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軍用手電筒被禁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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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軍用手電筒被禁 在 Pang Ho-Cheung 彭浩翔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16-04-18 22:5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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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定期很可能逢週一更新重口味奇幻小說
    《#茅山殭屍團》第二回

    年青的袁滿手中握著一根青竹竿,走在隊後,要是發現前面屍體稍有走歪或偏離,就立馬鞭笞屍軀,好讓那六具屍體成一直線。邊走邊喊:「喜神過境,生人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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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滿就是不明白,明明是片荒野,別說是人,即便連鬼影也沒一隻,幹嗎還得從早到晚喊破喉嚨?可是老頭跟他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訓示,凡是趕屍,定必遵守戒律,行業規矩,改不得,那就只得無聊的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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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滿在遠處看到那隊蠻夷車隊時,感覺總算有點人氣了,所以不禁頻頻回頭看著那金髮的蠻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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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滿被那婀娜窈窕的身影所吸引,暗忖這姑娘應該是大富人家,旁邊都守著一幫侍從。忽然,袁滿見侍從們匆匆拿著篷布,把那個蠻夷姑娘重重圍起,像是不想讓袁滿看到他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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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滿心想,這有甚麼了不起,要是將來賺到了錢,必定到省城喝趟花酒,聽說那兒的妓院就來了好幾個蠻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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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袁滿分神之際,排在隊中第四的屍體踢到一塊石頭,踉蹌幾步,就撞到前面同伴身上,結果像推骨牌一樣,一具具屍體接連摔倒,仰躺地上,而跟隨在後的那兩具屍體亦被絆倒,彼此壓在一起,雙手揮舞,雙腳亂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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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前面的老頭一回頭,馬上急搖手中銅鈴,口中唸唸有詞,然後咬破指頭,穿梭如風地在各具屍體額上點了一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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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定!定!」老頭逐一鎖住了屍體,讓它們不再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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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滿自知闖禍,趕緊上前協助老頭,把屍體逐一扶起。其中帶頭的那具屍體,是一百九十斤的壯胖子,人死後比生前還重,讓老頭搬得滿面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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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趕路本已夠危險,你還不專心?非要鬧出屍變,讓我掉盡面子你才滿意?」老頭氣喘如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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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這路不是我說的啊!這樣的荒郊,有亂石本就平常不過,幹嗎怪我頭上來?」袁滿一面抱怨,一面扶起屍體。

    -

    「別擺這副臭臉,你要給誰看啊?」老頭有點不屑。「不拐個彎,碰上北洋軍,你去擋子彈?要不是你色心動,分了神,先人怎麼會絆倒?我們這一行,最重要就是對先人尊重,你卻連丁點兒都沒有,像甚麼趕屍人啊?」

    -

    二人對望著。片刻,袁滿轉身抽起身後的屍體。

    -

    「對,我從來都不像!可我沒說過我要像啊!」

    -

    「我知道你在想甚麼。」老頭提高了聲線。「我告訴你,沒門!像咱這樣的人,就是命中注定一輩子趕屍,沒有別的路。這是你的命!你不服,難道想學那些軍閥叛黨一樣鬧革命嗎?」

    -

    說罷,老頭沒理會袁滿,逕自一面搖鈴一面繼續往前走。袁滿一直矋著那些跟隨老頭背後跳的屍體,片刻掉下手中青竿。

    -

    「沒錯!我就是想革命——革自己的爛命!」袁滿大喊著,然後伸手扯下懸在脖子上的銅鈴,高舉向天。「皇天在上,祖師爺明鑑,弟子袁滿從今天起,洗手不幹!」

    -

    說罷,袁滿把銅鈴大力一擲,掟向最後的屍體後腦,打中時鈴聲嘩啦的響,然後掉到地上。被擊中的屍體步伐再亂起來。袁滿沒理會,轉身就走。

    -

    老頭回頭一楞,一面忙著用搖鈴控制屍體,一面大喊︰「你去哪啊你?」

    -

    袁滿恍如沒聽到,頭也不回,大步流星而去。

    -

    「你去哪啊?兒子——」老頭再次大喊。

    -

    袁滿逕自於隨風搖曳的野草中遠去。

    *        *        *

    兩年後。

    -

    雄偉矗立的紫禁城大清門外,平日不少攤檔擺賣著,今天卻異常冷清,大概是北洋軍的槍隊在拖著狼犬來回巡邏,讓空氣飄散出一股殺意。人經歷多了,鼻子自會變得靈敏,於是街道恍如死城一樣。
    兩名摩托車軍兵開路下,一輛軍用的黑色轎車從風塵中駛近,槍隊立馬端直舉槍敬禮。轎車直逕駛進紫禁城內,卻沒有往大殿方向走,反而右拐進旁邊的小路。

    -

    穿過玄門,轎車在一座尚未修建完的巨佛像前停下,侍從官劉泗漢下車,趕緊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見蓄著八字鬍的矮胖將領緩緩下車,那正是袁世凱手下的大紅人曹錕。

    -

    曹錕看著修建了一半的佛像,不禁冷笑一下,心想只怪佛像建得太慢,讓一心向佛的隆裕太后,在菩薩還沒來得及保佑的時候,就已被大帥逼宮退位,靠這半張臉菩薩保佑的孤兒寡婦,難怪落得凋零。

    -

    工地上的衛官看到曹錕到來,馬上趕過來恭迎。曹錕冷看他一眼,軍官就隨即轉身,領著曹和劉進工地裡。

    -

    佛像內設有一個焚香祭壇,軍官向守在裡面之士兵示意,士兵揭開祭壇下的一幅帆布,看到內裡有著一個井口。另一士兵走向旁邊八仙壁畫中,按了一下那個何仙姑浮雕的雙乳,祭壇下的井口隨即緩緩打開,露出了一條暗道。

    -

    從地洞裡傳來一陣寒風,讓曹錕不禁打了個顫抖。當了侍從官多年的劉泗漢,自然知道主子心意,早就命人拿著貂皮大衣在旁等候。

    -

    「將軍,要不要我們先派人下去查看?」劉泗漢問道。

    -

    「這麼遠走到來,就是為了要看個究竟。」曹錕說著,清了清喉嚨。

    -

    劉接過大衣後,輕披到曹錕身上,然後打開手電筒,帶頭走進洞內,曹和其他衛兵亦隨之緩下台階。

    -

    狹窄的地道,只有兩人並肩的寬度,內裡滲透出一股墓地的寒氣,有一種走進皇陵的心寒感。在電筒燈光帶領下,曹大帥跟著劉的身影,剛才在車前迎接的衛官趕緊跟在其後,希望讓大帥對他留下印象。他走到大帥身後,一直用手護著,深怕大帥跌倒似的。

    -

    大帥沒有理會,逕自大步往前走。他心想,槍林彈雨都走得過,還怕甚麼前朝的秘道?

    -

    衛官在一旁解釋:「實在是托大帥的鴻福。全靠我們手下有一個負責看守的小兵跟城內宮女勾搭上,兩人晚上慾火焚身時找個地方去野合,才無意之中得悉了這個秘道。原來風傳的都是真實⋯⋯」

    -

    「找到了沒有?」曹問。

    -

    衛官告訴曹錕:「藏玉璽的地方是找到了,可是⋯⋯」衛官欲言又止。

    -

    「怎麼啦?」曹錕稍微回頭。

    -

    「找⋯⋯是找到了,可是卻一直打不開。」

    -

    黑漆秘道突然傳來一陣火光,眾人都馬上蹲下拔槍戒備。劉泗漢已拔槍護主,後來才發現,槍聲並不來自於遠方,就來自他身後。他用電筒回頭一照,衛官已瞪著眼倒在地上,額頭上有一血洞,兀自流出鮮血。曹錕手上的配槍,槍口冒著煙。誰都沒有作聲,只見曹錕緩緩把配槍收起。曹錕眉頭一揚,劉泗漢心知長官性格,沒多說。

    -

    曹錕像甚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往前直走。後面的衛兵,其中兩個就把長官的屍體往後收,其餘的人繼續向前。

    -

    曹錕心想,怎麼也要搶在別人發現之前,把玉璽拿到手。能獻上玉璽給袁大帥固然是一個一等大功,就算退一萬步,萬一有甚麼變化,把玉璽握在手裡,總會為自己多一個籌碼。他心想,反正這個年代中翻天覆地的大變化,連黎元洪這種小混混都能搞上個革命英雄之名,因緣際會地放到檯面上,又怎能說我曹某沒有這等福分呢。

    -

    這個寶藏,就是一個好兆頭。

    -

    眾人默默地繼續向黑暗的前方進發。

    -

    (第二回完。歡迎轉發,但請尊重原創,轉發時注明出處及作者)

  • 軍用手電筒被禁 在 施明德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16-03-01 15: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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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二二八,我見證的是他們的壯舉。
    關於二二八,我追隨的是他們的勇敢。
    只要統治者邪惡血腥,我們就有反抗的義務。

    我因此學會的是:「寧受不義,而不為惡。」一如蘇格拉底。
    當年在牢裡絕食時,我寫下我見證的二二八。

    -------------------------------
    「三角公園」儘管曾替我的童年、少年期,抹上了不少美好、有趣的色澤,但是,在更早年的「二二八事件」,發生在「三角公園」的悲劇,使我對鐵樹有更具體的厭惡。「二二八事件」發生的時候,我才六歲,還沒上學;但是,發生在火車站附近的事,我看得很清楚,也記得很清楚。我很奇怪,和我同年紀的朋友都記不住那些事。前年,大哥、王麗華和妹妹來探監,我擔心記憶有誤,曾和大我六歲的大哥一起回憶。結果非常吻合,而且我比他看的和記得的還多。因為那時他已半大不小,媽媽一直把他藏起來。我,則常常趁爸媽不注意,便溜出去窺視或旁觀。好幾次,我都非常接近「現場」。我早年對鐵樹的嫌惡,是和這些記憶混在一起。

    我不曉得高雄有騷動、有反抗行動,是三月幾日開始的。我只記得那幾天,高雄的天氣一直很陰晦。那天,接近中午時分,我聽到人聲吵雜,我立刻衝到門外張望。我看到有人正往火車站奔跑,但大部分的人則往建國路和中山路的十字路口上快速集中。十字路口已聚集一團人了,那裏好像才是「焦點」。我就衝向「焦點」,並從人縫和大人袴下又鑽進到「核心」。幾個大人正從一部小汽車上把一袋袋的東西卸下來;同時,有人接著把布袋打開,倒出來的全是紙鈔。「燒掉!燒掉!這攏是咱的錢!」果然有人便點了火柴,那堆鈔票便像冥紙般燒了起來。「這攏是伊們把咱們吃去的錢!」隨著火光,大人們叫得更興奮。然後,車站方向傳來槍聲!「伊們開槍了!伊們開槍了!」人群開始四散奔跑,我也跟著跑。「焦點」距我家不到三十公尺。我跑進門,爬過櫃台,我想躲在櫃台後面,繼續偷看。但是,跳下來時,被放在櫃台下的鋸子劃破了後腳跟,流血了。我只好跛著腳進去後房找爸爸包紮,等我包紮完再到前房時,門已鎖起來了,我只能站上椅子從玻璃窗往外看。街上又空蕩蕩了。火車站有一些端槍的兵,車站二樓的洋台上也有兵,還有機槍。我不曉得高雄的戰事,是不是從這一天火燒鈔票點燃的。在我的記憶中,那天以前沒有甚麼特殊異樣。

    爸媽都很緊張,不准我們兄弟出去。然後,偶而會有槍聲響起。到了下午,仍然可以聽到火車進站,但我不知道那些旅客那裏去了。天黑了,電也停了。槍聲沒有真正停過,有時稀稀疏疏,有時很密。等戰事平靜後才知道,那天高雄的旅客大多被困在車站。天黑後,想跑的旅客都遭到兵的射殺。兵還朝躲在地下通道的男女旅客掃射;死的被移走,傷的沒人照料。事件後,陪著爸爸去治療那些被抬到出口處的傷者時,我都呆了。每個傷者傷口都發臭了、長蛆了。長大後,每次坐火車,我都會用手去撫摸地下道那些凹進去的彈痕,遙想當年。

    那幾天,我們幾兄弟都躲在家裏,全家都睡在後房的樓下地上。爸媽怕我在樓上被流彈所傷。樓下有一堵石塊圍牆保護。但是,我會常常偷跑上樓,從窗戶遙望大港埔方向的狀況。這一方向的觀視,沒有甚麼特殊的印象留下來。我印象最深的是學生和中國兵的槍戰。

    那是白天,是上午或下午,我記不清了。槍聲很響、很密。我趁媽媽到廚房匆匆做飯時,溜到前房。我太小了,只得爬上椅子才能從玻璃朝外看。槍戰從兩個地方互射。火車站是中國兵,正廳陽台上有機槍不斷掃射,樓下台柱後也有槍兵,他們的目標都朝向「長春旅社」。「長春旅社」是那年火車站前唯一的水泥鋼筋建築,有三層樓,樓下石柱很寬,確是很好的掩體。「長春旅社」就在我家左方,中間只隔了五間店面,所以我能看得清清楚楚。那裏,正有六、七或八位仍穿著學生制服的大哥哥,這些大哥哥也朝火車站開槍。我站上椅子時,馬路上和車站前的廣場地上已躺著兩、三具學生屍體了。忽然,我看到一位大哥哥從「長春旅社」端著槍衝出來,朝火車站跑!他才跑過馬路(建國三路),就倒下了!他被來自車站的機槍射中了。我一陣震驚還沒有平靜,我又看到一位大哥哥又接著衝出去!方向仍一樣!一樣也沒有跑得遠多少,便也倒下了!接著又是一位大哥哥衝出來!這位跑到他最接近的屍體,也倒下了!緊緊倒貼在屍體旁,動也不動了。雙方槍聲仍然在響。但,我注意到這位最後倒下的大哥哥沒有死!他的腿慢慢在縮,

    突然他躍了起來,像閃電般又往前衝!他是從南方位朝東北方向衝的,火車站就在那裏。那時的市公車站是木造的,低低的,像涼棚,是南北走向,和中山路平行,但是坐落在建國路和火車站之間。這位大哥哥居然跑到候車亭了!從「長春旅社」和我家都可以看到他閃在木板牆處。他回頭向「長春旅社」的戰友看看,做了幾個我不瞭解的手勢,然後就全神注視火車站。他本來在我的左方,現在他跑到我的右前方了。機槍和步槍仍然交織著。我正在注視右前方這位正沿著候車亭往前潛進的大哥哥,「長春旅社」又有大哥哥衝出來!但是,他沒有衝到候車亭便倒了。緊接著,候車亭中的這位大哥哥也像兔子般撲躍出去!他才衝出去,便被火車站陽台上的密集火力掃中了!甚麼叫「前仆後繼」或「不屈不撓」,從小我就深刻體會了。

    突然,我被往後拉,倒進了一個人的懷抱中。是媽媽。「再看!你會給槍打死!」媽媽的聲音很用力,卻壓得很低。「媽媽,好幾人被打死了。」我說,媽媽也探頭看了一下,「可憐喲,攏是高雄中學的學生。」媽媽一定是從這些大哥哥的學生制服上,辨認出他們的身分。

    那幾天,晚上比白天恐怖得多。雖然整天整夜,高雄車站這一帶,槍聲從來沒有停息過,特別是大量中國兵登陸台灣以後。那幾天,媽媽都在白天悄悄在廚房做了飯,天一黑,便全家鎖在後房。那時,我家前面有四間店面,其中有兩間是租給別人出售批發水果,所以堆積了不少西瓜之類的水果。店面後接一長條形的「後廳」,然後,就是我所謂的二樓「後房」。「後房」是我們全家的住屋。天黑後,連蠟燭都不敢點。有幾次,前門(店面)的門被撞開了,我們全家怕得不敢作聲,只聽到一些中國兵講一些我那時還不懂的語言。當他們的腳步聲到後廳時,我都嚇得不敢喘氣。還好,他們吵雜一會之後便走了。事件過去後,我們才知道所有水果全被偷光了、吃光了。果皮丟得滿地都是。

    有一夜,終於有人來敲後房的門了。最初,爸媽決定不開門,好讓對方以為沒人住。但,那中國兵顯然並不想走。最後,他用槍托撞門,也大聲叫。這時,媽媽決定開門。門打開後,中國兵先用裝上刺刀的槍對著房內,同時用手電筒照我們。當他看清楚或躺或坐在地下的一家人全是老小,他才說一些我們只聽懂的一個字「ㄧㄡˊ」(「油」的發音,北京話和台語同音)。媽媽用台語說:「要ㄧㄡˊ?」。對方點點頭。媽媽就去廚房端來一碗豬油。中國兵搖搖頭,又嘰嘰咕咕地說和比劃,指媽媽的頭髮。我們仍只懂一個字「ㄧㄡˊ」。最後媽媽拿出她抹頭髮的「茶油」,那個兵看到茶油,就伸手來拿,還笑著一再點頭致謝。

    但是,我們家後面一位婦人就沒有我家這樣幸運了。這位婦人的丈夫在二次大戰被日本人徵去南洋,死在戰場;她只有一位兒子在讀高中。有一夜,我們聽到一陣婦人的淒厲哀號,久久不止。後來,我們才知道她躲在床下的兒子,被進去搜查的兵刺殺在床下。四十年了,我還能記得那陣悲鳴,是那麼哀慟和絕望。我不知道那位婦人後來如何活下去。沒有人關切。

    有一天早上,再沒有槍聲了。我不知道怎麼搞的?接下來發生的事,又有兵來敲門了。這次,媽媽很快就開門了。幾個槍兵,就對著爸爸,當場就用繩子把爸爸綑起來,拉走了。我們都哭了,跟著爸爸走出門。我一看,火車站廣場已有數百男人像爸爸那樣被綑綁著,一排排地蹲在那裏了。四周全是槍兵。路上沒有人,全是兵和軍車。我注意了左右鄰居的門全被敲開了。這一天,下著毛毛細雨,天空昏暗的不得了。媽媽要跟爸爸去,但兵把我們全擋在走廊。各家的大男人全被抓走了。軍用大卡車駛到廣場,被捕的人陸續上車。

    正當左右鄰居的婦人和小孩都在門口哭泣時,一部吉普停在我家門前,開車的兵跳了下來。那位兵會講台灣話,不久前摔斷了手骨,爸爸替他治好。據說他是當時高雄要塞司令彭孟緝的駕駛兵。媽媽看到他,就像看到貴人一般。媽媽告訴他,爸爸被抓走了。他立刻跑向廣場。我看到爸爸站起來,被解綁了。爸爸又向那位駕駛兵指指被捕的一些人,他們也陸續站了起來,被鬆綁了。那些人都是我們的左右鄰居的大人。爸爸和鄰居跟著駕駛兵回家了。多少年來,我常常會想,爸爸如果被抓走了,會怎麼樣呢?為甚麼一個駕駛兵就有那麼大「權力」放人?抓和放顯得都太荒謬了,正如存在主義大師沙特的小說中所描述的一些情節。我蠻喜歡沙特、卡謬、卡夫卡等存在主義作家的作品,大概和我一生中面對了許多荒謬的事有關吧。他們描述的一些意境,使我很有臨場感。

    槍聲休止後的情形,我完全沒有甚麼印象了。然後,記在腦海裏的是,常常會有打鑼打鼓的聲音。每次,我總會應聲跑出去看。媽媽常說,我從會跑會說時就很好奇,會問東問西,尤其會把在外看到的事回家描述給爸媽聽。少年以後,媽媽常常會提起我在四、五歲時,負責養雞、撿蛋,還會哼哼吟吟。媽媽說,我們家有一陣子養了兩隻白母雞。我撿蛋時,會大聲吟:「白雞仔生一粒,黑雞仔生一粒,一粒ㄍㄨㄥ(打)破,一粒ㄍㄜ(沾)ㄍㄚ(得)ㄗㄨㄢ(滿)雞屎。」長大以後,我倒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在「美麗島時代」,我負責組織和群眾運動,但我極少在群眾大會上或人多的時候發言。當時,我所以不願公開演講也不發表文章,是因為我認為既然身為「在野政團」的總幹事,我必須嚴守「行政中立原則」。「美麗島事件軍法大審」,我的話最多,可能比其他七位受難者加起來還多,是因為我覺得該說了。

    當年,那些鑼鼓聲,不是別的,是當權者要槍斃「二二八事件」的「叛亂犯」時,押他們遊街示眾,以便恫嚇台灣人。每次聽到鑼鼓聲,我一定會跑出去看。卡車上的「叛亂犯」被五花大綁著,背上還插著一支寫著他姓名的牌子,就像現在連續劇中那些要被砍頭者那樣。執行的地點,據說有好幾處;他們都是挑選人多的地方。如果要在火車站執行,地點就是「三角公園」,而且一定是靠建國路這一角落。「叛亂犯」被押下車,兵都會動粗,要他跪下。但是大多數「叛亂犯」都拒絕跪下,多數都是拉拉扯扯之間便被射殺了。

    由於當權者蓄意要恫嚇台灣人,所以並不禁止旁觀。靠近去旁觀的人並不多,差不多都是小孩子。每次我都會跑到兵允許的範圍內,大約只有三、四公尺遠。那時槍斃「叛亂犯」都是從後面直接打頭部,幾乎每次腦袋都會碎裂,血肉模糊,白色腦漿和鮮血混在一起,沾滿草坪,樣子非常恐怖悽慘。每次,鑼鼓聲響,大卡車停在「三角公園」,我們那一帶的人都知道,又要槍斃人了。頓時,家家戶戶都會停下工作,無奈地、寂靜無聲地屏息以待。第一次,我不曉得要幹甚麼,和媽媽站在門口遠望。當槍聲響起,人倒下,媽媽叫我劃十字聖號,唸三遍「天主經」;那是媽媽的致哀方式。我注意到鄰居也有人低頭,雙手合掌放在胸前,雙唇微動。後來,每次跑近去看,我也都會劃十字聖號致哀。那時,每次去看,回家就吃不下飯。有一次,媽媽強迫我吃,結果吃下去就吐了。從那次起,媽媽就不准我去看。但是,除非被媽媽抓住了,我一定會跑去看。

    每次槍斃後,左右鄰居就會傳頌那位「叛亂犯」的資訊。我是爸媽的包打聽,我聽到甚麼,都會回家轉述。每次,媽媽都會重複那句二次大戰一結束,許多人在歡迎「祖國」時,她常說的:「新的還沒來,不知舊的好寶惜」。其實爸媽在「光復」初期也一樣對「祖國」充滿夢幻。但是,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自己目睹的。有一次,一位「叛亂犯」腦袋被打碎的剎那,腦漿、血漿齊飛,一塊「肉」也迸出來,然後從地上反彈起來,斜飛過去,正好插掛在一株鐵樹的針葉上。我注意一看,是眼珠!以後,每次到「三角公園」,看到那株鐵樹,我就會想起這一慘景。然後對它「呸」一聲,如果穿鞋子,就踢它一腳!我也只能這樣阿Q地把怒火發洩掉。當然,我也想過把它偷偷砍掉,但又怕警察抓;因為那時人少,派出所又在附近。(寫到這裏,「基督教長老教會嘉義中會」寄來的一份「邀請函」,希望我能參加八月十九日座落在嘉義市的「二二八紀念碑」落成活動。我當然不可能參加。我會寫封信給該「中會」,感激大家努力促成此事,並祈禱類似的悲劇永遠不要再發生!)

    『囚室之春』 第64頁 - 8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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