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時間》 前幾天翻開菲林的相簿，才發現大學三年級的自己，在鏡頭前意氣風發，大多有周瑜在赤壁旁，拿著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之畫面感。只不過換成了兩手插袋，嘴角含笑，額頭抬高，似乎看到人生的意義，談笑間流光已逝去。時到今年，已然是三年以後，追憶舊時，竟然恍如昨天。那嬉笑話語在耳邊沒有離去。那時候的夏天，沒有野狼disco的庸俗，但有宋冬野歌曲《莉莉安》的哀愁，一邊聽一邊取一泓《安河橋下》的河水，清且明，如是者，《斑馬》驟過，原本按著馬鞍的我，娘老子的竟然被迫下馬——畢業了。 . 不由得想，時間究竟是個什麼玩意？為何每每想起，總是讓人哀愁，裡面包裹了流光歲月，似乎是台灣的愛文芒果，大力一聞，總是傳來那絲絲的甜味。 . 人常說時間之下，人生而平等，每個人只能活一次。大概生命的表徵而言，這說話大抵是正確的。可是思索過後，卻發現這句話是一個——赤裸裸的欺騙。每個人只能活一次，可是活得方法不同，創造的價值不同，感受的事情不同。結果是一樣的，可是過程卻因人而異。你不能說，一個未曾出生目睹世界華美的孩子，夭折在娘胎裡。他就這樣糊里糊塗，不明不白地活了一次，也算是公平吧？ . 時間之下，人們根本不可能平等。你的時間一小時只值得五十塊大洋（還是沒有被吸血中介糊弄的結果），他的時間卻是值得一百塊，一千塊，一萬塊，萬萬塊。大佬啊！我當時畢業，做的第一份工作，月薪一萬六，做一些名貴的補習社。公司收取顧客每小時一千塊，而我呢？只有那微薄的薪酬，每日還要想吃午飯時轉不轉凍飲，為了三塊錢而思前顧後。格老子的那些名貴的學生，拿著Gucci鞋子，拿著哈馬斯的袋子，在我面前起舞弄清影，婀娜多姿。格老子的，我心裡在流血，嘩啦呼啦比警嫂車還要暢快呢！ . 時間之下，人們生而平等，那是欺騙孩子的話語。要是以結果論來說任何事物，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你悲哀嗎？那又如何？你註定是死的。你不見了錢包嗎？那又如何？你註定是要死的。你考砸了嗎？那又如何？你註定是要死的。用結果論英雄，充滿著邏輯的問題，只能欺騙一些未經人事的孩子。而我只希望，那不會正在讀這篇文章的你。 . 問題來了，既然時間之下，人註定是不平等，我們如何看待「時間」呢？是否價值與他人不對等，就註定萎靡不堪，像是爛泥粘落在地下，也不要起來，乾脆渾渾噩噩一生好了？ . 那倒也未必，單純以物質來看待時間的價值，那未免太過短淺。「價值」二字不能單單是物質上，更加要是精神上的，如快樂、滿足、放鬆的閒適之感；或是自我實踐，從寫作、思考、讀書之中發掘人生的意義。這些都是價值，而這些價值也會比單純的數字，要來得爽快。因此，明知一些事情無所用，我卻會努力去做的，比如寫這篇濕鳩的文章，方學生總是戲謔地說：「屌，都唔知你d粉絲是否假的，篇篇文章的讚好都是買的。」其實意思就是，為何我不做些宣傳，自我吹噓一下如何厲害，技巧如何通天，學問如何深廣。大抵魯迅先生所說的，是符合我的心裡想的： . 「巨大的建築，總是由一木一石疊起來的，我們何妨做做這一木一石呢？我時常做些零碎事，就是為此。」 . 時間的本質什麼？天啊！誰曉得。我們都是安排在此出生的，既來之，則安之。我總覺得人生是由不同旅店所組成，每一個階段都會在旅店裡留下難忘的記憶。而我們註定是向前的，那些旅店只能留在身後。記憶不會不朽，通常都會被風化掉在人生的隙縫裡。 . 「過程是風景，結果是明信片」蛋堡如是說 . 按：謝謝學生送我的素描畫，她們是一個才能的人，有才能的人需要被重視，或是提倡，希望他們能夠利用自己的才能，做自我喜歡的事。這不是廣告的文章，所以「屌！咪撚再問我是否收取了廣告費。」只是感謝她們的付出，僅此而已。 @fh.studi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