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期不可必》 . 學生嚷了許久，壓力甚大，無從解決，淚水常掉，已然解決不了那磅礴的壓力，怒濤海洋川流不息直教人無法攤抖。也不是不想做個逃兵，隨隨便便地去外國讀書，無需尾隨眾人，玩這個爛掉了制度，還要被人否定自我能力。嚷了許久，要我寫文章給她。倒不是不可，只是我習慣了尾隨自己節奏，起碼要聽著林家謙唱《油尖旺金毛玲》，疏離好情緒，才能好好寫著文章於她，否則吐納出來的怎麼會是真情實意，多是些搬弄文辭的字句，虛偽以對罷了。 . 還記得第一課是在荔枝角上的，腼腆的她遲到，坐下來不久，就要做綜合，練說話，囁囁喏喏拖延許久，終究完結第一課。往後的日子，你來我往，校本評核，作文批改，閱讀練習，綜合改正，說話思維，自然是一馬平川，應考思維改善不少。但其實與我無關，本來聰慧罷了，只是偶爾馬虎，多加提點就好，其餘的與我何關呢？譬如農夫按時灑水，閒時拔草，莊稼本向陽，挺拔而生，搶奪養分，驀然拔高，春收秋藏時，四處燦燦金黃，難不成他會指著那些莊稼說：「這必定我的功勞嗎？」顯然不會，他懂的，我也懂的。 . 生而敏感如她，本為學校頭籌，殊不知來到這裡，四處都是強者，目睹那些人寫得文章極好，不由得擔憂起來，恰好學校模擬卷派了，成績不好，就向我訴苦，問我如何是好。我這個人愚笨，直接得很，就說了句：「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來到此處，方見山外人，天外天。」敏感若她，當下理性得很，搪塞了幾句，回到家哭了許久，後來跟我說起，才知道她心裡介意，容不得人批判，心有離去之感。我倒也執拗，竟然坦誠地說：「那代表我不適合你，你還是不補我好了。」事後回想，自己倒也沒有辦法，或許朋友相處就是如此，就是要坦誠相待，素來難以與人相熟，要是熟了，勢必要承受我那尖銳無比的個性，只是你可獲得一個忠心耿耿的老朋友，可比黃金值錢，也比老狗要知趣。誠若梁實秋說：「一旦真鑄成了友誼，便會金石同堅，永不退轉。」 . 現在的她，與你們一樣要面對人生第一場考試。或許可說說「可期不可必」人生這回事，甚是虛幻，你欲求大也就痛苦大。因為欲求促使期望，期望必定會落差，落差就會衍生痛苦。期望不是個好東西，可是我們卻可以適當調節這個期望，且回望八千里路雲和月，一路跑來塵土飛揚，在記憶的迴廊踢踢踏踏響起一陣陣回音，既然付出了，註定會有回報，回報多少，我們無從判斷。心中要有盼望，盼望極好的結果，可是卻要懂得這期望不會必然發生，人生沒有必然。但是我們不能失去希望，這是人存在之唯一動力。聖經有言：「忍耐生老練，老練生盼望。」盼望是個好東西，我們要好好地期望未來，卻不能將之當作必然。適當地調整，盡力而為，然後坐下來，且看那顆稻穗可長多高就好了。 . 還記得她近日來找我，說了許久一年種種，才驚覺「時間的馬作的盧飛快」，赫然回首，就是一年，365日的光陰轉瞬過去。我還是鳩fingfing，在「心之所向，素履之往。」的掛布下照完相，她驀然地說：「我要出pool啦」，然後玩味地看著我不言，驀然一句，我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地說：「補…習佬的私事，你管得著嗎？」心裡暗暗說：「有咪有囉，關我撚事咩，又串鳩我。屌！」 . 看到這裡，你或許會問，她是誰？一個大好青年，怎麼會哭啼啼地面對諸多困難呢？不是應該雄赳赳如你，秉持意志面對鮮血淋漓的人生嗎？這個她，是你也是我，更是她。誰心中沒有懦弱的自我呢？誰不曾以淚水自我療傷呢？誰不曾自疑乃至於無法前進呢？ . 在菲林的相片中，這張相的效果叫做「瀉光」，在早晨第一束光散落時，穿透細碎的葉子，徑直穿透過來，一如破曉之光，暖暖熱熱地鋪陳在大地上。不知道七點鐘的香城有否太陽，不知道日後的港城有否熙陽，不知道未來的人生是否明亮。但願這篇文章能給與你些少溫暖，在微寒的早上，恰如一杯溫熱的鴛鴦，暖你胃壁，喚你思維，給你動力，考好第一科主科。 . 願常平安。 . 書於二零二一年四月二十六日凌晨五點四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