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班的最後一夜



「金大班與幾個男人」

‧文章中有提到一些情節，請沒看過原文的人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先看原文再
看本文，原文不長，但非常精采。

一方面我引用不少其中的文字，怕會影響沒看過的人以後看書的樂趣，
另一方面我不敢與白老爭輝，所以希望版友們看完原文再來看拙文。

如果對於本文有什麼指教，請不吝回應。


金大班的全名是金兆麗─可以說是一個艷光四射的名字，她的為人
也是鋒芒畢露，敢愛敢恨的。

全篇小說裡面我最難忘的一句話就是︰「偏他娘的總也死不去。」

說這句話的時候，是金大班回憶過去被迫跟月如﹙她愛人﹚分手，
還被她媽媽騙得墮掉了兩人的愛情結晶，而多次尋死的事件。

幾次自殺失敗以後，她認命繼續當舞女。

本篇用的是倒敘法，我們不確切知道當時她的心情如何，所以現在只
知道「偏他娘的總也死不去」句沮喪的話，當時她的心情想必更複雜，
只是事過境遷，回想起來的結語是這樣吧。

在與月如有關的記憶裡，金大班收拾起一嘴髒話，所有的敘述十足溫柔，
只有這一段裡面，她對一個人有這麼美的描述。

在這裡引用原著的敘述︰

「月光照到了他青白的胸膛和纖細的腰肢上，她好像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
一個赤裸的男體一般，那一刻她才了悟原來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肉體，
竟也會那樣發狂般的癡戀起來的。當她把滾熱的面腮輕輕的偎到月如冰涼
的腳背上時，她又禁不住默默的哭泣起來了。」﹙注1﹚

紅顏彈指老，金兆麗後來成了金大班，人還是美艷的，可是幾乎死過
一次之後，心境也有所轉變。

她在歡場浮浮沉沉，從上海來到台北，不變的是依然在聲色場工作，
後來她遇上了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人，並決定嫁給他。

這是她對即將成為她丈夫之人的描述︰

「試了他這個把月，除了年紀大些，頂上無毛，出手有點爬，卻也還是個
實心人，那種台山下出來的，在南洋苦了一輩子，怎能怪他把錢看得天那
麼大？可是陽明山莊那棟八十萬的別墅，一買下來，就過到了她金兆麗的
名下，這麼個土佬兒，竟也肯為她一擲千金，也就十分難為他了……」

完全從實務角度出發，先是「試」對方，接著的評論就更不用多說，
這樁婚姻對金大班而言，目的在為自己的後半輩子找個依靠，其餘的她
並沒什麼奢望。

另外一個在文中出現過的男人是秦雄，這位海員對金大班是誠心一片，
不過由於工作性質、經濟基礎，還有年齡問題，金大班沒有對他作長久
的打算。

馬上要嫁別人了，對於秦雄，她的處理方式相當絕︰

「這次她下嫁陳榮發，秦雄那兒她連信也沒去一封，秦雄不能怨她絕情，她
還能像那些女人﹙注2﹚那樣等掉了魂去嗎？四十歲的女人不能等。四十歲的
女人沒有功夫談戀愛，四十歲的女人──連真正的男人都可以不要了。」

本文中最後一個以實體狀態出現的男人，是個打扮得挺整齊、會臉紅的
害臊男孩，就是他引得金大班回憶起關於月如的那些記憶片段。

「月如」是第一個在她生命裡留下些什麼的男人，卻是最後才被描寫到的
人物，他是開頭，在小說中卻出現在結尾，這樣的佈置令人印象深刻。

看到最後，不知道怎麼形容，我就像吃了苦瓜一樣，有種苦苦的感覺，
可是看完之後回想，又彷彿有點回甘。無論如何，祝福金大班吧。

﹙雖然她可能會揚起頭，挑高一邊的眉毛，嘴角微撇，訕笑著︰
「像我這麼有實力的人才不需要祝福。」﹚

注1.「那些女人」指金大班送秦雄出海時所見到的，其他海員的老婆。

注2.白老挺喜歡用「青白色」形容男子的身體。

他不只一次在作品裡面用過類似的筆調寫男性的身體─我覺得他的
文筆是很具有感官作用的，色彩與氣味彷彿可以穿越筆端，突破紙張的
限制，迎面朝著讀者襲來，類似的用法在「玉卿嫂」也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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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61.62.1.19
※ 編輯: shayla 來自: 61.62.1.19 (05/03 1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