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時候,我並不完全肯定神的存在。
類似像無神論,但又有點不同。於是在做七的過程,我常常像是處在局外的角色,去看待這些步驟。這些繁瑣、被冠上寓意,但不見得真正有意義的步驟。
例如彷彿折不完的,無盡的紙蓮花及元寶、要早起做法會,卻也要熬夜守靈,還有聽法師演講之類等等。近幾年工作忙碌,講究邏輯跟效...
其實很多時候,我並不完全肯定神的存在。
類似像無神論,但又有點不同。於是在做七的過程,我常常像是處在局外的角色,去看待這些步驟。這些繁瑣、被冠上寓意,但不見得真正有意義的步驟。
例如彷彿折不完的,無盡的紙蓮花及元寶、要早起做法會,卻也要熬夜守靈,還有聽法師演講之類等等。近幾年工作忙碌,講究邏輯跟效率,但這兩者在這七天內幾乎不存在過。
題外話,第六晚時,法會的其中一個步驟是師姐帶著親屬繞靈堂跑,她邊跑會邊踢倒炭爐、摔破茶壺等,我則跟在隊伍後頭走。事後長輩問我為何沒跑,我說:我走一步的距離師姐要跑兩步,我跑起來是要把她撞飛出去嗎?(想讓師姐提早下班也不是這樣阿)
而跑完以後,師父披著袈裟,站在阿嬤的照片前、供桌後,面對著我們,按著手印、揮舞各種法器、時而誦經,時而灑水,但看在我眼裡,莫名產生阿嬤在法師背後嘴角上揚的錯覺,畢竟從那個視角看下來,我們就像一塊演出一部荒謬劇。
話說回來,雖然我不信神,但我自己心中有一個「能量說」,怕被當神經病所以我鮮少說這件事。很熟我的朋友知道,我不喜歡去大家所謂的「鬼屋」,我看不見,不是俗稱的陰陽眼。但是很多時候,我閉眼會感受到能量的流動。
我心中感受到的能量有不同顏色,去不妙的地方會感到不舒服,偶爾去廟裡拜拜,會有充分的正能量。你也可以說那就是我的信仰,偶爾也會遇到很豐沛且巨大的能量,但能量沒有名字跟形象,更像一種「氣」,所以我不會用神明去形容他。
今早五點起床,在海邊看完日出後,回到家裡準備重頭戲:阿嬤的圓滿七。上次我提到我失去感覺,另一方面,基於禮貌我安靜地配合每一個步驟。有點過於痲痹,但還不至於像喪屍,我平靜過頭地度過這七天。但是在家祭的時候,準備進行三跪九叩,一個眨眼的瞬間,我突然感受到一條巨大的光河,在我們膝下往前滔滔流動。
那個瞬間,我忽地大哭。
我覺得到外婆要被接走了,我感覺她就要乘上那幅流動。那個當下,我扎實地感受到,我要失去她了。我閉上眼,感覺光河的洶湧與湍急,能量之大衝擊著我的觀感,磕頭痛哭。那是相當溫暖的能量,對外婆或許是種祝福,但在那個當下,「失去」在我心中擴散。這七天我痲痹的一切突然湧上來,我第一次感到惶恐。就像目送外婆搭上往遠洋的船,但心中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磕完頭,走到棺木旁再看最後一次遺容,我仍吸喘著,流淚看著外婆。我終於感覺到,她真的不在這了。繞棺一圈後,師父要我們回身,不能看。蓋棺。準備送去火葬場。
也許就是要透過一連串無意義的舉動,讓生者沒有時間處在那個當下:在鏡子前壓著牙膏看著自己、在紅燈下緊按煞車望著遠方、在餐桌旁掉了筷子盯著地板⋯⋯ 在那個定格的當下,陷入回憶,濕了眼眶。
讓生者透過這一連串,被冠上意義的無意義舉動,緩慢消化、接受生活的劇變,在每一個七同逝者道別、也切下自己的一部分,回歸生活的道路。
雖然我參與了也沒有完整參與。這場為期七天的法會。但同時體悟了失去的理,下次有機會寫的話再提。
以此紀念,外婆與光的旅程。我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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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媽媽的日子不會如常。
話說,媽媽是一個在宗教信仰上滿混亂的人。
媽媽會拿香拜拜,跟我們一起去大稻埕霞海城隍廟十幾次。但受阿姨邀請,媽媽這幾年也會向上帝祈禱,她信誓旦旦說自從她睡前虔誠祈禱後,股票就一直漲一直漲,屢試不爽。以前我覺得上帝應該是沒在管媽媽買了什麼股票,但現在想想,說不定上帝就是有這麼閒。
所以告別式要依照哪種宗教的禮儀進行,我們一開始有點摸不著頭緒。
阿姨說,如果採基督教儀式就很簡單,沒有繁文褥節,重點放在家屬追思。
但亭姊妹倆商量後,還是讓媽媽依照台灣佛道混搭的方式處理後事,畢竟媽媽也沒有受洗,以後股票會不會漲就交給……大家了。
不得不說選擇佛道混搭的習俗,滿能讓家屬藉由不得不忙碌跟崩潰保持距離。
頭七很累,圓七很累,法師總是用很嚴肅的語氣在發號施令,讓所有人神經很緊繃,生怕哪個動作做得不確實,聖茭就擲不出來,燒的紙錢紙屋紙車媽媽就會收不到。
每天都要摺蓮花摺元寶,聞著時時刻刻都在燃燒的香,令媽媽過世後的時間感變得非常模糊,回到家渾身都是線香的氣味,彷彿從未離開過靈堂。
許多決定必須一直做,媽媽要葬在哪裡?台北還是蘆竹?骨灰罈要選哪一個?還是不要殯喪業者套餐裡的骨灰罈自己另外去買一個?骨灰罈要不要內膽?棺材要哪一款?要不要點選殯喪業者的大體梳洗服務?哪一款壽衣媽媽會喜歡?
附帶一提,在家屬念經這個環節複習了幾遍心經,在生死的心境下覺得超級有道理,充滿智慧,以前抄了心經好幾百遍,以後也要常常看。
每天晚上,亭就沉浸在剪接回顧影片的素材裡,當然都剪到爆哭。
越是美好的回憶,眼淚就越大顆。
在這之前,亭瞞著媽媽暗中請人做了一件跟她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卡通衣服,要給魯拉穿,然後邀媽媽去小人國舊地重遊,拍一模一樣的照片,給媽媽一個超級驚喜。
最後,魯拉只能穿著緊急趕製出來的復刻童裝,參加了阿嬤的告別式。
告別式結束後,媽媽的死訊上了新聞。
許多醫學專家在電視上隔空發表媽媽可能的死因,我們都謹記在心,做了筆記。我寫了陳情書,希望正在撰寫解剖報告的法醫可以參酌一下諸方意見,驗一下免疫螢光反應,驗一下小板第四凝血因子抗體。我們遠遠不是專家,只能藉著這種方式提醒。
現在就是靜待解剖報告出爐,我漸漸懂了,這不是給媽媽一個答案,需要答案的是我們。
真正的情緒關卡在告別式後來臨。
白天有很多事要忙,但無數生活細節裡都有媽媽。
媽媽還沒教會亭滷肉的秘訣。媽媽會模仿亭的表演為魯拉讀童書。媽媽打的綠拿鐵總是太濃了味道很怪。媽媽總是在念廚房一定要收好,只有東西收拾好了才會一直想維持下去。媽媽煮的午餐份量總是大家食量的兩倍以上,最後一個還留在餐桌吃的人很可憐要一直被媽媽問還剩一點你要不要吃完。亭雖然嘴巴沒講但其實有一個專門給媽媽用的盤子。媽媽跟我們打乒乓球時偶爾會忍不住殺球,她的殺球很殘暴,我們沒有一個人接得住,亭會腦羞抱怨(真的是沒道理地念念念,念說妳幹嘛殺球啦這樣要一直撿球很煩耶),媽媽只好封印她的絕招從不生氣。媽媽以前只會點最便宜的黑咖啡,只喜歡苦味,但被亭的手沖調教到覺得咖啡喝起來酸酸的才好喝。媽媽很容易忘東忘西,我載媽媽去捷運站搭車時會問她手機有帶在身上吧。
我跟亭說,子女一旦超過二十五歲,對世界的見識幾乎一定會超過父母,媽媽比妳不懂、比妳聳、認識的新奇的店比妳少、比妳對這個世界有更多先入為主的想法,這是很自然的,所以我看到亭跟媽媽相處的模式,其實更像是姐姐與妹妹,但媽媽才是比較小的那一個。
白天的眼淚總滴在細節裡。
到了晚上,亭會無預警大哭。
我知道,沒有媽媽的每一天,每一夜都是大哭的好日子,我不想阻止也沒資格,有時候亭哭累了還會反過來安慰我,說她不是悲傷,只是非常想媽媽。
平常很魯小的魯拉會走過來拍拍亭的臉,秀秀,母女關係就是天底下最親密。
在生死前所有事情都顯得渺小。我們懂得太少,想知道的關於靈魂的一切又充滿了種種不確定(改天我們再另外寫一篇文章跟大家討論吧老高)。
我們一直尋找媽媽去世前的種種線索,一些藏在生活細節裡的暗示,努力拼湊出兩個結論……
一,媽媽的離世是冥冥中註定,是早已安排好的。
二,媽媽的早逝其實是幸運的,避開了病痛,避開了即使急救回來產生的嚴重後遺症(大概吧),在人生中至為幸福的高光時刻華麗轉身,留下無數思念。
與其說是從蛛絲馬跡推導出的結論,不如說是我們很想相信的,自我安慰。
回想起來,線索如下。
最後一個月,媽媽跟亭之間基本上沒有爭吵,媽媽的字句裡都是對魯拉的疼愛,甚至是感激魯拉的到來。
三個月前,媽媽揮霍了她一生中最豪爽的一次消費,存錢去割了眼袋!她的眼睛變得很年輕。加上我們請客讓媽媽去做的植牙,只要再去兩次永和的世樺牙科(謝謝你們),媽媽的牙齒就能重造完成。媽媽為自己最後的面容做了最漂亮的修飾。
越說越玄,媽媽最後兩次來家裡吃晚餐,都順手將她放在我們這裡的衣服、鞋子、化妝品、洗牙器乃至網購的洗髮精通通都打包帶走,還要亭幫她整理遺漏。理由大概是,以後平日我們兩夫妻自己照顧魯拉過小家庭生活,她週末再來跟魯拉睡覺。
當我們整理媽媽遺物時,亭頹然坐在床緣說,曾住在我們家一年以上的媽媽,竟完全沒有留下任何東西,讓我們看了觸景傷情。
媽媽最後時光沒有跟我們同住,才有了跟其他親戚朋友相處的片刻,愛熱鬧的她召集了在新竹與桃園的家族聚會,也因此興起好好整頓桃園家的念頭,她在網路上逛了很多收納的家具,最後整理起陳年相簿裡的老照片,從爺爺輩開始,用相框裝好每一階段的家庭記憶,掛滿了一整面牆。
我們最後一次回桃園吃飯時,媽媽抱著拉拉指著爺爺的照片說,這是阿祖。過了幾個小時,阿拉指著照片說,阿祖阿祖,媽媽興奮地說,才講一次就記得住,阿祖知道了一定很窩心。
冥冥中媽媽自己安排好了回首的一切,很溫柔。
媽媽的手機被亭保管著。
我們說好了不偷看媽媽的私人對話,媽媽想讓我們知道的事,她早已說給我們聽,她沒說的,我們不能自己看。
亭用媽媽手機,試圖退掉媽媽買給我們的快到期的旅遊卷,發現媽媽最新一個月在中華電信約聘的薪水,比想像的要多很多,一想到媽媽努力打電話推銷MOD的嗓子,亭馬上就哭崩了。
緊接著,亭又發現媽媽每個月都定期定額捐贈給樂作愛基金。
苦過來的人,更知道需要被幫助是什麼滋味。
她從未告訴我們這件事。媽媽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們決定從此接力下去,在這裡也一併推薦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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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歲高壽,在睡眠中離開,訃聞是大紅色,據說是修得很好的福報呢//
今早在陽明山的美好山景中起床,收到訊息,池先生的阿嬤離開了。還好當時與家人分兩台車出遊,爸媽跟大姐還能留在山上遊玩,我們則即刻從陽明山趕回高雄,下午四點就到了。Showing是長曾孫女,略懂世事哭紅眼眶,小乖一路上問了我很多問題,什麼是喪事?什麼是靈堂?是個離生死還太遙遠的年紀。
確定了接下來要請喪假的時間,影響了三天行程,我立刻傳訊給所有關係人,陸續請假了 簡報協會會議、與某金控老總的晚宴、與某健身KOL的直播、三場工作上的會議、一場兩位美女老闆的酒宴。幫Showing報名的心智圖課程也不能參加了,因傳統習俗,本來要帶團隊到烘爐地拜拜的行程也得延到年後。
這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的人生到底有多滿,才動到三天,就擾動了九個行程。本來今年還在考慮要不要寫書的,是否我的人生該再放鬆一點呢?
說到寫書,突然想到我在《勇敢如妳》這本書中,寫下了池阿嬤的故事。用這樣特別的方式把阿嬤留在我們心中,非常美好。
啊,那今年到底要不要寫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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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錄於《勇敢如妳》<七十年前女性的故事>
//阿嬤的故事,我們聽著只需幾分鐘,她卻走了一輩子。你永遠無法衡量女人的毅力與決心。若僅僅為了自己,她或許可以軟弱;但若為了孩子,她可以面對洪水猛獸。//
我準備好迎接金豬年了,這是我需要安太歲的本命年。
狗年年底事務驚人的繁忙,並沒有因為年節假期將近而稍緩。我一路忙到上班最後一天都還在趕簡報、趕提案、趕著跟客戶確認年後的專案時程,一刻也不得閒。
年假第一天早上,我抓緊時間安排阿虎的住宿。這隻從手掌大就開始餵奶養著的貓咪,轉眼也快十五歲了,讓牠年假期間待在貓旅館,牠舒服我也安心。安置好阿虎,我再趕忙帶著幾個裝滿紅色衣服的行李箱、大大小小的禮盒,跟著池先生大包小包的拎著兩個小孩,直奔高雄婆家。
台灣高鐵十分方便,一個半小時,準時抵達。雖說很難稱得上舟車勞頓,但一路也是一邊忙著回信給客戶們,一邊忙著喝止吵架的兩個小孩。還要在斷斷續續的訊號中,播打幾通確認重要訊息的電話,媽媽根本就是千手觀音的化身。
回到高雄,安置好行李,首要任務就是帶小孩去跟家族的大家長,也就是池先生阿嬤請安。
九十三歲的阿嬤在去年過年時,還能健朗的走動,親自料理汕頭炒麵、梅子鴨肉湯,讓全家一飽口福。但今年阿嬤因為跌倒,又患了感冒,僅能半斜躺在床上歇息。
每次見阿嬤,我都會拉著池先生在身邊,因為阿嬤說的是汕頭話,雖然與台語很相似,但我只能半猜半矇出八分意思。
每當阿嬤對我笑著舉起大拇指說:「阿婷妳生的真水!」意思就是那時我胖到很肥美,阿嬤真心覺得我健康無虞。
若阿嬤說:「阿婷妳太瘦,安捏太醜!」我就差不多符合台北街頭女性身形的低標了。
阿嬤對池先生也採相同標準,只要他被誇獎「看起來金健康」,我就會忍不住的笑出聲,池先生的臉色會有點綠,然後在接下來的幾天嚴格控制飲食。
#圍爐話當年
隔一天就是除夕了。身體有些不適的阿嬤,被公公攙扶到年夜飯的餐桌旁入座,陪著全家人吃年夜飯。公公向來非常孝順,時時刻刻將阿嬤掛念在心頭,擔心阿嬤吃不飽、穿不暖,沒事就會守候在阿嬤身邊溫聲問候。
今年過年,阿嬤與前幾年有些不同,問過的問題,三分鐘後會再問一次,而且開始斷斷續續的憶起當年。很久很久以前的當年,約莫七十年前的「當年」。
「那時候,你爸爸才五歲。」阿嬤沒頭沒腦的開口,「搭車時他一直提醒我,媽媽妳要小心走好,非常乖。」家人們一臉習以為常,而我則是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補充下,才拼湊出阿嬤驚奇的過去。
一九四五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臺灣回歸中華民國。那幾年有許多商人來臺灣找尋做生意的機會,池先生的爺爺就是其中一人。
爺爺在一九四九年從揭陽來到臺灣,卻因為國共內戰無法再回到中國大陸。阿嬤當時懷著身孕,肚子裡揣著的就是池先生的爸爸。一直到孩子出生,阿嬤都因為戰亂跟爺爺分隔兩地。
直到一九五二年,阿嬤拒絕接受命運,不顧家人強力反對,僅靠同鄉會傳遞的薄弱訊息,毅然決然帶著實歲只有三歲多的兒子千里尋夫。
#幾分鐘的故事中的漫漫長路
當時兩岸交通狀況十分混亂,阿嬤先帶著兒子搭巴士、走山路,顛簸的從揭陽到香港,一路上吐了又吐。抵達香港後,靠著同鄉的幫忙與物資接濟,先與兒子蝸居在一間只有一張床大小的房間。房間狹小而克難,一天下來只供水兩小時,好比難民營。母子就這樣熬了整整一年,等待著適合的時機再啟程。
一年後,終於申請到依親,也排到了船班,阿嬤帶著孩子搭船抵達基隆,再依著模糊的指示搭上長程車,循線來到高雄港口的同鄉會。
經過漫長的一年,二十七歲的阿嬤終於得償宿願,全家團聚。
「五歲,爸爸那時候只有五歲。看到阿公時,你爸爸躲在身後,問我他是誰。」習慣以虛歲計歲數的阿嬤斜斜的半躺半坐,「我跟他說是阿爸,是阿爸。」
二十三歲的弱女子,懷著身孕,在戰亂中等待著外出商旅的丈夫。苦苦等待了三年,既然丈夫回不來,不如就自己帶著孩子突破戰線,來到丈夫身旁吧!
小姑跟我分享,阿嬤這幾年最常提到的一幕,是當時她的爸媽激烈的哭著阻止女兒千里尋夫。畢竟這一去路途遙遙、音訊難尋,誰知道能不能順利抵達?誰又知道能不能跟女兒再次相見?而那一幕,就這樣深深刻畫在阿嬤腦中。
或許阿嬤也想不到,那一別,會經歷兩岸局勢驟變,也成了和父母的最後一別。一直到三十幾年後,才有機會返鄉探親。再度踏上故鄉時,父母早已辭世,而自己也已經成了六十歲的老婦。
這就是阿嬤的故事,我們聽著只需幾分鐘,她卻走了一輩子。
#勇敢無極限
你永遠無法衡量女人的毅力與決心。當一位女子成為了母親,連她自己都會被本身激起的堅強毅力而震驚。僅僅為了自己,她或許可以軟弱;但若為了孩子,她可以面對洪水猛獸。
忙碌了一整年,一直沒空好好休息的我,就在喘息了一天後開始感冒,喉嚨痛的連吞口水都會害怕。更要命的是,小乖竟然也跟著發燒,媽媽我除了處理自己還得照料小孩。半夜起來喝水緩解疼痛,摸黑替小乖拉了拉被子,順便測了他的額頭。幸好,燒退了。
腦中還轉著這些天聽到的故事。有時辛苦狼狽到會替自己心疼的我,跟當年的阿嬤比較起來,這些辛苦狼狽根本微不足道吧。
謝謝阿嬤當年的勇敢,成就了過去與現在池家家族的幸福。
期許我繼續勇敢,成就我這小家庭現在與未來的幸福。
#勇敢如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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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人生障礙俱樂部
#跟孩子談死亡
「把拔,我們為什麼要來拜拜?」
當女兒在靈堂旁拋出這句話時,我想起了小鐵。
一直以來,女兒都由我接送上下學。有一天,她注意到水溝邊的某根草,身板硬挺,翠綠飽滿,女兒把它當成陽台那株龍鐵樹的一部分,於是它有了名字:「小鐵」。
自此之後,一旦路過水溝,我們都會跟小鐵打聲招呼。遺憾的是,接下來一個多月久旱未雨,小鐵的尾部開始冒出淺褐色的區塊,然後一路往身體中心蔓延。
女兒察覺到它的體表變化,卻還沒有枯萎的概念,於是我告訴她:「小鐵生病了,不喝水的話,身體會變成土黃色的。」而她開始企盼著有人來澆水。這心願上達天聽,於是接下來時盛時衰的雨水,讓小鐵苟活了一陣子。但它就像一根化療後的草,身體分成兩截,一截回不去從前,另一截不知何時會被進犯。
終於在三個月後,小鐵全身都被淺褐色所覆蓋,伏貼在雨後的溝邊上,彷彿只是真身蛻皮後的殘跡。女兒蹙著眉,露出惋惜的表情,「把拔,怎麼辦?它好像已經『哇哇哇』了。」
「哇哇哇」這三個字必須帶著鼻音,節奏跟「嗡嗡嗡」差不多,最好還能自帶動作,通常是伸出食指,然後慢慢地彎下來,請想像食指中槍,然後掙扎一下的樣子。「哇哇哇」是我們對死亡的暗號,而我確信這一定是學校某個男生為了吸引女生注意,選擇裝死所發出來的聲音。
兩個月後,某個遠房長輩也步上小鐵的後塵,在癌症的進犯下,身體分成兩截,舉辦了隆重的告別式。
這是她第二次參加告別式。
第一次參加告別式,她只有兩歲,全程躺在嬰兒推車裡,在睡夢中走完全場。因此這場告別式,她變成了陌生人,有很多事需要習慣。她需要習慣這個場合允許哭泣,需要習慣棺木裡的人不是在休息,需要習慣大人露出脆弱的樣子,需要習慣場外震天價響,場內卻都在低泣,需要習慣哀戚的樂音,需要習慣那些繁文縟禮,以及不時飄進靈堂的小雨。
即便滿腹疑問,但她最想問的還是那句:
「我們為什麼要來拜拜?」
「還記得小鐵嗎?」我蹲下來,視線與她齊高。
「記得啊,它已經『哇哇哇』了。」
「那我們後來對小鐵說了什麼?」
「我知道,我們說了Bye-Bye,跟它拜拜。」
那天我們停下車,慎重其事地走近溝邊。
「還記得為什麼嗎?」
「因為你說我們再也見不到它了,所以要說拜拜。」
「沒錯,所以我們今天來拜拜,就是為了說『拜拜』。」
「所以他也『哇哇哇』了嗎?」女兒指著靈堂前的遺照,那是個收斂的笑容。
我點點頭。
「因為以後我們看不見他了,但又很捨不得他,所以要跟他說再見。」
舞獅團剛結束,陣頭與孝女輪番進場,鼓樂砲聲齊響。面對這種陣仗,女兒顯得有點害怕,旋即摀起耳朵,我輕輕地撫著她的背。
「很大聲對不對?別擔心,這些人都是來跟伯公說拜拜的。有人很熱情,有人很難過,每個人說拜拜的方法都不一樣。」
「那伯公會不見嗎?」
「嗯,伯公現在就躺在那個箱子裡,之後會有人把它推進一個黑洞,那個洞很神奇喔,一點火,咻一聲就會把人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跟火箭一樣飛超遠。」
「那他還會回來嗎?」
「不會。就像妳之前很喜歡的小小兵氣球,它後來在公園怎麼了?」
「不小心飛走了。」
「對,所以伯公就像那顆小小兵氣球。」
「那他好可憐喔。」
「哪會,可以飛向天空超酷的,說不定它才不喜歡被我們綁住咧。」
「可是,我覺得不見會很可惜啊。」
「嗯,我也覺得不見很可惜,但有時候它又會偷偷跑出來喔。」
「才不會咧,把拔你亂講。」
我承認,但亂講拿來轉移注意力十分受用。
「妳看喔,雖然伯公的身體不見了,但如果他的家人很想他,他們作夢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夢裡,就像妳很想吃草莓麵包,作夢就會夢到草莓麵包一樣。如果沒有作夢,也可以看看照片,那他就會出現在照片裡。聊天聊到他的時候,他也會出現在大家的心裡。」
「那把拔你們呢?會不會不見?」
對話走到這裡,終於迎來這一句。
「嗯,那還要很久很久以後,因為我還要保護妳跟馬麻啊。因為我是什麼?」
「你是騎士。」對,我們家沒有國王,所謂騎士也只是把馱夫講得好聽一點。我們家只有女王和公主,就跟神力女超人的故鄉一樣。
「妳放心,把拔一定會好好保護妳,然後把所有偷親過妳的男生的手剁掉。」
「不要!」她給了我一個絕對不能剁掉的名字,然後緊緊抱著我,一副很想念我的樣子。
鼓動聲依舊持續著,但我分不太清楚那究竟是遠方的鼓聲,還是女兒的心跳聲。
跟孩子談死亡,一直都不是簡單的事,光是起手式便莫衷一是,當然也沒有標準流程,與亡者的親疏遠近更左右了整件事的難度。
學者認為,在三到五歲孩子的想像裡,死亡就像一種可逆反應。也就是說,死亡對他們而言,可能等同於電玩遊戲中的三條命少了一條,只要努力補血吃金幣,那條命就會加回來。即便無力回天,也只要任性地按下重啟鍵就好,於是死亡變成一種可逆反應,由正負號決定。
又或者,死亡只是一種暫時的分離,這是大野狼教會孩子最重要的一件事。這位童話反派先驅,在每個故事開頭重生,結尾亡故,以八百多萬種死法成為領便當專業戶,但又在不同的平行時空裡無限復活。因此他的死亡沒什麼重量,因為他從未真正離去,孩子在他身上學不到如何悼念。
由此可知,孩子離死亡並不遙遠,甚至與它周旋已久,但讓家長擔心的是,談論死亡會觸犯禁忌,動搖心緒,讓孩子從扁平的世界觀中翻覆,直陷地表。
事實上,死亡原本就是世界運作的一部分,是現實的某個章回。肉身的興衰彷如氣象,但我們不可能只談論晴天,將生死教育納入日常,才能撫平死亡帶來的衝擊。
很多時候,我們高估了死亡的談論門檻,家長真正欠缺的,其實只是開口的勇氣以及切入的角度。不過別擔心,接下來,我會提供幾個重點。
如何和孩子談論死亡,除了前頭的對話,順道推薦以下兩篇文獻(線上都搜尋得到),分別是:〈與四歲幼兒談生論死──一場由對話衍生的生命探究之旅〉,以及〈如何與學齡前幼兒談論死亡〉。這兩篇文獻提供了數種開場契機與執行技巧,在此節錄相關重點與建議,提供給各位參考:
●動、植物是生死教育最自然、最不具威脅性的題材,可由此入門。
●繪本與戲劇也能拓展談論契機。
●可從成人自身的生命經驗出發。
●當孩子主動發問時,請把握時機,最適當的回應是據實以告。
●以開放的態度澄清孩子的死亡認知,才能減少他們的不安。
●對話不只是回應,更是一種教育歷程。
死帶來了生的焦慮,生的焦慮讓我們學會珍惜,死生契闊,人之常情。但對於一個四歲女孩而言,她還不需要學會這種豁達,只要能在這場合無所畏懼,好好向眼前的人說聲再見,把想念傳出去……
那麼至少,死亡也教會了她一件事。
#每個人說拜拜的方法都不一樣
#臨床心理師的暖心小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