​
      ​
      ​
    他抽出鈔票,隨手把紅包袋扔進垃圾桶。​
      ​
       ​
    初二,一到阿嬤家,我馬上識相地拿出紅包。​
      ​
      ​
    「阿嬤,新年快樂。」我張開手作勢要擁抱阿嬤。​
      ​
    「三八啦!」阿嬤滿面堆歡地推開我,笑道:「有包紅包就好,人來幹嘛?」​
        ​
      ​
    我本以為今年可以這樣順利過完年,然而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注視著我。​
      ​
    我的背脊湧上一股寒意。​
      ​
    從我走進門開始,表哥的小孩,也就是我剛滿五歲的姪子始終緊緊盯著我。​
      ​
    他歪著頭,嘴角掛著口水,像是在小小的腦袋裡謀劃著什麼。​
      ​
    儘管我一直避免跟他有眼神接觸,他還是踏著顢頇的步伐,緩緩地接近。​
        ​
    他避無可避地走到我面前,伸出小小的手掌,眼睛裡閃爍著超出年齡的狡獪光芒。​
      ​
      ​
    他在跟我要紅包。​
      ​
      ​
    那一瞬間,我突然感受到一股神聖的責任感在胸中激盪。​
      ​
    我想起長輩們過年時的言行,猛地明白了很多事。​
      ​
    有些歷史,必須由我來傳承下去。​
      ​
    我摸摸姪子的頭,笑著開口。​
      ​
      ​
    「──啊你今年看到我怎麼沒跟我打招呼?」​
      ​
      ​
    姪子張大嘴,一臉錯愕。​
      ​
    我注視著姪子身後,在我充滿笑意的眼眸中,嫂嫂的巴掌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 音勺怎麼念 在 昼食彼女LunchGirls Youtube 的最佳解答

    2021-04-10 21:00:17

    4th Single《昼神DAYDREAM》
    和午餐神教大祭司一起尋找禁書8☀️

    【昼神DAYDREAM】
    製作人|佐藤飛
    作曲|佐藤飛
    作詞|足首 染咲
    編曲|舒涵 Shellen(巨音樂 Huge Studio)
    編曲工作室|巨音樂 Huge Studio
    混音|李杰珉(唯有音樂 OnlyMusic)
    舞蹈設計|嚴之、小蛙
    舞蹈排助|劉庭
    動態攝影|阿狗、新貴
    後期調色|阿狗
    影片剪輯|天照 バビ
    靜態攝影|斑斑

    【歌詞】
    ê ê āṛ

    某天突然來到 人煙稀少小小村莊
    人們都不知曉 那少女來自何方
    每天認真祈禱 真正願望卻是想幫 秘密神教 實現偉大理想

    少女潛入學校 為了禁書徘徊走廊
    但是遍尋不到 內心慌張好迷茫
    收到最新情報 其實埋藏在圖書館
    豁然開朗 原來跑錯地方

    ê ê āṛ

    翻山越嶺只為真理 地毯式搜尋
    儘管依然沒有消息 還是不放棄
    雖然偶爾有點粗心 有時又分心
    沒關係 只要相信Neverland存在 就能找下去

    ê ê āṛ

    「怎麼辦呢……對了!」
    偷偷委託 最高機密研究 暗門後光芒竄動
    閃爍之中 煉金術式重合交錯 魔法萬能鑰匙 終於到手

    少女暗中行動 忽然間 聽見歌詠
    抵不住誘惑 腳步在原地停留
    廣場人潮洶湧 還沒發現錢包失蹤
    一不小心 鑰匙也被偷走

    ê ê āṛ

    翻山越嶺只為真理 地毯式搜尋
    哪怕任務多不容易 日夜不休息
    歷經艱辛小心尋覓 原來在這裡
    沒問題 因為相信Wonderland存在 就會有奇蹟

    ê ê āṛ

    禁書上說 需要百年神鍋 加點胡蘿蔔 馬鈴薯和洋蔥
    再丟入上等肉 拿起木勺攪和 閉上雙眼唸咒 プランディウムポン!
    白煙飄過 煮好馬鈴薯燉肉 滿臉疑惑 拿起禁書翻動
    書本裡頭 根本不是召喚咒 原來又拿錯 一場烏龍

    努力唱著祝福咒語 祈禱著和平
    堅持信念才能相遇 每秒都珍惜
    雖然偶爾有點喪氣 堅持不哭泣
    要相信 故事最後 一定能迎接美好的結局

    翻山越嶺只為真理 地毯式搜尋
    儘管依然沒有消息 還是不放棄
    雖然偶爾有點粗心 有時又分心
    沒關係 只要相信Neverland存在 就能找下去

    ê ê āṛ

    【演唱成員】

    飴山 あやね(蜜桃紅)
    Ameyama Ayane(Hot Pink)

    姬永 ひいろ(棉花糖粉)
    Himenaga Hiiro(Marshmallow Pink)

    天照 バビ(夕陽橘)
    Amateru Babi(Sunset Orange)

    早乙女 みゆき(布丁黃)
    Saotome Miyuki(Pudding Yellow)

    綿森 りん(湖水綠)
    Watamori Rin(Tiffany Green)

    追良瀬 桃(天空藍)
    Oirase Momo(Sky Blue)

    音転 心夕(藤花紫)
    Nekoro Shinyuu(Wisteria Purple)
    -
    1st Single 《燒肉魔力☆》
    ▶️ https://youtu.be/_0c4F83iM7g​

    2nd Single 《告白倒數♡大好き!》
    ▶️ https://youtu.be/1pjeh8J6jvQ

    3rd Single 《昼時地平線》
    ▶️ https://youtu.be/Mtpbn3L_0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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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音勺怎麼念 在 A力地方媽媽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2021-01-13 21:00:05

    #商業攝影 #陳老爹腰果 #年節禮盒 #堅果料理
    為了要拍腰果,我最近狂練腰,
    先森:重點是腰果的腰,不是妳的腰!
    我那可愛的先森,說是這麼說,
    鏡頭還不是一開始就靠近我的腰....

    先森:來煮道菜吧!
    妳不是只要看到菜名有堅果就無法抵抗!
    苔苔:這是即食堅果啊!聽說它慢熟!
    在我跟它慢慢互相熟悉的過程中,
    早已經愛上它原本的模樣...

    (苔苔對著堅果說:)
    『親愛的,不需要為我改變什麼!
    你就做自己吧!我就愛你原本的樣子!』
    (苔苔每個口味默默吃掉半罐)

    先森:這不是餵食秀,
    妳也不是萌寵!撐不起版面!
    苔苔:中肯!
    那我要為它找個腰有戲的伴!
    『 腰果騎蝦仁!』
    先森:怎麼做?不要太複雜!
    苔苔: 蝦仁用蛋白抓抓A,下鍋喇喇A,
    堅果溫柔的覆蓋上去就可以上桌了!
    先森:不錯吃,可以!很好!

    苔苔:營養師建議堅果一天只能吃一湯匙,
    但是我吃了不止大湯勺一勺,
    我們應該出去消耗熱量!
    先森:走!帶妳去感受,
    這些腰果生前呼吸的最後一口空氣。
    苔苔:這一口氣讓我有點感傷,!
    先森:有故事的食物都是這樣的!
    苔苔:這是個有故事的城市,最喜歡老街了!
    先森:它們就是在老街上開始賣身的!
    苔苔:知道它們過去的生活,
    我更想用胃袋溫暖它們了
    先森:夠了!今天別再吃了,
    不然明天它們會在妳臉上冒出頭來!
    ------------------------
    我們拍攝影片的過程,
    基本上都充滿了以上這種對話,
    可憐的周森森,
    一邊要思考怎麼建構畫面,
    一邊要應付老婆的怪奇思路,
    苔苔當助理的時候,
    只是抓著反光板在旁邊碎念,
    先生可以與模特聊天裝作沒聽見,
    現在要把苔苔裝在鏡頭裡,
    完全沒有迴避對話的空間,
    傷神又傷腦,辛苦了周苦主。

    太太也不容易啊,
    鏡頭外的世界全部要搞定,
    所以練腰靠腰還是很必要的,
    不管這主角是
    苔苔的腰、蝦的腰、還是腰果的腰~

    這腰果我們已經認識不只十年了,
    從2006年拍攝陳老爹女兒的姐妹寫真~
    婚紗照~家族婚禮~到現在的
    腰果、杏仁果、核桃.....全家福~
    一路看著這品牌從老街上架到誠品,
    我的桌上永遠有這堅果空罐子,
    吃完就拿來當我的“限量”零食罐,
    不管是家人吃什麼零食,
    都要上繳一部分到這小罐子裡,
    我的堅果要限量,零食要限量,
    我的腰,也要腰瘦,
    不能再回到最初
    與老爹他們相識那肥美的樣子才行!


    #這是商業攝影 #商品是陳老爹腰果
    #網路搜尋買得到 #誠品櫃上買得到
    --------------------------------------------------------------------------
    我是A力,運動是我的日常,廚房是我的療癒室,
    我曾經是個圓噸噸的地方媽媽,也在九彎十八拐的減脂路上迷過路,
    如果妳也在學習,我會很開心在這裡見到妳~
    這裡有我老公幫我記錄的生活,我也很歡迎妳到粉專上跟我聊天,
    生活是一場接力賽,我們一起陰溝裡賞星星!

    粉專:地方媽媽 健身筆記 Ell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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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影-導演 我先森/周琨瑾火野攝影
    剪輯-文字 苔苔我/彭佳琳 A力地方媽媽
    音樂資訊-
    King Porter Stomp - Joel Cummins

    Track: Axollo - Silence (ft. Josh Bogert) [NCS Release]
    Music provided by NoCopyrightSounds.
    Watch: https://youtu.be/tqLBwaqgpBI
    Free Download / Stream: http://ncs.io/ASilence

  • 音勺怎麼念 在 范琪斐 Youtube 的最讚貼文

    2020-03-23 23:17:44

    這個禮拜就是《范琪斐的寰宇漫遊》全新改版一小時節目首播,播出時間一樣是每週四但提前到晚上9點囉,是真的啦!所以你不用看你的手錶,咦!怎麼這麼快就十點,該去睡了!

    加長版第一集我們來講點不一樣的,今天講什麼呢?還是肺炎。因為現在疫情嚴重到不講都不行的程度,有多嚴重呢?就在台灣時間3月12日的凌晨,世界衛生組織WHO終於鬆口承認,新冠肺炎Covid-19已經成為「Pandemic」也就是「全球大流行」

    我知道現在很多觀眾的白眼都已經翻到後腦勺,這WHO到底是幹什麼吃的,疫情都已經蔓延了多久,現在才宣布是全球大流行。照我們凱莉的形容,這是因為WHO還在用IE瀏覽器,有網友更狠,說WHO「還活在撥接時代」,好懷念哪,想當年我都是等這個音樂才才能看到男朋友寫來的情書。

    我們首先先來回顧一下WHO的重要決策時間點。早在1月25日時,全球已經出現將近600個確診病例,當時WHO開會討論,要不要把新冠肺炎定義為「國際公共衛生緊急事件PHEIC」,會後結論是「還不用擔心」,但這就引起許多醫學專家打臉,沒想到短短五天後政策大轉彎,把新冠肺炎升級成PHEIC,要大家「好好擔心」這件事情,當時就被批評反應慢半拍。

    接著各國相繼宣布停航,並且從中國撤僑,但2月中旬WHO卻又喊話要大家不要「過度反應」,同時大力稱讚中共防疫做得超棒,大家不要太恐慌,沒想到2月21日起義大利病例暴增,整個歐洲火速淪為重災區,但WHO還是不肯宣布「全球大流行」,又過了兩個多禮拜,一直拖到3月12日到歐洲確診病例和死亡人數持續暴衝,非要等到一百多個國家淪陷,等於全世界將近六成的國家都有病例,才能宣布。譚德賽才終於承認新冠肺炎成為Pandemic,呼籲各國動起來扭轉局勢。

    這就好像你去看醫生,明明你照X光,已經多處有陰影,但醫生還在跟你說,沒事沒事,現在就一些小地方發炎,你回去吃吃維他命增強免疫力就好了,你聽了醫生的話,就回去吃了兩桶維他命,但你還是很不舒服,就再去看醫生,再照了一次X光,但這次醫生說,你有60%的器官都有陰影了,還跟你說,你怎麼只有吃維他命而已,趕快給我去給我做化療。

    一下要大家不要反應過度,一下又怪各國動作不夠大,WHO真的是很難相處呢!
    可是我們在台灣diss這個WHO怎樣怎樣,很多人就會說,你們台灣就是因為WHO不讓你入會,不理你,你才把WHO罵那麼難聽!真的是這樣嗎?
    我們來認真看看WHO到底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

    15年前,SARS疫情發生,把許多先進國家的衛生保健系統推向了崩潰邊緣,所以WHO就針對全球疫情設立的{國際衛生條約},當時的想法,是把WHO當做一個全球的中央協調機構,要做的事就是
    第一彙整各國通報來的狀況,幫助全球科學家應對
    第二宣布緊急事件以最快的速度提供防疫上的建議,
    第三整合各國資源加速疫苗的研發。
    當時全世界196國家全都要簽這個協議。大家可以把WHO想像成全球最高高高高等的衛生顧問,總幹事譚德賽就是聯合國版的「陳時中」。但WHO真的有變成陳時中嗎?

    其實WHO不是只有台灣在罵,罵的人多了。早在2014年伊波拉疫情爆發時,WHO就被詬病拖拖拉拉,如今「伊波拉噩夢」重演,明明應該是深受大家信賴的聯合國組織,卻慘遭邊緣化,完全無法領導各國做出防疫決策,秘書長譚德賽還被取了個外號叫踏到賽,信了WHO就像踏到賽,有夠狠,這個網友真的要把他記起來,下次千萬不要得罪他!

    但WHO的問題出在哪?根據紐時的報導,有兩個原因,第一是預算,第二就是政治。

    我們先來談錢好了。WHO雖然有影響力,但其實只能給「建議」而已,沒有真正的「執法權」,但連他的建議呢,都常常「為五斗米折腰」,誰捐款誰就是老大,像是美國、中國等這樣的大國,甚至「蓋茲基金會」一類的私人出資者,都造成內部權力不平衡。

    而為了對抗新冠肺炎,WHO希望募集6.75億美元,結果中國政府一口氣捐了2000萬美元,相當6億台幣,捅出這個婁子的中國,捐這樣的金額你覺得夠嗎?我是不知道夠不夠喇,但是譚德塞顯然感激得不得了,對中國是百般呵護。


    而這之後,WHO也被網友改名成「維尼快樂組織」,又名CHO「中國衛生組織」。這個網友也要記起來,一個比一個狠。

    不過不管是什麼維尼啊,CHO不是太公平,因為WHO的富爸爸不是只有中國一個,先前「佛系防疫」搞到病毒四處跑的日本,在中國捐完之後五天,就大手筆斗內1億5500萬美元,相當47億元台幣,譚德塞也立刻大讚安倍政府領導有方抗疫有功,我認真覺得義大利啊,伊朗啊,統統都應該捐一下花錢消災,馬上就能獲贈「防疫卓越」匾額一塊。

    可是全世界的人都是塑膠做的嗎?顯然不是!很多人對WHO充滿了質疑,幾年前WHO就被挖出來,曾經捲入抗流感藥物「醫商勾結」疑雲,被詬病圖利藥廠。

    而金錢勝過科學就算了,WHO還有另一個更大的問題就是政治。我們剛剛講到的那個17年前SARS後訂的那個《國際衛生條例》,各國都有要盡的義務不是嗎?但各國說到底都有自己的盤算,誰都不想在緊急狀態時,要將主導權拱手讓給外人,你想想看,你家房子在燒了,雖然明知道由社區委員會請來的專家可能講的最對,但他如果說房子燒了蓋新的更好,就給它燒吧,你聽得進去嗎?就算你聽得進,你老婆也不一定肯,這些會員國們為了不要「坐WHO的牢」,2005年的時候另外起草了一個折衷協議,賦予各國權利,規定1.基於科學基礎、2.為了共同利益,領導人們就可以自行採取他們認為「更好的」健康措施,只要是但什麼叫做更好?就是,我國覺得是這樣就這樣,我管你其他國家在幹嘛?

    這是為什麼這次疫情爆發後,有幾十個國家沒有向WHO通報疫情,而且WHO之前一再呼籲不要輕易用旅遊禁令來防疫,有人在聽嗎?這跟你叫你女兒上大學才可以交男朋友,你覺得她有在聽嗎?我知道你女兒說她沒有交男朋友,但我建議你再回去仔細想想。

    所以我們再回頭來看看WHO的三大任務:
    第一彙整各國通報來的狀況,幫助全球科學家應對。做到了沒?沒!
    第二宣布緊急事件以最快的速度提供防疫上的建議,做到了沒?沒!
    第三整合各國資源加速疫苗的研發。還沒看到

    所以信WHO像不像踏到賽?

    不過讓我幫WHO講句話,不是WHO特別糟,應該說,大部分大型國際組織都有同樣的毛病。不只聯合國,你去看NATO,你去看歐盟,那一個沒有WHO那兩個問題?忘了,我幫你複習一下:第一預算,第二政治。

    以前由美國主導的全球化時代,美國要當老大,就會多少多出點錢,解決了預算的問題。不公平是不公平,但大家大概知道要讓多少分,還算有個遊戲規則,也解決了政治的問題。但川普上來之後,他根本打心底看不起這些國際組織,錢也不想出,力也不想出,便宜倒是要占,能持久嗎?現在各國右派勢力高漲,大家都只想先顧自己,所以像WHO這種需要國際合作的組織,只怕會越來越退步。只不過,有一個國家現在是又想出錢又想出力,在各種國際組織中積極進取,你知道是那一國嗎?快留言告訴我。

    #WHO真爛 #預算 #政治 #國際組織走下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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