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還沒找到更好》都市日報連載 「還是你替我拍照拍得我最好看，我的朋友都拍不到這個效果。」 整個下午，我獨坐在咖啡店裡等你，你甫坐下來，長長的頭髮撥到一邊，挽在耳朵後，你垂下頭，看著桌上剛沖曬出來的照片，臉上漾起笑意。 換著是以前，我會為了聽到你的讚美而高興上大半天，我多希望回到以前的日子，以一顆單純的心和你談戀愛。 我們是在談戀愛嗎？我越來越不肯定了…… 「那不如讓我見一下你的朋友啦，等我教她們。」我努力推起笑容試著說。 這可能已經是我的第九十九次嘗試，希望見一見你的朋友。 「不好啦，女人聚會，你很悶的。」 我早料到你這麼說。 你繼續檢視著照片，你塗了粉紅色指甲，你有時候好像會刻意為我打扮，讓我無法懷疑你不當我是男朋友。 「這張為什麼曬成灰色了？」你拿起我和你的唯一一張合照，但又笑笑說：「不過也挺型格的。」 曬成怎樣，你在乎嗎？ 「因為那是我的心情。」 你聽了又露出那副為難的表情，然後是招牌式的傻笑。 如果硬要我形容現在的心情，就是這片黯淡的灰色。 我開始覺得，你左右著我的心情，是為了把顏色投射到你的照片上，為了把你拍得更美麗而已。 雖然一起三年才這樣說有點殘忍，但我的確感覺被你玩弄著。 這輯照片，是我們上月去澳洲旅行時拍的。照片中，你的臉一直望著別處，你的身子跟我隔著一點點距離，那距離提醒了我，要你在全世界前承認我是男朋友，你還是覺得有一點為難。 「下星期我媽咪生日，你來嗎？她很想見見你。」我故作輕描淡寫的說。 「不好啦，我不懂說話。」 「其實你只是不願意跟一個和自己未來沒什麼關係的人打交道吧。」我突然正色道。 你終於抬起頭來，放下照片望著我。 「幹嗎忽然這麼生氣？我們不是一直好好的嗎？」你說。 有朋友問過我：「你有想過她是玩家嗎？她跟你一起，其實只是騎牛搵馬。」 有玩家會跟你玩三年嗎？一個人可以騎牛搵馬三年嗎？我回答那個朋友：「她總該有一點點喜歡我的。」 雖然那樣說，我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 三年雖然很長，但對你來說也許是逼不得已，誰教你就是沒找到更好。 我不想說出，你和我一起，只是去玩的時候有我付錢，有人替你拍照，有人做你的跑腿，這些東西，我本來是想也不願想的。 只要，只要你答應我一次，在我家人或你朋友面前承認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就可以把那些念頭洗走。 但是，你一次都沒答應我，你的想法是明顯不過。 「總之，如果你不來，我們就分手吧。」 你好像沒想過先提出分手的會是我，你抿著唇一臉委屈地望著我，一言不發。 我起身離開，你沒叫住我。 雖然你不願見我的家人，但我和你的家人倒是挺處得來的，也因為你有把我介紹給家人認識，常常叫我上你家吃飯，並對你爸媽說我是你的男朋友，這幾年來我一直深信你是有心和我走下去的。 上個月，你歡天喜地說，因為爸媽聽說了許多我在澳洲唸書時的事，也想去當地旅行玩玩，如果你一家人一起去，問我可不可以當嚮導。 我一口答應了，立即開始計劃行程，你父母護照過期了，我做跑腿幫忙重領護照，為了整個旅程更暢順，刷盡了人情牌，找上了還在澳洲的舊同學幫忙，不過為了聽到你爸媽的一句：「我女兒找到這樣的男朋友我們就放心了。」 你也沒說什麼，可是，當我把和你的唯一一張合照放上instagram，你卻對我說：「可不可以不要tag我？」 「為什麼？」 「我的朋友都在問你是誰。」 「那就告訴她們我是你男朋友，有什麼問題？」 「總之，她們很麻煩的，我只說我和爸媽去旅行而已。」你雙手合什向我懇求。 這時候我才明白到，以為得到你爸媽的歡心我的地位就會得到肯定，這想法太天真了。雖然他們好像很喜歡我，但只要你說甩掉我了，他們是不會為我傷心的。 這晚，你打電話給我。 「你媽咪的生日飯……是下星期幾？我可以來。」 聽到你怯怯的語氣，我心軟了。 媽媽聽到我帶女朋友回來吃飯，特意做了許多菜，你一進門就說了祝賀話，還送上生日禮物。 「我一直想買這樣的珍珠項鍊，就是拿不下主意，有你替我選就最好了！」媽媽收到禮物很開心。 吃完飯，你只讓我陪你到樓下，說：「我自己回去行了。」 「讓我送你回去吧。」 你搖搖頭，很堅持不讓我送。 看著你的背影走遠。演戲很累人吧？ 我在樓下逛了好一會才回家，媽媽對我說：「這女孩真不錯，又漂亮又有教養，怎會不懂說話？她很會討人歡喜啊！」 是的，她什麼都好，可惜的是你的兒子我不夠好，配不上她，所以她才要騎牛搵馬。 但哪個母親知道自己的兒子只是某個女孩心中的一隻牛，而不是一匹駿馬，會不心酸？ 我回到房中，收到你的短信。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我們還是先分開一下吧。」你終於說。 公平？我何嘗要求過公平？ 愛一個人，有時真的不會要求太多，為你做盡一切，甚至不敢要求你愛我像我愛你一樣多，只要求你偶然會捨不得我。 最後，你在這晚了解到的，是不可能和我這樣走下去，如果要跟我來認真的，你太難受。 而我，怎忍心教你難受，只好放手。 （完） #鄭梓靈#都市日報#metro#短篇#連載#逢星期三四#love#quotes#愛情#小說#香港作家#hk#hkig#hkinstagram #photoofthe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