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日記 46-1 ⠀⠀ 1 昨天和台大寫作中心的老師們進行11月13日（下午13:20-15:10）的演講的會前會，那是今年接的最後一場演講。其實這幾個月陸續一直有接到演講的邀約，不過都一一推辭了。總是用私人規劃去形容接來要閉關進行的事情，是因為覺得無須特別明說，尤其這陣子常常想起幾年前失戀時，在網路上赤裸地將自己的痛苦鋪排開來，認為那是一種誠實，卻忽略了誠實的反面有時候是魯莽。於是當時將近有半年的演講中，讀者在QA時間問及當時的心境，現在想來理所當然的說法，大多都已經不再被此刻的自己苟同。 ⠀⠀ 寫者是否誠實，與它是否要向接收者將事情鉅細彌遺地交代，這是兩回事。逐漸意識到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和轉變後（無論是透過自己、讀者或親朋好友得知），我有意識地變得更小心卻也更任性。在心裡偷偷畫出了界線：誠實的前提是要嚴謹地保護故事內容裡的所有角色，除此之外的所有聲音都不屬於我。那種感受到他人的眼光與自己的眼光相互矛盾然後競爭然後抗衡的過程是痛苦的，我們從經驗裡獲得的複雜眼光，會一併帶著我們去看見更雜的世界，甚至與世界產生的關係再也無法單純地羅列和表達。 ⠀⠀ 想著晚餐時和妹妹一起玩了朋友傳給我的九型人格分析，發現有很多選項和以前玩的時候所勾選的已經不相同，忽然覺得挺有趣，原來我已經改變了啊。二十初歲的時候想像著二十五、二十六歲的自己，原來長成了這個樣子嗎。尤其當我半開玩地和妹妹說，我覺得感情變得難了，她喝了一口鮮奶茶，然後懵懂地說，嗯，但我還不知道什麼是感情裡的難。大概要逐漸遠離年輕，才會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好好地與年輕相處過。又或是那種帶著無數困惑、帶著反正我的時間還有很多的念頭，就是一種很足夠的相處，只是自己想要的永遠比已經擁有的還要多更多。 ⠀⠀ ⠀⠀ 2 現在週二週三固定會和曼莎一起去學校旁聽。曼莎跟我分享這些課程的時候我起初只是想說，多吸收一點東西也不錯，於是就去了，並沒有想太多，沒想到後來一週比一週還要期待上課。 ⠀⠀ 週二時的課堂進度來到社會學三大思想家之一的韋伯（Max Weber），老師分享了關於韋伯提出的價值取捨。中間下課時我忍不住轉頭跟曼莎說，這和前幾週我和朋友聊到的東西有些相似（但還是不一樣的噢）。朋友詢問我在某件事情上他該做什麼樣的選擇，是要選擇自己要的還是排除自己不要的，當時我和朋友說，每一個選項會都會是你要的（你不要的根本不會成為選項啊），而每一個你要的選擇後面都會有你所不想要的成本，所以其實選擇就是如此：我們在選的是我們願意犧牲和妥協、我們願意捨去的（怎麼有一種重疊的印象感覺幾週前我有寫過這一段哈哈）。 ⠀⠀ 然後今天上到西塞羅的《論友誼》。聽著聽著就覺得，啊，以前的自己上課實在是太不認真了。想到昨天晚餐時張老師問我，怎麼會想要去上課，我說我覺得自己感性太久了，很多事情只有熱情是不夠的，一股腦兒地狂奔，很容易失控和失衡，我想要的已經不是看更多的（文學類的偏向感性的）書目、不是看更多的電影，也不是旅行，我想要系統性的知識進入我的生活，我想要被更多的理性支撐起來。就像蔡琰和臧國仁老師在新聞學研究期刊第131期中寫下的：「唯有理性與感性並重才有可能將日常生活的感性提升到智性或靈性的想像層次，也才能轉換為文化或經濟產業的理性層次。」 ⠀⠀ 在諸多他人對我或我對自己的印象中，自己都是個偏向感性的人，讓感性充盈著生活的空隙，其實不無不可，只是我不想讓感性成為我的工作（如果書寫算是我的工作的話），我不想成為感性的寫者，我想成為快樂的寫者。而我知道我的快樂和平靜是來自感性與理性的平衡。 ⠀⠀ 好開心呀，能夠靠這些思想和論述這麼近，能夠在懂得處理生活的基礎和現實層面（比如房租水電等等等）之後，再次回到知識的懷抱。那已經不同於小時候天真浪漫的義正嚴詞——後來看著那些高闊論的人，總會觀察那些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如何地給予他這樣的權利。但同時，小時候的那些憤憤然亦是必然且珍貴的，若沒有這麼經歷過，怎麼知道現在能夠這樣純粹地去思考是如何不容易。 ⠀⠀ 啊，好喜歡被混亂搖晃再靠自己的經驗與解釋去站穩腳步。這幾次聽課的時候不斷地有種感覺，人們被歷史淹沒，當陷於時光的長河我們會因為愛而浮現和鮮明。可能我還是放不掉自己的感性吧，無法過於學理的解讀生活的一切，一窺更深厚的來自先人們留下的訊息之後，我還是想回到房間抱我貓，想親近我的朋友，想獨自窩在角落寫日記。在生活面前我還是想要留下很多的浪漫。 ⠀⠀ 不知道自己到底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再一次想到S曾經告訴過我的：「當妳對一件事情感到困惑，就去尋找答案，並把這個過程記錄下來，那就會變成妳的生活態度。」謝謝兩年前的這句話把我帶到這裡了，我要繼續走下去，總覺得啊，前方永遠有好玩的事會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