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月巴睇2000（76） 【應該這樣看王晶】 彭浩翔販賣的或許只是小聰明，王晶卻是真正的聰明。先旨聲明，本文談的是王晶，彭浩翔保證不會再出現。 1.我已經好耐冇睇王晶電影，原因不外乎三個字：唔啱睇——但唔到我唔認，他的戲曾經好啱睇，嚴格一點的說法是：好啱香港人睇。 2.咁講，香港人咪好Cheap？畢竟王晶電影長久以來都被冠上一個「Cheap」字。 3.Cheap唔Cheap，是觀感評價，來自「王晶Universe」裡角色們的行為表象。 4.在他的Universe裡，主角往往包含以下元素：A.爛躂躂、B.粗口爛舌、C.讀書唔多、D.打份低賤牛工、E.有班損友、F.給人感覺爛泥扶唔上壁、G.但以上純屬表象講到尾其實OK善良——有時是其中幾項的結合，有時則是上述各項的綜合體。 5.像《精裝追女仔》爛口發，便是一個爛躂躂粗口爛舌因為讀書唔多只能在堅記車房打份低賤牛工加上有班損友（交通燈和吳準少）於是給人感覺爛泥扶唔上壁，但以上純屬表象，講到尾其實OK善良，尤其當拍埋去身光頸靚揸靚車住大屋的趙定先時——趙定先，典型活躍於上世紀80年代名人版的公子哥兒，你永遠不知道佢做乜，但總之有頭有面兼有錢。王晶的Universe，總存在著這種過份鮮明的人格對比——爛口發，象徵一般平凡香港人；趙定先，則是非一般的特種香港人，而基於《精裝追女仔》的預設觀眾是平凡香港人，所以趙定先一開始就注定是條件優越的衣冠禽獸，冇錢冇面的爛口發，表面在同佢爭女，實際在進行一場贏面極低低到近乎輸硬的艱險抗爭（這種安排甚至出現在改編金庸的《倚天屠龍記之魔教教主》，張無忌與宋青書便構成一個低賤 vs 高尚的對比）。 6.王晶一定會安排爛口發得到最後勝利。不只爛口發，贏的還有徐定貴、臭口全、陳刀仔、車文杰、化骨龍等人。贏的過程愈艱辛，我們睇得愈興奮——同樣，當那些明明贏硬的徐定富、李棚、陳金城、金默基、孖葉哥輸得愈核突，我們就睇得愈過癮。我們把主角的勝利，看成自己平凡人生中一種粒半鐘的鼓舞——我們（我認，我肯定有）曾幾何時將王晶電影當成勵志片咁睇。 7.人生在世，就是要贏。輸贏構成了王晶大部分電影的主題，追女仔要爭贏，遇上悍匪要打贏，賭枱上更加理所當然要賭贏——賭，順理成章成為王晶由入行至今一直堅持去寫去拍的題材。 8.賭片純粹描述輸贏，輸贏可以懶理道德——Why賭神高進給人正直感覺？因為是周潤發演囉，而因為這種預設了的正直，令你覺得他識得戴西德製造的隱形液晶體眼鏡是高明，在過去賭局故意摸玉戒指來陰老狐狸陳金城是絕頂聰明，而絕不是奸，更加不構成所謂不道德。但事隔多年後回想，陳金城其實不算奸（當然肯定不是忠），他只是輸——輸，比起被指為冇道德更慘。 9.2006年《提防老千》，王晶的一次自我拆解。電影裡只有兩種人：呃人的人 & 被呃的人——呃人的人又分兩種：十四哥和王志恆。十四哥是呃人呃得來仍然講原則的人， 王志恆呃人時則永不設限，兩人其實都是呃人（呃是不道德的），分別是十四哥因為仍講原則，變成了（好似）有道德，而咁啱他這一次去呃的，是真正的X街騙徒王志恆，成件事，當堂由一場呃人事宜變成了為公義而戰。王晶飾演的正是十四哥。 10.原來曾幾何時的王晶就是十四哥。他拍戲，就是要贏，票房贏，要贏票房，自然要得到最大量的觀眾，所以必先明白這群佔人口比例最多的觀眾個心諗乜，爛口發徐定貴陳刀仔，就是這群觀眾習性口味的綜合體——王晶不一定要為他們發聲，但肯定是刻意設計一些貼近他們的角色，並讓這些（好似代表著他們的）角色贏，打贏那些在社會只作為少數卻佔用大量資源的趙定先徐定富陳金城，替那群平凡香港人出一口氣，這正是王晶的聰明；至於那種為平凡港人發聲的印象，純屬市場和時代需要所造成的巧合（《專釣大鱷》那句「李棚，你X街喇」也只是基於市場考慮），當時代變了市場遷移了，就會轉向迎合另一班人。所以，今時今日，我們不需要再對很多掛住「香港」牌頭的導演演員產生單方面的美麗幻想。 （原文刊於 @am730hk ） #浪漫月巴睇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