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分真與假》

〈從咖哩卜頭到K-pop頭〉

肚腩、禿頭和不舉，哪一個是男人的最痛？

其實，答案只有自己心知肚明，這三大內憂外患肯定是各有所痛，如果你硬要知道排名的先後，那後兩者的驚心動魄確實遠遠超越最前者九條街；禿頭的一覽無遺，讓男人遭受無所遁形的尬尷，不舉的絲毫不動，讓男人永遠抬不起頭，活像太監一樣有性無力。

有人說，不舉的觀眾只有你的枕邊人，再丟臉也只是丟給一個人看，不像禿頭，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戴著帽子或戴假髮，而且不管你戴甚麼甚至植甚麼也是欲蓋彌彰，在眾目睽睽之下，即使沒有人指指點點，但你心裡也老是覺得別人正在注視自己的頭上，除非你光得起，禿得下，不介意從此成為別人口中的光頭佬，否則你就要頂著一個光頭勇敢地面對世人。

其實，擁有一片不毛之地的禿頭總好過留下幾根青絲在苟喘殘延，尤其是留著地中海髮型的男人，左右兩旁寥寥無幾的頭髮，梳來擺去還是找不到好位子，從此游泳時被逼戴泳帽，以免冒出水面時會出現慘不忍睹的窘狀，這一種錐心的痛，也似乎只有同道中人可以感同身受。

男人上下兩個頭，一不聽使喚都教男人太沉重，人說的三千煩惱絲，就真的說到男人的心深處，小時候媽媽帶自己去印度理髮師剪頭髮，那時候是肉在砧板上，我們小小的頭是任由處置的，一是我們從小就被大人灌輸這一些黑黑的阿Nei Nei是專捉小孩的，二是我們那時候也不懂甚麼叫做要求，不是剪botak，就是梳咖哩卜頭，似乎沒有其他選擇。

直到升上中學，開始接觸潮流文化，你的頭我的頭他的頭都紛紛向自己的偶像看齊，走在街上，大家都像戴著同一頂假髮一樣，不約而同地都剪了韓國明星頭，每天出門前耗在梳頭弄髮的時間都足以孵出一隻小雞，每個月花在髮膠髮泥髮蠟的金錢也足夠吃一頓三菜一湯。你先別對這些年輕人的韓國明星頭嗤之以鼻，你不妨翻看自己在少年十五二十時的舊照片，十個有九個都留過郭富城頭，那時候你還不是以為剪個郭富城頭就以為自己像郭富城般的超搖過市嗎？

當男人變成中年大叔的時候，每次髮型師問你要剪甚麼髮型時，你就像是被人問你有任何人生目標般的迷茫，因為在坐四望五的大叔眼中，超過五十歲似乎就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很多中年大叔都會在這一個後青春時期突然來一個迴光返照，在髮型上在穿著上都打扮得格外年輕，還有很多大叔會在這關鍵時刻出軌偷歡，一是為了証明自己還是擁有男性魅力，二是希望在青春美眉的胴體上找尋遺落的歲月回憶。

所以，你會看見大叔去染髮、去燙髮，甚至也去剪一個韓國明星頭，這都是見怪不怪的回春現象，最後你還會看見大叔和他的兒子兩粒頭都頂著一毛一樣的髮型，好像隨時都可以組成K-pop二人勁爆組合，一老一少一個頭，真的非常“得人驚”。

男人與頭髮，一輩子都是處於“剪不好，理還亂“的錯綜關係，你會看見有幾種不成文的“髮”則，比如：

• 一旦找到一名可以剪好你頭髮的理髮師，你一輩子都會跟定他。
• 寧願禿頭，也不要地中海頭。
• 梳好頭髮後，你最討厭有人碰你的頭，如果頭髮被弄亂，你一定還手弄回他的頭髮。
• 有白頭髮時，你會躲在家裡、拔掉、染色或戴帽子。
• 如果新髮型剪得不美，你會躲在家裡、重剪或戴帽子。

是的，男人其實是很在意自己的頭髮，從以前的咖哩卜頭到現在的K-pop頭，你不難發覺男人除了手頭和褲頭之外，上面這一粒頭也是男人最在乎的，一句話說到底，手頭有錢夠闊綽，褲頭一脫夠性能，頭毛漂亮夠體面，有頭有面， 男人最愛也！

#寫於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