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代表爸爸出席了一場喪禮。 - 想起上一次出席一場行道教儀式的喪禮，恐怕已是四、五年前的事。不是因為上天眷顧，身邊人一個個安然無恙，而是我實在不喜歡靈堂的誦經與佈置，若非必要，還真可免則免。我的親戚本來不多，有恆常聯絡的更是少之又少，幾年下來上不了一次殯儀館，自然平常不過。 - 鞠了躬、上了香，我和伯父伯娘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前方的椅子整齊放了幾疊紙錢，我順手拿起一小疊，便開始摺起來。不消一會兒，我已純熟地摺好了一錠元寶。身旁的三伯娘看在眼裡，語帶驚奇道：「啊，想不到妳會摺這個，我也不會褶呢。」我微微一笑，心裡頭卻在努力追溯：對啊，我到底是從何時懂得摺這個呢？ - 應該是小學吧。由於小學校園跟外婆家比較接近，有一段日子，我放學後便跑到外婆家吃午飯、做功課、看電視。外婆是個傳統的人，十分重視祭祀禮節，每逢先人的生忌死忌、七姐誕、盂蘭節、灶君誕……她都會大費周章準備各式各樣的祭品，其中少不了用紙錢折成的元寶。那時候看到外婆把一張張平直的紙錢，折成脹鼓鼓的元寶，覺得挺有趣的，就嚷著要她教我。就這樣，我自此成為了外婆備祭品的好幫手，常常兩婆孫一邊看《都市閒情》，一邊折元寶。外婆說，元寶是必須的，否則先人在陰間會不夠錢花。我似懂非懂，只管一股勁兒地摺，雖然我不知道陰間的換算制度，甚至不知道陰間是否存在，可是我知道，錢很重要。 - 關於摺元寶，倒讓我想起一件童年軼事。小的時候，大家都很會摺紙，最基本的是摺紙飛機，高階一點的就會摺紙船，有些同學更會摺花，這些我統統都不會。對，到現在也不會。記得小學一節美術課，老師就派了一疊七彩手工紙給我們，讓我們隨意摺些什麼，我很順手、很自然的，就摺了一錠元寶出來——那是我最熟悉的手工。我不記得老師當時的表情，大概是看傻了眼吧，只記得他囑咐我以後不要摺這個了，要摺些別的。 - 又折好了一錠元寶。不遠處有三個道士向著逝者的遺照誦經，說的每個字我都懂，但串起來我就不懂了。我猜，應該是超渡之類的儀式吧。順著經文，我開始想像自己將來的喪禮，一個沒有宗教信仰的人，是不是只能以道教儀式開這最後派對？我的祖父、我的祖母、我的表弟，那是他們心甘情願的選擇嗎？可是我不想！我希望我的告別禮是安靜祥和的，假如我還能旁聽，我多想最後聽到的，不是那些串起來令我費解的經文，而是你們最後的告白。 - 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們為我折元寶。因為相比墜落陰間，我更希望收到一只只紙飛機，帶我飛上雲端，俯視這個我窮盡一生也未看完的世界。 #好久沒有寫文了 #趁凌晨記下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