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rrreads​ ​ Francis Fukuyama《政治秩序的起源》​ ​ 「政治秩序必須具有三種建制──國家建構、法治與可問責的政府。」​ ​ 看完這套書許久，沈澱的想法需要時間梳理，再加上近日新聞，讓我敲字前萬般躊躇。這套書並不易讀。爭議性再大、福山展現出的大量知識讓我慶幸自己的世界史累積還算差強人意，不然將迷失在眾多註腳當中。​ ​ 開篇福山用了我意想不到的觀點——生物學與人類學，來解釋人類初期「政治」的起源。這與《人類大歷史》的觀點接近，人類基因上服膺於強權，這與目前相關學說不謀而合。福山細細分析，以西方的線性發展脈絡去觀看世界各大強權的政治發展，也包含中國。​ ​ 我盡量避免寫出書摘之類的行文；若只是書摘，此文將不具任何閱讀價值，讀者不如直接觀看書籍本身，也是我推薦最直接吸收知識的方法。我想寫下的，是自去年、甚至前年就開始的，關於民主價值系統的提問。​ ​ 我們活在一個自身想像建立出來的世界。 牆內牆外、隱性顯性，世界是被灌輸價值的投射，自生至死，人們活在一個必須擁有信仰的社會：這個信仰（Faith）並非宗教（Religion），而是我們相信的、理當認同的價值體系。例如民主與自由。 以西方角度觀看世界政治發展是危險的，在脈絡叢生的世界當中，我們各自建構出不一樣的投射，鑿出不一樣的洞穴，妄想從一而終的線性解釋不僅會去脈絡的毀壞其他文化、誤解他者，甚至也將他者非人化。​ ​ 隨著台灣投身於民主浪潮之中，我們幾乎全盤接受這些被稱之為普世價值的觀念，未經歷過戒嚴的我們，從出生呼吸著自由的空氣，民主既是一種具體行為（例如投票），也是一種被架空的概念。 民主與自由這兩者的觀念時常、且必須被綑綁的原因，即是因為我們相信人類理性可做出符合自身最大利益的原則，如此從亞里斯多德論德性之哲學觀念，放至今日依稀可見於日常生活之中，謂之自由主義市場的身影。當我們談論民主，若渴望避開被架空的「大字」概念，即必須先討論何謂自由。 自由的核心是源自尊重人類的理性、尊重彼此的存有與思考，我們皆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當我們談論自由，必須注意所有的概念都建立在這個基礎架構上，從生活中演繹出各項「選擇」，最具象、離不開政治的，即是自由市場開放。​美國曾相信中國走向市場開放之後，會創造出中產階級，而中產階級則會要求更多的權利，因此推動民主的發生。 顯而易見的是美國在這一步棋上預測錯誤：依照福山的說法，中國雖然早已發展出國家建構、法治，但至今依然不可見可問責的政府。因此，民主是否能夠產生，或是否必須產生，在未來都是一個我們還無頭緒的威脅。 這也不禁讓我懷疑，我所相信的人類渴望自由、可以選擇的權利，是否只是我個人的信仰而已？或是，我們都如此深信不疑，導致於我們無法平心而論觀看其他政體下的人民？我們是否也將他人非人化？我們是否能夠細膩分析為何蘇聯解體之後，眾多民眾無法適應自由？人類基因上崇拜強權，自由則讓人暈眩。 事實上，將自由極大化，我們可以說我們從未擁有自由，更遑論選擇的權利。若必須走到極端的論述，那麼我們都活在框架之下，差異在於這個框架是否能夠建構出一個我們信任的政府，讓我們願意賦予其權利，同時也讓我們監督其效力。​擁有民主政體、「成功轉型」，就是永遠不可逆嗎？因為我們嚐到了「自由」的滋味？因為我們享受過「選擇」的自由意志？ 但我們真的擁有自由意志嗎？ 站在民主政體的高度去譴責、觀看世界上他處發生的人權違逆事件，這是我們所信仰的價值，對抗他者的價值。終究我們是選邊站的。這世界充斥著意識形態的戰爭，至今如此。​ ​ 我不認為民主毫無缺點或是絕不可逆。多少人憧憬戒嚴時期的秩序、多少人崇拜蔣家神話、多少人依然堅信不疑華人霸權的滑坡論述？但是民主讓我們擁有一個共同的認同，一個讓我們有足夠空間可以反思、批判、警醒的政體，前人為此付出了代價，我們也必將戰戰兢兢走下去。 不，民主並非不可逆，世界上多得是失敗的民主國家。 只要我們繼續否定批判價值、架空民主而沾沾自喜，總有一天人類可能依循本能走往專制。《政治秩序的起源》值得一讀，但更值得的是讀完之後的辯證，與對照今日世界的諷刺。​ ​ 人類並非生來自由，也並非理應獲得民主，更遑論天賦人權。 這些都是我們建構的觀念、信仰；反之，再如何言之鑿鑿，都無法否認這樣的信仰與對立方的信仰有何基礎上的不同。若我們都各自拿著自己的正義去評價這個世界。 ​ ​我被架構出的世界是洞穴中的一隅，或是千百的洞穴中的其中一個。​ ​這當然是意識形態的戰爭。​ ​ 我選邊站，卻無法永遠保持樂觀。 身為台灣人，我們是否忘記自己曾經習慣悲傷？ 你選邊站，但在做出選擇之前，請明白選擇的原因、請思考為何做出選擇；請明白是什麼讓你今天可以有所選擇。因此，即便我不相信線性歷史的民主必然性，即便我不相信自由是國家富強的必需品，我依然做出選擇：明知有其風險、明知架構決定觀看、明知自由意志帶來的痛苦多過快樂，​ ​ 我選邊站。​ ​ 因為我被賦予了權利，因為我擁有權利，​ ​ 因為我不想失去自由思考與批判的權利。​ ​ ​ #FrancisFukuyama #法蘭西斯福山 #政治秩序的起源 #時報出版 #社會科學 #政治 #民主 #歷史 #自由 #讀書筆記 #閱讀筆記 #心得 #閱讀日常 #書蟲 #讀後感 #讀書 #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