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阿健老師兒子身高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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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33萬的網紅早安健康,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阿包醫師,我們家小寶總是忘東忘西、上課不專心,再這樣下去,老師要我們帶他去檢測有沒有過動,怎麼辦?」「阿包醫師,我家兒子小學都快畢業了,怎麼身高不到公分?要煮什麼給他補?」「阿包醫師,我媽有骨質疏鬆+失智,我好怕我以後也會有,怎麼提前保養啊?」 用心與專業,照顧每一個寶包的小兒科醫師「阿包醫生」...

阿健老師兒子身高 在 藍橘子 Instagram 的最讚貼文

2020-05-03 18:25:30

一般當舖,當押品只有四個月期限,一旦過期,當押品即屬當舖所有。  夜谷當舖,當押期無限,客人隨時都可以來贖回,我們家族六代經營,時間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在櫃檯上的帳簿,記錄了從開業以來的當押品,當押人的姓名,紅色錦囊內的內容。  這位客人的故事很適合在今天跟大家分享,他十年前來個當舖,是個...

  • 阿健老師兒子身高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1-05-15 12:52:56
    有 700 人按讚

    【一覺醒來180】【如果是身高就好了】
    目前最新消息是
    紀州庵昨晚剛剛宣布閉館
    閉館到何時似乎是看情形,換言之目前等於是沒有開放時間表
    我的表定第一場新書座談(我自己一個人講)是在6/5紀州庵
    這個薛丁格的新書座談目前會不會有呢?
    不知道
    大概還是在有與沒有之間
    而且我覺得沒有的機率好像滿大的
    但算了,沒關係啦,隨便啦←自暴自棄😂
    無論如何病毒都要阻止我們的連結就是了(?

    剛剛突然想到,如果本週末大家想宅在家裡防疫的話
    一不做二不休
    我乾脆把《零度分離》書中首章〈再說一次我愛你〉
    完整的全文1.5萬字直接全部貼上來啦
    願意讀的朋友們宅著正好讀
    (閱讀時間估計約25分鐘)
    比網路書店的試讀部分都多一倍多
    而且是完整的第一章整個故事
    (我們只好來構建人與書的連結?)

    # 可以接受FB版面的人可以直接在這裡讀
    # 可以存回自己的版面慢慢去讀
    # 已經讀過的朋友們想分享感想也可以
    # 配圖部分是當初在聯合副刊發表時可樂王的作品
    # 想看比較好看的版面的人可以去鏡文學網站讀,我把連結貼在留言處
    #以書連結
    ────
    3|再說一次我愛你|Say I Love You Again

    正如我們所知,起初,沒有任何人會將一代傳奇科學家、動物行為學家兼鯨豚專家Shepresa與「人類的未來」或「人類心智」此等議題連結在一起──起【初,她只是那個**能和鯨豚說話的人**而已。她生平的起點似乎不甚特別:西元2206年,Shepresa生於美國康乃狄克州一普通中產階級家庭,父母均為美籍華裔科學家,分別任職於康乃狄克大學(University of Connecticut)與輝瑞藥廠(Pfizer, Inc.)研發部門。她是家中獨女。十歲時,Shepresa的父母因故離異。這似乎對她造成極大傷害;她一度被確診患上嚴重的創傷後症候群。長達七個月期間,她保持沉默,拒絕說話,拒絕原先所有人際關係;不意外地同樣拒絕任何親友與心理輔導人員之關切。幸而她隨即復原。是的,根據她後來的說法,是海豚拯救了她──祖母帶她去看海洋遊樂園裡的海豚表演。那或許稱不上是全然愉快的經驗(「那真的太療癒了......我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樣喜歡牠們。但我那時已經夠大,不再像更小的時候毫無保留地接受這些了。」Shepresa 如此回憶當時的自己:「我很快開始質疑海豚能否從這些『工作』中獲得成就感......或者牠們終究只是得到一條果腹用的魚而已?」),但依舊帶給她相當程度的心靈撫慰。那對正經歷著生命中首次重大創傷的Shepresa何其重要。也正是在當時,她主動要求父母允許她茹素;並開始思索:如果她自己曾感覺遭受命運的冷遇,那麼動物們也會有被遺棄的感覺嗎?

    動物們是否擁有如同人類一般的情感?這是個再古老不過的爭論;同時也是後來被視為激進動保人士的Shepresa最初的智識啟蒙。第二次啟蒙時刻很快接踵而至──那是Richard Russell與母鯨J35的故事。事實上,於過去數十年間,無數閱聽大眾早已透過媒體聽聞Shepresa多次提及此一歷史事件,此一她宣稱改變了她一生的真實故事──西元2018年8月10日,亦即距今約250年前,北美洲西岸一仲夏傍晚,時年29歲的西雅圖機場地勤人員Richard Russell單獨走向停機坪,闖入一小客機駕駛艙,於未經航管許可下擅自將它開上天空。除了Richard Russell本人之外,這架設籍於地平線航空(Horizon Air)的90人座龐巴迪(Bombardier)Q400螺旋槳小飛機並無任何其他乘客。換言之,他等同於竊取或劫持或了一架客機,並以其自身為唯一人質。於長達75分鐘飛行期間,這位溫柔而憂傷的劫機者依賴於模擬飛行電玩中學到的有限知識獨自操控飛機,並始終與塔台保持友善通話。事實上,也正因為這些通話紀錄,人們才約略明瞭他劫機的原因(當然,自另一方面來說,人們或許從未真正理解他的犯案動機)。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黃昏空域漫遊中,塔台航管人員以小名Rich稱呼他,持續耐心安撫他,試圖引導從未受過正規飛行訓練的Richard Russell成功降落。然而他顯然沒有活著回來的打算。某些報導節錄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 塔台:我們只是想給你找個安全降落的地方。
    > Rich:我還沒想降落呢。天啊,我想我不能再盯著燃油表看了,油用得太快了──
    > 塔台:好了,Rich,可以的話請向左轉,我們會指引你往東南方向飛。
    > Rich:我這樣得被判個無期徒刑吧?但也沒關係啦,對我這種人來說,那可能也不錯。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聽你們對我說些好聽的廢話。你們覺得如果我能成功降落的話,阿拉斯加航空會不會給我一份飛行員的工作?
    > 塔台:如果你能成功降落,我想他們會給你任何你想要的工作的──
    > Rich:我知道有很多人關心我。他們知道我做了這樣的事,一定很失望。我該向他們道歉。我只是個壞掉的人......或許不知道哪裡有幾顆螺絲鬆了吧?(Just a broken guy, got a few screws loose I guess.)

    根據鯨豚專家Shepresa本人的說法,她始終清楚記得首次聽聞此一故事的情境:2217年初冬10月,她剛滿11歲,就讀於美國康乃狄克州榭蒂‧蘭恩小學(Shetty Lane Elementary School)五年級,父母已於一年前正式離婚。她剛剛對自己立下再也不理睬數學老師E. Bonowitsky小姐的誓言──前天她在課堂上指出她算式中的錯誤,然而她認為Bonowitsky小姐並未給她應有的尊重。這誓言後來僅僅維持了三天。但在那三天期間,她可沒閒著:她自行破解了教室的網路密碼;每逢數學課,她一面心懷怨恨,拒絕聽講,一面瞪大眼睛盯著自己視網膜上的植入式顯示投影,偷偷瀏覽網頁。

    「我就是在那時讀到Richard Russell和J35的故事的......」2248年1月,於接受台灣媒體Labyrinthos專訪時,Shepresa再次提及此事。畫面中,她與採訪者正重回康乃狄克州臨海的榭蒂‧蘭恩小學;芒草原上海風獵獵,變幻的光、潮浪與大片雪色芒花遍布;嶙峋怪石下,大西洋的海水升起又破碎,化為藍色與玫瑰色的泡沫。對於後來長期被視為爭議人士的Shepresa而言,那是個難言的,無比柔軟的時刻;因為在與塔台的通話中,劫機者Richard Russell主動提到了那隻虎鯨。是的,虎鯨,又稱逆戟鯨或殺人鯨;那是當時的另一則新聞──海洋動物學家發現,一隻編號J35的母鯨在自己的幼鯨寶寶甫出生即告夭折後,背著牠的屍體,與之相伴,在廣漠的北太平洋中迴游了整整十七日,歷經長達一千六百多公里的哀悼之旅後方才放手,任屍體沉入深海,隱沒入無光的黑暗中。記錄顯示,於劫機者Richard Russell的最後航程中,他曾向塔台表示想去看看那頭悲傷的母鯨:

    > 塔台:如果你想降落,目前最好的選擇是你左前方的那條跑道。或普吉特海灣──你也可以在海面上降落。
    > Rich:你和那裡的人說了嗎?我可不想把那弄得一團糟。
    > 塔台:說了。我,還有我們,所有人都不希望你或者任何其他人受傷。如果你想降落──
    > Rich:但我想知道那條虎鯨的位置。你知道嗎?就是那條背著她的寶寶的虎鯨。我想去看看那傢伙。

    數學課堂上,11歲少女Shepresa就此得知了Richard Russell與母鯨J35的故事。據報導,在這長達一千六百公里的哀悼之旅結束後,研究人員原本對母鯨J35的健康狀況感到憂慮,但隨即發現牠看似活動如常,並未過渡自溺於喪子的哀傷中。那是二百多年的21世紀初葉,理論上,人類對此類海洋動物的了解與現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然而Shepresa不厭其煩描述此事對她幼小心靈的震撼──教室中她將這則故事看進眼底,四下無聲,淚水暈開了光線,周遭景物如鉛筆素描般無限退遠,然而視網膜上的幻影卻無比清晰,彷彿心象,彷彿有人在她腦內深海中對她低語。許多年來她在公開場合多次引述此則古老報導中一位網友的短評──「我們總有未竟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可以確定就是這樣......」於Labyrinthos專訪中,Shepresa強調:「對,就是如此。**未境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完全認同。不,那不是悲傷......那不純然只是劫機者Richard Russell對母鯨的憐惜或同情,不是;至少不僅僅是共感於牠失去幼子的傷痛......不是。那是某種快樂,某種寧靜,某種幸福。我不知道人何時會有這樣的情感......」畫面中,海風吹起了她厚厚的黑髮,無數稜角分明的沙粒自她語音中剝落。「我們總在生命歷程中面臨各式各樣的傷害:生老病死,情感的無償,內疚、罪惡感,心懷不平,孤單面對際遇的隨機、凶暴與無理......我們總難免悲傷、憤懣、徬徨、恐懼;或者相反,因這些負面情境的消解而暫時感到喜悅......當然了,我必須說,動物同樣也會──許多人遲遲不肯承認這點;但我知道那不是這樣......」她稍停。「Rich......Richard Russell並非因為痛苦或恐慌的暫時解除而感到喜悅。那太淺薄了。那不一樣。我知道他的墜毀是世上最美麗幸福的死亡......然而正因為人類的妄自尊大、自以為是,我們不肯正面承認這樣的情感,不肯承認那其實暗示了人類或動物心智最好的可能性,最後的歸宿......」

    何為「最好的可能性」、「心智最後的歸宿」?對此,小女孩Shepresa似乎從未懷疑。許多嚴謹的科學家主張不應率爾將動物的某些儀式性行為(例如母鯨J35長達一千六百公里的哀傷巡遊;例如象群們對死去母象遺體的「瞻仰」)視為動物具有意識或情感的證據,因為其間難免存在太多尚待實證的環節。然而針對此類說法,Shepresa 向來嗤之以鼻。「我不是說他們的『嚴謹』是錯的。不是。」她在各種場合重複強調:「科學原本必須嚴謹。但這件事與其說是個科學上的爭論,不如說根本是個語言問題。動物當然有意識、有情感──幾千年來人類親眼目睹這麼多證據還不夠嗎?我們頂多能說:對的,動物所擁有的意識或情感,不見得與人類『近似』或『相同』......所以說,我們確實不宜直接斷定牠們擁有**同於**人類的情感──在這層面上,這句話是正確的。但即使是在那時,在我們對動物遠不如今日了解時,我們也早該承認,動物毫無疑問擁有牠們自己的心智......」

    「像──維根斯坦討論過的語言問題?」2269年,Shepresa 63歲冥誕後不久,距她首次發表那五篇震驚世界的論文整整22年後,德國柏林近郊,我首次與Shepresa 的獨生子Mike Morant會晤,聽他轉述他母親此一早年看法時,我如此提問。「她的意思是,類似維根斯坦的概念──許多哲學問題,其實只是語言問題?」

    「對,就是維根斯坦。就像維根斯坦說的那樣。有些科學問題,本質上也只是語言問題。」Mike笑得爽朗。「你的反應居然和我完全一樣......」
    「嗯?」
    「我的意思是,我曾向我母親提出過一模一樣的疑問。她的回答是,她小學時就想過了;然後她接著說,你想想,維根斯坦多久以前的人了?居然有那麼多人到現在還在爭論這個問題......」Mike稍停,看了我一眼。「她說,你看,人類就是這麼笨,怎麼可能會比鯨豚聰明?」

    我想到了濠梁之辯。那是中國古代哲學家莊子與好基友惠施之間的爭論。是啊,你不是魚,你怎麼知道魚很快樂呢?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呢?你不是動物,你怎麼知道動物有沒有屬於牠們自己的「心智」呢?但我想有許多事本質皆是如此──例如,如何令加害者等量承受被害者的痛苦?是的,時至今日,我們必須承認,許多時候,人類文明社會的基礎共識依舊不出「以牙還牙,殺人償命」的範圍;我們與西元前二千年漢摩拉比法典的時代其實相去不遠。那或許正是人類此一社會性物種的基本規則吧?如此大腦,這樣的中樞神經系統,搭配群居性文明,為了維持群體秩序,必然形成以「以牙還牙」為思想核心的律法。聖多瑪斯‧阿奎那(St. Thomas Aquinas)筆下的**自然法原則**,或許是數學上、文明結構上的必然?問題在於,如何「以牙還牙」?如何於兇手身上產製同於受害者所承受的,**等量的痛苦**?

    答案很明顯:事實上,等量的痛苦從未真實存在,因為對任一相異個體而言,痛苦與快樂必然是客製化的。個體們終究擁有彼此相異的,無法與他人共享的感官強度與個人體驗;而更為巨大的鴻溝則存在於人與動物之間。事實如此斬釘截鐵:因為我們並非動物,是以我們原本便無法體會動物的感覺;同樣地,我們永遠難以確證動物是否擁有所謂「心智」──至少我本以為如此。

    我本以為如此。我們都曾誤以為如此。然而我們全都錯了。一整個時代的人,全都錯了。但請容我為自己辯護:這是非戰之罪;未能親訪Shepresa本人並非我個人失誤──這顯然牽涉某些不可抗力因素。作為一位鯨豚生物學家,她原本不應如此聲名大噪。2223年,17歲的Shepresa 考入麻省理工學院,主修動物科學;2229年,年僅23歲的她以海豚中樞神經系統演化史相關研究獲博士學位。她的求學生涯堪稱一帆風順──除了因天賦極佳而深受師長賞識之外,她的人際關係似乎也極為圓滿。她待人有禮,親切熱情,不吝於與他人分享資源,對一切挫折皆樂觀以對。幾乎所有曾與她共事的人都對她持正面看法。說她是動物科學界的「零負評女神」,亦不為過。就我們所知,至少在當時,童年裡那長達七個月的沉默失語似乎沒有在她往後的人生中留下任何痕跡。(啊,這像不像是母鯨J35在那一千六百公里遠的,漫長哀悼後的奇蹟復原呢?)然而詭異的是,這何其類似於當年啟發她親近鯨豚、走向海洋的Richard Russell──毫無疑問,劫機者兼自殺者Richard Russell在各方面都是個一般意義上的「好人」──他待人溫柔和善,熱心助人,擁有再正常不過的社會連結;同事們公認他為人善良正直,工作認真負責,且事發前未曾表露任何負面情緒,也未有任何相關蛛絲馬跡。他的家人則表示他與妻子感情親密和睦,婚姻美滿,既不憤世嫉俗亦無憂鬱徵候。他是忠誠而負責的丈夫,關心父母的兒子,溫暖慷慨的友人,鄰里街坊的好鄰居......然而所有這些,都未能阻止他浪漫絕決的自毀;一如無人能阻止Shepresa對鯨豚的偏執與愛。2234年她與Bertrand Morant結褵;2236年,30歲的她生下長子Mike Morant,同時自伊利諾州羅德理格茲學院(Rodríguez College)轉職至美國西岸西雅圖華盛頓大學(University of Washington)任教。十年後,2246年,時年未滿四十的鯨豚科學家Shepresa發表了她生命中第一個震驚世界的研究成果──**她宣稱她破解了虎鯨的語言**。

    「**母愛**是個令我感覺非常矛盾的概念......」首次採訪中,Shepresa的獨子Mike Morant(他長年旅居德國柏林,於市郊Sachsenhausen納粹集中營遺址附近一所中學擔任英語教師)如此向我談及他母親。「對, 我小時候不常見到她。她確實就是一般人知道的那種工作狂的樣子......每日早出晚歸;許多時候她必須出海追蹤鯨豚,一去至少幾個月。」Mike的眼睛黯淡下來。他身材清瘦,長手長腳,一頭淡黃色茂密鬈髮,嶙峋的臉和顴骨,一雙神經質的眼睛。他說話時似乎總有些習慣性傴僂,帶著曖昧的憂傷。「她沒有花太多時間在我身上......」他苦笑。我們正漫步於Sachsenhausen集中營外的鄉間道路上,鐵絲網於灰色石牆上攀行,腳下礫石摩擦,冰冷透明的光線自周遭穿行而過。
    「你恨她嗎?」我說:「就你的感覺而言──」
    「對。我當然恨過她。」Mike Morant凝望著遠方正隱沒入暮色的天際線。「她對婚姻也並不用心。她和我父親的婚姻失敗,我想多數責任在她身上。但我知道她是個『好人』......她的研究夥伴、實驗室團隊、她的學術界好友、她的學生們,全都愛她。」他稍停半晌。「當然了,我相信那些鯨豚們──她其他的『孩子』們;也都愛她.....」

    一位母親能否真正讀懂自己的孩子?對Shepresa 與她的虎鯨寶寶們而言,這完全不是問題。她關於虎鯨語言的論文共計五篇,於2246至2247年間陸續發表於包括《自然》、《細胞》在內的三種權威期刊上。這是史上首次有人宣稱成功破譯其他物種的語言。不意外地,虎鯨語言以波形與頻率之排列組合呈現意義;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Shepresa先是細膩區分了虎鯨的**歌唱**與**日常語言**,接著又在日常語言中解析出了明確的文法規則。這原已前所未見;但更令人驚異的是,這套文法規則中,居然包含了海水溫度與海流速度的變項。

    「乍聽之下,這完全匪夷所思──」於2261年首播的世界國家地理頻道(WNGC)紀錄片《聲與愛之形》中,時任中國北京師範大學講座教授的動物學家黎玉臨如此表示:「是啊......我記得第一時間裡學界其實非常懷疑。打個比方,這相當於告訴你,人類說話時,可以因應空氣濕度與溫度之變化而改變發音,以求傳達精準。這怎麼可能呢?」訪談中,這位中國演化生物學泰斗如此回憶這位他執教於麻省理工學院時的得意門生。「但當解剖學證據出現後,科學界由懷疑轉為驚嘆。這成就太不可思議了。太驚人了。」

    關鍵的解剖學證據於第五篇論文中出現。Shepresa與廠商合作,以訂製的**研究用類神經生物**植入虎鯨之中樞神經,成功截獲關鍵證據──當虎鯨發聲時,其大腦語言區神經細胞與職司海流偵測之部位有著固定模式的連動。Shepresa將此固定模式歸納為39種,並逐一指出這39種模式如何與語音的波形、頻率和文法產生關聯。結論是:一頭成年虎鯨的語言複雜度,約略等同於一15歲人類青少年;而在某些特定方面(例如對海洋環境、洋流、水溫與色彩的理解與辨識,以及**某些謎樣的、人類並不熟悉且未獲實證的情緒反應**,其語言程度則可被確證為超越人類甚多。「請看看你的手。」她甚至在論文註解中語帶譏誚:「請寶愛、珍惜你的手,這雙拇指與其餘四指可對握持物、可勞作的手──要不是這雙手,要是虎鯨擁有的是手而不是鰭,人類幾乎確定無法稱霸地球;因為一頭虎鯨的心智能力很可能超越你甚多。牠們比我們更高等。」

    一夕之間,Shepresa 聲名大噪。無數邀約如雪片般飛來,而她的後續舉動則將她推向一難以測知且無比凶險的未來。這確實令人意外,因為此前從未有人將她定位為「激進動保人士」或「激進素食主義者」;而事實上,她也未曾公開提出任何與此有關的政治倡議。「對,所有人都嚇呆了。」Shepresa的獨生子Mike Morant如此描述:「包括我的父親。後來他告訴我,在此之前,他唯一聽她提起過的相關說法,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鯨豚確實比人類聰明』而已......」

    那時獨子Mike Morant年僅九歲。他始終清楚記得母親以他完全陌生的形象於媒體全像畫面中現身的情景。由於缺乏陪伴,他與母親從來並不親密;即便如此年幼,敏感的他早已察覺自己與母親之間的鴻溝。「我後來有種說法,」Mike Morant自我解嘲:「我說,我和她的關係要不就是『溫柔的疏離』,要不就是『彬彬有禮的親密』......」
    「是嗎?你還那麼小......你小時候就對你那麼冷淡嗎?」社區球場邊,孩子們嬉鬧著彼此推擠,一顆足球跳呀跳地滾到我們面前。
    「噢不,沒有。沒有。那時候......嗯......」他遲疑起來。「對,嚴格來說,我們不親,但那並不代表我對她有什麼嚴重的負面觀感。負面情緒是後來的事了。」Mike解釋,當時的他對母親孺慕依舊;然而母親的公開說法卻完全把他給嚇傻了。「我和父親在家裡看她上電視受訪。她居然說,人類這種肉食者社會根本徹底養壞了所有小孩,而人類文明本該受到大屠殺或種族滅絕這樣的懲罰......」
    .
    何以人類需要受罰?因為懲罰人類對文明有益,對地球有益;而被這低素質文明養壞的小孩們則一點也不值得同情──這是Shepresa的基本論點。平心而論,她的某些論述並不新鮮──例如她主張人類食肉是極不文明的殘忍行為,其罪堪比納粹大屠殺。「動物們當然擁有心智。我就不再重複那些一百年前老掉牙的論點了。」Shepresa 如此強調:「我要說的是,第一,現在,就是現在,我們已然聽懂了虎鯨的語言,我們可以,也應該和牠們溝通。第二,我們用在虎鯨身上的那些研究用類神經生物,其構造、其運作機制根本和人類大腦非常類似。那實質上就是以人類大腦為模版──而現在這些類神經生物能幫助我們理解動物。一些非我族類的動物。」攝影棚白色燈光下,Shepresa的表情扁平而嚴厲。「所謂『非我族類』。你知道這什麼意思嗎?意思就是說,我們和牠們的中樞神經樣態非常類似,甚至能透過這些類神經生物彼此互通。告訴我──對,看著我的眼睛:你認為我們真有權利圈養牠們、屠殺牠們,然後若無其事把牠們的屍體吃掉?」
    ·
    Shepresa 的尖銳毫無意外引起軒然大波;但她並未就此退卻。數月間,她持續發聲,起手無回,變本加厲,且對動物的同情似乎漸漸延伸為對人類的憎惡。「有些人認為蜥蜴的中樞神經構造極其粗陋,魚、豬和雞的中樞神經也太過簡單,簡單到僅具備求生與繁殖功能,不可能有所謂情感或意識......」2248年3月,於接受英國BBC《世界大運算》新聞節目直播訪談時,Shepresa 再度語出驚人(顯然令主持人尷尬不已):「我也不再重複批評這種看法多麼自我中心了。我要說的是,人類嬰兒或胚胎的中樞神經根本就比太多動物還要簡陋,事實上,他們比豬更缺乏『意識』。然而殺豬被視為理所當然,殺嬰卻是文明中最大的禁忌。為什麼?很簡單,那只是人類這個物種的**自我保護**而已。人類竟發展出了如此自私自利的文化......」
    「那......殺狗呢?」被嚇壞的主持人勉強擠出一句話。「人類真那麼自私?但那些虐狗虐貓的傢伙同樣受到大眾譴責......」
    「殺蟑螂呢?殺蚊子呢?」Shepresa很快反駁。「殺蟑螂、殺蚊子也受大眾譴責嗎?你覺得呢?說來說去,一切無非以人的喜好為唯一標準。貓貓狗狗長得可愛,所以人類放他們一馬。蟑螂蚊子長得醜,惹人厭,所以人類毫不留情。豬呢?牠對人類有用,所以留著殺來吃。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人類的惡劣也並不意外──記得佛洛伊德的《圖騰與禁忌》嗎?」她進一步挑釁。「當然,這樣的黑暗與自私同樣存在於人類群體內部。記得上次被同事陷害的感覺嗎?記得那些明爭暗鬥、巧取豪奪,因蠅頭私利而毫不在意傷害他人的人嗎?記得那些以羞辱、貶低、霸凌無辜他人為樂的嗜血者嗎?記得那些發起戰爭、策動種族屠殺,摧毀一整個世代文明的魔頭們嗎?人類根本是咎由自取。這種文明,這種低級文化,如果有一天被滅絕,我一定會額手稱慶......」
    ·
    如前所述,Shepresa 原本恰恰是個在人際關係與社會連結上極為成功圓滿的人;也正因如此,她對人類偏激的敵視更令人意外。她迅速爆紅,瞬間毀譽參半;而她的言行則將周遭較親近者全數捲入一場始料未及的風暴中──當然,包括丈夫Bertrand Morant與兒子Mike在內。「我們開始察覺,總有人在監視著我們。」Mike Morant回憶,當時除了狗仔隊明目張膽於住家附近守候外,他也開始察覺周遭人異樣的目光。這令幼小的他既害怕又困惑。也正是在那時,他與母親的關係急速惡化──因為母親未曾帶給他任何受保護的感覺。

    「我想我是太脆弱了......」Mike Morant眼眶泛紅。「對,我太脆弱了。我很害怕。但我的個性使我也沒向父親求助太多。我太壓抑了。但我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啊......」他提到,母親和從前同樣忙於工作,早出晚歸;新開的戰場(動物權利)更嚴重壓縮了他們相處的時間。他感覺自己像一艘暴風雨中的孤單小船,慘遭遺棄。某次,一夜凌晨,惡夢襲擊,他驚醒下床,推開房門正巧撞見母親回來。他已超過三個月未見到她,怯怯喊了聲媽(惡夢的寒意猶在,母親竟已令他感到陌生不已);而母親儘管臉上盡是疲態,意識卻依舊不知神遊何處,僅僅看了他一眼便不發一語轉身回房。
    ·
    「我知道某些更激烈的母親。我知道。」2269年12月,德國柏林Tempo e amore咖啡館,Mike Morant眼眶含淚,窗外側光的暗影正蝕刻著他臉上的紋路,幻變著深淺不一的痛苦。「比如那些蓬亂著頭髮,滿臉淚痕向孩子們嘶吼『都是你們,是你們在吸我的血』的母親。比如那些因過度疲累而心不在焉,將幼兒禁鎖於密閉車輛中轉身離去的母親。比如那些情緒失控,無來由搧孩子巴掌、扯孩子頭髮、拿菸頭燙他們、拿髮夾或筷子戳他們的母親......我知道她不是那種母親。現在的我也早已不再恨她。但那時,不知為何......我想她那時的態度更令我難受......」Mike哽咽起來,嘴唇顫抖,毫無血色。「我寧可她激烈斥責我或體罰我......在她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我想我已經知道,在我與她之間,所有的親密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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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始終懷抱著巨大使命感的Shepresa 並未停下腳步。2248年11月,她召開記者會,宣布啟動「忒瑞西阿斯計畫」(Tiresias Project),宣稱研究團隊將以五年為期,分階段達成**與虎鯨對話**的目標。忒瑞西阿斯是古希臘神話人物,天神宙斯賜予他聽懂鳥語的能力,他也因之而能預見未來。「我說過:我們已經聽懂了牠們的語言。」Shepresa 強調:「那接下來呢?答案是,接下來就是和牠們說話的時候了。這將是對虎鯨語言相關論述的再次檢證。在演化史上,自百萬年至數十萬年前,我們的祖先連續滅絕了直立人(Homo erectus)與尼安德塔人(Homo neanderthalensis)等其他類似人種,在地球上建立了智人(Homo sapiens)唯我獨尊的霸權,延續至今。如果人類與動物、與其他物種之間的藩籬能被撤除,我必須說,那必然是人類文明史上嶄新的一頁......」

    時至今日,歷史終究證明,Shepresa 所言非虛。「忒瑞希阿斯計畫」的結果幾乎撼動了整個人類文明;說無人能置身事外,並不誇大。歷史學者、哲學家、文化研究學者等人文學界知識份子對此多所討論,生物學界、演化學學者等科學家社群內部亦對此熱議不斷;後續則進一步啟發了人工智慧與數學、邏輯學、量子力學等領域連篇累牘的研究與討論。量子力學?是的,關於「觀測者」之意識:一頭虎鯨算是有意識嗎?如果虎鯨伸出牠的鰭打開了箱門,看見了內部,那麼箱子裡薛丁格的貓是生是死?抑或依舊「既生又死」?

    以上種種自不待言。然而在此一後續效應徹底發酵之前,令Shepresa 再度攻佔媒體版面的,卻是一場離奇刑案。2250年,於忒瑞希阿斯計畫期間,44歲的Shepresa結束了維持16年的婚姻,由獨子Mike的父親Bertrand Morant取得監護權。即便已極盡低調,媒體依舊發現了此事並追蹤報導。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這竟使她被捲入一樁神秘又荒謬的連續殺人案之中。

    「我還真沒想到......」2270年3月,我在紐約布魯克林與美國聯邦調查局退休探員 K. Fortress會面,20年前他正是此一「殺手T案」的主要負責人。「對,這殺手T就是那種囂張的『預告犯』。他自居正義,專殺名人,而且習慣通知媒體事先放話預告。但說真的,這種狀況我們相對輕鬆;因為你好歹有個明確的保護目標......」所以最初的目標就是棒球明星S.D.和食品商Schmitz?「沒錯。S.D.是涉嫌賭球,收錢放水性招待,但最終因罪證不足而被判無罪。」受訪時已67歲,一頭白髮的K. Fortress如此回憶往事:「食品集團大亨P. Schmitz你一定也清楚。他用可疑的、簡化的基因組合法孵育劣質生物做高級人造肉,獲取暴利;結果也無罪。我們原本以為殺手T選的都會是這種人人厭惡且逍遙法外的目標,沒想到第三個預告,赫然就是Shepresa ......」

    即使單就殺手T事件而言,在當時即已引起軒然大波。棒球明星S.D.於馬里蘭州住家附近被發現遭人以球棒毆擊致死,而食品大亨P. Schmitz則因嚴密保護而逃過一劫。「S.D.是第一位死者,但並不是『被預告』的死者。」透過酒吧玻璃窗,深夜街燈與霓虹照拂著K. Fortress阡陌縱橫的臉。「殺手T是在殺死S.D.死後才公開投書媒體,承認犯行;接著預告他將懲罰P. Schmitz,執行正義。但這回他就沒得手了。」K. Fortress探員皺眉苦笑。「所以我說這種張揚的『預告犯』反而好對付。對,破案壓力超大;但媽的,至少在保護當事人時容易多了。」

    一無例外,眾人對於鯨豚科學家Shepresa居然成為獵殺目標都感到訝異萬分。然而,對於Shepresa與Mike Morant母子而言,那卻是一次意外的契機。「這好像有點奇怪......但事實是,知道母親正遭受著生命威脅,我感覺自己與她的距離反而拉近了。」Mike似乎有些羞赧。「對,我領悟到,這同樣是她為個人信念做出的犧牲。父母離婚後,我和母親已不住在一起,而是跟著父親住;但警方依舊派出了編制人員保護我們。發生這種事,我和父親當然也受影響;雖然殺手T的威脅明顯並不直接針對我們......」
    「壓力很大吧?」
    「相當大。現在回想,還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挺過來的。」
    「真是辛苦你了......」
    「嗯,但說真的,或許也不比更早之前來得嚴重。能是因為我已經習慣了?......對吧?大概就是這樣。」Mike平靜下來。「從母親破解虎鯨語言、投身動物權利運動開始......你知道網路上總是各種奇奇怪怪的臆測和傷人的不實謾罵。罵她、罵我的父親,莫名其妙地罵,天花亂墜地罵。那當然也影響到我。我可能在那時就已經被徹底『訓練』過了?」Mike苦笑。咖啡館中燈光昏暗,植栽枝葉扶疏,鄰座原本埋首書頁的灰髮平頭青年突然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右手指腹於頰側下顎骨處摸索捏弄,不知是否正嘗試調整植入的類神經通話器。

    「那時我突然就理解了一件事:我的母親是位不折不扣的勇者。」Mike Morant聲音沙啞。「對。她是勇者。當然,直到現在我依舊這麼認為......原本在父母離婚後,我幾乎已和母親形同陌路。他們剛分開的一段時間裡,因應她提出的會面要求,我們甚至曾見過幾次面,但──」他欲言又止。
    「怎麼?感覺如何?」
    「呃......我只能說,非常,非常彆扭。」晦暗的光度中,Mike Morant凝視著自己的掌紋,彷彿此刻長在他手上的是一張張陌生的臉。「我不自在,她也不自在。我能感覺她的歉疚,但歉意反而令彼此神經緊張。我尷尬起來,不再答應會面。」他稍停。「我想這也讓她鬆了一口氣吧?但後來發生了殺手T的那件事......我記得,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我似乎更能理解母親的言行作為......」

    正如探員探員K. Fortress所言,事件以一種令眾人難以索解的樣貌「進場」。2250年10月26日,署名為「殺手T」的嫌犯投書媒體,公開承認棒球明星S.D.命案為其所為。2250年11月16日,S.D.死後三週,食品集團大亨P. Schmitz遭到殺手T公開點名。12月10日,時年61歲的P. Schmitz於視察工廠時遭到狙擊,幸而子彈並未擊中要害,僅輕微損及其小腿,表皮與肌肉擦傷;凶器疑為一類神經生物無人機。12月14日,殺手T承認自己對P. Schmitz「行刑失敗」,但強調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但兩天後,12月16日,殺手T卻突然再次宣告,接下來的處決對象為「**反人類份子Shepresa**」。在一段向媒體與警方投遞的錄像中,一名背對鏡頭,頭戴黑色頭套、著深藍大衣,背景畫面與語音皆經亂數運算變化處理的殺手T宣示,Shepresa是數十年來僅見的極端反人類者,卻以科學家、動保人士與素食主義者等虛假形象作為包裝,「看似對動物充滿溫情,卻對家人冷漠以對」、「這樣的虛假、狡猾與殘忍,理應遭到身為萬物之靈的所有人類唾棄」,因此宣告將對Shepresa實施懲戒。

    「第一時間,整個城市都炸了。」探員K. Fortress點起一支菸。「我們內部輿情單位做了數據分析。結果不意外:Shepresa 的公眾形象雖然難免爭議,但畢竟與棒球明星 S.D. 與 P. Schmitz這類人相差十萬八千里。像P. Schmitz這種人如果遭到『處刑』,我們可以確定必然有許多人認為他罪有應得;但說要『懲戒』Shepresa──」
    「太誇張了?」
    「當然。一定的。不就是個主張動物權利的傢伙嘛?還是個有貢獻的科學家......再怎麼不喜歡她的言論,也不該說要殺她呀?更何況她的知名度和S.D.或P. Schmitz這些人也根本不屬於同一個量級......」
    「確實奇怪......」
    「沒錯。所以更多揣測就來了。」微光中,菸頭明滅,酒吧內螢幕上的無聲球賽像一場荒謬的偶戲,K. Fortress的臉隱沒入煙霧繚繞的藍色暗影中。「媽的,你也知道這個世界,神神秘密的......許多人,包括我們內部人員,開始懷疑殺手T的精神狀態......」
    「嗯?精神狀態?什麼精神狀態?」

    「是這樣:我們懷疑,或許他比我們原先所想像的更**瘋**、更不合邏輯?」他摸摸臉。「我記得當時也有線報說殺手T根本和Shepresa素有私怨,只是藉機報復。這當然從各方面說也都站不住腳。接著沒過幾天,又開始有人把矛頭指向媒體,因為Shepresa正好也就是當時新聞圈的焦點人物──」

    「焦點人物?」我追問:「什麼意思?和媒體有什麼關係?」
    「意思是,說不定殺手T的選擇根本非常『隨興』?」K. Fortress稍停。「說不定他其實只是想到什麼幹什麼,想到誰就殺誰?他其實根本像一組想殺人的**亂數程式**?畢竟Shepresa根本和P. Schmitz一夥完全不一樣啊。所以,或許T原先壓根沒想要殺她;純粹只是因為那陣子,她離婚的消息傳出,引來許多八卦媒體開始報導,說她對待家人並不親切──」
    「所以才想到她?」
    「對。T可能就是看了媒體報導才想到她?或許T本人對家庭關係這點有些什麼嚴重的心理創傷?或許他是個自小受到母親冷落的小孩?否則就常理而言,我相信多數人不會認為Shepresa是個『夠格』的獵殺對象......」

    事後諸葛,K. Fortress提及的猜想或許正確。而當時Shepresa採取一極尖銳之方式應對來自T的「獵殺令」──她召開記者會公開反擊,態度強硬。「對,我從來就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合格的妻子。」她坦承:「我從不否認這點。但那並不代表我沒有資格對我的主張負責,更不代表任何人有資格以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威脅我。」她咬牙切齒,近乎挑釁。「對,我早就說過,人類的文明就是如此品格低劣;而我現在知道,你本人,殺手T,你本人,就是這種低劣最完美的證據。」

    原本警方十分擔心此舉將激化殺手T的行動,然而結果卻急轉直下。事件以一莫名其妙的方式意外結束:殺手T居然未有任何反應,就此銷聲匿跡。我們必須承認,這可能驗證了某些揣測──T的行為完全缺乏邏輯與一致性;他是無法預測的。「對,居然沒有後續。」K. Fortress似乎有些赧然。「或許T還真是個精神失常的傢伙?......這說來還真沒面子;S.D.和P. Schmitz的案子也跟著T的消失而石沈大海,沒能查出什麼結果。媽的這根本是丟我的臉......」

    然而恰如前述,這場不了了之的刑案卻意外為Shepresa與Mike Morant的母子關係帶來新生的契機。Mike主動與母親聯繫,二人試圖修補親情。

    「現在想起來,我還是太天真了......」Mike Morant苦笑。「我想,我的母親終究也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母親呢?又為何,有這樣的母親的我,竟會如此平凡呢?」他臉上淚痕縱橫。我幾乎能感覺那淚水的鹹腥與冰冷。「開始時她給我的感覺也很好。她有誠意,我感受得到。但後來卻又逐漸疏於聯絡......不,不是,我不會期待能和她彼此享有真正的親密;我們從未擁有過那樣的時刻,即使在我幼年時也是如此。我沒有不切實際的期望。但這是怎麼回事?後來我想,我自己也有部分責任,因為我長大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並沒有認真思考過她的期待。我原本以為她也就是在忙著做研究,忙她的忒瑞西阿斯計畫......」Mike雙手掩面,終究抽泣起來。「她寧願試著去和她的殺人鯨講話,卻不願意跟我講話嗎?......我想要的,不過就是......就是......」

    Mike Morant表示,Shepresa顯然愈來愈忙於研究工作,消失的時間愈來愈長,即使他嘗試與她聯繫,卻總是找不到人。這使他修補母子關係的希望再次落空。當然,當時他完全不可能知道,母親竟是獨自身陷於那樣的「狀態」之中。Shepresa已騎虎難下,她的忒瑞西阿斯計畫誘使她隻身涉險,而她的熱情與偏執則使她做出了難以想像的極端行動,甚至蓄意欺騙了整個研究團隊。事實上,當時她並不僅僅是透過發聲器以波形、頻率等變項試圖模仿,或再製虎鯨的語音而已──2251年,她首次秘密訂製了以虎鯨大腦語言區為藍本的類神經生物,將之**植入自己的中樞神經**,並輔以特製神經元連接自己的聲帶、耳內聽細胞與大腦聽覺區。
    **她自己當了白老鼠。她打算親自和虎鯨說話。**

    沒有人真正知道她決定這麼做的原因。起初,也沒有任何人發現此事。「那年冬天我和初戀女友分了手。」Mike Morant接續述說:「聖誕夜我喝得爛醉,福至心靈撥了通電話給母親,居然接通了。她說她可以給我20分鐘。

    「我就這麼巴巴跑到她的實驗室。一個街區外尚且亮著兩棵大聖誕樹,無數閃亮的全像投影如雪花般漂浮在空氣中,路邊一隊隊笑鬧著的年輕人和唱聖歌報福音的小朋友們......但不知為何,實驗室門口一片漆黑,街燈故障,青白色微光彷彿一場將散未散的霧。
    「我的母親在黑暗中向我走來,她看著我,視線卻閃爍不定,彷彿穿透了我的臉、我的眼睛。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控,質問她為何忙著和她的動物溝通卻不想跟我說話。我崩潰大吼,說,我知道那些虎鯨是你的孩子,但我同樣也是你的孩子、你的親人啊......

    「她說了些很奇怪的話......」2270年2月,我陪同Mike Morant重回現場,於事件過後整整19年再訪Shepresa團隊位於美國西岸華盛頓州橡港(Oak Harbor)的實驗室。實驗室建築本身已遭廢棄,原先屬於虎鯨、連通著北太平洋的大池已被抽乾,自上方俯視,落葉與塵土於其中靜止,細雪正緩緩沉降,像一個因過度清寂而橫遭中止的妄夢。

    「她似乎心不在焉。她喃喃說,說話對人很重要嗎?愛或親密,對人類而言很重要嗎?......**人們一直在索求著的,到底是什麼呢?**......」四下寂靜,我們空洞的腳步迴盪於空間中,水光在Mike Morant的瞳孔中無聲明滅。「然後,就在那彷彿籠罩著全世界所有暗影的街邊,她伸出手撫摸我的臉。但我幾乎打了個寒顫,因為那指尖如此冰冷,全無體溫,幾乎完全不像人類......」

    紙包不住火。半年後事實遭到揭發。Shepresa 已完全變了一個人。她的外在形體維持原貌,但長期植入的,仿虎鯨大腦的類神經生物顯然已侵入並重組了她原本的中樞神經。她已離人類愈來愈遠。她能發聲,但語音或句法本身已無意義;她能說話,但說出的卻已不再是人類的語言。再沒有人能聽懂她、真正辨識她的語意。少數時候她或許能說正確的英文或中文,然而僅限隻字片語。但當研究夥伴以先前的「虎鯨39種語言基本模式」為藍本試圖逆向理解她時,卻也並不成功。(弔詭的是,那不正是Shepresa本人的研究成果嗎?)已無法與人溝通的她無疑已完全失去了領導團隊的可能性。然而研究人員卻發現,Shepresa顯然與她的虎鯨寶寶更親密了──她時常在船上,在大池岸邊,或貼近池底連通道玻璃凝視著牠們,透過擴音器對牠們發出既尖銳又溫柔的吟唱。而虎鯨們也明顯有所回應:牠們或者群聚在她面前,或者在船舷旁迴游繞圈,或者以規律的噴氣與跳躍譜出節奏、海水與浪花的鼓點;或者應答以同樣溫柔而聒噪的語音......
    沒有任何人類能再和Shepresa說話。但也沒有任何人類會懷疑,她正在與虎鯨們說話。

    無人預料,當初被眾人寄予厚望的**忒瑞西阿斯計畫**竟會以此種方式收場。2252年9月,Shepresa 與虎鯨「交談」的畫面正式曝光,立刻引起轟動,躍登全球頭條。全世界為此陷入混亂與瘋狂。媒體逕以「瘋人科學家」、「鯨女」、「能和鯨豚說話的人」稱之;談話性節目全炸了鍋,社群網站沸騰熱議,評論家與學者們紛紛發表長文,而各國領袖則在輿論壓力下被迫回應。「這是斬釘截鐵的重大事件。」精神分析學者、哲學家兼文化評論人 A. Chufurst如此述寫:「七百年前,哥白尼將地球從宇宙中心的神壇上踢下;三百多年前佛洛依德則摧毀了人以自己的理性與意識為絕對中心的錯覺。這是人類史上的兩次重大認知革命。而現在,Shepresa 跟隨達爾文的腳步,再次無情毀棄了『人類為地球中心、萬物之靈』的妄想,接力完成了人類史上第三次認知革命。身處於一鉅變時代,歷史巨輪轟然前進,所有合格的文化與政治領袖,都必須對此做出回應......」

    這算是忒瑞西阿斯計畫的成功嗎?客觀上我們很難如此認定。然而時至今日,我們也不再能知曉Shepresa心中的真正看法了。她拒絕受訪,同樣拒絕與任何人溝通(一如她童年裡那長達七個月的沉默?)──事實上,這兩項任務對她而言已力有未逮。她和她的鯨寶寶們的親密時光也並不長久──侵入的類神經生物很快開始破壞她中樞神經的其餘部分;病症以一種類似漸凍人混合阿茲海默症的方式蠶食了她的生命。2252至2254年間,逐漸喪失記憶、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Shepresa接受了共計八次奈米機器人手術,試圖清除在她體內與其自身中樞神經嚴重沾黏、綰合,爬藤般交纏共生的仿虎鯨類神經生物,然而終究失敗了。2255年4月,Shepresa 死於西雅圖華盛頓大學附設醫院,得年僅49歲。而陪伴她走過最後時日的,依舊是她的兒子Mike Morant。

    「我最遺憾的是沒有再和她說話的機會......」Mike Morant哽咽起來。「但無論如何,我感激那段最後的日子。我甚至不曾認真考慮過她疾病的進程。我有點逃避吧?但......那算是疾病嗎?不,那是她的瘋狂、她的偏執、她的信仰,她自己的選擇。她沒有病,她只是做了和一般人不一樣的決定。而且我們當然也不會知道接下來會怎麼發展......這世界上還沒人得過這種病不是嗎?」無疑,在這位傳奇科學家與她的獨子Mike Morant的最後時光裡,外界的紛擾對他們已不再具有意義。熱議持續經年,討論方興未艾;學術界與科學界姑且不論,因應此一事件而生的社會運動、政治倡議,甚至新興宗教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隨時有人為此自殺,隨時有人因此獲得重生的勇氣;甚至有激進倡議團體主張,動物與人類心智的混種結合才是人類心智演化的必然道路,是最終且必然的結果。然而喧囂之間,我們甚至無法確認,在生命中的最後時光裡,Shepresa是否真正「知道」這些因她而起的「後果」。

    「我還記得那天......」2270年2月,北太平洋東岸,橡港冬季,我與Mike Morant已漫步至海邊。潮浪來回,狂風呼嘯,暴雨般嘈噪的回音,水與浪在近處粉身碎骨,而遠處,隱沒於無光中的夜海正以純粹無雜質的聽覺向我們展示著大自然龐巨的力量。「那天清晨時分,我似乎心有所感,突然驚醒,發現病床上的母親已自行坐起身來,空洞的眼瞳正凝視著窗外某處。我感覺她似乎想看看外面的什麼,於是慢慢扶著她走過長廊,來到盡頭面光的落地窗前......」Mike Morant形容,那是個清冷一如夢境的清晨,窗外雲層高而厚重,然而天光雪白明亮,樹與樹的枯枝構成了美麗的抽象圖案。他攙扶著母親蹣跚步行至窗前,看她側臉將耳朵貼上窗玻璃,像是在專心傾聽著什麼......

    「原本沒有任何聲音。但我隨即知道了答案──那是一架孤伶伶的飛機。
    「很奇怪,我已經看見了那架飛機,但我的母親似乎並不想**看**。」夜海轟鳴中,Mike Morant呶呶述說。「她只是持續在聽著它。聽著那些我不可能聽得見、不可能聽得懂的。我心裡想,難道那和虎鯨的語言類似嗎?我看見她臉上露出微笑,雙頰酡紅,如癡如醉;像是被某種此生從未親歷的,無比巨大的寧靜與幸福感所淹沒......我忽然想起了她一提再提的,那位兩百多年前的劫機犯,那曾經『啟發』了她的Richard Russell......」

    > Rich:我準備降落了。我會先翻滾幾下。成功的話我就會開始下降。今晚就這樣了吧。
    > 塔台:Rich,如果可以,請儘量把飛機貼近水面。
    > Rich:我有點頭暈。哥們,景色變化得太快了;我想好好看看它們,享受這一刻。一切都很美,但如果從另一個角度看,它們就更美了。
    > 塔台:你能看清楚周遭嗎?能見度還好吧?
    > Rich:很好,沒問題,一切都非常清楚。我剛才還繞著雷尼爾山飛了一圈。太美了。我想剩下的油還夠我飛到奧林匹克山去看看。
    > Rich:我不知道該怎麼降落。其實我根本就沒打算降落(I wasn’t really planning on landing it)──

    那正是29歲劫機者Richard Russell最後的遺言。250年前,於黃昏的天空中獨自漫遊75分鐘後,西元2018年8月10日夜間約9點20分,Richard Russell與他的螺旋槳小客機於西雅圖近海普吉特灣海域一荒島上墜毀。該小島全無人煙,是以除了駕駛者本人如願喪生之外,並無任何人員傷亡。那是北太平洋東岸的夏季,西雅圖的黃昏時間漫長,於白日與黑夜間曖昧的交接地帶,空氣與流動的雲彩折射了高緯度地區的稀薄陽光,致使天色絢麗多變一如一場未境的幻夢。Richard Russell不會知道他此生最後的航行如何影響了一位生於二百多年後的小女孩,更不會知道這位特立獨行的小女孩如何改變了人類的文明發展。「飛機消失後,像是過了很久很久......」Mike Morant說:「她回過頭來,對我說了此生最後一句話......」
    「她說什麼?」
    「我當然聽不懂。」Mike Morant微笑,無限神往。「但她重複說了好幾次,所以我手忙腳亂把它錄了下來......」
    「那是什麼?」
    「我愛你。」
    「什麼?」
    「『我愛你』。意思是『我愛你』。」海水在遠處轟擊著礫石海岸。Mike Morant已熱淚盈眶。我看見無數細小的雪花,或雪花的幻影在他眼中緩慢融化。「那居然有意義......我事後把錄音拿給研究人員聽......他們查了論文,告訴我,那是虎鯨語言裡的『我愛你』......」

    那也是Shepresa最後的遺言。2255年4月18日,在說出那句話之後,一代傳奇科學家、鯨豚專家兼動保人士Shepresa 面帶微笑,平靜中止了呼吸。說話對人很重要嗎?愛或親密,對人類而言很重要嗎?人們持續在索求著的,究竟是什麼呢?我不知道;我相信古往今來許許多多人們,也不曾知道。然而我似乎能夠親見那個場景:醫院窗前,雪白的寂靜,一架不知何來的飛機,一段失去了終點的漫長航行。「**未境的夢想,無法付出的愛**」。我彷彿看見她心中那位在西雅圖絢麗多變的黃昏中孤獨遨翔的青年。青年未曾死去,他以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而我們終將在這個被Shepresa改變了的世界裡繼續自己的生命之旅,像一隻永不落地的鳥,像一架孤獨的飛機。
    #再說一次我愛你
    #零度分離
    【書介】
    「人,真是一種對神蹟成癮的生物嗎?」
    華文版《黑鏡》,AI末世的「類神經生物龐克」
    一部盪氣迴腸,重新劃定小說疆界的小說

    《零度分離》以探索將「類神經生物」植入人體改變行為模式、與「愛」相關的思索辯證為兩大主軸,敘寫人類(或非人類,或其他物種,或AI)置身於時間洪流中,如何解剖自我與存在的虛妄性。整部小說讀來既是溫柔旖旎,又見深刻荒涼。

    小說中虛構一名為Adelia Seyfried的未來作者。
    她精選議題,深入調查採訪,撰寫了六則深度報導,收入一名為「零度分離」的訪談錄中。
    書中不但置入虛構的未來名人推薦序,更虛構後記、虛構作者與其他未來人的對談;形式特殊。
    〈再說一次我愛你〉中,沉迷鯨豚研究的專家Shepresa裝置類神經生物,蛻變為人/鯨混合體;
    〈夢境播放器AI 反人類叛變事件〉則講述夢境播放器Phantom以不可思議的方式發動人工智能叛變,事敗被剝奪高階運算,永遠深埋地下。
    〈來自夢中的暗殺者〉敘及醫師陳立博偵知一患者夢境中的不法企圖而先發制人,以夢剋夢,成為「史上最後一位良心犯」;
    〈餘生〉裡台灣影星郭詠詩與日本導演松山慎二陷入愛河,入戲太深,不知所終。
    而〈二階堂雅紀虛擬偶像詐騙事件〉則描述日本婦女癡戀虛擬偶像不能自拔,甚至拋夫棄子;
    還有〈霧中燈火〉述寫發生於二十一世紀中葉的一場神秘邪教集體自殺案件,並延伸至對靈魂的質疑與叩問。
    全書銳意創新,張力十足,情節曲折,敘寫流暢,允為科幻小說里程碑之作。

    神秘的事件、難以靠近的心智、不可思議的犯罪(不可思議到,連「罪行」究竟為何都是個難題),而總是停留在那個不可能處。他走到想像力的邊界,邊界之外了。這一直不是容易的事,猶如潛進了無意識的領域,回返,並記得且說出,他做到了。
    ──朱嘉漢(小說家)

    什麼力量能打破人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讓六度分離成為零度分離呢?從六到零的距離,是不是就是一整個宇宙?還是其實,只是我們意識的幻象?
    伊格言在《零度分離》一書中,實現的就是這樣的,創造的力量。
    此書終將在歷史留名。
    ──黃健瑋(演員)

    這是繼《噬夢人》之後的野心之作。私心認為,入選二○一九年年度小說選的書中首章〈再說一次我愛你〉是台灣當年最好的短篇小說......《零度分離》最後,那位神祕的Adelia Seyfried像一個埋伏暗處已久的殺手,身份揭露時,幾乎給了我致命一擊。我知道這本書還有後續,如此,更令人拭目以待了。
    ──張貴興(小說家)

  • 阿健老師兒子身高 在 雷雷夥伴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09-18 21:03:37
    有 1,689 人按讚

    #魔王與他愉快的上司們 #路人的王牌 #聯合番外
    魔王X路人聯合高中|年齡操作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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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手奉上粉絲團萬粉獎品文
    全是因為我個人的緣故讓得獎人久等了,已經有私下聯絡得獎小夥伴並寄出小冊,謝謝得獎人的溫柔,能得到你們友善的關懷和回應是我莫大的榮幸,很抱歉也很感謝事隔多時還能讓你們有一點開心
    由於已收到包裹送達通知,因此來公開獎品文
    很抱歉讓大家久等,為了表達我誠摯的歉意和補償,這邊有額外邀請肆時繪製了一張四人雙CP簽名板寄給得獎人,也於粉絲團公開分享給所有小夥伴們,謝謝你們每一位一直以來的支持,也謝謝費心等待😭😭
    盡力寫得多了一點,希望你們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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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入校】

    早上十點,距離上課時間,已經過了兩小時。
    聯合高中三年A班,路壬同學,今天一如既往睡過頭了。
    他站在圍牆邊,從書包裡拿出準備好的麻繩,麻繩前端有一個籃球大小的套圈,他對準圍牆上的尖刺,熟門熟路地準備攀爬進牆。
    路壬俐落甩上繩索,就在套圈即將套住尖刺時——一道黑色身影從牆內翻出來,於是套圈就這樣套進了來者頭上……
    路壬定睛一看,從牆內翻出來的是一隻黑色的豹。
    活生生的豹。
    黑豹若無其事地舔爪,彷彿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項圈」並不存在。
    路壬尷尬地想:好險是動物,不然套到同學頭上就麻煩了……
    等等,不對、為什麼學校會有豹?!

    02【黑豹】

    「魔王陛下!」急切中帶有怒氣的聲音響起,一個白髮少年從校門口急匆匆地直奔而來。
    路壬注意到黑豹僵了下,紅色瞳孔微縮,似乎很怕衝過來的人。
    馴獸師?是說這隻豹叫「魔王陛下」啊?好中二。
    白髮少年指著黑豹罵道:「您又想翹課了?」
    黑豹把頭甩到一邊,露出一副「你管得著?」的表情。
    白髮少年看向路壬,連忙點頭致謝:「您好,我是藍天,非常謝謝您幫忙抓到陛下!我們先回去上課了。」
    於是名為藍天的同學抓起繩子,把黑豹牽走了……
    路壬站在原地,表情有些複雜。
    這時,褲袋裡的手機響起。
    路壬接起電話,另一端傳來滔滔不絕的碎唸:「老闆!您還沒起床嗎?已經中午了,快點來學校!您這樣怎麼對得起付學費供您上學的老大?遵守校規是學生的基本義務,我們應當循規蹈矩……(以下省略五百字)」
    路壬沉默許久,以往總是直接掛斷電話的他,難得地給予了回覆——
    「那個,阿明,我們學校可以帶豹上學嗎?」

    03【瘋魔】

    路壬趁著下課時間進入教室,郝浩明立刻湊過來,一手接下書包,另一手遞上愛心便當,「老闆,您是不是睡糊塗了?怎麼可能有人帶豹上學?」
    路壬陷入沉思,望向走廊,這時,一名高大英俊的黑髮少年經過窗前,眼熟的紅色瞳孔,夾帶著一絲睥睨眾人的冷傲……
    「啊!就是那隻豹!我就說我沒看錯!」路壬猛然從座位上站起,指向走廊的黑髮少年。
    郝浩明露出驚恐的表情,「老闆?那是人啊!」
    完了,老闆這不是睡糊塗,是瘋了。
    路壬嘖嘖搖頭,「阿明,哪有人的眼睛是紅色?」
    「現在很流行變色片(有色隱形眼鏡)啊!是您跟不上流行了。」
    「你這個到現在還用木桶洗澡的人沒資格說我。」
    「你怎麼知道我用木桶洗澡?!」郝浩明震驚得連敬語都忘了。
    「現在知道了,我就想家裡的木桶是怎麼回事。」
    「……」
    「總之,我一定要揪出那隻豹的真實身份!」
    郝浩明看著興致勃勃的路壬,偷偷低頭快速打簡訊:「江大哥,你拍攝結束了嗎?快點回來上學吧,老闆思念成疾,快瘋了。」

    04【江準】

    江準,聯合高中校草,同時也是現今最年輕的影帝,活躍於電影圈和名牌代言。
    由於這次電影場景在紐約,因此他向學校請假一個月,遠赴國外。
    當江準歷經一輪拍攝,早上七點看見跨國簡訊時,不禁眉目溫和。
    向來敬業的江準頭一次對導演要求,希望能提前一週回國。
    導演對江準的演技很放心,按照他一場又一場零失誤的拍攝進度,提前一週不成問題。導演見淡漠寡言的江準難得地喜上眉梢,打趣道:「怎麼了?女朋友想你了?」
    江準莞爾,「同學瘋了。」
    導演:「……」為什麼這麼高興?!

    05【跟蹤】

    在聯合高中之中,路壬同學的跟蹤技術一流,如果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整整一個禮拜,路壬天天尾隨那名黑髮紅眼的少年,不僅打聽到對方的姓名、班級、學號,甚至就連對方幾點進校、午餐時間的動向、下午幾點翹課,全捉摸得一清二楚。
    儘管路壬跟蹤技術再高超,那名叫作黑修的學弟似乎都能察覺他的尾隨,只是沒有理會。
    路壬想,肉食動物的機警性果然與眾不同!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一起上學、午餐時間離開校外買肯德基、下午翹課到網咖打遊戲……
    當藍天費盡千辛萬苦找到網咖裡的黑修時,路壬正坐在黑修旁邊,兩人連線組隊,殺得敵方片甲不留。
    最後畫面跳出「YOU WIN!」的字樣,兩人還默契擊掌叫好,儼然變成一對好哥們。
    藍天無語:「陛下,您在這裡幹嘛?」一起摸魚的人怎麼變多了?
    藍天身後是憂心匆匆的郝浩明,他同樣為了找老闆才跟過來,而郝浩明身後,是剛下飛機就被拉來找人的江準。
    江準:「……」說好的思念成疾?

    06【學弟】

    雙方互報身份,總算是有所知悉。
    黑修和藍天是二年A班的學生,而路壬、江準和郝浩明則是三年A班。
    路壬用力拍了拍黑修的背,言語中滿是調笑:「學弟!以後就多關照啦!」
    黑修冷冷一瞥,「我比你大三百歲。」
    路壬面色不變,「什麼智商?三百年都還沒畢業?」
    黑修:「……」

    07【魔法】

    路壬:「對了,為什麼你能變成豹?」
    「老闆!」郝浩明沒想到路壬還沒放棄這個荒唐的想法,為了避免氣氛尷尬,他趕緊出來打圓場,訕笑道:「抱歉啊,我們老闆最近有點奇怪……」
    黑修一臉鄙視,「因為我會魔法,不然?」這很難猜嗎?智障?
    「陛下!」輪到藍天急喊道:「抱歉,我們陛下怪怪的……」
    說完,藍天和郝浩明互相對視,頓時感覺到一抹熟悉,原來同是天涯淪落人。

    藍天把黑修拉到一旁,「您不是說要隱藏身份,體驗人界的高中生活?現在曝光了,該怎麼辦啊!」
    兩人轉頭看向路壬,路壬正拉著江準的手把玩,漫不在意地呵呵笑道:「叫『魔王陛下』,又說自己會『魔法』?果然很中二。」
    黑修黑著臉,「天天,聯合高中有幾個學生?」
    藍天「嗯?」了一聲,「五千八百七十一個啊。」他為了陛下的安危,開學前已經一一檢查過所有學生名冊!
    黑修:「那消失一兩個也無所謂吧。」
    「……」有所謂啦!

    08【高中生活】

    藍天:「請您別轉移話題,您自己說想體驗高中生活,萬一造成人界動亂……」
    黑修:「不是因為我想。」
    藍天:「嗯?」
    黑修撇過頭,「你不是沒上高中嗎?」
    藍天一愣,「是啊,我那時候從軍了……」說完,藍天忽然意識到黑修的言下之意,黑修是為了讓他體驗高中生活,而不是為了自己。
    藍天感動道:「陛下……」
    「嗯,所以我翹課了,你回去上課吧。」
    「我要的不是這種生活!!!」這跟在魔界抓翹班的魔王有什麼兩樣!

    09【消失】

    隔天,路壬想起昨天的騷動,不禁嘖嘖。
    「那個二年級的是怎麼回事啊?沒大沒小,真讓人火大,白髮那個可愛多了……」
    江準若無其事地抄著筆記,「需要我讓他消失嗎?」
    路壬:「……你從哪學來這種話?」江準雖然少言,但向來風度翩翩,可不是這種黑道份子的風格。
    江準掏出《霸道黑幫愛上我》的劇本,看來是最近新接下的電影,上面還有許多註記。
    路壬笑瞇了眼,指尖搔了搔對方的刀削似的下巴,「如果我真的要你讓他消失,你要怎麼做啊?那個紅眼的看起來不好惹。」
    江準不為所動,「我是說矮的那個。」
    路壬:「???」
    於此同時,沒人注意到旁邊密切關注江校草並豎耳傾聽的同學們,一個個露出了陰狠的表情,立志要為偶像實現心願……

    10【被消失】

    藍天是聯合高中學生會的書記。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接下這個職務,明明在魔王宮擔任侍衛長兼王后已經夠忙碌了。
    但身為學生會長的路西法先生指派,他只能照做。
    不過,他也不明白,為何已經擔任天界主席的路西法先生還要做學生會長?!路西法先生都不用休息嗎?果然不一般啊!
    藍天秉持著欽佩尊敬的心走向學生會,一路上經過了布告欄。
    突然發覺不對,轉頭一看,布告欄海報底下的學生會成員名單,自己的名字全被簽字筆塗黑。
    藍天:「……」誰在惡作劇?!
    此時江校草護衛隊正得意洋洋地拿著簽字筆四處讓藍天「被消失」……

    11【會長】

    會長路西法溫和道:「最近學校怎麼樣?」
    由於天界事務繁忙,路西法上一週請假不在學校,臨走前委託藍天協助管理校內。
    藍天搖頭嘆氣:「陛下的身份曝光了。」
    路西法:「學員安全呢?」
    藍天:「為了防止外人入侵,我們在圍牆邊加裝防盜尖刺,但陛下還是翹課了。」
    路西法:「食品衛生呢?」
    藍天:「陛下上次帶了肯德基進校,引起全班騷動,現在學生們正在連署讓肯德基進駐校內。」
    路西法微笑一陣,問:「除了黑修以外的事呢?」
    藍天:「除了陛下以外一切安好。」

    12【模仿】

    路西法拍手定案:「那就讓黑修獻出人頭吧。」
    藍天:「路西法先生?!」
    路西法:「呵呵,開玩笑的,我只是模仿罷了,有人寄了這封信。」
    路西法從學生投訴箱裡抽出一封信,上頭是用報紙剪貼的信件,寫著「黑修,獻出人頭!六月一號,下午五點,骨靈街不見不散」。
    藍天驚恐:「這不是恐嚇信嗎?!」

    13【決鬥】

    六月一號,下午五點,骨靈路。
    路壬站在路口,看著不遠處黑修雙手插著褲袋,乘風走來。
    路壬咧嘴一笑,「不錯,你讀懂了。」
    黑修哼笑:「有意思。」
    接著兩人轉身踏進骨靈路網咖。
    當兩人在遊戲裡戰得你死我活的時候,藍天衝進網咖。
    「你們都給我回去上課啊啊啊!」

    14【僕人】

    來者不只是藍天,還有江準。
    江準沒看路壬,平靜地與黑修對視。
    令人不寒而慄的兩道威壓無聲較勁,黑修不悅地皺眉,對路壬說道:「管好你的僕人。」
    他已經許久沒遇見這種大不敬的人類,就連路壬也不敢對他有這種敵意。(殊不知路壬只是把他當作有趣,當然沒有敵意。)
    藍天無語,「人家只是同學。」這裡是學校不是魔王宮!
    黑修挑眉,「一直默默跟隨,無微不至的保護,一副生死與共的樣子,不是僕人是什麼?」
    江準沉默。
    路壬看見江準臉色,訝異道:「你在高興什麼?」

    15【同類】

    藍天愣了愣,沒想到人界學校裡也會有這種忠心的僕人!
    他對江準頓覺親切備至,覺得自己應當加強學習,將陛下伺候妥當。
    藍天開始觀察江準對待「主人」的一舉一動。
    路壬邊打遊戲邊吃餅乾,吃得滿手碎末。
    江準將路壬從座椅上抱起,用濕紙巾擦拭他的手指,修長的指節覆上路壬的手背,交叉扣住他的指尖,逼得路壬五指大張,連同指縫根部也仔細清潔。
    路壬似乎相當習慣,任由他動作,同時使喚道:「我這關打不過啊,快幫我。」
    江準頷首,坐下,將路壬放在自己大腿上,雙手從背後環抱似的覆住他的手掌,引導他操作。
    「……」這不是僕人該做的事吧?!
    藍天臉色爆紅。

    16【情侶】

    藍天糾結了整整三天,終於忍不住在某個下課時間,衝到高年級的教室。
    又見江準坐在座位,路壬坐在江準身上。
    難道江學長是椅子變的?
    藍天甩去腦中荒唐的想法,顫巍巍地問道:「你們,是一對?」
    路壬晃著腳丫,「你說坐大腿?這很正常吧?」
    路壬回頭一指,藍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班上許多男生們疊坐大腿,開玩笑地互相攻擊下體,不僅如此,女生們也手牽手一同上廁所。
    藍天仔細想想,自己班上也是這樣,看來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路壬又道:「而且那邊還有一個更誇張的。」
    藍天疑惑地看過去,第七排第五個座位,路西法正把渚司推倒,剝開他的制服。
    「路西法先生!!!」

    17【檢查】

    路西法道:「我是在替他檢查服儀。」
    渚司一臉不耐煩,「我也搞不懂啊,我的領帶哪裡繫錯了?這傢伙說我違規,我就說你自己來繫。」
    江準看向路壬。
    路壬挑眉,「怎麼?我也繫錯了?」
    江準搖頭,「你永遠是對的。」
    路壬:「那你幹嘛看我?」
    「因為可惜。」
    路壬頓了頓,失笑。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領子,「整齊嗎?我看還不夠。」
    路壬一把扯掉領帶,將另一端遞給江準,歪頭笑道:「看誰繫得整齊?」
    江準二話不說,接下挑戰。
    藍天:「……」我怎麼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鐘響了,藍天早已提前離開,三年A班的導師進門。
    「今天,我們班上有一位轉學生……」
    轉學生白契司踏進門,便看見全班男同學互坐大腿,女同學手牽手,還有兩對男同學被壓在書桌上衣衫不整。
    白契司:「……」
    一定是他進教室的方式不對。

    18【白契司】

    轉學生引起三年A班一陣騷動。
    同學甲:「都三年級了怎麼還會有轉學生?」
    同學乙:「劇情需要你不要多問!」
    白契司無視底下的交頭接耳,逕自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大字。
    「白契司」
    隨即又補上三個字。
    「性向:女」
    班上一片茫然。為什麼要特地備註?

    19【直男】

    經過白契司簡短的自我介紹,大多人已經了解他喜好重機,擅長拳擊,確實是十分直男。
    至於特地備註的性向,有人猜測是公開徵女友!
    全班女同學都瘋了,她們班上不僅有江校草,現在又來了一個外國混血兒,不只身材極好,據說還是職業模特兒!
    由於身高緣故,老師將白契司安排在最後一排座位。
    白契司經過座位間,身上瀰漫一抹清幽的香氣,彷彿天然男性淡香精,令人不禁著迷。
    沿路有人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扯住了白契司的褲子。
    白契司不耐煩地甩開,似乎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有了一個,很快又有另一個,忍不住扯住他的襯衫。
    下一個扯住他的書包。
    又下一個揪住他的手臂。
    「滾開!」白契司抬手要擋,結果沒抓穩,書包落在地上,裡頭的物品散落一地。
    手機砸地,螢幕自動亮起。
    畫面上是白契司的照片。
    放自拍照不稀奇,頂多自戀了點,但重點是,那張自拍照穿著粉紅色貓耳裝。
    同學們瞬間露出古怪的眼神,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白契司臉色漲紅,急迫道:「聽我解釋,桌布是我爸偷換的!衣服也是他騙我穿的!」
    ……爸爸?
    同學們露出更加古怪的眼神。

    20【爸爸】

    意想不到的,有人出面解圍。
    「他爸我認識。」江準說道。
    白契司一愣,看著開口的少年,「你是.....江準?」
    原來,他們小時候見過面,兩人是遠房親戚。
    江校草親口認證這一層關係,爆炸性的新聞讓眾人忘了剛才的插曲,熱烈地詢問兩人的八卦。
    直到導師催趕著上課,騷動才漸漸平息。

    下課時間。
    伴隨著鐘聲響起的,還有校內廣播。
    「白契司小朋友,你的午餐已經準備好了,你爸爸要你一分鐘內到保健室,要不然時間過了會發生什麼事,他是一概不負責。」
    白契司頓時臉僵,轉身拔腿狂奔,「老子怎麼知道校醫室在哪!」
    被留下的同學:「……」重點是這個嗎?!

    21【保健室】

    校醫白黎微笑看著進門的四名同學。
    「我只叫兒子,怎麼大家都來了?」
    除了氣喘吁吁的白契司以外,跟過來的還有路壬、江準以及郝浩明。
    路壬聳聳肩,「聽說你是江準的親戚?我好奇。」
    白黎親切道:「兒子能認識這麼多好朋友,我備感欣慰,只是因為兒子喜好特殊,便當只有這一個,對各位同學不好意思了。」
    白黎拿出一個粉紅色Hello Kitty造型餐盒,攤開飯盒,裡頭布滿粉色香鬆。
    又是粉紅貓……三人同時看向白契司。
    「他騙你們!我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白契司氣得臉紅脖子粗。

    22【戀愛】

    藍天聽說最近高年級似乎盛傳公布性向。
    好幾名學長姐公開徵友,不論男女、男男或女女,校內逐漸興起一股戀愛風氣。
    藍天不能認同,嚴肅板起小臉,感嘆道:「不管性向怎樣,怎麼能在學校談戀愛呢?應該專心求學,不能早戀……」
    藍天一面說著,一面從書包裡掏出愛妻便當,放到黑修面前。
    黑修從書包裡拿出兩瓶飲料,一瓶扔給藍天。
    等兩人吃完,黑修說:「這次輪到我洗。」說完便疊起兩人的餐盒,起身走到後走廊洗碗。
    在一旁默默看著的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想:這已經不是談戀愛了,是結婚。

    23【考試】

    藍天從一個月前就對黑修反覆叮嚀:「六月二十二號是期末考,那天請您一定要準時到校。」
    每當藍天這麼說,黑修總是不理不睬,直到六月二十二號這天到來。
    黑修出奇地提早到校,甚至成為全班第一個進教室的人。
    黑修把書包扔在座位上,面色不顯,心中得意,默默等待著藍天進教室。
    他在腦中想像對方喜不自禁的表情,唇角不自覺勾起,接著,突然被人從背後拍了拍肩膀。
    黑修蹙眉回頭,身後站著不認識的人。
    素未謀面的同學小聲道:「那個……同學,你是不是走錯教室了?」
    黑修是個路癡。
    路癡不分國界,無論在人界還是魔界,都是路癡。

    24【才藝競賽】

    這天,學生會開會。
    藍天:「對了,路西法先生,接下來是全年級的學藝競賽吧?去年三年A班表演話劇,因為江學長的關係,人潮爆滿,差點把禮堂的地板踩裂,今年是不是該準備防範措施?」
    路西法轉動鋼筆,「不用,今年我把場地挪了。」
    不愧是英明的路西法先生!
    藍天:「場地改去哪了?」
    路西法:「小O蛋,收費的。」
    要變成演唱會?!

    25【競賽當天】

    今年的才藝競賽改了場地,即將在著名舞台小O蛋表演,這是許多明星曾經登台演出的場地,因此讓極具責任感的藍天備感壓力。
    藍天抓緊黑修的衣袖,緊張道:「黑修,雖然我們班表演的是『魔王與他的龍部下們』,應該是我們擅長的題材,但萬一表現不好怎麼辦?」
    藍天原以為黑修不會搭理他,畢竟黑修對於表演嗤之以鼻,要不是自己再三央求,黑修甚至不打算參加。
    沒想到,黑修伸手,摟住他的肩,「有我在,怕什麼?」
    藍天一愣,感動不已。
    說得也是,黑修雖然總是不管事,但每次一有大事,他總是第一個出面來扛。
    終於到了上場時刻。
    所有人登台,這時,黑修單手一揮,天空破開大洞,一條巨龍直接從空中飛下,吐著火球,躍上舞台。
    底下群眾群起激動:「哇!是龍耶!」
    藍天:啊啊啊啊完蛋了啊!混蛋魔王!

    26【評價】

    「你看了今年二年A般的表演了嗎?超逼真的!」
    「對啊、對啊!那個特效太厲害了!」
    「聽說前排搖滾區還有差點被龍的火噴到的感覺!超刺激!」
    表演大受好評。

    27【運動會】

    路壬看著聯合高中運動會邀請函,整張臉皺起。
    「才藝表演完就運動會,想累死人啊?」他翻看上面的地址,「而且,為什麼連運動會也在小O蛋舉辦?」

    運動會當天。
    三年級一百公尺男子組比賽開始,一群三年級生在臨時搭建的操場上邁步狂奔。
    江準遙遙領先,即將步向終點。
    四周全是震耳欲聾的尖叫,甚至還有無數LED燈舉牌,閃耀的字體寫著:「江準!江準!我們愛你!」
    場內座無虛席,不只校內學生,還有超過半數以上的校外人士,因為門口有一個售票亭。

    據說,主辦這場運動會的該屆學生會,達成了十多年來無人能及的成就。
    進帳金額突破三千萬。
    校長眉開眼笑,握手致謝路西法。
    路西法:「您客氣了,這是我份內的事。」
    校長竟比路西法更加恭敬,「您千萬別這麼說,路先生,您願意進來敝校是我們的榮幸,今年我們也會遵照您的旨意,多加關照渚先生……」

    28【慶功宴】

    學生會長路西法辦了一場慶功宴,邀請江準全班。
    路西法:「謝謝學長們盡心演出,為我們學生會帶來不少收益,由我代為敬你們一杯。」
    所有人一起敬了一杯柳橙汁。
    路壬:「我就說運動會怎麼在小O蛋!果然有陰謀啊。」
    路西法笑道:「引您不快,我很抱歉。」
    「誰說不高興了?」路壬笑得狡猾,「賺錢了,怎麼不高興?不分錢嗎?」
    「抱歉,那是學校資產。」路西法客氣道:「不過,確實有給江影帝的酬勞。」
    說完,路西法轉身離開,隨後整班同學跟著他走了,許久都沒有回來。
    包廂內剩下路壬和江準。
    路壬:「……人呢?不會逃了吧?」
    江準低頭傳簡訊,收件人是路西法,內容是:「收到了。」

    29【小偷】

    隔天。
    路西法到學生會室,很快察覺不對勁。
    他開啟一旁的保險櫃,錢一分沒少,只少了一些東西——運動會當天拍攝的江準寫真照。
    原本預計年底發售,肯定能再創不小的收益,但現在那些照片消失無蹤。
    路西法看見保險櫃裡還放著一張小小的紙條。
    「這點東西就當作報酬了。——路壬」
    路西法莞爾。
    紙條底下還有一份牛皮紙袋。
    路西法打開紙袋,發現裡頭全是渚司運動會上的照片,是當時自己私下委託攝影師拍攝,跟著江準的照片一起拍下的。
    而這些照片並沒有被取走,全被留了下來。
    路西法真心實意地笑了。

    30【畢業旅行】

    今天是三年級的畢業旅行。
    車上,江準特別沉默。
    路壬戳了戳他的手臂,「喂,你怎麼了?」
    雖然江準平時就寡言,但不至於不發一語。
    江準搖頭,繼續沉默。
    路壬鬧他一會,見人沒反應,漸漸感到無聊想睡,靠著江準睡著了。
    原本圍著江準貢獻零食的同學們也跟著安靜下來,各自回到位子上,不敢繼續吵鬧,生怕打擾。
    江準終於落得清淨,繼續思考——路壬的睡衣會是什麼款式?

    31【房間】

    旅行所住的飯店是四人一間。
    路壬、江準、郝浩明和白契司同一間。
    房內有兩張雙人床。
    路壬進門便把背包隨意甩到一張床上,郝浩明自然地跟過去,打算坐上那張床,沒想到另一個背包從後面飛過來,也落在床上。
    是江準的背包。
    郝浩明滿臉問號。

    32【洗澡】

    路壬在洗澡,江準等了一會,站起身,說要去便利商店。
    郝浩明有些意外,因為向來淡定的江大哥,似乎有一絲急不可耐。
    當江準從便利商店買冷飲回來時,路壬正好從浴室走出來。
    路壬穿著過於寬大的T恤,與嬌小的身板不符,上衣變成洋裝似的,下擺剛好落在大腿。
    路壬抬眼看江準,臉色粉潤,圓眸泛著剛出浴的氤氳,「哦,你回來啦?你剛才不在,我忘記帶睡衣了,隨便拿你一件衣服穿,你不介意吧?」
    江準心想,這遠比他想像得美好太多。

    33【睡衣】

    輪到白契司清洗。
    很快的,水聲停了,下一秒,浴室內傳來兵荒馬亂的聲音。
    過了很久,高大的少年掩著臉走出來。
    穿著一身粉紅色貓咪睡衣。
    所有人:「……」
    白契司:「媽的,我的衣服被調包了,是我爸搞的!真的!」

    34【旅程】

    畢業旅行相當愉快,眾人共度了許多美好的回憶,卻無法掩蓋即將別離的感傷。
    路壬坐在欄杆邊緣,眺望遠處的高山,低聲道:「要畢業了啊……之後不同學校,很難再經常見面了吧?」
    他的聲音隨風而逝,轉頭又滿是笑臉,彷彿不曾說過任何話,難能可見的感傷稍縱即逝,埋藏在笑聲中。
    江準卻沒有裝作沒聽見。
    他從口袋撈出一條銀鏈,掛在路壬脖子上。
    路壬挑起半邊眉,「紀念品?」
    他摸了摸綴飾,發現不是老套的觀光景點造型品,而是一把鑰匙。
    江準說:「我們一起住。」
    結束共同的旅程,走向彼此下一段人生。

    35【畢業】

    藍天看著校內行事曆,感慨道:「三年級要畢業了吧?以後還能見到路學長他們嗎?我們畢業後也會回到魔界,只會更遙遠......」
    黑修一邊翻著漫畫月刊,一邊道:「你是第一天知道三年級會畢業?」
    藍天反駁道:「知道歸知道,但還是會難過啊!你不是也和路學長聊得很來嗎?你都不覺得可惜?」
    黑修吸著巧克力保久乳,「人類不就是那樣?」
    「你永遠不會懂!」藍天怒極,搶過保久乳,猛地扔到他頭上,「還有,你也是人類啦!」
    藍天即使爆氣也不忘吐槽。
    黑修被保久乳砸得有點懵,心想:好險喝完了......

    36【青春】

    藍天和黑修吵架了。
    應該說,藍天單方面的冷戰。
    他們整整四天沒有說話,藍天對黑修視若無睹,向來坐在第一排的好學生藍天已經整整四天沒有回頭去看他的魔王陛下。
    他性格倔強,平時雖然好脾氣,若是吵架,一旦認定自己沒錯,便會堅決不認輸。
    第五天的時候,藍天發現桌上放著一個別緻的黑盒子。
    藍天疑惑地拆開,裡頭是一支手機。
    藍天從來不曾擁有手機,因為長期待在魔界,不需要人界的通訊工具。雖然小時候是和妹妹住在人界,但由於經濟拮据,連三餐溫飽都有困難,更不可能擁有這類奢侈品。
    藍天略感新奇地打開手機,發現手機已經被人開機了,畫面直接跳出LINE的群組。
    群組成員有路壬、江準等人,群組聊天內容裡貼著一則影片。
    藍天點開影片,跳出的是路壬搭著江準的肩,路壬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喂?開始拍了嗎?黑修你這傢伙,知道我的演出費有多高嗎?」
    郝浩明在一旁出聲吐槽:「沒有江影帝高。」
    「小藍天,看到了嗎?人還活著,畢業還是可以聯繫啊,就用手機找我吧!」
    藍天鼻酸,轉瞬破涕為笑。
    所有人輪番對藍天說話,這則極具紀念意義的影片,將在青春最鮮明的一刻,永久保存他們的友誼。
    在影片的尾聲,渚司從畫面一角探出頭,和藍天揮手道別:「是啊,天天!我們會想你的!後會有期啊!」
    等等,不是,你會跟我們一起回魔界的吧?!
    藍天看完影片,雙眼通紅得像兔子,低頭發送訊息。
    他笨拙地一字字輸入回應,寫了長達三百字的留言,佔據整個視窗。其中正正經經地感謝學長們的費心,期盼各位鴻圖高展,展翅翱翔......
    按下送出後,藍天仔細檢查自己有沒有打錯字。
    但他先注意到不是錯字,是自己的LINE名稱。
    名字不是「藍天」,而是——

    「男朋友」

    藍天愕然,跳出群組聊天頁面,想檢查是不是系統出問題。他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修改名稱的地方,同時發現自己的好友欄只有一位好友,那唯一的好友,照片是黑修的側臉,名稱卻不是「黑修」,而是——

    「你男朋友」

    藍天握緊手機,差點把新手機捏扁,在心中仰天大吼:可惡!混蛋魔王又耍我!要是我妹加我好友怎麼辦啊啊啊!
    藍天猛地回頭,發現黑修不在座位上。
    他立刻問隔壁同學:「黑修呢?」
    「喔,你這五天你都沒回頭看他吧?他已經翹課五天啦。」
    「......」混蛋魔王啊啊啊!

    END.

    封面:軍蔣
    標題設計:高橋麵包
    謝謝兩個好朋朋合作讓它變得好美好完美!!

  • 阿健老師兒子身高 在 穆熙妍 Crystal Mu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0-06-19 18:0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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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戀彩券行】

    1.
    妞妞坐在餐廳裡,努力點頭配合對面口沫橫飛的男生,對方正在預測下半年經濟走勢,開口閉口都是哪個政商名流如何如何,口氣親暱地像是對方的三十年老鄰里。

    說到激動處,他揮舞著的筷子差點戳過來,妞妞一邊不著痕跡地閃躲,一邊低頭看著自己的飯碗。伸手擋口水好像不太禮貌,她決定只挟離自己最近的幾個菜。

    「媽媽,妳真的不能說我不愛妳,」她在心中嘆一口氣。

    妞妞的母親退休前是一位醫生,可能是因為受過高等教育,又在中年才生下這個女兒,打從妞妞有記憶開始,媽媽就是同學母親中最開明的。外婆說妞妞很晚才學會說話走路,人家一歲多的孩子都會叫媽媽了,她還沉默如金。親朋好友開始有人質疑這孩子是不是發育遲緩,母親卻絲毫不以為意,笑著說沒關係,孩子有她自己的意志,勉強不得。

    青少年時期小夥伴們偷偷化妝打扮,被家長們嚴厲禁止,只有妞妞家無所謂,只要穿著不曝露什麼都可以,妞妞最常從媽媽口中聽到的就是「無所謂,沒關係」。

    神奇的是這樣開放的教育,她也沒變壞,可見孩子需要的是在理解中引導,不是高壓教育。

    她爸爸很早就過世了,母親無比懷念他,之後沒有再結婚,兩個女人相依為命,人口雖然簡單卻很溫馨。

    沒想到一向不給她壓力的母親,卻在結婚這件事上和一般媽媽出如一徹。妞妞過了三十之後,母親開始著急,越來越常把誰誰誰的女兒馬上結婚了掛在嘴邊,不然就是誰誰誰的女兒找對象很積極。起初妞妞還能開玩笑,後來發現不對,母親是認真的。

    有次母女倆在家看晚間新聞,母親盯著電視螢幕突然淚如雨下,妞妞大驚失色,連忙又是遞紙又是遞茶,問她怎麼了。

    「妳看剛剛播的那個強盜,闖入獨居婦女家中犯案,」媽媽悲從中來:「我馬上想到妳,就好傷心...」

    妞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自己和這段新聞有什麼關係?

    「那個被害人才不過三十一歲就被歹徒稱為婦女,人家這不還小妳兩歲嗎?」

    妞妞啼笑皆非,一時搞不清楚母親是擔心自己沒結婚,還是不夠格被歹徒劫財劫色。

    「媽媽妳想太多了,我在雜誌社裡人稱甲方剋星小仙女,能打能看,」妞妞摟著媽媽的肩膀:「妳放心,妳女兒保證四五十歲走在路上都有人搭訕,分分鐘和小鮮肉來一場傾城之戀,too many boys, too little time. 」

    「要那麼多人幹嘛?妳開門做生意呢?要不要會員辦卡充值?」媽媽瞪了她一眼:「好的男人一個就夠了,我說的不是談戀愛,是結婚。」

    妞妞攤攤手,說哪裡那麼好找?

    這句話正中母親下懷,她立刻拿出手機興致勃勃地給女兒看幾張照片,說是她朋友的親戚的兒子,年齡身高什麼都適合,個性聽說很乖,不菸不酒的,沒不良嗜好。

    妞妞還沒仔細看照片,聽了這句話先想笑,她自己和朋友逢聚必喝,逢喝必醉,老媽怕是濾鏡太厚壓根忘了,同樣一件事放別人小孩身上就不可取。

    她笑著打趣:「這麼優秀,怎麼辦,可是我有不良嗜好。」

    母親老大不高興地推了她一下,說妳倒是看看喜不喜歡啊!

    妞妞唯唯諾諾,把眼神轉向母親的手機,只見照片上的男子戴著黑粗框眼鏡,膚色和身材都中等,臉上有些痘印與瘢痕,不過還算能接受。身穿一件顏色曖昧的薄外套,深色牛仔褲搭配一件螢光色的polo衫,謝天謝地領子沒有豎起來。

    她不由自主皺起眉頭,就...很普通。

    知女莫若母,媽媽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女兒不滿意,有點失望,有點生氣。

    「找對象不要只看外表,結婚和談戀愛不一樣,講的是過日子和相處。」

    妞妞端詳著照片,心想不知道催婚的長輩們到底是中了什麼魔咒,對黑粗框眼鏡和衝鋒衣莫名執著,這個男生和她姊妹們的爸媽推銷給自己女兒的對象有七八成相似,難不成這些婚戀市場介紹人去批發了眼鏡和衣服包裝成姻緣福袋,見人就發一套賺外快還是怎麼的?

    她沒好氣地回嘴:「我又不認識人家,不看外表看什麼?照片像素或攝影構圖嗎?」

    母親似乎就在等她這句話,馬上說所以要見面認識一下呀!

    妞妞又好氣又好笑,發現母親還是那個母親,智慧又聰明,只是現在應用在不同領域。

    「為什麼我結婚對妳來說這麼重要?」她認真地問母親:「爸爸走得那麼早,也沒陪妳多久,可見萬般都是命,計畫趕不上變化呀!」

    「但是我有妳,」母親握著她的手:「媽媽不覺得女人一定要生小孩,但丈夫和孩子妳總要有一個,不然以後老了誰和妳作伴?」

    「都怪媽媽太晚生,也沒給妳一個兄弟姊妹,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能看著妳多少年...」

    母親說著說著又要哭了,妞妞舉雙手投降,答應和這位朋友的親戚的兒子見面,說好下不為例。

    這當然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

    一年間,妞妞見過不下五六個適婚年齡的對象,有的還算正常,有的不太理想。結合了身邊朋友們的相親經驗,她發現除了黑框眼鏡,長輩們還對略微福泰的身形情有獨鍾,這道理大概類似「有種瘦叫做爺爺奶奶覺得你瘦」。

    妞妞自問不歧視胖子,只要脂肪不長在自己身上,但求好心切的長輩們真的要搞清楚胖和壯的差別。她理解身為父母,為女兒找對象的時候不會把外表當做第一位,可成年人維持起碼的標準身形是健康生活方式的體現,不需要胖成汽車安全氣囊才能給別人安全感。

    聽了她的相親經驗,同事小涓冷笑:「妳該知足了,相親後能抱怨的如果只有對方的外型,那妳還在初級班。我上次被爸媽帶著和一個男的吃飯,主菜還沒上呢!他就問能不能看我雙十一的購物車。」

    雙方家長有點尷尬,四個人八隻眼睛往小涓的方向看來,她很大方地聳聳肩,將打開app的手機遞過去。

    空空如也的購物車在一桌大人之間傳了一圈回到她手上,原本以為會被誇獎勤儉持家,沒想到那個男生搖搖頭說,女人都有購買慾,雙十一購物車裡都沒東西,表示平常就花錢不手軟,根本不把折扣看在眼裡。

    小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父母臉色一僵,一下反應不過來。

    她也不是好吃果子,微微一笑回擊:「男人都自以為是,看一眼購物車就覺得能代表一個人的,表示平常閱歷有限,眼光狹隘還坐井觀天。」

    這頓飯下半場就吃得很尷尬了。

    眼看相親之路坎坷顛簸,妞妞媽也呈現半放棄狀態,今年母親節,妞妞在同事們的建議下,去流浪動物之家挑了一隻橘貓回家,希望能暫時轉移母親的注意力。大家說貓比狗好照顧一點,至於為什麼是橘貓,同事神秘一笑回答:「伯母養起來會比較有成就感。」

    當天晚上妞妞大包小包地帶著貓和應用物品回家,母親一邊唸著唉呀養貓做什麼,又髒又麻煩,一邊緊緊抱著貓說可憐的小東西這麼瘦,接下來一整晚都在網上蒐集怎麼煮貓飯。

    妞妞覺得做對了,看樣子自己起碼還能安靜幾年。

    2.
    大齊和她的狀況相反,他的父母根本不著急,是他本人想結婚。朋友身邊的適齡女孩認識了一圈,都沒有看對眼的。

    大齊的要求其實很合理,只要對方外貌端正,孝順有禮貌,兩個人三觀一致就可以了,但聽起來簡單的條件卻找不到對象,他本人長相身材都很過得去,家裡有錢,自己又有份好工作,人品佳還幽默,不知道為什麼那麼難。

    親友們也百思不得其解,有個朋友說要不這樣,你多出來活動活動,不要老是待在家搞那些阿里不達的娃娃了。

    「喂喂喂,什麼娃娃,是跨界藝術品好不好,不懂潮牌不要亂講,讓別人誤會,」大齊抗議。

    他被朋友們拉著去打高爾夫球,說這裡很多找對象的女孩子,只要看對眼了,沒準很快有結果。

    大齊乖乖去了,努力跟著教練揮桿練習,不久後面來了幾位笑語如珠的女孩子,朋友對大齊擠眉弄眼,他不好意思轉過頭去看,只能豎起耳朵聽,因為不專心,球打得歪七扭八。

    「…我完全不懂,那麼小的鑽戒有什麼好秀的,沒有三克拉以上我都不好意思給大家看,」一個女孩子嗤之以鼻地批評,大家紛紛同意。

    「我倒對珠寶鑽石沒那麼大興趣耶!」另一個女生不以為然:「可能是年紀還沒到吧!」

    她接著唉呦了一聲,大約是被身邊的朋友們拍了一下。

    「那妳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有同伴問她。

    「黑色鱷魚皮鑲鑽的柏金包吧!」女孩想了想:「感覺有了那個,這輩子都不用再買包了。」

    大家嘻嘻哈哈,接下來的話大齊聽不清楚,他的朋友忍不住瞥過頭瞄了那群女生一眼。

    「怎麼樣?」大齊低聲問。

    朋友搖搖頭:「不適合你。」

    見女孩們走遠了,大齊這才停下揮球的動作,問朋友何以見得。

    「鑲鑽鱷魚皮柏金包雖然貴,我也不是付不起,怎麼就不適合我了?」

    「不是付不付得起的問題,」朋友一邊喝水一邊回答他:「女孩分三種,長得美又愛錢的屬於合情合理,外型普通但不愛錢,那是腳踏實地。」

    「長相一般又愛錢的,純粹就是心態不好,所以我說不適合你。」

    「難道就沒有第四種,又美又不愛錢的嗎?」大齊抱著一絲希望:「最好還能和我有同樣嗜好,喜歡潮牌公仔。」

    朋友笑著拍拍他的肩:「那就要看你的審美角度了,這樣的女孩大概率也長得像公仔。」

    大齊不死心,儘管朋友們都取笑他是本年度唯一一個想婚的男人,他仍然決定要在廣大的婚戀市場中繼續努力。他說他看過一篇報導,說現代社會婚姻超過十年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而其中從來沒有後悔過的不到百分之一。

    很多刮刮樂的中獎機率都還高一點。

    但大齊不怕,他覺得只要自己堅持刮下去,總會找到寫著幸福快樂的那張紙。

    他問過身邊的女性朋友,大家都說問題出在高爾夫這個運動;從事它的男性年齡層遠高於女性,又多半是有錢有閒,出現在這種場所的女生很可能有比較強的目的性。健身房衝浪之類的穿太少,就算見到喜歡的女孩也不好意思上前搭訕,會被認為是變態。

    於是大齊報名了品酒油畫班,能一邊喝酒一邊從事藝術,他說這和自己的喜好多少能沾上點邊,雖然大家都覺得他比較可能交一個男朋友回來。

    上課的第一天,老師講解了一些基礎技巧,隨即讓大家自由發揮。他正在猶豫如何下筆,左顧右盼之際注意到身邊的女孩,她相貌清秀,一頭俏麗的短髮,露出纖細的頸項,畫畫和喝酒都同樣義無反顧,毫不猶豫。

    她畫的是一隻胖胖的橘貓,圓頭圓腦的很可愛。

    「這是妳的貓嗎?」大齊搭訕問她。

    女孩轉過來,眼睛烏溜溜的,和她畫的貓有點像。

    她點點頭。

    「養得真好。」

    「不知道怎麼搞的,越養越胖,」她語氣有點懊惱:「都要我媽別餵那麼多了,她就是不聽。」

    「哈哈哈橘貓嘛!正常正常,」大齊安慰她,女孩一臉疑惑反問,什麼意思?

    「十隻橘貓九隻胖,還有一隻賽大象,妳沒聽過嗎?」

    女孩睜大眼睛,搖頭表示沒有,大齊立刻把握機會拿出手機,說我之前看過一個整理,說橘貓特別胖,雖然沒有科學根據,但照片裡的每一隻橘貓都圓滾滾的,超級可愛...我傳給妳,妳可以回去給妳媽媽看。

    掃碼的時候,他輕聲說:「我叫齊笙揚,朋友都叫我大齊,妳呢?」

    女孩抬頭,將鬆掉的頭髮撥到耳後:「我姓牛,你可以叫我妞妞。」

    3.
    一年後他們結婚了,找了一個能讓寵物入場的地方宴客,讓家裡的胖橘貓也能參加,牠減肥沒有成功,但醫生說問題不大。

    婚禮邀請函設計得很別緻,是一張真的能刮的彩券。

    刮開的每一張都寫著:所謂命運,不過就是不放棄。

  • 阿健老師兒子身高 在 早安健康 Youtube 的最佳貼文

    2019-06-27 10:16:28

    「阿包醫師,我們家小寶總是忘東忘西、上課不專心,再這樣下去,老師要我們帶他去檢測有沒有過動,怎麼辦?」「阿包醫師,我家兒子小學都快畢業了,怎麼身高不到公分?要煮什麼給他補?」「阿包醫師,我媽有骨質疏鬆+失智,我好怕我以後也會有,怎麼提前保養啊?」

    用心與專業,照顧每一個寶包的小兒科醫師「阿包醫生」,常常在診間遇到家長,提問孩子身高跟腦部的發育問題,甚至遇到阿嬤,為了想讓孫子變聰明,硬逼孩子吃奇怪的偏方補品…。其實除了少部份案例,的確是因為疾病需要治療,大部份的狀況,都來自於沒有適量的補充發育中所需的營養。

    其實,掌握成長力與學習力的關鍵很簡單,只要常吃核桃、小魚乾這類食物,就能輕鬆達到反應靈光、骨骼棒!

    核桃富含Omega-3,思緒清晰、反應靈活就靠它

    阿包醫師表示:「中醫常說以形補形,而核桃更是從古時候很常被拿來提升認知力的好食物。現代醫學研究發現,核桃中富含不飽和脂肪酸、離胺酸、膽鹼、B群維生素、磷脂、微量元素硒等等,都確實是有助於大腦發育的。」其中植物性的Omega-3不飽和脂肪酸,是大腦和腦神經的重要營養成分註1。
    近年來,歐美各國在核桃對於人體的益處上,也有相當多的實驗探討:據英國《每日電訊報》對二千二百名婦女及其子女,進行為期八年的分析發現,母親在懷孕前周,每周吃三份以上堅果的孩子,在反應思考能力方面都會表現更好註2。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一項大型研究顯示,吃核桃可以顯著提升思考能力,幼童與老人若能多攝取富含Omega-3的核桃,可以幫助活化腦細胞,對於思緒清晰、反應靈活,均有很大的幫助註3。

    小魚乾比牛奶含鈣量更高

    「足夠的鈣質真的很重要!」阿包醫師強調:「除了Omega-3的攝取之外,另一個影響生長很重要的,當然就是鈣質了!」有些人誤以為只有中、老年人,才需要注意鈣質吸收,但其實在兒童與青少年時期,正是最需要補充鈣質的時候。足夠的鈣質有助於鞏固骨骼,降低日後出現骨質疏鬆的可能,不管大人小孩,都要隨時補充足夠的鈣質,才能有益健康。

    根據衛生署的國民營養調查顯示:台灣小學生的鈣質攝取量嚴重不足,即將進入青春期的歲學童,竟有%的鈣質攝取量未達建議量!依照衛生署公布的食物含鈣量比例表,其實小魚乾才是含鈣量第一,比牛奶高倍註!衛福部建議每日飲用杯乳品,可以改吃克的小魚乾,補充每日所需鈣質,是幫助骨骼正常發育最好的食材!

    多吃核桃、小魚乾等原型食物,慎選安心廠商

    阿包醫生鼓勵,在飲食上盡量做到低糖低鈉,多攝取原形食物、少吃加工品,才是健康攝取營養的最佳方式。除了均衡飲食外,鈣質的吸收需要透過日曬產生維生素D,養成戶外運動的習慣更相對重要,才能幫助營養素的吸收。平時幫孩子準備有豐富鈣質的小魚乾及營養滿分的核桃等堅果類的產品做為點心,同時補充鈣質跟Omega-3,採買選擇時,挑選國內食品大廠及包裝上有安心履歷標示,更能即時知道食材來源及檢驗報告,幫消費者層層把關,吃起來更安心,也教育孩子從小懂得選購安全食物觀念!


    知名小兒科醫生
    巫漢盟醫生(阿包醫生)
    專長:兒童生長評估、嬰幼兒飲食建議、過敏氣喘、氣管鏡及胸腔超音波操作、一般兒科疾病、疫苗注射、健兒門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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