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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螢幕遊戲跑到副螢幕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看完這篇,學會珍惜生活】
對於創作出《三體》的大劉,小編一直以來的印象,就是佩服他在科幻小說上,各種奇思妙想的設定——唯獨沒有想過,會被他的科幻小說灌雞湯(笑)
這部〈帶上她的眼睛〉就是這麼特別的作品。在短短不足萬字的篇幅中,除了慣有的科幻、解謎元素以外,還相當催淚。有種「萬萬沒想到,是科幻小說教會我珍惜生活」的感覺。
一起來看看這部有些感傷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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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她的眼睛 / 劉慈欣
連續工作了兩個多月,我實在累了,便請求主任給我兩天假,出去短暫旅遊一下散散心。主任答應了,條件是我再帶一雙眼睛去,我也答應了,於是他帶我去拿眼睛。
眼睛放在控制中心走廊盡頭的一個小房間裡,現在還剩下十幾雙。
主任遞給我一雙眼睛,指指前面的大螢幕,把眼睛的主人介紹給我,是一個好像剛畢業的小姑娘,呆呆地看著我。在肥大的太空服中,她更顯得嬌小,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顯然剛剛體會到太空不是她在大學圖書館中想像的浪漫天堂,某些方面可能比地獄還稍差些。
「麻煩您了,真不好意思。」她連連向我鞠躬,這是我聽到過的最輕柔的聲音,我想像著這聲音從外太空飄來,像一陣微風吹過軌道上那些龐大粗陋的鋼結構,使它們立刻變得像橡皮泥一樣軟。
「一點都不,我很高興有個伴兒的。你想去那兒?」我豪爽地說。
「什麼?您自己還沒決定去哪兒?」她看上去很高興。但我立刻感到兩個異樣的地方,其一,地面與外太空通訊都有延時,即使在月球,延時也有兩秒鐘,小行星帶延時更長,但她的回答幾乎感覺不到延時,這就是說,她現在在近地軌道,那裡回地面不用中轉,費用和時間都不需多少,沒必要托別人帶眼睛去度假。其二是她身上的太空服,作為航太個人裝備工程師,我覺得這種太空服很奇怪:在服裝上看不到防輻射系統,放在她旁邊的頭盔的面罩上也沒有強光防護系統;我還注意到,這套服裝的隔熱和冷卻系統異常發達。
「她在哪個空間站?」我扭頭問主任。
「先別問這個吧。」主任的臉色很陰沉。
「別問好嗎?」螢幕上的她也說,還是那副讓人心軟的小可憐樣兒。
「你不會是被關禁閉吧?」我開玩笑說,因為她所在的艙室十分窄小,顯然是一個航行體的駕駛艙,各種複雜的導航系統此起彼伏地閃爍著,但沒有窗子,也沒有觀察螢幕,只有一支在她頭頂打轉的失重的鉛筆說明她是在太空中。聽了我的話,她和主任似乎都愣了一下,我趕緊說:「好,我不問自己不該知道的事了,你還是決定我們去哪兒吧。」
這個決定對她很艱難,她的雙手在太空服的手套裡握在胸前,雙眼半閉著,似乎是在決定生存還是死亡,或者認為地球在我們這次短暫的旅行後就要爆炸了。我不由笑出聲來。
「哦,這對我來說不容易,您要是看過海倫·凱勒的《三天所見》的話,就能明白這多難了!」
「我們沒有三天,只有兩天。在時間上,這個時代的人都是窮光蛋。但比那個二十世紀盲人幸運的是,我和你的眼晴在三小時內可到達地球的任何一個地方。」
「那就去我們起航前去過的地方吧!」她告訴了我那個地方,於是我帶著她的眼睛去了。
草原
這是高山與平原,草原與森林的交接處,距我工作的航太中心有兩千多公里,乘電離層飛機用了15分鐘就到了這兒。面前的塔克拉瑪幹,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已由沙漠變成了草原,又經過幾代強有力的人口控制,這兒再次變成了人跡罕至的地方。
現在大草原從我面前一直延伸到天邊,背後的天山覆蓋著暗綠色的森林,幾座山頂還有銀色的雪冠。我掏出她的眼晴戴上。
所謂眼睛就是一付傳感眼鏡,當你戴上它時,你所看到的一切圖像由超高頻資訊波發射出去,可以被遠方的另一個戴同樣傳感眼鏡的人接收到,於是他就能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就像你帶著他的眼睛一樣。
現在,長年在月球和小行星帶工作的人已有上百萬,他們回地球度假的費用是驚人的,於是吝嗇的宇航局就設計了這玩藝兒,於是每個生活在外太空的宇航員在地球上都有了另一雙眼睛,由這裡真正能去度假的幸運兒帶上這雙眼睛,讓身處外太空的那個思鄉者分享他的快樂。這個小玩藝開始被當做笑柄,但後來由於用它「度假」的人能得到可觀的補助,竟流行開來。最尖端的技術被採用,這人造眼睛越做越精緻,現在,它竟能通過採集戴著它的人的腦電波,把他(她)的觸覺和味覺一同發射出去。多帶一雙眼睛去度假成了宇航系統地面工作人員從事的一項公益活動,由於度假中的隱私等原因,並不是每個人都樂意再帶雙眼睛,但我這次無所謂。
我對眼前的景色大發感歎,但從她的眼睛中,我聽到了一陣輕輕的抽泣聲。
「上次離開後,我常夢到這裡,現在回到夢裡來了!」她細細的聲音從她的眼睛中傳出來,「我現在就像從很深很深的水底沖出來呼吸到空氣,我太怕封閉了。
我從中真的聽到她在做深呼吸。
我說:「可你現在並不封閉,同你周圍的太空比起來,這草原太小了。」
她沉默了,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啊,當然,太空中的人還是封閉的,二十世紀的一個叫耶格爾的飛行員曾有一句話,是描述飛船中的宇航員的,說他們像……」
「罐頭中的肉。」
我們都笑了起來。她突然驚叫:「呀,花兒,有花啊!上次我來時沒有的!」是的,廣闊的草原上到處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小花。「能近些看看那朵花嗎?」我蹲下來看,「呀,真美耶!能聞聞她嗎?不,別拔下她!」我只好半趴到地上聞,一縷淡淡的清香,「啊,我也聞到了,真像一首隱隱傳來的小夜曲呢!」
我笑著搖搖頭,這是一個閃電變幻瘋狂追逐的時代,女孩子們都浮躁到了極點,像這樣的見花落淚的林妹妹真是太少了。
「我們給這朵小花起個名字好嗎?嗯……叫她夢夢吧。我們再看看那一朵好嗎?
他該叫什麼呢?嗯,叫小雨吧;再到那一朵那兒去,啊,謝謝,看她的淡藍色,她的名字應該是月光……」
我們就這樣一朵朵地看花,聞花,然後再給它起名字。她陶醉於其中,沒完沒了地進行下去,忘記了一切。我對這套小女孩的遊戲實在厭煩了,到我堅持停止時,我們已給上百朵花起了名字。
一抬頭,我發現已走出了好遠,便回去拿丟在後面的背包,當我拾起草地上的背包時,又聽到了她的驚叫:「天啊,你把小雪踩住了!」我扶起那朵白色的野花,覺得很可笑,就用兩隻手各捂住一朵小花,問她:「她們都叫什麼?什麼樣兒?」
「左邊那朵叫水晶,也是白色的,它的莖上有分開的三片葉兒;右邊那朵叫火苗,粉紅色,莖上有四片葉子,上面兩片是單的,下面兩片連在一起。」
她說得都對,我有些感動了。
「你看,我和她們都互相認識了,以後漫長的日子裡,我會好多次一遍遍地想她們每一個的樣兒,像背一本美麗的童話書。你那兒的世界真好!」
「我這兒的世界?要是你再這麼孩子氣地多愁善感下去,這也是你的世界了,那些挑剔的太空心理醫生會讓你永遠呆在地球上。」
我在草原上無目標地漫步,很快來到一條隱沒在草叢中的小溪旁。我邁過去繼續向前走,她叫住了我,說:「我真想把手伸到小河裡。」我蹲下來把手伸進溪水,一股清涼流遍全身,她的眼睛用超高頻資訊波把這感覺傳給遠在太空中的她,我又聽到了她的感歎。
「你那兒很熱吧?」我想起了她那窄小的控制艙和隔熱系統異常發達的太空服。
「熱,熱得像……地獄。呀,天啊,這是什麼?草原的風?!」這時我剛把手從水中拿出來,微風吹在濕手上涼絲絲的,「不,別動,這真是天國的風呀!」我把雙手舉在草原的微風中,直到手被吹幹。然後應她的要求,我又把手在溪水中打濕,再舉到風中把天國的感覺傳給她。我們就這樣又消磨了很長時間。
再次上路後,沉默地走了一段,她又輕輕地說:「你那兒的世界真好。」
我說:「我不知道,灰色的生活把我這方面的感覺都磨鈍了。」
「怎麼會呢?!這世界能給人多少感覺啊!誰要能說清這些感覺,就如同說清大雷雨有多少雨點一樣。看天邊那大團的白雲,銀白銀白的,我這時覺得它們好像是固態的,像發光玉石構成的高山。下面的草原,這時倒像是氣態的,好像所有的綠草都飛離了大地,成了一片綠色的雲海。看!當那片雲遮住太陽又飄開時,草原上光和影的變幻是多麼氣勢磅薄啊!看看這些,您真的感受不到什麼嗎?」
……
我帶著她的眼睛在草原上轉了一天,她渴望地看草原上的每一朵野花,每一棵小草,看草叢中躍動的每一縷陽光,渴望地聽草原上的每一種聲音。一條突然出現的小溪,小溪中的一條小魚,都會令她激動不已;一陣不期而至的微風,風中一縷綠草的清香都會讓她落淚……我感到,她對這個世界的情感已豐富到病態的程度。
日落前,我走到了草原中一間孤零零的白色小屋,那是為旅遊者準備的一間小旅店,似乎好久沒人光顧了,只有一個遲鈍的老式機器人照看著旅店裡的一切。我又累又餓,可晚飯只吃到一半,她又提議我們立刻去看日落。
「看著晚霞漸漸消失,夜幕慢慢降臨森林,就像在聽一首宇宙間最美的交響曲。」
她陶醉地說。我暗暗叫苦,但還是拖著沉重的雙腿去了。
草原的落日確實很美,但她對這種美傾瀉的情感使這一切有了一種異樣的色彩。
「你很珍視這些平凡的東西。」回去的路上我對她說,這時夜色已很重,星星已在夜空中出現。
「你為什麼不呢,這才像在生活。」她說。
「我,還有其他的大部分人,不可能做到這樣。在這個時代,得到太容易了。物質的東西自不必說,藍天綠水的優美環境、鄉村和孤島的寧靜等等都可以毫不費力地得到;甚至以前人們認為最難尋覓的愛情,在虛擬實境的網上至少也可以暫時體會到。
所以人們不再珍視什麼了,面對著一大堆伸手可得的水果,他們把拿起的每一個咬一口就扔掉。
「但也有人面前沒有這些水果。」她低聲說。
我感覺自己剌痛了她,但不知為什麼。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沒再說話。
這天夜裡的夢境中,我看到了她,穿著太空服在那間小控制艙中,眼裡含淚,向我伸出手來喊:「快帶我出去,我怕封閉!」我驚醒了,發現她真在喊我,我是戴著她的眼睛仰躺著睡的。
「請帶我出去好嗎?我們去看月亮,月亮該升起來了!」
我腦袋發沉,迷迷糊糊很不情願地起了床。到外面後發現月亮真的剛升起來,草原上的夜霧使它有些發紅。月光下的草原也在沉睡,有無數點螢火蟲的幽光在朦朦朧朧的草海上浮動,仿佛是草原的夢在顯形。
我伸了個懶腰,對著夜空說:「喂,你是不是從軌道上看到月光照到這裡?告訴我你的飛船的大概方位,說不定我還能看到呢,我肯定它是在近地軌道上。」
她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自己輕輕哼起了一首曲子,一小段旋律過後,她說:「這是德彪西的《月光》。」又接著哼下去,陶醉于其中,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月光》的旋律同月光一起從太空降落到草原上。我想像著太空中的那個嬌弱的女孩,她的上方是銀色的月球,下面是藍色的地球,小小的她從中間飛過,把音樂溶入月光……
直到一個小時後我回去躺到床上,她還在哼著音樂,是不是德彪西的我就不知道了,那輕柔的樂聲一直在我的夢中飄蕩著。
不知過了多久,音樂變成了呼喚,她又叫醒了我,還要出去。
「你不是看過月亮了嗎?!」我生氣地說。
「可現在不一樣了,記得嗎,剛才西邊有雲的,現在那些雲可能飄過來了,現在月亮正在雲中時隱時現呢,想想草原上的光和影,多美啊,那是另一種音樂了,求你帶我的眼睛出去吧!」
我十分惱火,但還是出去了。雲真的飄過來了,月亮在雲中穿行,草原上大塊的光斑在緩緩浮動,如同大地深處浮現的遠古的記憶。
「你像是來自十八世紀的多愁善感的詩人,完全不適合這個時代,更不適合當宇航員。」我對著夜空說,然後摘下她的眼睛,掛到旁邊一棵紅柳的枝上,「你自己看月亮吧,我真的得睡覺去了,明天還要趕回航太中心,繼續我那毫無詩意的生活呢。」
她的眼睛中傳出了她細細的聲音,我聽不清說什麼,逕自回去了。
我醒來時天已大亮,陰雲已佈滿了天空,草原籠罩在濛濛的小雨中。她的眼睛仍掛在紅柳枝上,鏡片上蒙上了一層水霧。我小心地擦乾鏡片,戴上它。原以為她看了一夜月亮,現在還在睡覺,卻從眼睛中聽到了她低低的抽泣聲,我的心一下子軟下來。
「真對不起,我昨天晚上實在太累了。」
「不,不是因為你,嗚嗚,天從三點半就陰了,五點多又下起雨……
「你一夜都沒睡?!」
「……嗚嗚,下起雨,我,我看不到日出了,我好想看草原的日出,嗚嗚,好想看的,嗚……
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溶化了,腦海中出現她眼淚汪汪,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樣兒,眼睛竟有些濕潤。不得不承認,在過去的一天一夜裡,她教會了我某種東西,一種說不清的東西,像月夜中草原上的光影一樣朦朧,由於它,以後我眼中的世界與以前會有些不同的。
「草原上總還會有日出的,以後我一定會再帶你的眼睛來,或者,帶你本人來看,好嗎?」
她不哭了,突然,她低聲說:
「聽……」
我沒聽見什麼,但緊張起來。
「這是今天的第一聲鳥叫,雨中也有鳥呢!」她激動地說,那口氣如同聽到世紀鐘聲一樣莊嚴。
落日六號
又回到了灰色的生活和忙碌的工作中,以上的經歷很快就淡忘了。很長時間後,當我想起洗那次旅行時穿的衣服時,在褲腳上發現了兩三顆草籽。同時,在我的意識深處,也有一顆小小的種子留了下來。在我孤獨寂寞的精神沙漠中,那顆種子已長出了令人難以察覺的綠芽。雖然是無意識的,當一天的勞累結束後,我已能感覺到晚風吹到臉上時那淡淡的詩意,鳥兒的鳴叫已能引起我的注意,我甚至黃昏時站在天橋上,看著夜幕降臨城市……世界在我的眼中仍是灰色的,但星星點點的嫩綠在其中出現,並在增多。當這種變化發展到讓我覺察出來時,我又想起了她。
也是無意識地,在閒暇時甚至睡夢中,她身處的環境常在我的腦海中出現,那封閉窄小的控制艙,奇怪的隔熱太空服……後來這些東西在我的意識中都隱去了,只有一樣東西凸現出來,這就是那在她頭頂上打轉的失重的鉛筆,不知為什麼,一閉上眼睛,這支鉛筆總在我的眼前飄浮。終於有一天,上班時我走進航太中心高大的門廳,一幅見過無數次的巨大壁畫把我吸引住了,壁畫上是從太空中拍攝的蔚藍色的地球。那支飄浮的鉛筆又在我的眼前出現了,同壁畫疊印在一起,我又聽到了她的聲音:
「我怕封閉……」一道閃電在我的腦海裡出現。
除了太空,還有一個地方會失重!!
我發瘋似的跑上樓,猛砸主任辦公室的門,他不在,我心有靈犀地知道他在哪兒,就飛跑到存放眼睛的那個小房間,他果然在裡面,看著大螢幕。她在大螢幕上,還在那個封閉的控制艙中,穿著那件「太空服」,畫面凝固著,是以前錄下來的。「是為了她來的吧。」主任說,眼睛還看著螢幕。
「她到底在哪兒?!」我大聲問。
「你可能已經猜到了,她是『落日六號』的領航員。」
一切都明白了,我無力地跌坐在地毯上。
「落日工程」原計劃發射十艘飛船,它們是「落日一號」到「落日十號」,但計畫由於「落日六號」的失事而中斷了。「落日工程」是一次標準的探險航行,它的航行程式同航太中心的其它航行幾乎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落日」飛船不是飛向太空,而是潛入地球深處。
第一次太空飛行一個半世紀後,人類開始了向相反方向的探險,「落日」系列地航飛船就是這種探險的首次嘗試。
四年前,我在電視中看到過「落日一號」發射時的情景。那時正是深夜,吐魯番盆地的中央出現了一個如太陽般耀眼的火球,火球的光芒使新疆夜空中的雲層變成了絢麗的朝霞。當火球暗下來時,「落日一號」已潛入地層。大地被燒紅了一大片,這片圓形的發著紅光的區域中央,是一個岩漿的湖泊,白熱化的岩漿沸騰著,激起一根根雪亮的浪柱……那一夜,遠至烏魯木齊,都能感到飛船穿過地層時傳到大地上的微微振動。
「落日工程」的前五艘飛船都成功地完成了地層航行,安全返回地面。其中「落日五號」創造了迄今為止人類在地層中航行深度的紀錄:海平面下3100公里。「落日六號」不打算突破這個紀錄。因為據地球物理學家的結論,在地層3400-3500公里深處,存在著地幔和地核的交界面,學術上把它叫做「古騰堡不連續面」,一旦通過這個交界面,便進入地球的液態鐵鎳核心,那裡物質密度驟然增大,「落日六號」的設計強度是不允許在如此大的密度中航行的。
「落日六號」的航行開始很順利,飛船只用了兩個小時便穿過了地表和地幔的交界面——莫霍不連續面,並在大陸板塊漂移的滑動面上停留了五個小時,然後開始了在地幔中三千多公里的漫長航行。宇宙航行是寂寞的,但宇航員們能看到無限的太空和壯麗的星群;而地航飛船上的地航員們,只能憑感覺觸摸飛船周圍不斷向上移去的高密度物質。從飛船上的全息後視電視中能看到這樣的情景:熾熱的岩漿剌目地閃亮著,翻滾著,隨著飛船的下潛,在船尾飛快地合攏起來,瞬間充滿了飛船通過的空間。有一名地航員回憶:他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了飛快合攏並壓下來的岩漿,這個幻像使航行者意識到壓在他們上方那巨量的並不斷增厚的物質,一種地面上的人難以理解的壓抑感折磨著地航飛船中的每一個人,他們都受到這種封閉恐懼症的襲擊。
「落日六號」出色地完成著航行中的各項研究工作。飛船的速度大約是每小時15公里,飛船需要航行20小時才能到達預定深度。但在飛船航行15小時40分鐘時,警報出現了。從地層雷達的探測中得知,航行區的物質密度由每立方釐米6.3克猛增到9.5克,物質成分由矽酸鹽類突然變為以鐵鎳為主的金屬,物質狀態也由固態變為液態。儘管「落日六號」當時只到達了2500公里的深度,目前所有的跡像卻冷酷地表明,他們闖入了地核!後來得知,這是地幔中一條通向地核的裂隙,地核中的高壓液態鐵鎳充滿了這條裂隙,使得在「落日六號」的航線上,古騰堡不連續面向上延伸了近1000公里!飛船立刻緊急轉向,企圖沖出這條裂隙,不幸就在這時發生了:由中子材料製造的船體頂住了突然增加到每平方釐米1600噸的巨大壓力,但是,飛船分為前部燒熔發動機、中部主艙和後部推進發動機三大部分,當飛船在遠大於設計密度和設計壓力的液態鐵鎳中轉向時,燒熔發動機與主艙結合部斷裂,從「落日六號」用中微子通訊發回的畫面中我們看到,已與船體分離的燒熔發動機在一瞬間被發著暗紅光的液態鐵鎳吞沒了。地層飛船的燒熔發動機用超高溫射流為飛船切開航行方向的物質,沒有它,只剩下一台推進發動機的「落日六號」在地層中是寸步難行的。地核的密度很驚人,但構成飛船的中子材料密度更大,液態鐵鎳對飛船產生的浮力小於它的自重,於是,「落日六號」便向地心沉下去。
人類登月後,用了一個半世紀才有能力航行到土星。在地層探險方面,人類也要用同樣的時間才有能力從地幔航行到地核。現在的地航飛船誤入地核,就如同二十世紀中期的登月飛船偏離月球迷失於外太空,獲救的希望是絲毫不存在的。
好在「落日六號」主艙的船體是可靠的,船上的中微子通訊系統仍和地面控制中心保持著完好的聯繫。以後的一年中,「落日六號」航行組堅持工作,把從地核中得到的大量寶貴資料發送到地面。他們被裹在幾千公里厚的物質中,這裡別說空氣和生命,連空間都沒有,周圍是溫度高達五千度,壓力可以把碳在一秒鐘內變成金鋼石的液態鐵鎳!它們密密地擠在「落日六號」的周圍,密得只有中微子才能穿過,「落日六號」是處於一個巨大的煉鋼爐中!在這樣的世界裡,《神曲》中的《地獄篇》像是在描寫天堂了;在這樣的世界裡,生命算什麼?僅僅能用脆弱來描寫它嗎?
沉重的心理壓力像毒蛇一樣撕裂著「落日六號」地航員們的神經。一天,船上的地質工程師從睡夢中突然躍起,竟打開了他所在的密封艙的絕熱門!雖然這只是四道絕熱門中的第一道,但瞬間湧入的熱浪立刻把他燒成了一段木炭。指令長在一個密封艙飛快地關上了絕熱門,避免了「落日六號」的徹底毀滅。他自己被嚴重燒傷,在寫完最後一頁航行日誌後死去了。
從那以後,在這個星球的最深處,在「落日六號」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現在,「落日六號」內部已完全處於失重狀態,飛船已下沉到6800公里深處,那裡是地球的最深處,她是第一個到達地心的人。
她在地心的世界是那個活動範圍不到10平方米的悶熱的控制艙。飛船上有一個中微子傳感眼鏡,這個裝置使她同地面世界多少保持著一些感性的聯繫。但這種如同生命線的聯繫不能長時間延續下去,飛船裡中微子通訊設備的能量很快就要耗盡,現有的能量已不能維持傳感眼鏡的超高速資料傳輸,這種聯繫在三個月前就中斷了,具體時間是在我從草原返回航太中心的飛機上,當時我已把她的眼晴摘下來放到旅行包中。
那個沒有日出的細雨濛濛的草原早晨,竟是她最後看到的地面世界。
後來「落日六號」同地面只能保持著語音和資料通訊,而這個聯繫也在一天深夜中斷了,她被永遠孤獨地封閉於地心中。
「落日六號」的中子材料外殼足以抵抗地心的巨大壓力,而飛船上的生命循環系統還可以運行五十至八十年,她將在這不到10平方米的地心世界裡度過自己的餘生。
我不敢想像她同地面世界最後告別的情形,但主任讓我聽的錄音出乎我的意料。
這時來自地心的中微子波束已很弱,她的聲音時斷時續,但這聲音很平靜。
「……你們發來的最後一份補充建議已經收到,今後,我會按照整個研究計畫努力工作的。將來,可能是幾代人以後吧,也許會有地心飛船找到『落日六號』並同它對接,有人會再次進入這裡,但願那時我留下的資料會有用。請你們放心,我會在這裡安排好自己生活的。我現在已適應這裡,不再覺得狹窄和封閉了,整個世界都圍著我呀,我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上面的大草原,還可以清楚地看見每一朵我起了名字的小花呢。再見。」
透明地球
在以後的歲月中,我到過很多地方,每到一個處,我都喜歡躺在那裡的大地上。
我曾經躺在海南島的海灘上、阿拉斯加的冰雪上、俄羅斯的白樺林中、撒哈拉燙人的沙漠上……每到那個時刻,地球在我腦海中就變得透明了,在我下面六千多公里深處,在這巨大的水晶球中心,我看到了停汨在那裡的「落日六號」地航飛船,感受到了從幾千公里深的地球中心傳出的她的心跳。我想像著金色的陽光和銀色的月光透射到這個星球的中心,我聽到了那裡傳出的她吟唱的《月光》,還聽到她那輕柔的話音:
「……多美啊,這又是另一種音樂了……」
有一個想法安慰著我: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離她都不會再遠了。
雙螢幕遊戲跑到副螢幕 在 夏天晴x天狼星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去年的聖誕節ibon列印碼重新上傳,半年多前畫的A3!茅ヶ崎至,有許多想修改的目前只能微調了。
ibon列印碼 3932004233 ※禁止商用(應該是說禁止販售,寫錯了><) 9/21 13:20失效,順道貼去年聖誕節的A3!同人文
【同人文】A3! 春組日常 茅ヶ崎至篇 /BG風
「至,待會下班喝一杯吧。」
「我這次PASS」至對待在他辦公桌邊的同事輕聲說著,提起一整天沒開啟幾次的公事包離開公司。
領到薪水正要下班去唱KTV、喝酒的同事們不約而同相視著,至最近下班都很準時離開,還不由自主會哼歌,這該不會就是——
至交女友了?
辦公室傳來討論起他的八卦的聲音,雖然有聽見,他保持雀躍的心情,沒多加理會無聊的話題,進到電梯,拿起手機滑動。
因為聖誕節要到了嘛,聖誕節就意味著各大遊戲都會推出聖誕節限定活動。他盯著手機熱切地按著鍵盤,先登入領取晚間限定的獎賞。
和他一起搭電梯下樓的女職員暗自羨慕起和至對話中的對象,不知是哪位溫柔的美女呢。
命名為「MANKAI春組」,用櫻花輪廓裡頭畫了貓造型的五官作為群組圖的對話框突然彈了出來,至趕緊關掉遊戲視窗,點入查看對話內容。
咲也:「至~你回家會經過超市嗎?可以幫我買瓶醬油嗎?不好意思下班還麻煩你。」
真澄:「醬油!監督……監督不煮咖哩了嗎?」
真澄立刻傳來一個冒出愛心動態的貼圖,註明著:「不管監督煮什麼我都吃,地獄辣味拉麵、黑暗料理、沒煮熟的馬鈴薯也都只屬於我一人的晚餐……」
希特隆:「哇~我要吃梅豬瘦肉!」
綴:「是沒煮熟!」
至搭乘的電梯抵達一樓,對螢幕上只有一句重點的對話笑了笑,簡短傳了:「OK!」
咲也傳來會動的微笑臉:「謝謝你,監督還在睡覺,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正在煮燉煮料理。」
真澄:「監督受傷?!咲也三十秒後幫我開門,我現在立刻回去。」
綴:「三十秒也太快了吧!你不是說要留在學校幫忙活動嗎?對了,晚餐你們先吃,等我寫完劇本就出房門。」
至頓時覺得綴既然在家,為何要用傳訊的方式和咲也溝通呢,簡短回著:「我知道了。」
他切換回手遊,這是一款必須從地牢逃脫的迷宮型RPG,每一種迷宮都有終極BOSS,有時會走到沒有出口的迷宮,就得回到前頭再打一次魔王。一到假日有時會玩到忘我,連已經到了週一早晨都沒自覺,要不是監督來敲門,他可能就會曠職了。
提到監督,至就想起咲也剛剛的對話。
監督不舒服嗎?他一邊玩著遊戲,這想法卻逐漸佔據了他的思考。
前往車站的路途上滿是洋溢聖誕節氣氛的燈泡與擺飾,他不免也被聖誕節氣氛所感染,望著趁聖誕節推出組合促銷的商店,心想現實和遊戲世界一樣都趁節日卯足勁地辦起活動呢。
他收起手機,朝女大生們圍繞地櫥窗望去,那是一間裝潢成鄉村風格、販售海外進口香芬的店舖,他下意識走進店舖內。
「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想找的商品嗎?」
親切的店員上前服務唯一的男性客人,他摸著下巴思索,他來這裡做什麼呢?為何要停留在這裡。
「請問是要自己用還是送人呢?」
店員改問他對象,他沒多加思索便說:「送人。」
「對象是朋友、家人還是女朋友呢?」
店員替他擅自假設了要送女友,當聽到他說「要送很多人,男性比較多」時,那動作明顯頓了一下,趕緊將原本要推銷給他,女孩們會喜歡的彩妝芬香系列放回櫃上。
在店員思索要推薦哪種商品時,他拿起瓶身畫有花朵的擴香瓶,店員便在旁邊附註著說:「這款不管是男生或女生都能使用,味道自然清香,在工作時伴著芬香的氣息能減少疲勞感。瓶身上的花朵是香芬的內容物,您手上的是『非洲菊』,這邊還有櫻花、玫瑰、向日葵、鈴蘭、繡球花味道。」
店員遞給他香味紙,他不好拒絕也聞了一下。
「嗯,那就這六款各一個吧。」
店員驚訝著他竟快速做好了決定,同時也替他拿出製造日期接近的商品。
「好的,請您稍等。」電員接收至遞出的信用卡結帳,替他包裝成了聖誕禮物的模樣。
他提著兩袋芬香禮盒走出店舖,意外地在回家路途中買了給團員的禮物,全是同款式不同香味的芬香,這麼一來大家都有一樣的東西了。
想到自己正在做的行為就不禁笑出聲,一直以來他都是室內派的人,從沒想過除了姊姊以外也會買禮物給朋友。
他坐車回到離宿舍最近的站口,回家途中轉進超市,買了咲也要的醬油。
等他回到家料理早就煮好了吧,醬油最後加真的可以嗎?想的同時,他蹲在超市裡的健康補及區,注視最下排感冒用熱飲。
監督身體不適的原因是感冒嗎?他將一包熱飲丟入提籃中。
「帥哥,要不要嚐嚐剛出爐的烤雞啊。」
「這邊有德式豬腳喔!」
「今日的羅宋湯半價優惠!」
十分鐘後,店員宏亮地說著「謝謝光臨」,至提著四個購物袋走出超市,自動門從身後關起,超市叫賣的吵雜聲音也逐漸遠去。
今天被推銷了好多東西,至逕自笑著,現在得趕緊回家才行,否則手上這些剛出爐的肉品都要冷了。
至提著大步邁前,當初他只是想找個能獨自一人的房間,現在竟會迫不及待想見到春組的成員。
至一按下門鈴,門內立刻傳來咲也有朝氣的聲音「來了——一定是至回來了」。
「好餓喔,他到底去哪裡了。」以及真澄在旁附和著。
逐漸開啟的門縫透出暖和的黃光,雖然不及被聖誕氣氛點綴的街道,裡頭卻是至熟悉也喜愛的味道和溫度。
「我回來了」至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咲也趕緊替他拿走一半的購物袋。
「歡迎回來!外面很冷吧,趕快進來吧。」
坐在客廳沙發希特隆學習起咲也的口氣:「偶回來了——」
終於完成劇本,從房門出來的綴沒想到自己才出房門就要糾正希特隆的對話方式,「在家裡迎接外頭的家人,是要說『歡迎回來』。」
「喔,了解!歡迎偶回來!」
綴抵著額頭,「我不想糾正了。」他有時覺得希特隆也許是故意說錯也說不定呢。
咲也將購物袋裡的食物一一拿出廚房罷台,「哇!有烤雞、香腸、德國豬腳還有羅宋湯耶!」
「天啊,至是中獎了嗎?」真澄說完,與綴和希特隆一同跑到咲也身邊,注視那滿滿的食物。
「今天發薪水。」
至解釋完畢,回到他的堡壘——103號房。他將脫去外套暫放在椅背上,房內還能聽見團員們將食物分裝在餐盤,希特隆忍不住偷吃卻被綴阻止的對話。
他將禮物拿在手上,上到二樓,輕敲著監督的房門。
等了許久都沒有回應。
他轉開了門把,監督還是老樣子沒鎖門,身為女孩卻一點也沒有危機感呢。
房內開著燈,地上有好幾本散落的書籍,是劇團特集且年代久遠的雜誌,他一一將雜誌闔上整齊的擺在床邊。坐在充滿女性氛圍的房間地板,監督正側躺在床上發出規律的呼吸聲。
他輕撥開滑落在監督臉龐的髮絲,掌心碰著額邊。沒有發燒,那應該是熬夜看了這些書籍才一直睡到現在呢。
他注視著沉睡中的睡臉,嘴邊也不禁勾出了笑容。
既然要送禮物,包裝應該要讓監督拆開,雖然有這想法,在等待對方醒來前他還是拆開了要送給監督的禮物。
當時店員問他要不要在包裝上註解香味,他說不用,反正都是同款,再說他也不曉得團員對香味的喜好,便想著讓他們憑包裝紙挑選禮物吧。
而他現在拆開的這個是玫瑰的香氣,他替監督將擴香竹插入瓶中,放在監督的桌上。
似乎是聞到香味,監督的眼皮動了幾下,揉著眼睛慢慢睜開雙眼。
「……嗯?至?」
「晚安啊,監督。」
「晚安……咦?我睡到晚上了!」
監督趕緊從床上坐起,注視著穿著襯衫、西裝褲的至,判斷這時間已經是至下班回家的晚餐時間了!
「糟糕,我得趕快煮咖哩。」
至語帶溫柔地阻止監督下床煮咖哩:「咲也已經煮好晚餐了,我也買了幾樣配菜回家。」
監督垂下雙眼,一副自責的模樣,「這樣啊,真是抱歉,讓你們一天吃不到咖哩。」
「其實換個口味也不錯呀。」至溫和的提醒監督到這裡了。
監督逐漸清醒後,才發覺自己沒刷牙洗臉,正用亂糟糟地模樣跟至在對話,覺得很抱歉想趕緊逃進浴室時,視線內搜索到桌上的香芬。
「好香喔,為什麼會有這個。」監督拿起玫瑰香氣的香芬瓶聞了聞。
「喜歡嗎?」至側著頭觀察監督的表情,只見她一聞到香味便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這味道我喜歡。」
「嗯,那就好。」
「這、這是至送的嗎?謝謝,我也有禮物要送你,但再等我幾天。」或是幾個月……
至沒想過會從監督手中拿到禮物,方才只專注在整理地板的雜誌,現在才發現監督的床上有一團粉色的毛線。該不會這是團員們的聖誕禮物——手打的圍巾?
「慢慢來,超過聖誕節我也會收喔。」
監督摸著胸口總算放心了,她高估了自己手作「咖哩太郎」吉祥物娃娃的速度,要把五個不同顏色的娃娃做好可能要到明年春天了呢。
監督想了想,忽然看到什麼,伸手摸向坐在床邊的至,微翹的髮尾上有著銀色的雪花亮片,似乎是經過某間店舖,被掉落的裝飾碎片沾到的亮片。被這一觸碰,至也回眸看向她。
「聖誕節呀,要是之後能做一場聖誕節特別公演就好了。」
監督還是老樣子腦袋裡全是咖哩和公演呢,至還以為對方突然碰觸他是要說些什麼浪漫的話。
「聖誕節我有很多活動喔,也許不能配合。」
「說得也是,至雖然在103號室的模樣很嚇人,但在外面可是很有人氣的類型。」
「有這麼嚇人嗎?那可是真實的我。」至笑著繼續說,「我有很多遊戲要顧,聖誕節全都要待在103號室。」
「哎呀,果然是至的發言。」
「不過,如果是監督約我我會出去喔,我可以開車載你,逛你想去的地方,吃你喜歡的料理。」
至看著監督,認真的眼神讓監督一時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好,要是這時候說出想做一趟咖哩之旅對方會拒絕嗎?
啪搭一個巨響,監督的房門被外頭的人用力開啟,真澄躂躂躂地走到至的身邊,故意製造出的腳步聲象徵著對方憤怒的情緒。
「為什麼瞞著我跟上班族在同個房間裡聊天!」真澄失望地看著監督,不,失望只有一瞬間,他現在正在腦中拷貝著監督剛起床的畫面。監督睡亂的頭髮也好可愛啊……
至無耐地笑著,「我被當作沒名字的上班族了呢。」
咲也跟在真澄後方,小心翼翼探出頭,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監督,身體有好一點嗎?晚餐已經好了。」咲也聞到房內有股好聞的香味,不禁說著:「監督的房間好香喔。」
真澄立刻回瞪他。「不准你搭訕監督!」
「真的很好聞,是什麼味道啊。」
咲也發現那味道是來自桌上的擴香瓶,至在這時後站起身,打開購物袋說著:「先讓咲也挑,聖誕節禮物。」
「我也有嗎?謝謝至!」
咲也開心地拿起粉色的包裝,真澄專注在監督身上之餘,也偷瞄著禮物,至便附註著:「也有真澄的喔。」
想要來湊熱鬧的希特隆也衝進監督的房間,不知道樓上發生什麼事的綴也跟上。至本來想在晚餐時間再拿出來送給大家,這下所有人都聚集在監督的房間挑選禮物,有一種大哥哥正在發禮物給小朋友的感覺。
咲也迫不及待拆開包裝,「我是櫻花味道。」拿到象徵春天的味道,咲也露出開心不已的笑容。
希特隆雖然晚拿,卻與咲也同時拆開包裝,「我是向日葵!哇!是太陽的味道。」
這時候日文就說得很標準呢,綴一邊想著,也得到了自己的禮物,「是繡球花的味道,好特別啊。」
真澄注視著監督桌上已經拆開的禮物,至居然用聖誕禮物收買監督的心……一邊想著,一邊拆開屬於自己的擴香,是鈴蘭。
至回想買的味道種類,那麼留給自己的是一開始拿到的非洲菊囉。明明是要拿來送人的擴香禮物,結果連自己也算進了禮物名單中。
正當大家都沈浸在擴香香氣時,類似燒焦的味道突然混入其中,咲也想起自己是要叫大家下來吃飯才上樓,「糟糕,燉肉還沒關火。」
咲也急忙衝下樓,為了捍衛自己的晚餐,大家也跟在後方紛紛出房門。
真澄最後替監督關上門,「監督,你慢慢來,我會先幫你夾最大塊的肉。」
「謝謝你……」監督趁大家離開時趕緊把半成品的咖哩吉祥物塞到被單裡。呼,好險沒被發現。看著昨晚熬夜快要打好的粉紅色款,總覺得至的身上很適合一些粉系的配件呢。
為了不讓團員等她太久,監督趕緊把自己梳妝乾淨,換上新的牛仔褲和白色T恤。走出房門的同時順道把長髮從上衣裡撩出,發現至還待在房前。
「至,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外面等,有東西留在房內嗎?」
至搖著頭,「我只是想說剛剛忘了說的話。」
「是什麼?」監督歪著頭,接受至將手伸向她的後髮,將那被衣服弄得凌亂的頭髮撫順。
「聖誕快樂,監督。」
監督抿著嘴,仍無法掩飾開心的心情,「至,聖誕快樂!」
「監督,那麼吃完晚飯後,晚間十點到明天晚上十點都不要來找我喔。」
「難道是聖誕活動有加倍經驗值嗎?」
「也有加倍機率掉高級武器。」
「啊,那果真要閉關修煉才行呢。」
「是吧!所以我不能錯過聖誕活動。」
「至的聖誕節也過得很豐富很幸福嘛。」
至抵達一樓平台,他停下腳步等待監督。
「很幸福喔。監督也是,明年、往後每一年都要幸福地度過聖誕節。」
※至其實是單機遊戲派,文中寫了手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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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鬼?👻👻👻
去年12月年底我們8人到高雄拍攝藝人寫真集,那天傍晚到海邊拍攝最後一卡,雖然太陽離海平面這麼近,氣溫依然高的嚇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厚的溼氣,還有更多的溼氣從灰藍色的海中緩緩縈繞上來,纏繞著我們,所以即使海風徐徐吹來,也感受不到一絲涼意(12月的海風竟然是溫暖的?),光站著不動,汗水就涔涔流下,使整件工作服都被汗水浸溼,頭髮濕黏在臉上,黏呼呼的溼氣再加上我用嘴巴呼吸,戴口罩防曬的我感到很煎熬,不自覺小聲嘟嚷著「啊~不舒服~」,你想問我幹嘛用嘴巴呼吸?因為還沒看到海時就有股“淡淡的氣息”飄過來,彷彿是魚肉腐壞的腥臭味融進空氣裡(但找不著魚屍體),更接近大海,腥臭味愈加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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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前頭邊找景邊快速思考待會要取捨的畫面,突然間,背後響起狗激動的嚎吠聲,嚇得我心臟差點跳出胸口,不禁擔心起來「難道有惡犬要撲咬藝人?」,倏地轉過身想營救,才發現藝人在跟長得有點像狼的小黃狗「玩你追我」跑遊戲,老闆還揮手要我過去拍藝人與小黃嬉戲的畫面(我徹底忘了現場還有7個工作人員),攝助阿源為了有更乾淨的畫面,還問狗主人可否把牽繩放開,豈知狗主人突然大吼「不可以!」,似乎放開牠就會發生甚麼不得了的事情?他滿臉緊張又憤怒,害我有點對不起阿源的好意,況且那隻小黃一直撲向藝人,讓她皮膚有數條近乎流血的粉紅色傷痕,所以我們趕緊把藝人遠離小黃帶向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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捲起的白色浪花一波一波打向藝人的小腿,再配合夕陽從後方斜射過來,使她看起來像被陽光吞噬,不過面對刺眼的陽光,我只能隱約分辨出輪廓,努力把眼睛得瞇成一條細線,才能看清她的表情,只好邊拍邊檢查螢幕,按了幾下快門,發現她先前還不停跑來跑去,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只是站在原地微笑,「妳還好嗎?」她經紀人仿彿洞悉到了甚麼似的詢問,「還可以…」她勉強擠出一絲沙啞聲音,憑著藝人「還可以…」這句話,我繼續拍攝,拍了兩張後檢查螢幕,才發現照片中的她眼淚撲簌簌的落下,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等等!我看錯了?那麼開朗的人怎會上一秒笑,下一秒哭?」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看身邊的工作人員的反應,大家都滿臉驚愕,只有她經紀人不停喊著她的名字「少少——少少——」,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將她的靈魂招換回來,我才明白事情大條了,背部突然感到一陣涼意,全身起雞皮疙瘩,一股惡寒自肩部竄起,順著背瘠向下走,經紀人扶她到旁邊的岩石,與其說扶她,應該是拖著她走比較正確,要她坐在石頭休息,嘴裡也不停呼喊她的名字「少少——少少——」,她反而越哭越傷心,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的啼哭聲,是那種會讓男人聽了就心碎的哭聲,我老闆、攝助小游、阿源跟彩妝師Iris也開始喊她的名字「少少——少少——」,小游後來還雙手合十嘴巴不停地唸著,大家都在呼喊「少少——少少——」,而她似乎聽不清楚大家在叫喊些甚麼似的,只是不停地哭泣,我感覺這個畫面好長,不禁擔心是否永無結束的一刻,我看了看手錶,還不到5分鐘,卻像過了1小時那麼久,只能等了,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的色彩顯得越來越暗沉,她終於從大聲啼哭變成低聲啜泣,但身體依然呈現半癱軟的狀態,我老闆跟她經紀人“拖”著她離開了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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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我心情不禁沉重起來「早知道就先讓她休息了,我幹嘛這麼堅持要拍到太陽沉入海裡才結束呢?」自責的同時,背後傳來聲音「小姐、小姐…」,我假裝沒聽見加快腳步往前走,他卻跑到我面前擋住去路,我被迫跟他對望,他雖頭髮有些稀疏,但長得還算端正,兩隻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我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一股厭惡感,我還沒發問,他逕自急著回答「這件事要去拜天公廟才能解決!」邊講邊呼呼地喘著氣,我對他抱以微笑轉身想走,他也不放棄在我身後不停喊著「要去廟裡拜天公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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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
雖然藝人對於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完全不知情,吃晚餐時還一副很甜的樣子,但我們吃飽後,老闆跟攝助們還是帶她去廟裡找師傅(感謝阿源的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