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這樣的 今天稍早，用完氣炸鍋料理，心滿意足地吃完、待氣炸鍋冷卻，也清洗完內鍋準備安裝回去前 想說，順帶擦一下氣炸鍋上面的蚊香（長很像蚊香的地方 結果就出事了 我未料到上面的邊有多銳利，在擦的過程中一沒注意，手指便切了下去，肉瞬間綻開 我嚇傻了 因為這對我來說不過是日常，早已經了多次，且力量自覺不算大，還隔了廚房紙巾，就只是想說把油垢稍微擦掉一些而已呀 眼前的手指如同裂掉的水壺那般，即便我已經火速拿了紗帶壓，鮮血仍是不停不停止不住地溢出 我不敢細看，但光看看的一瞥，就知道手指被切得很廣很深，知覺都沒了 幸好當時家人剛剛才出門，立刻打電話請家人回來，載我直衝內湖三軍總急診 我沒細算時間，可從被切，到趕至醫院，過程應該並不到半小時 在那過程裡，先是痛感慢慢湧現，從本來的微麻，到漸漸湧現劇痛 真正可怕的是，我發現自己正在暈厥 本來我都還是冷靜的 可眼前卻在開始慢慢變成白茫，就像老式電視機的雜訊那般，即便我很努力不停眨眼想維持意識，眼前的白茫卻只有越來越嚴重 同時耳邊高頻的嗡鳴聲響起，緩慢地正在蓋過我本來能聽到的其他聲音 失血太多的徵兆 之前在醫院曾經歷過，所以知道 只是從未有過這麼嚴重 那感覺就像自己是台正在被關機的電腦，所有能感知到的一切，不過如同遠處的喧囂，都在隨時間逐漸遠去 我知道這比起也許很多人經歷的不算什麼，切到個手指而已，拜託，大驚小怪太誇張了吧，是沒出過意外去急診膩？ 但我從未有那麼像是接近死亡的感受 靠北，我不就只是吃完飯，想洗個鍋子嗎😭 在短短一小時前，我人生最大煩惱也不過就是工作瓶頸、文章要寫什麼，規劃全被疫情打亂得一蹋糊塗，好煩 短短一瞬間，忽然就讓所有一切，全變得不再重要了 驀地間，我想起一女孩曾經分享她在急診的經歷 深夜，急診人也不多，她就和一位婆婆於等候區並肩坐在一起 好陣子後，醫生獨自從裏頭的急診室出來，走向婆婆，臉色愧疚地搖了搖頭 告知婆婆她先生的離去 女孩見狀，本來以為婆婆會哭、會掩面，又或歇斯底里 可其實都沒有 婆婆僅是嘴角微微一彎，點頭和醫生說她明白了 . 「別這樣說，我知道你們盡力了」 . 「謝謝你們，真的是辛苦了」 . 並極其禮貌、溫柔地詢問那接下來她該怎麼辦，做些什麼，費用該怎麼處理 直到醫院又恢復了一片寂靜，只剩不時傳來機器的運作聲響 她才發現婆婆終究是哭了 靜靜坐在那，閉著眼，不斷地掉淚 會不會，婆婆和先生傍晚才一起出門散步？ 會不會，他們可能才為了什麼生活中無比微小的事拌嘴？ 會不會，直到最後，婆婆並沒有機會能好好向先生道別？ 當隔了文字，故事就僅是故事，無論怎麼投入，感覺和自己都有著一層扞格 唯自己也有了相似一些的經歷，你才能驟然明白當時文字曾讀過那個她，真正所承擔的重量 從一路被推輪椅送進急診室，打針、麻醉、手術時我都在想 原來，真的，能好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人一直都並沒有這麼厲害 生活瞬間的天翻地覆，便能在剎那奪去你擁有到習以為常的所有 未來要顧，可當下的快樂也是重要的 我就是個太重視未來的人 高中時把考大學當唯一，大學時重在考研，讀研時煩惱工作，賺到了錢也都存著並積極佈局未來 我喜歡把一切都規劃好，為最糟糕的情況做好準備 可如何呢？ 想得到一場疫情能輕易摧毀所有規劃嗎？ 想得到不過洗個鍋子，可以洗到進急診，洗到覺得自己命都要沒了嗎？ 國中、高中、大學、研究所、工作，終其一生都在為未來，卻不想已錯失的現在，又有意思嗎？ 好比現在，即便這世界我還有好多國家想去看看，我一直努力省著想著未來有天去 而如今到達的這個未來，卻已是我有錢也去不了 沒有人知道疫情的影響還能有多大，是不是從此改變人類歷史，讓國際旅遊在接著的數年中成為教科書中的一個名詞 每天都有人在逝去，他們也都是平常人啊，也都有朋友及兄弟姊妹，也都是某個人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有他們的人生規劃 誰能料到這樣的突變？ 年初時你說美國會全境淪陷，歐洲亂成一團，連世界一的紐約都成了人間煉獄，誰會信？ 未來仍該規劃，但活在當下也一樣重要 該享受就享受，該吃該喝該玩，當你可以時就適當執行 生命的每一刻，每一次的笑與哭，本身便都有意義 就別再僅是等那不一定會到的未來了 其實，能平安活著啊，就真已是好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