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家。 上個週末一隔離完整整21天， 搭上高鐵直達台南，為了參與家族掃墓， 其實老家不在台南而是嘉義， 但是因為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隨著時空背景轉移，每一代總有新的方向要前進， 不過台南的家是啊罵過世的地方， 我們一到就被招呼坐下吃大伯母親手準備午餐的地方曾是奶奶的床，那個最後一口氣沒有喘過來的地方； 對於奶奶的回憶，我總是下意識的不想想起來， 是親身面對曾經這麼親暱人死亡時，我給自己的處理方式，也是第一次懂得，不是所有人面對悲傷時都會顯露相同一張臉，同一個態度。 住了一夜台南，第二天清早出發嘉義，掃了兩個墓，因為疫情關係不能進到擺放靈骨塔的建築裡，只能全體在防曬的遮雨棚下挑個桌子祭拜，打開為兩邊祖先準備的不同食材，原來拜不同對象不能用同樣的菜色，想想也對，總不能讓第一位先吃，然後讓第二位吃剩菜，就算我看不到他們到底有沒有吃，不過最後糯米腸跟菜燕是被我帶回台北吃光就是了，那是南部市場的味道，台北永遠學不來。 掃完墓，家族三台車又去往一個我從來沒印象的地方，說是要找姑婆，哇，到底誰？！身為晚輩就是跟著去就對了，下車眼前的三合院，喔不，是少了左邊那塊的鏤空L型合院，看起來明顯沒有整修，但是非常有味道，還在讚嘆家族居然有住在這的親戚，傳說中的姑婆已經赤腳站在門口望著我們了，一見到她就有印象，是小時候看過的人，用長相猜測應該是啊罵的姊姊或妹妹，覺得好像，接著就是大家庭的互相介紹，永遠是我覺得最尷尬的橋段，大家圍坐在正中間客廳閒聊，忍不住飄去看其他房間，這就是家庭還有比我更小的孩子在的好處，大家的關注都在那些單純可愛的雙眸上；其他空間不外乎就是和室、廚房、房間，房間的床永遠是目光焦點，尤其到味的是那塊客家花布被，但能看出房子舊歸舊，主人們雖然不重視衣著但卻重視整潔，耳朵聽著聽著原來姑婆跟他老公已經89歲了，兩人曾經是農民領著政府給的7500每人每月的年金，他們說著好險他們有這筆錢領，生活已經綽綽有餘，那個笑容好真心，偷偷想著他們的那種知足，或許是我此刻辦不到的。 到了預約餐廳午餐的時間，大家紛紛道別上車，最後想去好好跟姑婆說再見，結果被她皺摺彎曲的指頭緊抓住，她操著台語對著我說，如果以後結婚有辦婚禮一定要跟我說，我讓我小孩去包紅包，以前都沒有栽培你過，我拿出對著長輩的客氣微笑說謝謝然後想往車方向走，沒想到她抓的更緊，後來走到已上車的爸媽窗戶旁紅著眼眶哽咽的說：「我沒有想到你們還來看我，我還有你們這些孫子我很感恩。」會台語的朋友自己用台語想像這段話，還有是從這位將近百歲的阿婆講出來的，那個畫面真的太強烈，我居然也跟著流淚，好險有戴墨鏡，畢竟在親戚面前流淚不是我會感到自在的場面，最後終於再好好說再見，後來的車程我好想啊罵。 後來才知道，這位姑婆根本不是啊罵的姐妹，而是阿公的妹妹，但完全沒有血緣關係，因為我阿公是被賣掉的孩子，而這個姑婆是原本家的孩子才變成妹妹的關係，而我啊罵也是被買過來的童養媳，但是這個家庭其實本身非常窮，所以阿公阿罵姑婆這一生都是甘苦人，也就是為什麼姑婆最後說出那樣的話，因為我們去拜訪的這整家人沒有一個跟她同個血脈。 但是家人是什麼？ 血脈是什麼？ 家又是什麼？ 剛剛看完的遊牧人生裡面有提到一句歌詞：「家不是只是一個字，而是我們心底最美的歸屬。」 終其一生，面對自己最美的歸屬有時候跟最痛的那塊卻也難以分割，永遠的理還亂，原本以為能夠用智慧理性去抑制所有的感性和難受，但這些情緒仍然緊密交錯，人人都希望自己的故事會有happy ending，而結局也只能等蓋棺那天才能論定，殊不知勇敢的好好過生活，就是自己最好的歸屬了。 ————————— 5/28-5/30金門團還有9個名額，連結在首頁。

•淺談十天前的靈體文後記（上） - 字數太多只能分上下篇。關於那篇照片，早在當天就有人跟我說了，是一直到晚上我收到一則陌生訊息，內容告知我某張照片有靈體的存在，姑且相信大家不是共同好友，應該沒那麼無聊，圈的地方又大同小異，好在自己是個麻瓜，所幸公諸於世讓大家看。 關於信仰這件事情，其實本人沒有任何宗教信仰，不愛碰玄學的東西，對於靈異的事物也是半信半疑，但也都保持著畢恭畢敬的心態去面對，並不排斥大家選擇信仰的權利，也欣然接受各方信仰給予的祝福。 而說到信仰，還記得我國小曾經待過靈糧堂一段時間（無知的我原本以為是課後補習，結果變調成K聖經）好？想說就背吧，結果發現沒背完還不能回家，但好處是背完有吐司可以吃，我也欣然接受，最愛去靈糧堂背聖經只為了烤土司，結果某天我無聊在吐司上戳三個洞跟老師說，這是一張臉，被罰站了半天迫於無奈之下選擇離開靈糧堂，告別我那人生短暫的基督教（至今不確定是甚麼教派，也沒看過耶穌本人）除了父親把我送到靈糧堂就好像沒有什麼信仰的接觸。 再從我的家庭背景來看，基本上沒有任何親戚來往，唯獨我跟父親生活，過年也都是自個團員，甚至從小到大都沒有掃墓的印象或是經驗，曾經問道我父親為什麼別人家都在掃墓，我們不掃墓？得到的答案好像蠻含糊的，說是有人照顧也就沒特別多問，自然的長大出於好奇我，想暸解道教或是佛教的一些習俗，所以有一段時間跟過喪葬跟祭拜掃墓（聽說台北的不道地所以還跑去台南）。印象深刻從過世當天開始到頭七我都住在他們家（家中認識的只有朋友以及他家人，其餘人都是陌生人，心想他親戚一定覺得我是個怪人跑到人家家裡跟頭七？）。但這段時間我其實蠻嚴肅的，也會幫忙到殯儀館摺金元寶、蓮花，一直到後續燒完大體撿骨靈骨塔放骨灰罈，看了一系列南部操作等流程，還暸解了傳統要跪著哭到靈堂前⋯⋯這件事情還有後續就是掃墓，但當初因為是靈骨塔，所以還是沒機會體會到傳統掃墓。所幸摺金元寶這個技能，在此事結束後接到電影《范保德》的拍攝工作，某一場戲剛好需要摺金紙，導演現場問誰會，當然，我智告奮勇的上前教摺金元寶（搓鼻）開始智豪。 好講那麼多，其實我小時候就有一些靈異經驗，小時後還不知道什麼時鬼神的我，赫然在目，某晚從房間走出時，看見一身全黑的人唯獨眼睛閃爍著相似LED燈泡的眼睛站在門口，鐵門被打開走廊光芒非常耀眼，但依舊是一團黑，並直視著我跟阿嬤，阿嬤在當下跟我說趕快回到房間睡覺，外面很危險，聽話，後來我起床後再也沒見過阿嬤，還是我爸媽在當下把我挖起來問我沒事吧？客廳琳瑯滿目家具東倒西歪，我不知道是921大地震還是什麼原因讓家裡變成那樣，我還沒親口問過我爸媽這件事情，但當時所發生的畫面在我腦海裡再清楚不過。 這是我唯一還有一次的撞鬼經驗，小時候常常會播《大膽旅行團》相信大家都看過，我自己又怕又愛看但都準時收看！其中一集就是在談鬼魅魍魎的形體跟探險VCR，其中我自己在畫面中看了回放的畫面，是我初次認識鬼魅的長相，在我的印象鬼魅長得跟舞龍舞獅的面具好像！那種面具就是綠皮臉、紅嘴、白色大牙、獅頭的樣子。再清楚不過！後來再看就沒看見了（不死心還找回放）接著過了一段時間，這件事情也就忘記了，直到有一天我爸帶我去六福村玩，裡面的設施有一個是鬼屋，要搭火車冒險，我就索性上了車，是我第一次體驗鬼屋也是印象深刻的一次，如果有玩過的朋友，應該有印象其中一個段落是黃色的燈光，一個大下坡慢慢地緩緩下降，非常寧靜，回過頭可以向上看到底，算是一個Ｌ型的彎點，我那時候帶著傻瓜相機瘋狂拍，就拍到兩張照片，一張是在軌道的底部有一張舞龍舞獅的頭看著鏡頭，同樣另一張卻消失不見，礙於近期搬家其實照片好像有留存下來，現代技術發達可以掃描給大家看。關於後續2010我又去了一趟，不過就再也沒看過了，至今也是，我還拍了影片，但畫質經過歲月摧殘已經不堪看了。 以上是我兩次親眼看過靈體的經驗，之後就再沒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物質上的呈現，像是我之前直播所提到的在廢墟遊玩，當下朋友看得到說有人在對面看，不是人，是鬼，我們就聽到對面有一股衝勁，踩碎玻璃衝到我們樓下來，全部人訓練有素的從二樓跳到一樓逃出封鎖線。第二次是馬路路燈，明明整區線路都拔掉了，既沒有電線也沒有線路，能拔能拆去賣的都拔光光，消防隊也說眷村早就廢棄斷電已久（好心借我們手電筒去探險）結果當天我們準備進去的時候，裡面其中一盞路燈突然亮起，正當我們不以為意的時候，由白轉黃再來變成血紅色到熄燈，來來回回重複了好幾次，當下所有人看傻了，也就作罷沒進去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有沒有看到我發這篇文，若有我相信他們還印象深刻，其中一位在我2017年新訓的時候還有碰過一次面。 說了那麼多經驗，大家看我那麼愛探險，跑廢墟、挖墳墓樣樣來，但其實我很怕鬼，超級怕，我被鬼嚇過好幾次，直接嚇到晚上要開燈睡不夠，還要把棉被雙手雙腳蓋住，鎖門，白天家裡所有門窗緊閉，不能給我開半開或沒關門，我會緊張到瘋掉，床底下都要塞好塞滿，窗戶我會能拉窗簾就拉窗簾，有段時間父親還因此陪我同房睡過一段時間，但我因為種種的歷練已經如火純青不太怕這些事情，雖然現在想到還是會毛毛的，但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心存善念到什麼地方只要有禮貌就沒事情。突然想到有一次搬到中壢頂樓，我睡到一半頭髮被人家用手撥動，看我爸躺在床上我幹林涼後來搬走，說好的界線呢？ 下篇待續⋯

《在屏東老家跟老爸喝一杯高粱》 這兩天過的很悠閒，吃吃喝喝，享受國境之南的悠閒。 特別帶兩隻小的回故鄉掃墓，這是他們出生以來第一次掃墓。客家鄉的掃墓日期很特別，通常在清明時節之前。 感觸很深。 麟洛公墓許多墳都已荒涼，乏人整理，雜草叢生。倒非兒女不孝或世態炎涼，而是時代變遷，後代或早已在異鄉飛黃騰達或為生計尊嚴掙扎。早年大家庭多子多孫的社會型態，講究安土重遷。今日不婚不育漸多，能有一家四口已被視為高效能生產報國。 掃墓是個非常台灣味的文化，見到許多一年也許只見一次面的叔伯姨婆等很難準確稱呼的長輩，心中還是覺得很親切。 許多長輩關心我去年選舉的事，紛紛問起，七嘴八舌給許多意見。我很感動，雖然局外人哪懂真正選舉的人所經歷過的一切，但這些叔伯長輩的確在我選舉時給了各式各樣幫忙，甚至在屏東也準時收看我各個在節目上的通告。 ㄟ！那是老K的兒子。他們在電視上看到我都會這樣喊，老K就是我爸的綽號。 這些人都老了啊，我心裡想。轉頭看看身邊稚子，當年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跟著爸媽來掃墓。小孩總是不知禮節地在墓地奔跑嬉鬧，對生死觀念懵懂無知，在意的只有搜尋祭品中是否有自己喜愛的零食。 如同Auden 今天一直望著Doritos 流口水，吵著要吃多力多滋。 可是還沒拜完啊，弟弟。這要先給祖先吃喔！ Auden 眼神露出一絲難過。他大概在想，那祖先吃完，他還有得吃嗎？ 趁著燒金紙的空檔，幾個長輩們圍在一塊，討論進塔的事情。家家戶戶總有自己的思量，但也都明理。求取共識最重要，而且方方面面還得顧到每個兄弟姐妹的意見。 過去縱有恩怨，但也就過去了吧。 現在不辦（進塔），明年不曉得還有沒有辦法來看爸媽了。一個長輩說。 對啊，搞不好你要去蘇州旅行了。另一個長輩帶著戲謔接話。 你怎麼知道？搞不好去蘇州賣鴨蛋了。 大家哄堂一笑。生死的忌諱，在這年紀是重也是輕。 另一邊金紙燒的正旺，叔叔丟進一大包紙做的進口菸，不忘轉過頭跟已逝的父親喊一聲：甲（抽）卡慢ㄟ喔！ 另一個叔叔用木棍翻著金紙堆。堆得太密，裡面都沒燒到。ㄟ！這邊也要燒，不然燒一千剩八百！ 生與死，天堂與凡間，都在小小的方寸墓地之間，以聰慧機靈的方式幽默展現，不帶淚，卻又貼著紮紮實實的情感。 慎終追遠四個字，國小課本有教，但似乎需要一輩子的人生來體會。 晚上在家吃飯，跟老爸討了酒。 父子能在故鄉老家共喝一杯高粱，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