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想錢的事情。 爸爸今年五十二歲，小學畢業就出去工作養活自己，四十年。姐姐大學開始有收入，即便國外唸四年，生活難免需要家裡貼錢，她領的是公費獎金出國留學。而我今年大學畢業，就經濟上，和過去若干年毫無差別。 學期結束那段期間，因課程改為遠距、四下修課數少，早已不想再待房間，課程結束當天，第一次在人力銀行投了履歷，第一次長期打工，即便只有一個月。 我是個社會經驗很少的人，非常非常少，沒有投過職場勞健保，只有因為好玩、同學問要不要一起，發過傳單和餐飲打飯，薪水現領。 這次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因為自己想要而去找、第一次用我自己的力量賺到五位數的錢。但其實也只有一萬多一點，我排的班很少，少到同事問是不是有在其他地方兼職，怎麼不多賺一點。 那份工作的時間是彈性的，也算期間限定，在即將做滿一個月當週，我詢問主管能否就做到某天。我評估過，我的離去不會為公司帶來困擾，它只是短期徵人的職位，而且就算我不說，已經有同事被減班，過不了多久就不再需要我。 對，不再需要我，這才是原因。 坦白說，那是一個專業度不高的工作，隨時可以被取代，只是需要有人用時間換金錢，所以我也才能那麼容易地在找工作隔天得到工作。 我仍然有所收穫，工作和我想像的略略不同，但我試著用自己的方式達到主管要的效果，並且不讓我認為自己在浪費時間，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從來不是金錢。 每天下班我會和爸媽分享工作上遇到的事，過程中可能有憤怒或委屈，出乎意料地我沒有把情緒帶到家裡，甚至工作上也是，即便處理A事件讓我不開心，我仍盡可能地像一張白紙面對B。 想到大四實習，我服務的對象是學生，對生活、世界、感情，猶豫而迷惘的學生，聽著他們的掙扎，選擇裡的躊躇。如果當時面對的是朋友，如果一起吃飯他因為要點飯還麵猶豫不決我肯定發火，可當我擁有一個角色、一個專業身份的時候，下意識寬容，但不覺得自己寬容。 我會問，是什麼讓你猶豫了，聆聽每一個選擇背後他所擔心的後果。這不是我擅長的事，是我練習來的，每一天都需要練習的。 第一天上班的時候不好受，但覺得就這樣走也太爛了，還好那天星期五，我用一個週末調整自己，後來即便有情緒也試著不讓情緒影響自己。 離職以後接到同事打來的電話，因為疫情她的部門停擺調來和我一樣的工作，疫情暫緩她回到原本的崗位，而在要處理的事情中她還需要一些人手，這不是她第一次找我。 兩個部門的工作內容不同，在這裡她像是被指揮去做，而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她擁有絕對的主導權。聽見我要離職以後她就問「要不要換去那裡幫我？」，當下確實心動，因為我挺喜歡她的，工作內容感覺也比現在順手，但離開的主要原因是我想更專注地準備考試，若答應了我的時間就沒了。我請她讓我思考一下，兩天後拒絕了。 又後來她打給我，說還是沒找到合適的人，說服我這不是個繁重的工作，以能力而言不需要擔憂。兩個工作的內容不同但她相信我，她從我的做事態度和人格特質看出她需要我。 說真的我猶豫了，邀約的內容是我有興趣也應該擅長的，如果共事的人是她我也真的願意。然而就像先前所說，我需要花費更多心力準備考試，邊工作邊唸書我沒有把握。兩天後到公司婉拒，也謝謝她找我，而她謝謝我親自過去跟她說。 這是我第一份長期打工，可能對多數人根本不算什麼，然而對我不同，一個月是我過去所嘗試的工作中相對長的，而且從中確實學到很多，投履歷前我就想好要在薪水以外學習什麼，在最後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 國中的時候老師說我們要有理想，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不要為了應付生活成為自己不喜歡的人，她說養活自己沒那麼難的，我們還年輕不要被金錢綑綁。當時的我有聽懂，也不認為錯，幾年後我的世界不再只是我，那番話同樣在我心裡，但我認為是奠基於幸運的前提。 （字數限制點#20210825A 看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