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這樣的精神科醫生是真實存在的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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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11 08:52:20

2021/07 #導讀單元#周予寧#那個字太殘忍我不敢說 突然有個可以好好說話的的人,感覺還挺幸福的。 / #珍ㄉ精神科護理師日誌 前幾天得知一個噩耗,在教學病房工作的我,手上的病人再度被住院醫生挑選為個案討論會的個案,而且剛好就是我手上三個病人裡面,治療性關係最差的那一個,也就是我曾在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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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07 21:36:50

⠀ ⠀ ⠀ 1 ⠀ 最近的飲食狀況不算太好,想到之前失眠看精神科的時候,醫生說胃是人的另外一個大腦,自己不知道、不知道怎麼感受到的精神現況,胃會給出最直接的反應。 ⠀ ⠀ 2 ⠀ 仍然很多夢,通常是夢到身邊的人,好幾次夢到可愛的夢,妹妹說了可愛的話或是和朋友去了可愛的地方、做了可愛的事情,醒來還會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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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8-11 15:30:45

這三天我北上進修,有幾個感受如下(問過我關於憂鬱問題的人可以看看這份紀錄) ———————————————————- 首先,一年下來雖然多數攝影師認為我拍平面滿有天份的,有些還因我有強烈氣質特別喜歡我,不過我發現我很恐懼動態鏡頭,因為我追求完美,動態鏡頭只要一個小細節沒做好,畫面就是不好 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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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9-28 22:51:09
    有 1,704 人按讚

    【妄想症女孩】(3)
     
    (1)https://bit.ly/2WcpAsI
    (2)https://bit.ly/3uj3KjW
     
    「我意思是,素清才剛去世,我們昨天還穿著去殯儀館的西裝,儀式剛完你就離開,說要開始將這份劇本拍出來,這樣太突然了…」
     
    「會很突然嗎?」唐老闆。
     
    「當然啊,要不是我在舞台劇有相熟的團隊,一日時間哪有可能齊集所有工作人員,再加上這份劇本…任誰都會怕被詛咒牽連啊。」牛佬差點就把「現在找到女主角所有人都鬆一口氣因為詛咒只會應驗在女主角身上」這句話衝口而出。
     
    「是這樣嗎…那真是謝謝你了。」唐老闆。
     
    牛佬鼻孔擴張,生氣得耳朵幾乎像火車般噴出煙霧:「你明白嗎?!舞台劇不是你想像中這麼簡單!」
     
    唐老闆錯愕了一下,眼神深邃地望向別處,似是回憶著往事,驀地露出淺笑:「素清說過,只要肯踏出第一步,老實地朝目標進發,不管走多少冤枉路,最終都會走到終點。」
     
    牛佬是素清的哥哥,用去世妹妹的說話來說服他,自然沒法反駁。
     
    牛佬重重嘆一口氣,便回到排練室,他明顯感覺到整個排練室的氣氛變了,大家都假裝忙著手頭上的工作,連最喜歡偷懶的小白都拿起道具使勁地擦拭乾淨。
     
    終於,他找到令氣氛突變的源頭。

    女主角林嘉善回來了。

    *(下一頁)*
     
    從小時候我就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會特別幸福,亦相對地有些人會特別不幸,我彷彿像個「厄運病源體」一樣,以我為中心點不斷將厄運擴散開去,感染著周遭的人。
     
    我的父母第一個受到感染,在我很小時候就意外去世了。父母的兩個家庭召開了家庭會議,討論應該由誰來接受我的撫養權,我坐在一旁聽著他們將我推來推去,這邊說經濟狀況負擔不了,那邊說已經有兩個子女照顧不來。

    如果沒人接收,我就會被送往孤兒院,大家如此煩惱,只是因為過不了良心責備,但他們的眼神很明確地告訴我,我是個麻煩的存在。
     
    經過一番討論,最後由我母親的姊姊收留我,直至成年為止。在阿姨家裏生活,他們幾乎完全當我不存在,起居飲食我都由自己打理,當我們共處一個空間,他們便只會用眼神來談話,我非常理解他們的感受,所以整天躲在房間裏,當我在房間裏,才會聽到他們輕聲交談。
     
    所以,如果我想得到幸福,就得靠自己「幻想」出來。
     
    我的房間本來是一間雜物房,搬走幾件大型傢俱後,勉強騰出空間讓我生活,可能在阿姨眼中,我就跟雜物沒有兩樣。
     
    在這個狹隘幽暗的空間,我可以盡情幻想出玩伴、朋友、甚至家人。在我的幻想世界裏,我的父母永遠不會死,也會永遠愛我。
     
    這些幻想出來的小伙伴,陪伴我渡過艱苦的日子,在我成年的那一天,我便搬了出來自住,阿姨也沒想到我會這麼乾脆。長期幻想,逃避現實的後遺症是,我的思維漸漸傾向幻想的那一邊,現實對我來說只是痛苦的根源。
     
    亦因為我將幻想出來的角色看成真實,令我的生活造成不便,我看過幾個精神科醫生,但他們都不明白…
     
    我只想分辦出「真實」和「幻想」,而不是讓幻想消失。所以,我不久就放棄吃醫生開給我的藥物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分不清楚幻想與現實,還是不願意接受現實。
     
    在機緣巧合之下,我遇到一個演戲老師,他一眼就看上我有演戲天分,還不斷死纏爛打說一定要我試試看。
     
    我並不討厭他,但當我跟他坦白說自己有「那個病」的事,希望他可以放過我,遠離所有人才是我這個厄運噴水池應該做的事。
     
    「哈哈!有什麼關係!最好的演技就是沒有在演戲!因為你完全投入角色了!」
     
    結果,我得到了更多演出的機會。老師是個有婦之夫,在外國有一個芭蕾舞老師的妻子,還生了一個可愛的胖寶寶。
     
    每次老師展示女兒的照片,他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而我總是將自己投射在他女兒身上,如果我是老師的女兒,那有多好。我對老師有著特別的感情,但我很清楚,這並不是愛情,也許只是渴望父母的愛。
     
    有一次我終於禁不住脫口而出:「老師,我想見見妳的女兒,可以嗎?」
     
    「這…不太好吧,哈哈,她啊~害怕陌生人。」
     
    我提出要求時,我注意到老師表情微妙的變化,他害怕我會傷害他的女兒。
     
    那次之後,老師便漸漸疏遠我,我「那個病」亦開始發作,將我與老師的關係在一夜之間徹底搞垮了。
     
    「嘉善啊…妳…突然出現在我家門,這不太好。」老師。
     
    「老師不是說過,可以隨時找你嗎?」
    「但…妳會嚇怕我的家人。」
    「我很可怕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一直對老師有特別的感覺,但我知道不是愛情,也沒有拆散你們家庭的意思,但最近,我終於找到原因了。」我熱切地說,彷彿小孩終於找到謎題的答案一樣。
     
    「什麼原因?」老師冷冷地回答,不時回頭望向屋內。
     
    「我找到一個師傅,他能幫人看前世今生,他說我的前世有一個未婚夫,但因為當年正值戰爭不斷的年代,我們才被逼分開…」
     
    老師重重嘆一口氣:「這全都是妳幻想出來的吧?」
     
    「不!那是真的!老師就是我前世的…」說到一半,老師打斷了我。
     
    「嘉善,我不介意妳有妄想症,但有時候,妳該醒醒了,分清什麼是幻想,什麼是真實。」
     
    說畢,老師便返回屋內,之前也沒再接聽我電話。
     
    我不斷回想,到底我有沒有找到那個師傅,他是真實存在的嗎?連我自己也沒法給予一個肯定的答案…
     
    (待續)
    2000 like達標 故事繼續~!!
    《HElllO》原著小說,10月22日同步出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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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4-16 12:3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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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立3個多月,粉專竟然1000人了😭,真心謝謝你給我的鼓勵。完全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會寫這些文章,不只因為到各國採訪高階主管和創業家的機會難得;我也一直想探究,如果每個人畢業時站在一樣起點,為什麼有些人在幾年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得以施展才幹,發揮影響力。開始工作後,發現在這個世界生存,有太多不了解,太多想要尋找的答案。例如,如何讓獨一無二的每個人,找到在這個世界的位置。又例如,35、40過後,感受到中年危機的人,只能活在淘汰壓力下這一種結局嗎?

    我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傻傻以為讀書是人生最重要的事。直到大學,發現傳院愛拍電影追求藝術(誰有好作品誰酷),商學院重視賺錢(能營利是能力),資訊科系看誰程式寫得厲害....行行業業追求不同價值,那我要追求什麼呢?人生有好多事需要學習。

    我以前一直想攻讀博士,後來結婚、工作、為房租而勞碌,放棄了從大一就抱持的夢想。結果工作讓我很迷惘,沒讀博班後,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待在哪個行業一輩子。

    徬徨迷惘好像是人生最可怕的階段。後來才發現,過渡期,原來普遍存在每個人的人生裡,每幾年就來一次。(你看嚴爵也寫過一首歌描述過渡期,道出藝人和公司簽約後一直沒發片、沒收入,對家人抱歉的心聲...年輕的弟弟妹妹是不是都沒聽過他...🤣)

    人生每隔一段時期,就會遇到過渡期,需要重新定位自己再出發,然而我的成長背景裡,大多對「人生沒有方向」容忍度很低,很難寬容自己確實需要時間來摸索。對於陷入迷惘的自己著急,甚至否定自己。好像我們一直得活得「很有方向感、目標感」,總該知道自己去哪裡。可是這種期待有點不實際。

    我有位優秀同學在美國當醫生,讀醫學院拿的是全額獎學金。那種美國白人四年才能拿到的獎項,他第一年就被美國人票選獲獎。當大家在問怎麼考上最好的學校,進入最優秀的醫院工作,他興奮熱切告訴我的是,他腦部核磁共振的研究,對世界帶出了貢獻。(優秀的人連興奮的事情都很超越,是不是。)

    他不只功課好,還會演奏小提琴,熱愛繪畫,我家房間還掛了他的素描。我的醫生好友告訴我,在台灣大家會覺得他很厲害,但他在美國讀高中,很早下課,沒事做,所以課餘他都在自我探索,沒人管他,他就每天拉琴四小時:「台灣放學後有很多作業,還要補習,如果一個人能考上建中又會彈琴畫畫,當然厲害。但我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真是時間太多了。」

    當許多醫生們追求最賺錢的科目,他深受父親影響,選擇深感熱情的精神科。實習時,他在牢獄醫治重症罪犯(那種會搥擊牢房、咆嘯怒吼的精神病人,我覺得負能量爆棚、很可怕),但對他來說,幫助這些病人非常有趣。

    他確實點出了一件事情:進入醫學院之前,除了從小耳濡目染,高中加大學,他還有七年free time好好地了解自己。這點在他身上看起來,真的有效。他不是一窩蜂跳入最熱門的,也不是因為分數使然只能進入精神科,而是選擇真正屬於他的那一份。

    最後我成為了記者,我發現自己對於了解人、理解這個世界,有很大的熱情;希望把我看見的「人生指南」分享出來—— 終其一生的旅途,原來有這麼多迷惘;在這個世界生存,要活得漂亮,原來還需要這些技巧;找到自己生命的閃光點,不同個性的人,原來有這樣的歷程;我希望跨越國界,幫大家理出原則,站在更高的起點,一同往前走。如果人生只能做一件事,我想做的,就是把它「說出來」。

    該怎麼樣生存在這個世界呢?——如何以更好的姿態存在,從容自在。因為成為自己,世界有機會看見真實美好的你。

    有時候,我很想隱身在眾人之中,但如果不寫些什麼,把它說出來,彷彿不斷忽視自己心中強烈的聲音...。你的每一個回饋總是很鼓勵我,讓我知道有人在閱讀,有人在傾聽,讓我能以完成這一件事情。希望我也能陪伴你,完成你生命中的一件事。🥰

  • 這樣的精神科醫生是真實存在的 在 瑜珈這檔事 Oh,My yoga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1-01-25 20:5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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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的味道》這本作品集是十年前,在研究所畢業前自己編來做紀念的,封面及內文排版還是好友智如幫我做的,只送給一些親朋好友,沒有正式出版,手邊也僅剩一本自留。
    剛剛因為要跟一位學生分享〈看!憂鬱在跳舞〉那篇文章,才翻出檔案。那是我十九歲的作品,當年正飽受憂鬱之苦,於是在東華讀大一升大二的暑假,以此為題撰寫文章。嚴格說起來,那是我第一篇寫得完整的散文,拿去投稿,很幸運得到梁實秋文學獎。
    離開了那樣的狀態,我真的再也寫不出這樣的文字了,但很敬佩、感謝當年的自己,能夠勇敢地活下來,熬過七年轉化蛻變的過程,還為那一段生命留下珍貴的紀錄。
    來分享一下這篇文章:)

    ____

    看!憂鬱在跳舞
    文/張以昕

    有個地方是電梯所無法到達的樓層。我推開一層蒙垢的沉重不鏽鋼門,寒風撲面,黑壓壓的鐵梯子通往天堂或是地獄,我不知道。跨坐在頂樓的防護牆上,月兒從薄霧中探頭,星子是夜神披風上的鑲鑽。冷空氣厚厚的撲襲我鼻,我感受到血肉之軀的溫熱,呼吸心跳的規律節奏。在建築物的最高處擁有最好的視野,發亮的招牌、閃爍的街燈,絡繹不絕的人潮和疾速奔馳的汽車。但所有的一切似乎與我完全無關。我有著觀賞夜景的興致也有投奔地面的想望。這個夜晚我可以悠哉的遊晃直到天明,也可以在一秒鐘內,迅速地將一個大大的句點砰然擲落人行道,並對空拋灑金粉組成的無數問號,直至晨曦。
    抉擇是遊戲的一種,也是嚴肅的自審判決,充滿無限可能並也包含無數哀淒,沒有掌聲也沒有噓聲,沒有泣容也沒有歡顏,最真的事實往往也最虛情假意。我想飛,但卻在初生時折翼,只能待在原地仰望遼闊無際的天空。我想飛,翱翔在毫無阻礙的空中,不用思辨無解的真理。只要飛,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累了睡,起了又飛,飛向天堂與地獄的間隔線,然後發現自己仍停滯原地。瞬間我全身著火,從容擠著沐浴乳擦洗身體,火光讓我從脚底板自天靈蓋的形影緩緩蒸發。我仍視而不見,繼續沐浴,然後飛。飛向更黑暗與更光明的地方,飛往更能徹底銷鎔自己的另一個空間。
    人滿為患的精神科候診間,眾人在鼓譟中焦慮等待。我坐在新設置尚未啟動的自動販賣機旁,百無聊賴地觀看經過的路人從褲袋裡掏出錢,摩擦雙手想著要喝點什麼,然後投下錢幣。但卻不見飲料的影子,銅板迅速滾落退幣孔,只好一臉無奈地衝向一樓的便利商店。一個傻瓜、兩個笨蛋、三個白痴、四個……,其中似乎蘊藏難解的隱喻,但卻無從思考起。蓬頭垢面、膚色泛黑,面龐滿是痘斑的阿婆前來看診戒酒,她神色呆滯地觀賞螢幕播放的鄉土劇,不發一語。一旁面色哀愁的老伯伯緊捏健保卡,臉額的細密皺紋掩不住傷寂的塵埃。踩著大紅色高跟鞋的年輕姑娘,面露異樣神情,白裙飄揚恍若鬼魅。正在打開手提包的瞬間,幾把刀子的閃爍的光芒,讓我感到一陣戰慄。坐在前頭的怪叔叔不停的回頭瞧著我,轉右側轉左側,轉呀轉地目標都是朝向我。旁人問他正在做什麼?他說:「我是鐘。」「那現在幾點鐘呢?」男子垮垮的臉皮面無表情,不停重覆相同動作,過了十多分鐘,還是繼續轉頭看我。彼此相距不到五十公分,突然聞到一股便溺的濁氣,趕緊離座躲藏角落。背對群眾,各色的眼神不斷刺向背脊。忽然聽聞診間傳來響亮刺耳的叫聲與哭聲,「你算哪門子的醫生我都快要死了你還笑得出來,王八臭雞蛋我要告你謀殺……」四十出頭的女子「砰」地一聲氣憤地甩上門,雙手摀面,淚痕猶在。她已竄逃無蹤,不顧追出來的護士頻頻叫喊:「小姐妳的藥單還沒拿啊妳要上哪兒去?」電子叫號板從八十八號跳到八十九號,這個世界不會因為你的欲求或努力而變得更好或更壞。每人象徵一組號碼,終生不離不棄。像數數兒一樣依序排列,幸運的、倒楣的總有來臨造訪的一天。
    八十九號沈傲雪就是我,我推開厚重的白色門板。「最近怎麼樣、心情好不好、藥物有副作用嗎、有自傷嗎、想要自殺嗎、有沒有出去走走做運動呢……」標準憂鬱症問診公式。八十九號一句話也不說。百憂解速悅樂活憂思樂康克憂果低落美悠樂丁安定文,心理治療生理回饋住院打坐念佛禱告聖歌吟唱前世催眠民俗療法。想要解決,卻越解越結。點頭搖頭代替言語,沉默是最好的回應。我已無話可說。我留給你的是一片純粹的空白。想塗鴉嗎,好,我去拿彩色筆給你。想要大作文章嗎,好,且聽我胡言亂語。
    我被追殺的仇家逼得逃到暗巷。萬家萬戶以及孤立的街燈都已進入酣眠,遠離天明的耀眼。像是瞎了般,雙眼或睁或閉,沒有差別。伸手不見五指,我盲目奔逃,夢魘邪惡地緊隨我身,我一邊跑一邊呼救,卻發現自己已被真空包裝,沒有出聲的可能。眼前的黑更濃濁了,並且像漩渦馬達般地快速旋轉,我掉進這座深井,什麼也不必做,什麼也不能做。任憑上帝與魔鬼操控命運,留給我的僅有決定死亡的權力。死亡是一桌毒菜,帝王蟹鮑魚干貝魚翅,滿漢大餐飄散醉人香氣,灌入鼻腔,誘引飢腸轆轆的我。暫時忘記生死的差別與毒物的本質,拿起筷子挑起眼前的山珍海味,拚命咀嚼。
    最後的晚餐。

    喚醒我的是楊老師。她輕輕將我抱起,撫著我的面頰,附在耳邊說:「生病不是一種錯誤,而是一種挑戰。」她溫暖的笑容就如她的名字,讓我好想叫聲姊姊。我在昏亂模糊中淚流滿面,像嬰兒般地放聲大哭。沒關係,有我在,不必害怕。來,這是妳最喜歡的頑皮豹。她將粉紅老頭和細心摺疊好的面紙一起塞給我,而我仍迷惘地望著她。「我們去操場散步曬太陽,好嗎?」我抹乾淚珠,點點頭。我們的光合作用終於奏效,於是逐漸定心安神,小心翼翼地讓陽光撲灑周身,就怕一個不小心就打破了這一幕最後的祥和。蹲在岸邊堆沙堡,兩雙脚丫陷進溫軟的黃色細沙中。海風鹹濕且冷冽,專心雕塑模型,想像城堡的富麗堂皇,努力地又堆又拍,即使完美成品馬上就要被海神奪去,我們依然不放棄任何希望。壞了塌了消失了又何妨?我們有的是時間,如果能再有多一點堅持,城堡將會更加堅固牢靠。最後,我們相顧微笑,因為我們在牆邊找到了水泥和紅磚。
    我想要販售身上與我朝夕相處、與我立下山盟海誓、不離不棄的「痛苦」。有氣體、固體、液體種種你能想到的模式產品隨你挑選,我可以即刻為您配置。那多到溢散蔓延為患的痛苦,沒有名字,就像體內難以悉數的細胞。他的效果令你意料不到,絕對符合你追求冒險的精神。只要以舌舔舐,你就會感受到那像哇沙米一般令人流淚的刺激和衝擊,因此絕對有價值販售。但此物會因個人體質而產生不同效果,如阿甘者你會臭罵我欺騙社會大眾的荷包,並且寫信到消基會檢舉申訴,最後把痛苦通通否定,妳那痛苦算什麼這個世界多美好。如我傲雪者你會觸動內心深處最纖細的琴弦,彈撥幾聲便立刻倒帶憶起過去最傷心的往事,那痛苦會令你想要猛烈的撞牆。更甚者你會找不出痛苦的原因,說不出痛苦是什麼,但是痛苦在你身上確是真實存在,屬於現在進行式,但身旁的人卻無法理解那莫名其妙讓你痛不欲生的苦痛,說穿了就是世上沒有形容痛苦的準確辭彙,沒有拆開封袋的人永遠都進不到那荒塚的世界,煩人的繼續巴問著你的痛苦是什麼?不要只是哭嘛!每個人都有痛苦的時候呀。病態的痛苦所造成身心的影響也許會吸引想要減肥變得苗條的女性朋友,只要按三餐服用痛苦你就不用吃飯和睡覺,你可以裝死般地躺在床上什麼也不做,正確一點的是說你提不起勁兒來做任何事,你會感到頭暈頭痛腰酸背痛噁心嘔吐心律不整呼吸不順胸悶嗜睡注意力記憶力渙散社交退縮,你會很成功的因痛苦而減掉十公斤以上的肥肉。你有孕婦大肚般的小腹嗎,你臉如大餅想要換個人人稱羨的瓜子臉嗎,你有滿身無限精力想要挑戰痛苦的極限嗎。每盒每罐每包只要七十四元,沒有保存期限可永久使用。買三款特價只要一六八喔。親愛的消費者請放心,商品決計不會缺貨,我的身體所製造的痛苦,就像水龍頭流出的自來水,淅瀝嘩啦,源源不絕。只要你需要,歡迎隨時與我聯繫,我會敲著夜半三更的銅鑼,為您進行完善的宅配服務。
    憂鬱呀我們美化了它,有人說憂鬱很浪漫,日落時漫步在植滿楊柳的堤岸,望著即將隱沒的夕陽餘暉,情思洶湧激盪,於是寫下一首甜膩的情詩。那些少女漫畫中的美少男不是都有雙憂鬱的眸子嗎?他們都說,憂鬱才帥才夠酷。但憂鬱加個「症」字可會讓你與以前判若兩人,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實的自己。時時感到沮喪,多愁善感加劇,腦中佔滿活著究竟為了什麼、我存在嗎、死去值得一試嗎……等等深刻的哲理議題,想法變得怪異詭譎,說起話來像火星人般讓人霧煞煞。每天的日記變成遺書式的壯烈文體,訴滿斷斷續續的遺言遺願,並抱憾病痛所吞噬的所有美好,像是革命烈士懷抱滿腔熱血、為著國仇家恨,想要一雪前恥。但事實卻不若如此雄壯宏偉,憂鬱症與糖尿病高血壓心臟病一般,皆是不易痊癒的病症。你可以視它為無情索命的死神,也可選擇與病魔進行意見交流,看看能否一起吃飯喝茶聊聊天。
    首先我向祂磕三個頭表達敬意,祂嗜血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用一種睥睨眾生的高傲神態,仰首審視著我的不堪,祂想好好看清這齣暗夜悲劇的女主角究竟生得美或醜。然後哈哈大笑,對我表示祂這個導演很滿意我的精湛演出,可以任我許三個願望。我起身鞠躬,服從與禮遇是與魔神談判的基本身段。第一,我知道祢想取我性命,但我還年輕,必須完成諸多夢想,這中間任由你萬般折磨我都不怕,只希望能實現願望,到時候我會很乾脆的自動截斷命根子,親手奉上。第二,希望你不要奪走我僅存的勇氣和信心,健康快樂幸福體力記憶力理解力你取去了,除了仰賴氧氣存活,我所僅剩的就只有區區這兩件薄外套了。
    憂鬱之魔沉吟半晌,終於點頭同意,並且用嘶啞的聲音提醒我,你只剩最後一個願望,最好快點說出來,我可沒有時間和力氣供你虛耗。
    「一起跳支舞吧。」我說。祂臉色一變,我可不是你消遣的工具,我是主人你是奴婢,你若膽敢弄髒我的手,小心我馬上讓你下地獄。不是的,我只是想要有一刻與你不再敵對,有個機會平行對談,我們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彼此不是嗎。一起跳支舞吧,這是我最後的願望。
    祂瞪視我的紅眼,從嚴厲漸漸變得溫和,不知從哪裡響起了《憂鬱的星期天》(Gloomy Sunday)的吉他伴奏。這首具有陰暗美感的老歌,是由匈牙利音樂家賽瑞斯所作,在當時頗受歡迎。一直到二次大戰前,還數度傳出有人因為這首歌曲而厭世的情事,漸漸使這首歌蒙上神秘的色彩。
    祂攬住我的腰,拉著我的手,我們隨著優美而陰森的音樂婆娑起舞。我緊閉雙眼,心裡想著,這是我的終夜嗎?正想開口詢問,它「噓」了一聲要我噤口。這是我們共同的旋律,跳吧,孩子,屬於我們的狂歡之夜。你知道嗎,因為這首歌,多少人迷戀我,也有很多人不由自主地投奔我的懷抱,只因為這不是屬於人世間的旋律。你懂嗎?
    桌上有一根白燭因為傷感不停的落淚,在一片漆黑無光中,我聽到祂隨著音樂啞聲歌唱:
    Death is no dream, for in death I’m caressing you
    with the last breath of my soul I’ll be blessing you.

    (死亡並不是夢,因我在死亡中愛撫著你,)
    (我將以我靈魂的最後一絲氣息為你祝福。)

    就像我嚮往的飛行,我正與憂鬱共舞。

    原載於二00五年十一月四日《中華日報》副刊
    (本文獲第十八屆梁實秋文學獎散文創作類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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