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愛》尤響生日賀文 2020年3月14日

這是在尤熙快三歲的時候。
　
他看著媽媽的肚子逐漸變大，跑去抱住媽媽的肚子。媽媽的肚子突然動了一下，讓他嚇得抬頭一問：「媽媽，這裡面是什麼！」
　
「這是尤熙的弟弟唷。」
　
媽媽撫著尤熙的頭，就見尤熙驚訝地睜著雙眼，對「弟弟」這個新名詞感到特別興奮。他不斷喃喃著：「弟弟、弟弟……」並小心翼翼地摸著媽媽的肚皮。
　
二個月後，尤熙跟著爸爸來到病房探視媽媽，從媽媽的懷中看見被稱作「弟弟」的新生物。
　
尤熙已經不太記得尤響誕生的那年自己做了什麼，只知道有意識以來，尤響總是跟在他的身後，跟著身為哥哥的他。
　
「我要找哥哥，尤熙……」
　
尤熙記得在小學五年級的某日，和他就讀同校二年級的尤響在下課時間來到他的班上。
　
「尤熙，你弟弟來找你囉！」
　
尤熙聽見同學的呼喊匆忙回頭，就見尤響從門框邊探頭看著他。這是尤響第一次來到高年級的班級，害臊與不安讓他的臉變得紅通通的。
　
見到此狀，尤熙趕緊放下板擦，衝到尤響的身邊。
　
「怎麼了？」
　
尤響似乎有點生氣，鼓起嬰兒肥的臉頰，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尤熙。
　
「媽媽說這個給你。媽媽說哥哥出門沒鎖門，今天晚上沒有飯吃！」
　
尤熙因為今天是值日生又睡過頭，才匆忙出門忘了帶便當和鑰匙。他趕緊把尤響拿來的提袋抱在懷中。
　
「抱歉抱歉，可是媽真的這樣說啊，我記得今天晚餐是壽星大餐耶，怎麼可以不讓我吃……」
　
「媽媽說只要哥哥今天回家幫她買這些東西，就給你吃。」尤響將一張便條紙遞給尤熙，上頭是要採買的食材。
　
尤熙才剛領零用錢，認命地接下買菜任務。畢竟惹媽媽生氣以後就沒有好料可以吃了，零用錢也許會變少。
　
「尤響今天是全天課吧？要跟哥哥一起去買菜嗎？」
　
認為買菜好像很好玩的尤響趕緊抬起雙眸，閃著期待的光芒回應哥哥：「我想去。」
　
「嗯！那下課後你待在班上，我倒完垃圾就去找你。」
　
「好、約好了，要來找我喔！哥哥。」因為媽媽總是只叫尤熙去買菜，這是尤響第一次參與任務，難掩興奮的表情。
　
尤熙一見到尤響的表情，便伸手摸了摸尤響的頭。
　
「快要上課了，尤響再不回去會遲到喔。」
　
「那、晚點見。」
　
尤響開心地揮著手離開，尤熙提醒著他：「不要急喔會跌倒啦！還有時間慢慢來，掰掰。」
　
尤熙戴滿笑容地揮舞雙手，直到轉身進班級，幾位坐在走廊邊的同學一見他就噗哧笑了出來。
　
「有低年級的弟弟真好，我也好想要有弟弟妹妹喔。」
　
尤熙抱著便當經過他們，落下一句：「那還用說，我家的尤響最可愛了。你們不准搶！」
　
女同學互看了一眼後，發現了尤熙的弱點：「原來尤熙是弟控啊。」
　
弟控尤熙，老實說尤熙不喜歡女同學給的新綽號。
　
因為愛護弟弟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在七十億人口中，尤響可是誕生成了他的弟弟耶！不是別人的，是他的！他不疼尤響要疼誰啊！
　
放課後，尤熙把垃圾確實分類好，就快速穿過操場，衝到尤響所屬的一樓。
　
他在教室外頭偷瞄著尤響，此時的尤響正埋頭寫作業，用力握筆的姿勢像是握拳一樣，讓尤熙覺得十分可愛。
　
尤熙悄悄走進教室，從尤響身後瞄著作業，尤響正在解數學乘法題。
　
尤響發現尤熙正站在身後，趕緊把作業收進包包，背起書包。
　
「抱歉，嚇到你了吧。我們走吧。」
　
尤熙伸手牽著尤響，帶領尤響前往返家途中會經過的生鮮超市。
　
原先都是媽媽接送他們兄弟上下放學，自從尤熙升上高年級後，便自願負責帶尤響回家。此時，他小心翼翼地待在斑馬線前，等著紅燈轉綠，將尤響安全牽到對面的超市。
　
尤熙迅速買到媽媽要求的土司和雞蛋，尤響則是躲到他身旁，被冷藏櫃上的鮭魚頭嚇到，尤熙便一手拿著提籃，一手牽著尤響，帶尤響逛零食區，好讓尤響忘掉那顆魚頭。
　
「今天是尤響的生日，想買什麼，哥哥買給你。」
　
尤響看著架上的糖果，五顏六色可愛造型固然吸引他，但果然還是……
　
從敞開的自動門縫傳來了一陣香味，尤響扯著尤熙的手，指向門外的攤販：「我想要吃雞蛋糕。」
　
「生日禮物就挑雞蛋糕？」
　
尤響用力點著頭，看尤響雙眼不離門外的雞蛋糕，尤熙也就遵照壽星的指示，結完帳離開超市，就替尤響買了一包熱騰騰的雞蛋糕。
　
尤響開心地接手裝滿雞蛋糕的牛皮紙袋，兩人找了公共椅稍作休息，讓尤響好好食用生日禮物。
　
當尤響吃下第二個時，突然想起媽媽曾經囑咐過的話，緊張地看著尤熙。
　
「媽媽說晚餐前不能吃零食……怎麼辦……」
　
「安啦、安啦，媽又沒看到，我也不會說。」
　
尤熙側目望著仍舊不敢吃下第二顆的尤響，他便伸手拿了一個，直接扔進嘴裡。
　
「這樣我就是共犯啦！要不就一起挨罵。」
　
尤響歪頭問著尤熙：「共犯是什麼？」
　
「就是一起做某件壞事的人。」
　
「……壞事，所以我是壞蛋。」
　
「不是啦，我只是舉例。況且今天是尤響的生日，做什麼都會被原諒！」
　
「真的嗎？」
　
「這天尤響還可以許願呢！生日是無敵日！」
　
「喔——無敵日——」
　
尤響很快就被尤熙說服了，繼續享用雞蛋糕。直到袋子只剩最後一顆，他看著若有所思的尤熙。
　
「哥哥要吃嗎？」
　
「這是尤響的生日禮物，尤響要獨享。」雖然他剛剛偷吃了一顆。
　
最後，尤響把一顆剝成二半，再次遞給尤熙。
　
「生日，無敵日，要聽尤響的話。」
　
「哈哈，好快就現學現賣！那我就不客氣囉。」尤熙很快就把那半顆也塞進嘴裡。
　
此時，有街頭藝人正在演奏民謠，尤響對那個發出聲音的東西很感興趣，緊盯著街頭藝人輕鬆地撥弦。好吃的食物與和諧的旋律令尤響感到幸福，便脫口問著在一旁忙著數零用錢剩下多少的尤熙：「哥哥，今天老師問我們將來想當什麼。」
　
尤熙邊數錢邊回答：「尤響將來想當什麼？」
　
「……應該是醫生吧？」
　
「真假，好高級的職業。」
　
「媽媽說希望我當老師或醫生。」
　
「我說，尤響啊，『想』當什麼，是要出於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媽媽也不能左右你唷！」
　
被尤熙這麼一說，尤響感到迷惘，才小二，他還沒想過自己要當什麼。
　
「那哥哥將來想當什麼？」
　
尤熙盯著那位街頭藝人，不加思索地回答：「我將來想當自己啊！就像現在一樣，自由自在地活著！」
　
尤響歪著頭：「有這樣的職業嗎？」
　
「……可能沒有吧，但我想像現在這樣，可以跟尤響坐在一起，吃東西悠哉地過活。不過，前提還是得賺錢養活自己就是了。那是國文老師問的吧？那位老師也問過我喔，我這麼回答就被罵了。」
　
「這樣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啦，可我的感覺就像還沒找到夢想。」
　
「一定要有夢想嗎？」
　
「也不一定啦。」尤熙搔著後腦，想想這麼說也不對，「人一旦有了夢想，就會有動力活下去，也會努力突破困境吧。」
　
尤響被尤熙的話激起了希望，回家的路走得特別輕快。
　
他們的家就在轉進巷子的不遠處，尤響突然和尤熙宣告著：「我也想跟哥哥一樣，未來想過著和哥哥一樣的生活！」
　
尤熙摸了摸尤響的頭，正想要說什麼時，從剛剛就跟在兄弟後面的爸爸突然張開雙臂，從後方抱住了他們。
　
「我回家了。」
　
「啊？爸爸怎麼這麼早回家，你今天早退？會不會被公司炒掉啊！」
　
爸爸輕拍了尤熙的後腦，「別詛咒我。下午出勤才偷跑回家。」
　
「那還不是一樣！」尤熙擔心全家的唯一收入斷炊，爸爸卻一派輕鬆地聳著肩。
　
「安啦，沒人打小報告就不會被發現。我可是為了我們家的小壽星提早回家呢。」
　
尤響被爸爸整個抱起，發現爸爸和哥哥說了同樣的話。
　
三人的聊天聲音傳進屋內卻遲遲未進門，媽媽趕緊放下手邊的廚房工作，以為發生什麼事，衝到玄關替他們開門。
爸爸將預約好的蛋糕遞給媽媽，「尤響的是水果冰淇淋蛋糕。」
　
尤熙聽見尤熙的蛋糕是自己夢寐以求的蛋糕，脫完球鞋就衝到爸爸身邊，抱著爸爸的手臂撒嬌：「明年我的生日也要冰淇淋蛋糕，爸爸也買給我嘛！」
　
「冬天比較難買冰淇淋蛋糕。」爸爸一手還抱著尤響，暫時無法從尤熙的攻勢中脫困，他用眼神向媽媽求救，媽媽便指著尤熙的球鞋說：「今天不也可以吃到冰淇淋嗎？還有，把球鞋擺進鞋櫃裡。」
　
「不一樣啦，生日那天是我的無敵之日耶，我想跟最喜歡的人吃最喜歡的蛋糕！」
　
「那尤熙喜歡爸爸嗎？」爸爸認真地問。
　
為了蛋糕，尤熙立刻點頭。
　
「那爸爸下次努力看看。」
　
媽媽無言地把蛋糕冰進冷凍櫃，最後變得自己好像壞人，只好提振一下地位：「你們三個趕快去洗手換掉衣服，不轉隨便亂沖喔！」
　
「好！」三人同時擠進浴室排隊洗手。
　
　
　

待在西雅圖唸書的尤熙在三月十四日來到聯合湖公園，他找了張面對湖畔的公共椅稍作休息。
　
在發呆的這段時間，想起了以前的事。
　
其實，他的過去有許多開心的事，特別是家人過生日的時候。
　
他看著遠方，吃著鬆餅，此時手機突然響起。他接起來自台灣的網路電話。
　
「包裹順利寄到了啊！好險杯子沒破。」
　
上個月收到尤響的生日包裹，尤熙也計畫要給尤響一個特別的禮物。想做出全世界都買不到的東西——Made in尤熙。為此，他週末跑去拜託工廠師傅教他做玻璃杯，用他對尤熙的印象，做出大海顏色的杯子。
　
　
尤熙盯著來公園騎單車運動的居民，能悠哉地坐在公園，和尤響聊天令他感到幸福。明明是尤響生日，卻是自己得到快樂。
　
「嗯？喔……有啊，我有收到帝的禮物。」一聽到「帝」這名詞，尤熙從幸福氛圍瞬間被抽離，尷尬地回應尤響：「我還沒下載好軟體，之後會使用序號。」最後他還是補上一句：「你幫我跟他說謝謝。」
　
現在應該是尤響的早上九點吧？尤熙記得尤響今天上午沒有課。
　
「尤響，你切到視訊功能，我給你看個東西。」
　
尤熙將鏡頭朝向夕陽，此時，整片湖面都染上了橙紅的光芒。他想著，希望有一天能和尤響來這座公園一起看夕陽。
　
「這學期結束我會回去，到時我們再去哪裡逛逛吧，或是騎腳踏車到處玩。你要等我喔。」
　
——等我有勇氣接受過去的自己，回到你的身邊。

「生日快樂，尤響。」
https://harehineori.pixnet.net/blog/post/687835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