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赤玉土種蓮花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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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赤玉土種蓮花產品中有7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0的網紅,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希有之華戒指 #WatLokayasutharam #握佛寺 蓮花出污泥而不染的聖潔性,象徵佛與菩薩超脫紅塵,四大皆空; 蓮花的花死根不死,來年又發生,象徵人死魂不滅,不斷輪迴中。 佛教把蓮花看成聖潔之花,以蓮喻佛,象徵菩薩在生死煩惱中出生,而不為生死煩惱所干擾。 佛教有寶傘、雙魚、寶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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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7-27 21:4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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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有之華戒指
    #WatLokayasutharam
    #握佛寺

    蓮花出污泥而不染的聖潔性,象徵佛與菩薩超脫紅塵,四大皆空;

    蓮花的花死根不死,來年又發生,象徵人死魂不滅,不斷輪迴中。

    佛教把蓮花看成聖潔之花,以蓮喻佛,象徵菩薩在生死煩惱中出生,而不為生死煩惱所干擾。

    佛教有寶傘、雙魚、寶瓶、蓮花、白螺、如意、寶幢、金輪八種吉祥寶物,

    釋迦牟尼把蓮花放在最崇高的位置。

    由於蓮花在佛教上的神聖意義,佛經中把佛教聖花稱為「蓮花」,把佛國稱為「蓮界」,把袈裟稱為「蓮服」,把和尚行法手印稱為「蓮蕖華合掌」,甚至把佛祖釋迦牟尼稱為「蓮花王子」。

    蓮是百花中唯一能花、果(藕)、種子(蓮子)並存的。

    象徵我佛「法身、報身、應身」「三身」同駐。

    其姿挺展,日艷且鮮;其貌熙怡,傲然獨立;

    其根如玉,不著諸色;其莖虛空,不見五蘊;

    其葉如碧,清自中生;其絲如縷,綿延不斷;

    其花莊重,香馥長遠;不枝不蔓,無掛無礙;

    更喜蓮子,苦心如佛;諄諄教人,往生淨土。

    蓮花有五色:白、青、紅、紫、黃,稱為「五種天華」。

    其中白、青兩色最受青睞。

    白蓮花,梵文音譯為芬陀利。此花生長於佛國阿耨達池中,人世間難以見到,

    故又稱「希有之華」。

    青蓮花,梵文音譯為優缽羅。葉狹長,近下小圓,向上漸尖,青白分明,酷似佛眼,故在佛經中稱之為「蓮眼」,也即觀音菩薩的眼睛。

    五種蓮花,為五大虛空藏菩薩所坐。

    東方福智虛空藏,坐青蓮花,乘銀牛;

    南方能滿虛空藏,坐赤蓮花,乘金象;

    西方施顧虛空藏,坐白蓮花,乘琉璃馬;

    北方無垢虛空藏,坐紫蓮花,乘獅子;

    中央解脫虛空藏,坐黃金蓮花,乘水晶龜。

    蓮華喻菩薩十種善法

    一、離諸染污 菩薩修行,能以智慧觀諸境於一切法,不生貪愛,雖處五濁生死流中,而不為生死過失所染,比喻蓮花出於水而不為污泥所染也。(五濁者,即劫濁、眾生濁、煩惱濁、見濁、命濁)

    二、不與惡俱 菩薩修行,唯欲滅一切惡,生一切善,於身口意,守護清淨,不與纖毫之惡共俱,比喻蓮華雖微滴之水,而不停留也。

    三、戒香充滿 菩薩修行,放諸戒律堅持無犯,以戒能滅身口之惡,猶香能除糞穢之氣。故經雲:戒香芬馥,廣布充滿,比喻蓮華開敷,妙香廣布,遐邇皆聞也。

    四、本體清淨 菩薩因持戒故,身心清淨雖處五濁之中,而能無染無著,比喻蓮華生時雖處污泥濁水,而自然潔淨無所染也。

    五、面相熙怡 熙,和樂貌。怡,喜悅也,菩薩心常禪悅,則面無顰蹙,諸相圓滿,見者悉皆歡喜,比喻蓮華開時,令諸見才心意快然而生喜悅也。

    六、柔軟不澀 柔軟則隨順,不澀則無滯,謂菩薩修慈善之行,復於閉法無所滯礙,充於內而形於外,故體常清淨,柔軟細紗而不粗澀,比喻蓮華,體性柔軟而復潤澤也。

    七、見者皆吉 菩薩修行成就,形相美妙,凡所見者咸獲吉祥,比喻蓮華,芬馥美妙,人或眼見及夢見者皆吉祥也。

    八、開敷具足 菩薩修行功成,智慧福德,莊嚴具足,比喻蓮華開敷而其華果具足也。

    九、成熟清淨 菩薩修因既圓,妙果成熟,而慧光發現,能使一切有情見聞之者,鹹得六根清淨,比喻蓮華成熟,若眼睹其色,鼻聞其香,則諸根示得清淨也。

    十、生已有想 菩薩初生之時,諸天人等咸樂護持,以其必能修習善行,證菩提果,比喻蓮華初生之時,雖未見花,凡諸人眾,咸生已有蓮華之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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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11-16 14:3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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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享白先勇小說:冬夜>

    *這篇小說收錄於《台北人》,1971年出版。我大約於1975年,17歲時第一次閲讀。當時年紀太小,和白先勇老師身處的時代及家庭背景不同,加上自己年輕氣盛,一方面迷戀杜斯妥也夫斯基和卡謬的青年孤獨:一方面無法理解時代歲月的老去,對一個人生命的刻痕。閲讀的時候,只覺得文字洗練,故事卻嘮叨,對老年人的感慨無法共鳴。

    *這幾年因為電子版發行,我試圖重新閱讀一些年輕時錯過、深入不了的文字。此篇冬夜即時印入了眼簾。白先勇老師出版《台北人》時,才三十四歲。文集收錄他自24-34歲寫在「現代文學」的短篇小說。在冬夜之前,白老師已經完成「玉卿嫂」「謫仙記」等中篇小說,既跨古又跨神話,在美好的字句及故事鋪陳中書寫情慾。「台北人」裡的小説寫的更多是70年代台北若干當代人的遺憾。那可怕的時代如造孽,拋棄了所有的人。小説中對年輕狂妄的理想,有不著痕跡的批評。夏志清先生曾經評語:《臺北人》甚至可以說是部民國史。

    * 《冬夜》裏余教授的兒子俊彥,長得和父親年輕時一模一樣,他不滿懷五四救國精神,也不想燒打任何人。年輕的兒子經過了也目睹了父親如何遭受時代的撥弄,沒有什麼澎湃了,他務實且苟且但卻篤定地一心想去美國念物理。而從美國歸國的風光學者,年華已逝,身分似升也似降的吳教授,在美國教唐朝,不願也不能置評當代。那些古老的長安繁華,包裝了美國學人的現實,他回不去當代,有一天走下講堂,步下長安大壂,沒有根的飄浮,就是他的晚年。每個曾經參與五四運動的倖存青年,都掉進了坎,過去只是一道晚霞,人年紀輕輕就沒了,泡沫了。革命,革誰的?自己的吧!

    *撰寫冬夜年紀還輕的白先勇用了寛厚且事故的文筆,概括了所有的時代的起伏:沒有嘲謔,就是大勢所趨。不論是五四運動,美國反越戰學潮:那些革命換來的空,空盪後的務實謹慎、渴望留洋、無處可安頓⋯⋯一切都不過是「大勢所趨」。不必論理,也不需拿著一知半解的道理,砍砍殺殺。什麼事回頭看,就是四個字:大勢所趨。時代彷佛只是一個戲框子,把人按進去,把事件嵌入,就為了寫出大勢所趨,四個字。

    *我曾經當面告訴白先勇老師,他活得如此特別。年輕的時候,儘寫些「老人往事」,老的時候大搞青春版牡丹亭。這樣倒活的靈魂,太過癮。

    *以下為短文分享:冬夜。更多台北人文章可以購買博客來網路書店。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023419

    《冬夜》—白先勇

    台北的冬夜,經常是下著冷雨的。

    傍晚時分,一陣乍寒,雨,又淅淅瀝瀝開始落下來了。溫州街那些巷子裏,早已冒起寸把厚的積水來。余欽磊教授走到巷子口張望時,腳下套著一雙木屐。他撐著一把油紙傘,紙傘破了一個大洞,雨點漏下來,打到余教授十分光禿的頭上,冷得他不由得縮起脖子打了一個寒噤。他身上罩著的那襲又厚又重的舊棉袍,竟也敵不住台北冬夜那陣陰濕砭骨的寒意了。

    巷子裏灰濛濛的一片,一個人影也沒有,四周沈靜,只有雨點灑在遠遠近近那些矮屋的瓦檐上,發出一陣沙沙的微響。余教授在冷雨中,撐著他那把破紙傘,佇立了片刻,終於又踅回到他巷子裏的家中去。他的右腿跛瘸,穿著木屐,走一步,拐一下,十分蹣跚。

    余教授棲住的這棟房子,跟巷中其他那些大學宿舍一樣,都是日據時代留下來的舊屋。年久失修,屋檐門窗早已殘破不堪,客廳的地板,仍舊鋪著榻榻米,積年的潮濕,席墊上一徑散著一股腐草的霉味。

    客廳裏的傢具很簡陋:一張書桌、一張茶几。一對襤褸的沙發,破得肚子統統暴出了棉絮來。桌上、椅上、榻榻米上,七橫八竪,堆滿了一本本舊洋裝書,有的脫了線,有的發了毛,許多本卻脫落得身首異處,還有幾本租來的牛皮紙封面武俠小說,也摻雜其中。自從余教授對他太太著實發過一次脾氣以後,他家裡的人,再也不敢碰他客廳裏那些堆積如山的書了。

    有一次,他太太替他曬書,把他夾在一本牛津版的《拜侖詩集》中的一疊筆記弄丟了——那些筆記,是他二十多年前,在北京大學教書時,記下來的心得。

    余教授走進客廳裏,在一張破沙發上坐了下來,微微喘著氣。他用手在他右腿的關節上,使勁的揉搓了幾下。每逢這種陰濕天,他那只撞傷過的右腿,便隱隱作痛起來,下午他太太到隔壁蕭教授家去打麻將以前,還囑咐過他:

    「別忘了,把於善堂那張膏藥貼起來。」

    「晚上早點回來好嗎?」他要求他太太,「吳柱國要來。」

    「吳柱國又有什麼不得了?你一個人陪他還不夠?」他太太用手絹子包起一扎鈔票,說著便走出大門去了,那時他手中正捏著一張《中央日報》,他想阻止他太太,指給她看,報上登著吳柱國那張照片:「我旅美學人,國際歷史權威,吳柱國教授,昨在中央研究院,作學術演講,與會學者名流共百餘人。」

    可是他大太老早三腳兩步,跑到隔壁去了。隔壁蕭太太二四六的牌局,他太太從來沒缺過席,他一講她,她便封住他的嘴:別搗蛋,老頭子,我去贏個百把塊錢,買只雞來燉給你吃。他對他太太又不能經濟封鎖,因為他太太總是贏的,自己有私房錢。

    他跟他太太商量,想接吳柱國到家裡來吃餐便飯,一開口便讓他太太否決了。

    他目送著他太太那肥胖碩大的背影,突然起了一陣無可奈何的惆悵。要是雅馨還在,晚上她一定會親自下廚去做出一桌子吳柱國愛吃的菜來,替他接風了。

    那次在北平替吳柱國餞行,吳柱國吃得酒酣耳熱,對雅馨說:「雅馨,明年回國再來吃你做的掛爐鴨。」哪曉得第二年北平便易幟了,吳柱國一出國便是二十年。

    那天在松山機場見到他,許多政府官員、報社記者,還有一大群閒人,把吳柱國圍得水洩不通,他自己卻被人群摒在外面,連跟吳柱國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那天吳柱國穿著一件黑呢大衣,戴著一副銀絲邊的眼鏡,一頭頭髮白得雪亮,他手上持著煙鬥,從容不迫,應對那些記者的訪問。他那份恂恂儒雅,那份令人肅然起敬的學者風範,好像隨著歲月,變得愈更醇厚了一般。後來還是吳柱國在人群中發現了他,才擠過來,執著他的手,在他耳邊悄悄說道:

    「還是過兩天,我來看你吧。」

    「欽磊——」

    余教授猛然立起身來,蹭著迎過去,吳柱國已經走上玄關來了。

    「我剛才還到巷子口去等你,怕你找不到。」余教授蹲下身去,在玄關的矮櫃裡摸索了一陣,才拿出一雙草拖鞋來,給吳柱國換上,有一隻卻破得張開了口。

    「台北這些巷子真像迷宮,」吳柱國笑道,「比北平那些胡同還要亂多了。」他的頭髮淋得濕透,眼鏡上都是水珠。他脫下大衣,抖了兩下,交給余教授,他裡面卻穿著一件中國絲綿短襖。他坐下來時,忙掏出手帕,把頭上臉上揩拭了一番,他那一頭雪白的銀發,都讓他揩得蓬松零亂起來。

    「我早就想去接你來了,」余教授將自己使用的那只保暖杯拿出來泡了一杯龍井擱在吳柱國面前,他還記得吳柱國是不喝紅茶的,「看你這幾天那麼忙,我也就不趁熱鬧了。」

    「我們中國人還是那麼喜歡應酬,」吳柱國搖著頭笑道,「這幾天,天天有人請吃酒席,十幾道十幾道的菜——」

    「你再住下去,恐怕你的老胃病又要吃犯了呢。」余教授在吳柱國對面坐下來,笑道。

    「可不是?我已經吃不消了!今晚邵子奇請客,我根本沒有下箸——邵子奇告訴我,他也有好幾年沒見到你了。你們兩人——」吳柱國望著余教授,余教授摸了一摸他那光禿的頭,輕輕吁了一口氣,笑道:

    「他正在做官,又是個忙人。我們見了面,也沒什麼話說。我又不會講虛套,何況對他呢?所以還是不見面的好。你是記得的:我們當年參加‘勵志社’,頭一條誓言是什麼?」

    吳柱國笑了一笑,答道:

    「二十年不做官。」

    「那天宣誓,還是邵子奇帶頭宣讀的呢!當然,當然,二十年的期限,早已過了——」余教授和吳柱國同時都笑了起來。

    吳柱國捧起那盅龍井,吹開浮面的茶葉,啜了一口,茶水的熱氣,把他的眼鏡子蒸得模糊了。他除下眼鏡,一面擦著,一面覷起眼睛,若有所思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次回來,‘勵志社’的老朋友,多半都不在了——」

    「賈宜生是上個月去世的,」余教授答道,「他的結局很悲慘。」

    「我在國外報上看到了,登得並不清楚。」

    「很悲慘的——」余教授又喃喃的加了一句。

    「他去世的前一天我還在學校看到他。他的脖子硬了,嘴巴也歪了——上半年他摔過一跤,摔破了血管——我看見他氣色很不好,勸他回家休息,他只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的環境困得厲害,太太又病在醫院裡。那晚他還去兼夜課,到了學校門口,一跤滑在陰溝裡,便完了——」余教授攤開雙手,乾笑了一聲。「賈宜生,就這麼完了。」

    「真是的——」吳柱國含糊應道。

    「我彷彿聽說陸冲也亡故了,你在外國大概知道得清楚些。」

    「只是人生的諷刺也未免太大了,」吳柱國唏噓道,「當年陸冲還是個打倒‘孔家店’的人物呢。」

    「何嘗不是?」余教授也莫奈何的笑了一下,「就拿這幾個人來說:邵子奇、賈宜生、陸冲、你、我,還有我們那位給槍斃了的日本大漢奸陳雄——當年我們幾個人在北大,一起說過些什麼話?」

    吳柱國掏出煙鬥,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吸著煙,若有所思的沈默了片刻,突然他搖著頭笑出了聲音來,歪過身去對余教授說道:

    「你知道,欽磊,我在國外大學開課,大多止於唐宋,民國史我是從來不開的。上學期,我在加州大學開了一門‘唐代政治制度’。這陣子,美國大學的學潮鬧得厲害,加大的學生更不得了,他們把學校的房子也燒掉了,校長攆走了,教授也打跑了,他們那麼胡鬧,我實在看不慣。有一天下午,我在講‘唐初的科舉制度’,學校裡學生正在跟警察大打出手,到處放瓦斯,簡直不像話!你想想,那種情形,我在講第七世紀中國的考試制度,那些蓬頭赤足,躍躍欲試的美國學生,怎麼聽得進去?他們坐在教室裏,眼睛都瞅著窗外。我便放下了書,對他們說道:‘你們這樣就算鬧學潮了嗎?四十多年前,中國學生在北平鬧學潮,比你們還要凶百十倍呢!’他們頓時動容起來,臉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好像說:‘中國學生也會鬧學潮嗎?’」

    吳柱國和余教授同時都笑了起來。

    「於是我便對他們說道:‘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一群北京大學領頭的學生,為了反日本,打到一個賣國求榮的政府官員家裡,燒掉了他的房子,把躲在裡面的一個駐日公使,揪了出來,痛揍了一頓——’那些美國學生聽得肅然起敬起來,他們口口聲聲反越戰,到底還不敢去燒他們的五角大廈呢。‘後來這批學生都下了獄,被關在北京大學的法學院內,一共有一千多人——’我看見他們聽得全神貫注了,我才慢慢說道,‘那群學生當中領頭打駐日公使的,便是在下。’他們哄堂大笑起來,頓足的頓足,拍手的拍手,外面警察放槍他們也聽不見了——」

    余教授笑得一顆光禿的頭顱前後亂晃起來。

    「他們都搶著問,我們當時怎樣打趙家樓的。我跟他們說,我們是疊羅漢爬進曹汝霖家裡去的。第一個爬進去的那個學生,把鞋子擠掉了。打著一雙赤足,滿院子亂跑,一邊放火。‘那個學生現在在哪裡?’他們齊聲問道。我說:‘他在台灣一間大學教書,教拜侖。’那些美國學生一個個都笑得樂不可支起來——」

    余教授那張皺紋滿布的臉上,突然一紅,綻開了一個近乎童稚的笑容來,他訕訕的咧著嘴,低頭下去瞅了一下他那一雙腳,他沒有穿拖鞋,一雙粗絨線襪,後跟打了兩個黑布補釘,他不由得將一雙腳合攏在一起,搓了兩下。

    「我告訴他們:我們關在學校裏,有好多女學生來慰問,一個女師大的校花,還跟那位打赤足放火的朋友結成了姻緣,他們兩人,是當時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柱國,你真會開玩笑。」余教授一面摸撫著他那光禿的頭頂,不勝唏噓的笑道。他看見吳柱國那杯茶已經涼了,便立起身,一拐一拐的,去拿了一隻暖水壺來,替吳柱國斟上滾水,一面反問他:

    「你為什麼不告訴你學生,那天領隊遊行扛大旗的那個學生,跟警察打架,把眼鏡也打掉了?」

    吳柱國也訕訕的笑了起來。「我倒是跟他們提起:賈宜生割開手指,在牆上寫下了‘還我青島’的血書,陳雄卻穿了喪服,舉著‘曹陸章遺臭萬年’的輓聯,在街上遊行——」

    「賈宜生——他倒是一直想做一番事業的——」余教授坐下來,喟然嘆道。「不知他那本《中國思想史》寫完了沒有?」吳柱國關懷的問道。

    「我正在替他校稿,才寫到宋明理學,而且——」余教授皺起眉頭說,「最後幾章寫得太潦草,他的思想大不如從前那樣敏銳過人了,現在我還沒找到人替他出版呢,連他的安葬費還是我們這幾個老朋友拼湊的。」「哦?」吳柱國驚異道,「他竟是這樣的——」

    余教授和吳柱國相對坐著,漸漸默然起來。吳柱國兩只手伸到袖管裡去,余教授卻輕輕的在敲著他那只僵痛的右腿。

    「柱國——」過了半晌,余教授抬起頭來望著吳柱國說道,「我們這伙人,總算你最有成就。」

    「我最有成就?」吳柱國驚愕的抬起頭來。

    「真的,柱國,」余教授的聲音變得有點激動起來,「這些年,我一事無成。每次在報紙上看見你揚名國外的消息,我就不禁又感慨、又欣慰,至少還有你一個人在學術界替我們爭一口氣——」余教授說著禁不住伸過手去,捏了一下吳柱國的膀子。

    「欽磊——」吳柱國突然掙開余教授的手叫道,余教授發覺他的聲音裡竟充滿了痛苦,「你這樣說,更是叫我無地自容了!」「柱國?」余教授縮回手,喃喃喚道。

    「欽磊,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就懂得這些年我在國外的心情了,」吳柱國把煙鬥擱在茶几上,卸下了他那副銀絲邊的眼鏡,用手捏了一捏他那緊皺的眉心,「這些年,我都是在世界各地演講開會度過去的,看起來熱鬧得很。上年東方歷史學會在舊金山開會,我參加的那一組,有一個哈佛大學剛畢業的美國學生,宣讀他一篇論文,題目是:《五四運動的重新估價》。那個小伙子一上來便把‘五四’批評得體無完膚,然後振振有詞的結論道:這批狂熱的中國知識青年,在一陣反傳統、打倒偶像的運動中,將在中國實行二千多年的孔制徹底推翻,這些青年,昧於中國國情,盲目崇拜西方文化,迷信西方民主科學,造成了中國思想界空前的大混亂。但是這批在父權中心社會成長的青年,既沒有獨立的思想體系,又沒有堅定的意志力,當孔制傳統一旦崩潰,他們頓時便失去了精神的依賴,於是徬惶、迷失,如同一群弒父的逆子——他們打倒了他們的精神之父——孔子,背負著重大的罪孽,開始了他們精神上的自我放逐,有的重新回頭擁抱他們早已殘破不堪的傳統,有的奔逃海外,做了明哲保身的隱士。他們的運動瓦解了、變質了。有些中國學者把‘五四’比作中國的‘文藝復興’,我認為,這只能算是一個流產了的‘文藝復興’。他一念完,大家都很激動,尤其是幾個中國教授和學生,目光一齊投向我,以為我一定會起來發言。可是我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的離開了會場——」

    「噢,柱國——」

    「那個小伙子有些立論是不難辯倒的,可是,欽磊——」吳柱國的聲音都有些哽住了,他乾笑了一聲,「你想想看,我在國外做了幾十年的逃兵,在那種場合,還有什麼臉面挺身出來,為‘五四’講話呢?所以這些年在外國,我總不願意講民國史,那次在加大提到‘五四’,還是看見他們學生學潮鬧的熱鬧,引起我的話題來——也不過是逗著他們玩玩,當笑話講罷了。我們過去的光榮,到底容易講些,我可以毫不汗顏的對我的外國學生說:‘李唐王朝,造就了當時世界上最強盛、文化最燦爛的大帝國。’——就是這樣,我在外國喊了幾十年,有時也不禁好笑,覺得自己真是像唐玄宗的白髮宮女,拼命在向外國人吹噓天寶遺事了——」

    「可是柱國,你寫了那麼多的著作!」余教授幾乎抗議的截斷吳柱國的話。

    「我寫了好幾本書:《唐代宰相的職權》、《唐末藩鎮制度》,我還寫過一本小冊子叫《唐明皇的梨園子弟》,一共幾十萬字——都是空話啊——」

    吳柱國搖著手喊道,然後他又冷笑了一聲,「那些書堆在圖書館裡,大概只有修博士的美國學生,才會去翻翻罷了。」

    「柱國,你的茶涼了,我給你去換一杯來。」余教授立起身來,吳柱國一把執住他的手,抬起頭望著他說道:

    「欽磊,我對你講老實話:我寫那些書,完全是為了應付美國大學,不出版著作,他們便要解聘,不能升級,所以隔兩年,我便擠出一本來,如果不必出版著作,我是一本也不會寫了的。」

    「我給你去弄杯熱茶來。」余教授喃喃的重復道,他看見吳柱國那張文雅的臉上,微微起著痙攣。他蹭到客廳一角的案邊,將吳柱國那杯涼茶倒進痰盂裡,重新沏上一杯龍井,他手捧著那只保暖杯,十分吃力的拐回到座位上去,他覺得他那只右腿,坐久了,愈來愈僵硬,一陣陣的麻痛,從骨節裡滲出來。

    他坐下後,又禁不住用手去捏榨了一下。

    「你的腿好像傷得不輕呢。」吳柱國接過熱茶去,關注著余教授說道。

    「那次給撞傷,總也沒好過,還沒殘廢,已是萬幸了。」余教授解嘲一般笑道。

    「你去徹底治療過沒有?」

    「別提了,」余教授擺手道,「我在台大醫院住了五個月。他們又給我開刀,又給我電療,東搞西搞,愈搞愈糟,索性癱掉了。我太太也不顧我反對,不知哪裡弄了一個打針灸的郎中來,戳了幾下,居然能下地走動了!」

    余教授說著,很無可奈何的攤開手笑了起來,「我看我們中國人的毛病,也特別古怪些,有時候,洋法子未必奏效,還得弄帖土藥秘方來治一治,像打金針,亂戳一下,作興還戳中了機關——」說著,吳柱國也跟著搖搖頭,很無奈的笑了起來,跟著他伸過手去,輕輕拍了一下余教授那條僵痛的右腿,說道:「你不知道,欽磊,我在國外,一想到你和賈宜生,就不禁覺得內愧。生活那麼清苦,你們還能在台灣守在教育的崗位上,教導我們自己的青年——」吳柱國說著,聲音都微微顫抖了,他又輕輕的拍了余教授一下。

    「欽磊,你真不容易——」

    余教授默默的望著吳柱國,半晌沒有做聲,他搔了一搔他那光禿的頭頂,笑道:

    「現在我教的,都是女學生,上學期,一個男生也沒有了。」

    「你教‘浪漫文學’,女孩子自然是喜歡的。」吳柱國笑著替余教授解說道。

    「有一個女學生問我:‘拜侖真的那樣漂亮嗎?’我告訴她:‘拜侖是個跛子,恐怕跛得比我還要厲害哩。’那個女孩子頓時一臉痛苦不堪的樣子,我只得安慰她:‘拜侖的臉蛋兒還是十分英俊的’——」

    余教授和吳柱國同時笑了起來。「上學期大考,我出了一個題目要她們論‘拜侖的浪漫精神’,有一個女孩子寫下了一大堆拜侖情婦的名字,連他的妹妹Augusta也寫上去了!」

    「教教女學生也很有意思的。」吳柱國笑得低下頭去,「你譯的那部《拜侖詩集》,在這裡一定很暢銷了?」

    「《拜侖詩集》我並沒有譯完。」

    「哦——」

    「其實只還差‘DonJuan’最後幾章,這七八年,我沒譯過一個字,就是把拜侖譯出來,恐怕現在也不會有多少人看了——」

    余教授頗為落寞了的嘆了一口氣,定定的注視著吳柱國,「柱國,這些年,我並沒有你想像那樣,並沒有想‘守住崗位’,這些年,我一直在設法出國——」

    「欽磊——你——」

    「我不但想出國,而且還用盡了手段去爭取機會。每一年,我一打聽到我們文學院有外國贈送的獎金,我總是搶先去申請。前五年,我好不容易爭到了哈佛大學給的福特獎金,去研究兩年,每年有九千多美金。出國手續全部我都辦妥了,那天我到美國領事館去簽證,領事還跟我握手道賀。哪曉得一出領事館門口,一個台大學生騎著一輛機器腳踏車過來,一撞,便把我的腿撞斷了。」

    「哎,欽磊。」吳柱國曖昧地嘆道。

    「我病在醫院裡,應該馬上宣佈放棄那項獎金的,可是我沒有,我寫信給哈佛,說我的腿只受了外傷,治癒後馬上出去。我在醫院裡躺了五個月,哈佛便取消了那項獎金。要是我早讓出來,也許賈宜生便得到了——」

    「賈宜生嗎?」吳柱國驚嘆道。

    「賈宜生也申請了的,所以他過世,我特別難過,覺得對不起他。要是他得到那項獎金,能到美國去,也許就不會病死了。他過世,我到處奔走替他去籌治喪費及撫卹金,他太太也病得很厲害。我寫信給邵子奇,邵子奇派了一個人,只送了一千塊台市來——」

    「唉,唉。」吳柱國連聲嘆道。

    「可是柱國,」余教授愀然望著吳柱國,「我自己實在也很需要那筆獎金。雅馨去世的時候,我的兩個兒子都很小,雅馨臨終要我答應,一定撫養他們成人,給他們受最好的教育。我的大兒子出國學工程,沒有申請到獎學金,我替他籌了一筆錢,數目相當可觀,我還了好幾年都還不清。所以我那時想,要是我得到那筆獎金,在國外省用一點,就可以償清我的債務了。沒想到——」

    余教授聳一聳肩膀,乾笑了兩聲。吳柱國舉起手來,想說什麼,可是他的嘴唇動了一下,又默然了。過了片刻,他才強笑道:

    「雅馨——她真是一個叫人懷念的女人。」

    窗外的雨聲,颯颯娑娑,愈來愈大了,寒氣不住的從門隙窗縫里鑽了進來,一陣大門開闔的聲音,一個青年男人從玄關走了上來。青年的身材頎長,披著一件深藍的塑膠雨衣,一頭墨濃的頭髮灑滿了雨珠,他手中捧著一大疊書本,含笑點頭,便要往房中走去。

    「俊彥,你來見見吳伯伯。」余教授叫住那個青年,吳柱國朝那個眉目異常英爽的青年打量了一下,不由得笑出了聲音來。

    「欽磊,你們兩父子怎麼——」吳柱國朝著俊彥又指了一下,笑道,「俊彥,要是我來你家,先看到你,一定還以為你父親返老還童了呢!欽磊,你在北大的時候,就是俊彥這個樣子!」說著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吳伯伯在加大教書,你不是想到加大去念書嗎?可以向吳伯伯請教請教。」余教授對他兒子說道。

    「吳伯伯,加大物理系容易申請獎學金嗎?」俊彥很感興趣的問道。

    「這個——」吳柱國遲疑了一下,「我不太清楚,不過加大理工科的獎學金比文法科多多了。」

    「我聽說加大物理系做一個實驗,常常要花上幾十萬美金呢!」俊彥年輕的臉上,現出一副驚羨的神情。

    「美國實在是個富強的國家。」吳柱國嘆道,俊彥立了一會兒,便告退了。余教授望著他兒子的背影,悄聲說道:

    「現在男孩子,都想到國外去學理工。」

    「這也是大勢所趨。」吳柱國應道。

    「從前我們不是拼命提倡‘賽先生’嗎?現在‘賽先生’差點把我們的飯碗都搶跑了。」

    余教授說著跟吳柱國兩人都苦笑了起來,余教授立起身,又要去替吳柱國斟茶,吳柱國忙止住他,也站了起來說道:

    「明天一早我還要到政治大學去演講,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說著,他沈吟了一下,「後天我便要飛西德,去參加一個漢學會議,你不要來送我了,我這就算告辭了吧。」

    余教授把吳柱國的大衣取來遞給他,有點歉然的說道:

    「真是的,你回來一趟,連便飯也沒接你來吃。我現在這位太太——」余教授尷尬的笑了一下。

    「嫂夫人哪裡去了?我還忘了問你。」吳柱國馬上接口道。

    「她在隔壁,」余教授有點忸怩起來,「在打麻將。」

    「哦,那麼你便替我問候一聲吧。」吳柱國說著,便走向了大門去。余教授仍舊套上他的木履,撐起他那把破油紙傘,跟了出去。

    「不要出來了,你走路又不方便。」吳柱國止住余教授。

    「你沒戴帽子,我送你一程。」余教授將他那把破紙傘遮住了吳柱國的頭頂,一隻手攬在他的肩上,兩個人向巷口走了出去。巷子里一片漆黑,雨點無邊無盡的飄灑著。余教授和吳柱國兩人依在一起,踏著巷子裏的積水,一步一步,遲緩、蹣跚、蹭蹬著。快到巷口的時候,吳柱國幽幽的說道:

    「欽磊,再過一陣子,也許我也要回台灣來了。」

    「你要回來?」

    「還有一年我便退休了。」

    「是嗎?」

    「我現在一個人在那邊,穎芬不在了,飲食很不方便,胃病常常犯,而且——我又沒有兒女。」

    「哦——」

    「我看南港那一帶還很幽靜,中央研究院又在那裡。」

    「南港住家是不錯的。」

    雨點從紙傘的破洞漏了下來,打在余教授和吳柱國的臉上,兩個人都冷得縮起了脖子。一輛計程車駛過巷口,余教授馬上舉手截下。計程車司機打開了門,余教授伸出手去跟吳柱國握手道別,他執住吳柱國的手,突然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柱國,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好意思向你開口——」

    「嗯?」

    「你可不可以替我推薦一下,美國有什麼大學要請人教書,我還是想出去教一兩年。」

    「可是——恐怕他們不會請中國人教英國文學哩。」

    「當然,當然,」余教授咳了一下,乾笑道,「我不會到美國去教拜侖了——我是說有學校需要人教教中文什麼的。」

    「哦——」吳柱國遲疑了,說道,「好的,我替你去試試吧。」

    吳柱國坐進車內,又伸出手來跟余教授緊緊握了一下。

    余教授踅回家中,他的長袍下擺都已經潮濕了,冷冰冰的貼在他的腿脛上,他右腿的關節,開始劇痛起來。他拐到廚房裡,把暖在爐灶上那帖於善堂的膏藥,取下來,熱烘烘的便貼到了膝蓋上去,他回到客廳中,發覺靠近書桌那扇窗戶,讓風吹開了,來回開闔,發出砰砰的響聲,他趕忙蹭過去,將那扇窗拴上。

    他從窗縫中,看到他兒子房中的燈光仍然亮著,俊彥坐在窗前,低著頭在看書,他那年輕英爽的側影,映在窗框裡。余教授微微吃了一驚,他好像驟然又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一般,他已經逐漸忘懷了他年輕時的模樣了。

    他記得就是在俊彥那個年紀,二十歲,他那時認識雅馨的。那次他們在北海公園,雅馨剛剪掉辮子,一頭秀髮讓風吹得飛了起來,她穿著一條深藍的學生裙站在北海邊,裙子飄飄的,西天的晚霞,把一湖的水照得火燒一般,把她的臉也染紅了,他在《新潮》上投了一首新詩。就是獻給雅馨的:

    當你倚在碧波上
    滿天的紅霞
    便化作了朵朵蓮花
    托著你
    隨風飄去
    馨馨
    你是凌波仙子

    余教授搖了一搖他那十分光禿的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發覺書桌上早飄進了雨水,把他堆在上面的書本都打濕了。他用他的衣袖在那些書本的封面上揩了一揩,隨便拾起了一本《柳湖俠隱記》,又坐到沙發上去,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翻了兩頁,眼睛便合上了,頭垂下去,開始一點一點的,打起盹來,朦朧中,他聽到隔壁隱約傳來一陣陣洗牌的聲音及女人的笑語。

    台北的冬夜愈來愈深了,窗外的冷雨,卻仍舊綿綿不絕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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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10-06 13: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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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鳳呈祥
    是中華民族吉祥文化的典型代表,是中華民族對和諧幸福的追求和審美覌奌的集中表現。龍和鳳的形象是經過長期的歷史發展形成的,從兩個不同的方面展現著中華文化的不同品格:龍代表著自強不息、合力奮進、剛健有為的一面;鳳代表著厚德載物、和美仁愛、靈慧福生的一面。龍和鳳出現在一個畫面,是剛柔相濟,陰陽和諧的象徵,是理想世界的藝術展現。我們經常說自己是「龍的傳人」,其根據是伏羲和女媧是「龍祖」的說法。實際上,伏羲和女媧也是「鳳祖」,因為他們二人都姓「風」,而古代「風」和「鳳」是通用的。
    龍和鳳文化在我國有悠久的歷史,目前發現的最早「龍紋」出土於遼寧查海前紅山文化遺址,距今約8000年;最早的「鳳紋」出土於湖南高廟文化遺址,踞今約7、800餘年;最早出土的「龍鳳紋」是在陝西寶雞北首嶺仰韶文化遺址,距今近7000年。這幾件珍貴文物證明,龍鳳文化是幾乎是同時相伴相生髮展起來的。儘管龍和鳳幾乎是同時出現在中華遠古文化中,但是在秦漢以後,由於歷史上除武則天外全是男性帝王,帝王開始比附龍,后妃開始被比附鳳,出現了龍為雄;鳳為雌的審美屬性,因而出現了「龍鳳呈祥」、「龍飛鳳舞」、「龍鳳和鳴」、「龍鳳雙全」等吉祥成語和圖案,廣泛用於宮廷文化、節慶文化、婚誓慶典之中。現代又衍生出「光彩龍鳳」、「龍鳳連理」、「金龍玉鳳」、「龍鳳百年」等名目的婚禮,使龍鳳文化更加深入人心。《龍鳳呈祥》是一出深受廣大群眾喜愛的傳統京劇,往往是春節期間的賀歲節目,是國粹京劇的經典,可研究的內容涉及到方方面面。本文只從「龍」和「鳳」的圖案造型方面,作一些初步探討。
    下面先說「龍」。龍在中國民俗文化中有三大特點:第一、它是時間的代表:龍在中國人記載年齡的十二生肖中是唯一的抽象動物,順居第五位。在中國數字文化中,屬「九五之尊」,位置神聖。第二、它是空間方位的代表,在古代中國表述天象「四靈」(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方位的二十八星宿中,青龍在東方,由角、亢、氐、房、心、尾、箕七顆星星組成。第三、在佛、道教和民俗信仰中,它是通天、地、人三界的神獸,是主管風調雨順的神靈。這點對於古代靠天吃飯的農業生產來說,等於是主管人們命運的神靈。因此「龍王廟」遍及全國各地,龍的形象廣泛出現在節慶活動之中。龍的這三大特性是怎樣形成的呢?我們一起來分析龍文化形成的歷史吧。
    「龍」文化的發展主要經過五大階段:
    第一階段:遠古時代,仿聲寓龍
    在有語無文的石器時代,人們對雨天打雷的物理現象表示敬畏,於是用形容雷聲的「隆」的聲音,表達對雷電的指認。清代學者陳澧說:「蓋天下事物之象,人目見之,則心有意,意欲達之則口有聲。意者,象乎事物而構之者也;聲者,象乎意而宣之者也。聲不能傳於異地,留於異時,於是乎書之為文字。文字者,所以為意與聲之跡也。」這段話的意思是說,文字是語言的延伸。中華民族對於「龍」的崇拜,最少有8000年以上的歷史,今日的「龍」是從語言中「隆」的聲音發展而來,是與古人對「天」的崇拜相關。「龍」的起源很神聖。中華民族大家庭56個民族中,有不同語言、不同文字,但對於「龍」的稱謂,基本上是用「隆」的發音認同的。
    第二階段:傳說階段,「龍」為人所用
    由於雷閃轉瞬即逝,因此,龍成了想像中的動物。當人類社會有了自己的領袖時,傳說的龍就為人所用了。在傳為禹和伯益所著的古書《山海經》中的雷神就是人頭龍身,黃帝命人用它的骨頭製成鼓槌,能發出雷鳴般聲音,鼓舞士氣,打敗了蚩尤。黃帝取得勝利,大治天下後,乘龍上天。在傳說年代,「龍」一會兒是雷神,它的骨頭做成供黃帝指揮作戰時手中的鼓槌;一會兒是能上天的神龍,成為功成名就後人間領袖胯下的坐騎。中華民族自古以來是以人為本,主宰社會的是人,而不是神。
    第三階段:「龍」與經典結緣,為人所仰
    如《史記.補史記》中說:華胥氏踩了雷公的腳印而孕,生下了牛耳龍身的伏羲,伏羲畫八卦、養牲畜、駕馭天下。《左傳》中說「龍」是生活在水中的「水物」;西漢學者劉向稱它做「天龍」,是飛騰於天的神物;東漢學者王充在其所著《論衡》中說:「雷龍同類,感氣相致」,「龍聞雷聲而起,起而雲至,雲至而龍乘之。」《說文解字》說它春季升天、秋季潛淵,可以興雲布雨,澤惠萬民。
    漢代佛教傳入中國,對中華本土文化產生重要影響。佛經中有一個名叫「那迦」的神獸,長身無足,在水中稱王,在譯為中文時,把它譯為「龍」。在佛教中,龍是護法八部神祇中的第二位,龍王可以興雲布雨,有保證風調雨順的功能,受到民間歡迎。有關龍宮、龍珠的傳說進入中國文學,使得龍文化豐富多彩。道教繼承並發揚了對龍的民間信仰,參照佛教,創造出自己的龍王系列,其中最著名的是四海龍王---東海龍王敖廣、南海龍王敖閏、西海龍王敖欽、北海龍王敖順以及六十甲子值星太歲中的戊辰木龍趙達將軍、庚辰金龍董德將軍、壬辰水龍彭泰將軍、甲辰火龍李誠將軍、丙辰土龍辛亞將軍等…達百位之多。
    第四階段:多元一體,異彩紛呈
    同樣一個「龍」,由於來源不同,應用不同,藝術形象也就不同,形成了百花齊放大發展的局面。首先是從語言到文字,經過了多元發展最後統一的過程。在《說文解字》中說「龍」為:「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湯成沅編著的《金石字典》中所收的各種古「龍」字,有90多種。直到二十世紀50年代,最後統一為「龍」字。第二在龍的形象上,經過石器原龍期、青銅器上夔龍期、春秋戰國飛龍期、南北朝行龍期。宋元黃龍期的發展,不斷完善。在龍的使用功能上有「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的說法:「大爺贔屓形似龜,碑下負重顯神威;二爺螭吻型似獸,屋項遠望看宇宙;三爺蒲牢身材小,生性好吼為鍾鈕;四爺狴犴形似虎,立於獄門不喊苦;五爺饕餮喜歡吃,立於鼎蓋護飲食;六爺霸下性好水,伏在橋柱嚇水鬼;七爺睚眥性好殺,緊抱刀環看著家;八爺狻猊型似獅,立於香爐把煙吃;九爺椒圖似螺蚌,樂守鋪首於門上。」
    第五階段:造型狀美,寓意吉祥
    元代,形成了統一的多民族國家,龍的形象完成了統一。元順帝時,為了突出皇權,規定「龍」的圖案只能供皇帝專用,從此出現5爪為龍,4爪為蟒的等級現象。其結果是龍的形象更加紛雜,使用更加廣泛。自明、清後,龍的形象才逐漸定型。「龍」是由象聲語、象形字發展成的覆蓋面極其廣的吉祥文化,是中國特有的一種文化現象。它之所以受到人們歡迎,是因為傳說中的龍,是黃河鯉魚經過九九八十一難,最後躍過龍門而變成的,充分體現了自強不息的精神。它在宮廷是代表皇權奉天的威嚴象徵,在民間是節日歡慶活動的道具。它是吉祥如意,伸卷自如的代表;又是不是強暴,主持正義的代表。
    (清乾隆藍地黃雲龍紋盤)
    龍的出身本源(古人對雷電崇拜)是神聖的,這是它的「神」;龍的變化是豐富的,這是它的「形」。龍的形態可以總結為「三停九似十三勢」:三停為,頭至膊,膊至腰,腰至尾折出三道彎。九似為:牛頭鹿角眼如蝦,鷹個蛇身鳳尾巴,鱷魚嘴、泥鰍須,混身披滿金魚甲。十三勢為,行似雲、竄似閃、卷似風、展似松、奔似馬、飛似鷹、蹲似犬、臥似熊、爬似鱷、幡似蛇、游似魚、盤似螺、走似虎。(注5)由於龍的外在形象由多元組成,因此人們對它尊而不親。又由於它的形象要保持怒吼打雷狀的「神」態,只是形式的威嚴,因此人們對它是敬而不畏。因為它的藝術形象的形成和發展是緊密與歷史發展相聯的,所以它的形象和使用範圍是與人們生活密切相關的。龍的形象可以變化無窮多姿多彩,有極強的裝飾性和娛樂性,反映了中華民族的創造活力和追求幸福的積極向上精神,是中華傳統民俗文化的藝術結晶。
    鳳凰和龍一樣,是中華民族不可多得的廣義圖騰、精神象徵、文化標誌和精神紐帶。「鳳」的聲音來源於「風」,《中國鳳文化》一書給了一個這樣的定義:它的形象是中國古人對雞、燕、鷹、烏鴉、等多種鳥禽、某種遊走動物及太陽、風等自然現象多元容合而產生的神物。龐進先生的這個定義可以在《中國戲曲服裝圖案》(人民美術出版社1957年出版)鳳凰圖案中得到印證。以該書第5圖馬強老師所繪「鳳」為例,可以總結為:「公雞頭、燕子嘴,鶉身鵝頸仙鶴腿;雁翅膀、鴛鴦扇;孔雀長翎烏羽卷。」是由九種吉祥禽類組成的神物。在漫長的鳳文化發展過程中,這九種禽類的特徵在歷代不知名的工藝美術家製做過程中又不斷發生變化,使其更加完美。鳳與龍的形象變化不同,鳳是越變越美儘量擬人化,反映了群眾的審美要求;龍是越變越威嚴,使人感到震懾力。
    下面我們對鳳的來源進行探討:
    公雞頭:《山海經》中記載,丹穴山上有一種鳥「其狀如雞,五彩而文,名曰鳳凰」。有的學者說:「鳳為太陽鳥的神聖標識」,「雞是太陽鳥的神聖化身」,「什麼是鳳凰?其狀如雞也」。民間圖案中有《百鳥朝鳳》(圖采自張德寶、龐先健所繪,《中國吉祥圖像解說》上海出版社1997年第一版1頁)。鳳凰為百鳥之王,頭戴王寇,正符公雞特色。
    燕子嘴:據《詩.卷阿.陸機疏》:「鳳凰一名鶠」,鶠與燕發音相同,《毛詩陸疏廣要》里是這樣解釋的:「龍乘雲,鳳乘風,故謂之鶠。」按《說文》中的說法,燕子是把頷給了鳳,(注7)因此畫鳳歌訣中有了「燕子嘴」的說法。在清朝慈禧太后當政年代,人們以女人嘴小為美,因此鳳的形象嘴小,而且連眼睛也脫離鳥形,狀似美女了。
    鶉身:鵪鶉體形酷似雞雛,額、頭側、頦和頸部均為淡紅色,背部為淺赭色,其他部位也都有朱紅色的花斑,看上去就家是一隻剛從火中飛出的小火鳥。二十八星宿中南方朱雀「天文朱雀,取象於鶉」,「南方朱鳥七宿,曰鶉首、鶉火、鶉尾(《夢溪筆談》)」。鵪鶉不僅具備火的色彩,而且心系溫暖,每年都要遷涉我國東南溫暖地方過冬,顯示了鳳凰為「火鳥」的特性。
    鵝頸:鳳凰造型特點是「三長(頸長、腿長、尾長)」,天智屬於候鳥,古代把天鵝和大雁均稱為向陽鳥。天鵝通體羽色純白,頭頸極長,超過全身長度的一半;飛行時,頭、頸部直伸,姿態非常優美,不但飛得很高,而且飛得也快,是人們公認的「高潔」之鳥,早在戰國時期的青銅器上就出現了天鵝形鳳紋。
    仙鶴腿:中國古代有丹頂鶴由天地之精氣化成的說法,鶴頸長、腿長飄逸優雅;清音善嗚、翅美好舞,有長壽之相。可與鹿組成「鶴鹿同春」、與松組成「松鶴長青」等吉祥題材圖案。
    雁翅膀。大雁有舒展的翅膀,在古代又稱「鴻」,將其稱為「知時鳥」、「隨陽鳥」是排列成行為「人」字或斜「一」結隊而飛,高潔的候鳥,又是志遠大的「向陽鳥」。大雁的羽毛呈棕灰色,屬於「玄鳥」。
    鴛鴦扇。鴛鴦飛則成雙,宿則成對;雄曰「鴛」,雌為「鴦」;與遠古鳳凰的雄為「鳳」,雌為「凰」的命名方式相似。鴛鴦身備五色,爛若雲錦,尤其是那兩片橙黃色略帶黑邊的扇形帆羽更是美麗,因此成為組成鳳型的「兩短」特徵。
    孔雀長翎,孔雀尾屏上長有鮮亮的橢圓形眼狀斑,這是孔雀在眾多鳥類中獨有的特徵,也是鳳凰造型必有的特徵。不同的是,孔雀尾屏是多翎呈扇狀,鳳凰是1---5尾呈條狀,造型多種多樣。《中國鳳文化》091頁有就列舉了蓮花式、水草式、草葉式、火焰式、瓦楞式、孔雀密式、孔雀疏式、方肯式、菊花式、卷鉤式、卷葉式、卷草式、草紋式、軟刺式、硬刺式、點葉式、羽絨式、虎紋式、松毛式、花辦式、嬊鳳式、疏葉式、棒錘式、花苞式等24種鳳尾造型。
    烏羽卷。鳥鴉古稱「玄鳥」,古代有「陽精」之稱。傳說中:太陽里有隻長著三條腿的鳥鴉,這隻烏鴉隨著太陽行走。古書《後漢書、五行志》記載漢靈帝中平五年(188年)正月,「日色赤,中有黑氣如飛昔鳥,數月乃銷」。這實際是太陽黑斑的記載,人們把這種現象記在了烏鴉身上,使其有了神氣。鳳凰圖案中尾翎常伴有飛羽和飄帶,據傳說與神話故事后羿射日有關,后羿把10個太陽射掉9亇,太陽被射中後太陽中玄鳥的羽毛紛紛飄散,成為鳳凰尾翎的附尾。
    此後,新婚男女在舉行婚禮時,可以無償使用。此曲長三分鐘,其歌詞為:「你是新娘,我是新郎,我們的愛在朝需中起航;你撐一篙,我劃築槳,唱一曲中華《龍鳳呈祥》;龍鳳祥,地久天長;和和美美,喜氣洋洋…」。龍代表陽剛之力;鳳代表柔順之美呈,這一對吉祥物代表了中華民族的智慧,哲學觀念和對美好幸福生活的追求。龍鳳呈祥是中國文化特色,在國際政治場合也經常使用。
    雁棲湖新聞中心的北樓所繪龍鳳呈祥圖案,被與會人員視為「中國風」的重要代表,受到從多媒體關注,為大會添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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