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論文封面浮水印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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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論文封面浮水印 在 國家漫畫博物館籌備小隊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1-02-20 15: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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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射報》Vol.2全文公開🎉什麼是「漫畫」?
    《養豬便覽》龔玉玲撰文
    說到漫畫,許多人最先浮現的印象可能是以勇敢的英雄人物、探索愛情的青春少女,或逗趣可愛的動物為中心的各種情節。如果是以農業從事者為中心的故事,又會是如何呢?

    我們可能會先想到荒川弘(1973 -)的《銀之匙》(2011–2020,共15冊,根據2016年的紀錄,單行本至少售出一千五百萬本),內容講述一群北海道的農校生的日常生活,還有她自述成長於農家生活點滴的《百姓貴族》(2006 –連載中)。荒川弘的農業漫畫叫好叫座,來自臺灣的漫畫大師劉興欽(1934 -)也為農業漫畫這個類型貢獻良多,並展示了農業題材如何可能受到市場歡迎的另一種時空脈絡。在他的兩百多本作品中,許多是以農村為背景,加上自己年少時期的農村經驗所創作出的漫畫。

    而這裡要介紹的,是較少被想到卻有其重要性的楊英風(1926-1997)及其農業漫畫。楊英風作為一個享譽國際的雕塑家,一般較少把目光放在他早期因任職「豐年社」的美編,而曾經深入參與過官方色彩鮮明的農業雜誌《豐年》,並創作農事題材漫畫的經歷。應國立臺灣漫畫博物館籌備小組的邀請,本文也會討論楊英風於1955年為「豐年社」出版的《養豬便覽》所作的漫畫〈林添丁飼豬起厝記〉與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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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農事為題材的連環圖像淵遠流長,目前最早的作品可追溯到古埃及的連環壁畫:美國漫畫理論家,同時也是漫畫家的Scott McCloud,在重要作品《理解漫畫》中介紹他所能追尋的最早的連環畫作 ,是來自距今約三千四百年的古埃及墳墓,門那之墓(The tomb of Menna,TT69)。門那是負責土地事務的行政者,其墓中的連環圖式壁畫呈現了他的社會地位與工作職責內容。圖畫中的務農者有農忙、休憩、應對官員、繳不出作物受懲罰等景象,而官方人員則呈現他們記錄、測量、刑罰與監督等執勤內容。

    因此我們可以說,目前追溯到最早的連環畫,因其主題涉及農事,所以農事題材是漫畫史上率先出現的主題之一。此外,門那之墓中的連環畫作所呈現的官方立場與制度面向,仍是現當代農業漫畫裡反覆出現的重要情節,以臺灣漫畫而言,此中最直接相關的是《豐年》雜誌上的一些漫畫。

    《豐年》(1951–至今)為「豐年社」所出版以農民為目標讀者群的刊物,由美國新聞處、美國經濟合作總署,與中國農村復興聯合委員會(簡稱「農復會」)共同籌辦。1979年美國與中華民國斷交後,農復會改組成立「行政院農業發展委員會」(簡稱農發會),五年後又與經濟部農業局合併為目前的「行政院農業委員會」。目前所見的《豐年》相關研究,多半側重1951到1965年的美援時期,聚焦在《豐年》如何在政治層面由上而下,對農家傳達反共抗俄與親美之宣傳,以及農村現代化相關知識之教育。

    《豐年》自1951年7月的創刊號起便以全版頁面刊登漫畫,因早期《豐年》全冊僅12頁,漫畫篇幅的比重可見一般,至1959年逐漸減少。對美援時期「豐年社」所產出的漫畫內容有興趣者,可參見高師大美術系孫祖玉教授(2015)的期刊論文〈美援時期(1951~1965)之臺灣漫畫類型調査研究〉,以及師大歷史系許惠盈(2016)的碩士論文《圖像傳播與農民的再教育──以《豐年》雜誌的漫畫為中心(1951-1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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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英風自1951年「豐年社」創立之時便擔任美術編輯,直到1962年離職,工作內容包括設計刊物封面,以及創作刊登所需的漫畫、廣告與插圖。他在《豐年》上廣受歡迎的連載漫畫有〈闊嘴仔與阿花仔〉、〈竹桿七和矮咕八〉、〈小白鼠〉及〈農狀元〉等。根據楊英風的「工作札記」(收錄於《楊英風全集》第22卷),1954年他受聘為中國美術協會與台北市青年服務社合辦之「青年漫畫研究班」的教導委員,為學員講授過漫畫課程。

    藝術史學者林素幸(2015)在期刊論文〈被遺忘的一頁──楊英風與早期臺灣美術設計作品:以《豐年》為例〉中,從藝術創作者與「贊助者」之關係,說明楊英風1950年代作品中所呈現的「歡樂風格」與「意識型態」,主要是基於美國新聞處與農復會為了「安定人心、發展經濟的社會、心理和彰顯政績」之需求所希望的方向。

    林素幸也指出,楊英風的漫畫風格有部分是受到迪士尼動畫的影響。(附帶一提,翻閱楊英風「工作札記」內有的觀影記錄,可知他觀看電影的類型廣泛,且即便是任職「豐年社」美編的壯年時期,也還是會去戲院觀賞各式動畫片。)不過,楊英風的部份漫畫作品譬如〈農狀元〉,帶有「中國連環畫」的色彩,又如改編自喬治‧歐威爾《動物農莊》的〈萬牲園〉講述豬帶領農場動物進行革命,抵抗農場主的剝削,具實驗性地採用雕塑之照片來呈現。(〈萬牲園〉有趣的是,漫畫中農場主的立場跟《豐年》的農民讀者群,事實上應是一致的。)所以不只受到迪士尼影響,楊英風的漫畫風格還有不拘一格、多元吸收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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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豬便覽》是一本出版於1955年的農業知識推廣手冊,根據封面的「豐年社贈」可知出版者為「豐年社」,全書沒有明確標註編者與繪者,故推論此手冊是「豐年社」編輯部所作。根據1955年8月1日發刊的《豐年》雜誌第五卷第十五期第三頁的「本刊重要啟事」,可知《養豬便覽》是給長期訂戶的隨刊贈書,但也可以另外函購,每冊兩元。

    《養豬便覽》的內容,根據目錄,包括「豬的育種和選擇」、「飼料和飼養」、「管理」、「疾病和防治」、「養豬問答」,而這些知識教育的重點菁華,都濃縮在開頭的漫畫故事〈林添丁飼豬起厝記〉中,透過虛構人物林添丁現身說法,告訴大家他如何靠著《養豬便覽》傳授的知識靠養豬為副業,一年之內就可增加收入,翻新老厝。

    〈林添丁飼豬起厝記〉的繪者沒有明確標示,曾和《豐年》合作的漫畫家並不少,如何判斷此作品是出自楊英風手筆?就藝術史領域的整理成果而言,出現於〈林添丁飼豬起厝記〉的人物與豬曾被另外畫成單件作品收錄於《楊英風全集》(第4卷,頁283);此外,對比楊英風有署名的漫畫類作品,至少可辨識出封面與其中三格的豬,具有楊英風在他處曾經用過的迪士尼風格(如圓胖的造型,賦予通常用在人類臉上的眼神與瞳孔,加強了討喜的表情)。

    關於〈林添丁飼豬起厝記〉的內容,學者孫祖玉在期刊論文〈美援時期(1951~1965)之臺灣漫畫類型調査研究〉已有詳細介紹(雖然文中沒有特別處理楊英風的部份),有興趣者請搜尋閱讀。其中她注意到畫面用了兩種筆法交錯:「密集的線條在母豬的描繪、豬舍乾淨重品質的磚頭描繪……」,而「仔豬的擬人與友善,為農友帶來財富與興旺後代的仔豬,象徵著正面的意義」,因此,雖然「卡通式畫風與配種解說圖畫法」相異,卻「於漫畫中取得和諧兼具的線條表達,線條導讀之閱讀 情境能夠順暢貫穿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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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5年出版的《養豬便覽》作為臺灣農業發展的史料,可窺見當時臺灣養豬還作為家庭副業時的理想型態。根據汪玉貞〈農業100年精華-揭開臺灣畜牧歷史展風華〉的概要整理,1953年臺灣養豬產業的企業化經營始由台糖公司起步,1963年中央推動「綜合性養豬計畫」,使得民間養豬水準在數年間提升,「許多養豬戶也由原先的家庭副業形態轉為專業經營模式」。

    前面已提到,行政制度面向仍是現當代農業漫畫裡反覆出現的重要題材,不過從商業性、受市場歡迎的作品中,譬如劉興欽與荒川弘的農業漫畫作品,可發現敘事視角往往不是透過執政者,而是務農者,換句話說,佔據核心位置的是務農者而非中央執政階層。從這層面來看,〈林添丁飼豬起厝記〉含有某種過渡性,一方面它確實含有政策性的宣導教育意味,一方面它採用務農者的視角說故事。這種過渡性如果參照《豐年》其他作者完全走政策宣導型態的養豬漫畫,譬如〈農業知識漫畫─養豬新智識〉(1960年4月16日),會更為明顯。

    因此,《養豬便覽》不只是用來佐證臺灣農業發展的史料之一,《養豬便覽》中的〈林添丁飼豬起厝記〉作為漫畫發展的史料,能放在楊英風的作者論論述下理解,也能放在農業漫畫這個類型在大眾流行文化中的形成與收受來思考,如此或可增加我們對於漫畫本身的認識。

    #漫射報 #國家漫畫博物館籌備小隊 #NationalComicMuseum

  • 論文封面浮水印 在 李澤言不是我的菜,是我的肉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2020-08-05 20:4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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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出必行》

    #李澤言x妳
    #R18
    #粉專週年點文
    #現代雪季教授辦公室捆綁play
    #説好點文歐歐吸不能算我噠

    我來還債了
    順便拯救應該掉到臭水溝底的觸及率了XD

    香辣配圖感謝 @youki七七 有愛贊助❤️
    (粉專標不到,收留言🥺)

    ————————————



    秋冬時節,窗外細雪如絮飄落,在枝椏上覆了一層霜白,細碎冰晶踩踏在腳下沙沙作響。

    一陣寒風掠過,拂得窗櫺旁的山茶顫呀顫的,露出一處紅艷,如同此刻噙在李澤言齒間的嫣紅般,嬌嫩欲滴。

    「唔——李、李澤言……」

    那敏感得早已分不出噙咬或舔弄的蓓蕾在離開溫暖包覆後,被寒涼的空氣拂得妳不禁一顫,腦中在慌亂之餘浮起不知羞的念頭,竟是想再往那熱源靠近一些。

    讓李澤言,再次將它納入口中,捂得熱呼。

    如此的想法在妳腦中浮現。光是想著李澤言的薄唇覆在妳勝雪的渾圓上,留下一記記落花般的印記,便讓身下渴望著他的那處泛著隱隱的熱潮……

    握緊了被妳箝在椅背上、李澤言的雙手,妳靠上前去,既像將自己的可口柔軟奉上,又似命令他服侍一般。

    妳在李澤言耳畔低語,「說好了——」

    再無遐思羞赧,畢竟你們現在做的也不是什麼不怕人瞧見的「好事」。

    妳的粉色襯衫釦子解至胸下,撩起窄裙、扯破絲襪地跨坐在李澤言腿上,而且,還是在他的辦公室裡……

    還有什麼,得知羞的呢?


    「教授今天,全聽我的。」

    ————

    李澤言是戀語大學本學年重金禮聘的客座教授,先不說他早已在金融界叱吒風雲、時常是金融週刊的頭條,光是他精緻好看的五官與挺拔的身材,便也時常是時尚週刊封面的寵兒。

    自李澤言進戀語大學以來,原先枯燥乏味讓人卻步的商管課便從此座無虛席,有多少女學生選修他的課都是為了一睹「芳顏」。

    誰能想到,那在課堂上不苟言笑還嚴厲非常的李教授;對學生評語總是一針見血毫不留情的李教授——此刻,被妳將雙手高舉至辦公椅頭枕上牢牢綁住,直接跨坐更是讓他動彈不得……

    有這樣難得的機會,都是來自幾周前的賭注。

    當時妳抱著厚厚的論文趴在李澤言桌前呼呼大睡,他忍不住捏了捏妳的臉頰唸叨了幾句。大概是憑著一股起床氣,妳不甘示弱地指著他的鼻子發下豪語,說是期末考肯定考進前三名,否則,任憑處置!

    而他只是扯唇輕笑,「喔?」

    「拭目以待。」

    ——

    然而此刻,那張影印倍數放大到佔滿A3的成績單壓在李澤言桌上,如同妳張狂地勾起他的下頜,等著他說聲:「悉聽尊便。」

    「願賭服輸呀,李教授。」

    以指尖輕摩挲著李澤言的臉頰,妳眼中的驕傲絲毫未加掩飾。抬手扯了扯,確定捆在頭枕上的領帶綁得穩固,終是在那低啞卻細微的輕笑之後聽聞一句:「答應妳的事,我什麼時候反悔過?」

    聞言,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指尖隨即觸上李澤言的耳朵,輕地揉了揉。

    「果然是——言出必行……」

    隨著語落,妳溫熱的吐息已撫上李澤言的耳朵,細碎的吻如雨滴點點落在他頰畔,極輕、卻又惹人心癢。

    妳想知道、很想知道,究竟李澤言身上的哪一處是觸碰不得;究竟哪一處又能讓他在妳身下輕顫……

    一手搭在李澤言結實的腹部上,一手如柔軟的羽毛般自他側頸輕拂而下,妳解開那因高舉雙手而緊緊蹦著的幾顆釦子,指尖在他精壯的胸上畫著圈,帶著挑釁、更挾著挑逗。

    瞧著李澤言只是垂眸,掩去他鏡片下顫動的眸光,妳索性含住他薄嫩的耳垂輕地舔弄,而他隨即以烙在妳纖白頸間的吻痕交換。

    妳滿意地將手更往下探去,以為自己找到能讓他難耐之處,卻不知那挑起他熱潮的是妳身上的馨香,是妳髮間的淡雅、是妳眉眼間的動人……

    ——

    隨著李澤言細碎的吻似舔似咬地自妳鎖骨蔓延開來,遍及之處像極了點燃簇簇烈火,讓人渾然不覺周遭寒氣的冷冽,卻上了癮似地亟欲朝熱源靠近。

    妳終是捧起李澤言的雙頰,讓咬得紅艷的雙唇取代胸前的嬌嫩,主動汲取他的溫潤、讓彼此稍嫌壓抑的喘息交融於唇齒之間。

    情動未歇、妳擅自退開,取下李澤言的眼鏡,終是看清了那總是泰然自若的神情裡參雜著對妳的渴望,並非洩漏出,是他,根本沒想掩飾——

    難得有如此的掌控權,妳學李澤言扯著唇輕笑,眼裡挾滿輕浮,雙手早忙著扯開他的皮帶、解開褲頭……

    而他,竟就由著妳。這讓妳更加不知收斂地半褪去李澤言的深色西裝褲——妳最喜歡的那件。

    「教授……」

    妳假意地輕喚得乖巧,指尖卻是在李澤言的腿上肆意遊走,撫著那圈著他精壯大腿肌的黑色鬆緊帶。

    「這個——」勾起。

    啪——地一聲,狠狠彈在李澤言腿上……

    妳聽到他輕微抽氣聲,不自覺地縮了縮手,故作鎮定地朝他挑眉,「很色氣啊……」

    而妳那一點小小心慌沒逃過李澤言的雙眼。只見他蹙眉,緩緩道出幾字:「那是,襯衫夾。」

    用來固定襯衫不翻出褲頭的。妳當然知道,只是,想這麼做很久了……

    「喔?」

    妳笑了笑裝傻,又勾起了另一腿的鬆緊圈。

    「那這樣、教授您,還喜歡嗎?」

    啪——地又一聲,在白皙的腿上留下一道紅印。

    這次妳明顯感受到李澤言的腿顫了下,頓時小心臟也跟著抖了一下。眼看他眉頭又緊了幾分,妳趕緊討好地靠上前,勾起他下巴親了一口。

    是覺不夠,又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臉,吻上眉心使之舒展;吻上眼睛讓它閉上別瞪妳;吻上鼻尖,提醒他愛妳……

    所以吻上雙唇,不許罵妳。

    而這些,似乎是奏效了。

    在唇齒交纏之際,那越發低啞的嗓音只溢出一聲輕嘆,「頑劣。」

    一手朝下探去,覆上那早已蓄勢待發的炙熱,妳瞇著眼笑,「還有更頑劣的。」

    這應該就是,恃寵而驕了。

    ————

    而樂極生悲應該也是這樣了……

    「啊……」

    李澤言在妳身後,熟悉又讓人眷戀的氣息將妳完全籠罩。一手箝著妳的雙手扣在牆上,一手握著妳的腰、深深進入——

    一次次有力的挺進都讓妳歡愉得說不出話來,跪在沙發上的雙腿,自根部而起的酥麻幾乎要讓妳連腳趾頭都蜷曲起,卻無力地被李澤言的雙腿撐開、抵著,動彈不得。

    只能將額抵在牆上,承著陣陣襲來的情潮、伴著難掩的嚶嚀隨之擺盪,這麼載浮載沉地……

    不,不是樂極生悲,因為……

    「好像……不怎麼悲唔——」

    妳分神的滴咕著,便隨即被頸間的刺痛拉回了思緒。像懲罰妳的分心,李澤言這一口咬得毫不嘴軟,疼得妳下意識縮緊了身體,便也緊緊包覆起在身下躁動的灼熱……

    一聲悶哼吻上妳耳畔,李澤言緩了緩,「都這種時候……」

    「還有心思想別的?」

    語落,那似乎又漲了幾分的炙熱再次挺進,直抵上那幾乎令人崩潰的敏感之處,難以言喻的歡愉不斷堆疊而上,卻又難以得到舒緩。

    「啊——還不是、因為……」

    「嗯,因為什麼?」

    他問得輕巧,身下猛然地侵略卻大相逕庭,頂弄得妳不住輕顫,哪還敢出言頂撞,只想著:剛才就不應該解開他的!

    ————

    妳在李澤言身上奮力地擺動腰肢,雖因彼此的契合舒爽不已,略顯生疏且無章法的吞吐卻只是讓兩人的想望攀至高峰而不得釋放……

    妳緊摟著李澤言,指尖沒入他柔髮之間,極力克制自己不撓傷他。

    儘管穠纖合度的腰身隨他擺盪,粉色襯衫半遮半掩著隨之盪漾的渾圓,襯得那抹嬌艷更是誘人。可如此,卻只是讓他更加難耐。

    「笨蛋……放開我。」

    「唔……不、不放……」

    妳幾乎要瞇起眼地將額抵著李澤言,陣陣喘息與吟哦交織,卻尚有一絲理智,不敢解開李澤言雙手。

    直至極速攀升的情潮翻湧而上,妳才妥協地趕緊扯去他的領帶,讓他抱著妳深深挺進,竟是隨即讓妳歡愉得幾乎要尖叫出聲……

    可妳猜想的沒錯,他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高潮餘韻還未褪去,濡溼難掩的嬌嫩之處還緊含著李澤言的昂揚,他便已抱著妳起身,置於沙發上後,絲毫沒留給妳喘息的餘地,讓妳背過身,雙手一扣便從身後倏然挺進——

    然後便是此刻的景象……

    妳迷濛地無法細數自己在他身下到了幾次,喊沒喊出聲、外頭會不會有其他學生經過,全不管了……

    「李澤言……」

    「嗯。」

    「唔——你明明說、全、全聽我的……」

    妳有些無力地將臉貼在冰涼的牆上,舒服得想睡,可他的次次挺進讓妳連話都説不清了。

    「我什麼時候沒聽妳的?」

    「啊、明明就……」

    「妳讓我用力我就用——」

    「閉、閉嘴、李澤言!」為人師表地,怎麼能!

    妳驚慌地打斷李澤言,精神伴隨紅暈撲上了臉,惹得身後的始作俑者不禁輕笑。

    然而精神來了,沒做完的事——還得有始有終。

    ————————

    冬季天色暗得快,沒了陽光,室內溫度更是驟降得明顯。

    處理完手邊的文件、攏了攏外套,李澤言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樑,抬手關掉對著妳吹的暖氣。

    來到妳身旁,看妳抱著毛毯窩在沙發上睡得香甜。李澤言捏了捏妳的臉頰、揉了揉妳熱呼呼的耳朵,這才執起妳的手,輕拂上那妳始終不願摘下與他同款的訂婚戒指。

    妳説他是李澤言、是頭條、是眾多少女的夢想,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得取下戒指。

    可妳,只是他一個人的。

    每當同學問起,便只以驕傲的笑顏帶過。

    「笨蛋……」

    揉了揉妳的掌心,擱下了妳的手,他自胸袋取出對戒戴上,以指尖輕捻起擋住妳眉眼的髮絲。

    為了自己誇下的海口,這幾個月了妳真是沒少努力。為了目標勇往直前,這大概便是他今日縱容妳的原因了。

    他的嗓音溫潤,是這寒凍中最明顯的暖意。

    「起來了,該回家了。」

    「唔?」死定了。

    妳沒睜開眼,持續裝睡,深怕醒來就得面對李教授秋後算賬……

    「別裝睡了……」

    「爸爸讓我們今天回家吃。火鍋。」

    「火鍋!」

    妳隨即睜開眼,揉了揉空空的肚子,「我餓得沒力氣了,背我……」

    ————

    妳趴在李澤言背上,充當他的圍巾似地,雙手環緊了他的脖子,希望到停車場的路能再長一些。

    「就不怕有其他學生經過?」

    「不怕。」妳說著,蹭了蹭李澤言的臉頰。

    「都這麼晚了不會有人的,尤其在寒假期間。」

    也是、反正,「我只待到下月末。」

    「嗯?真的嗎?」

    「看來有很多女孩得傷心了。」

    妳說著,突然有些開心,畢竟——有多少人覬覦妳的李教授,現在都沒門兒啦!

    「真是辛苦我們李大總裁了呢!」

    聽著妳竊喜的笑聲,攬著妳的那雙有力的臂膀緊了緊,讓一聲輕笑掩在妳的之後。

    「咦,這麼巧,許墨教授也到下月末呢……」

    「有點可惜呢……」

    妳嘀咕著,有些失望,絲毫未考慮自己牢牢抱著的男人正散發著某種酸味……

    他的時間如金錢、如此寶貴,怎麼會輕易答應來當客座教授呢?也不想想是因為誰。


    「果然是……笨蛋……」

    ————————————

    內個,我想啪李澤言很久了🙈🙈
    從喵不可言的吊帶褲開始就想了
    沒想到可以運用在真的很色氣的襯衫固定夾上!

    這東西明明發明得這麼聰明又正經,怎麼束在腿上配襯衫就這麼母湯呢XDD
    還有固定襪子束在小腿的,也是色氣滿滿怎麼回事!

    好,總之,希望這個啪澤言大家會洗翻💋🤭

  • 論文封面浮水印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19-11-16 14:3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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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享白先勇小說:冬夜>

    *這篇小說收錄於《台北人》,1971年出版。我大約於1975年,17歲時第一次閲讀。當時年紀太小,和白先勇老師身處的時代及家庭背景不同,加上自己年輕氣盛,一方面迷戀杜斯妥也夫斯基和卡謬的青年孤獨:一方面無法理解時代歲月的老去,對一個人生命的刻痕。閲讀的時候,只覺得文字洗練,故事卻嘮叨,對老年人的感慨無法共鳴。

    *這幾年因為電子版發行,我試圖重新閱讀一些年輕時錯過、深入不了的文字。此篇冬夜即時印入了眼簾。白先勇老師出版《台北人》時,才三十四歲。文集收錄他自24-34歲寫在「現代文學」的短篇小說。在冬夜之前,白老師已經完成「玉卿嫂」「謫仙記」等中篇小說,既跨古又跨神話,在美好的字句及故事鋪陳中書寫情慾。「台北人」裡的小説寫的更多是70年代台北若干當代人的遺憾。那可怕的時代如造孽,拋棄了所有的人。小説中對年輕狂妄的理想,有不著痕跡的批評。夏志清先生曾經評語:《臺北人》甚至可以說是部民國史。

    * 《冬夜》裏余教授的兒子俊彥,長得和父親年輕時一模一樣,他不滿懷五四救國精神,也不想燒打任何人。年輕的兒子經過了也目睹了父親如何遭受時代的撥弄,沒有什麼澎湃了,他務實且苟且但卻篤定地一心想去美國念物理。而從美國歸國的風光學者,年華已逝,身分似升也似降的吳教授,在美國教唐朝,不願也不能置評當代。那些古老的長安繁華,包裝了美國學人的現實,他回不去當代,有一天走下講堂,步下長安大壂,沒有根的飄浮,就是他的晚年。每個曾經參與五四運動的倖存青年,都掉進了坎,過去只是一道晚霞,人年紀輕輕就沒了,泡沫了。革命,革誰的?自己的吧!

    *撰寫冬夜年紀還輕的白先勇用了寛厚且事故的文筆,概括了所有的時代的起伏:沒有嘲謔,就是大勢所趨。不論是五四運動,美國反越戰學潮:那些革命換來的空,空盪後的務實謹慎、渴望留洋、無處可安頓⋯⋯一切都不過是「大勢所趨」。不必論理,也不需拿著一知半解的道理,砍砍殺殺。什麼事回頭看,就是四個字:大勢所趨。時代彷佛只是一個戲框子,把人按進去,把事件嵌入,就為了寫出大勢所趨,四個字。

    *我曾經當面告訴白先勇老師,他活得如此特別。年輕的時候,儘寫些「老人往事」,老的時候大搞青春版牡丹亭。這樣倒活的靈魂,太過癮。

    *以下為短文分享:冬夜。更多台北人文章可以購買博客來網路書店。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023419

    《冬夜》—白先勇

    台北的冬夜,經常是下著冷雨的。

    傍晚時分,一陣乍寒,雨,又淅淅瀝瀝開始落下來了。溫州街那些巷子裏,早已冒起寸把厚的積水來。余欽磊教授走到巷子口張望時,腳下套著一雙木屐。他撐著一把油紙傘,紙傘破了一個大洞,雨點漏下來,打到余教授十分光禿的頭上,冷得他不由得縮起脖子打了一個寒噤。他身上罩著的那襲又厚又重的舊棉袍,竟也敵不住台北冬夜那陣陰濕砭骨的寒意了。

    巷子裏灰濛濛的一片,一個人影也沒有,四周沈靜,只有雨點灑在遠遠近近那些矮屋的瓦檐上,發出一陣沙沙的微響。余教授在冷雨中,撐著他那把破紙傘,佇立了片刻,終於又踅回到他巷子裏的家中去。他的右腿跛瘸,穿著木屐,走一步,拐一下,十分蹣跚。

    余教授棲住的這棟房子,跟巷中其他那些大學宿舍一樣,都是日據時代留下來的舊屋。年久失修,屋檐門窗早已殘破不堪,客廳的地板,仍舊鋪著榻榻米,積年的潮濕,席墊上一徑散著一股腐草的霉味。

    客廳裏的傢具很簡陋:一張書桌、一張茶几。一對襤褸的沙發,破得肚子統統暴出了棉絮來。桌上、椅上、榻榻米上,七橫八竪,堆滿了一本本舊洋裝書,有的脫了線,有的發了毛,許多本卻脫落得身首異處,還有幾本租來的牛皮紙封面武俠小說,也摻雜其中。自從余教授對他太太著實發過一次脾氣以後,他家裡的人,再也不敢碰他客廳裏那些堆積如山的書了。

    有一次,他太太替他曬書,把他夾在一本牛津版的《拜侖詩集》中的一疊筆記弄丟了——那些筆記,是他二十多年前,在北京大學教書時,記下來的心得。

    余教授走進客廳裏,在一張破沙發上坐了下來,微微喘著氣。他用手在他右腿的關節上,使勁的揉搓了幾下。每逢這種陰濕天,他那只撞傷過的右腿,便隱隱作痛起來,下午他太太到隔壁蕭教授家去打麻將以前,還囑咐過他:

    「別忘了,把於善堂那張膏藥貼起來。」

    「晚上早點回來好嗎?」他要求他太太,「吳柱國要來。」

    「吳柱國又有什麼不得了?你一個人陪他還不夠?」他太太用手絹子包起一扎鈔票,說著便走出大門去了,那時他手中正捏著一張《中央日報》,他想阻止他太太,指給她看,報上登著吳柱國那張照片:「我旅美學人,國際歷史權威,吳柱國教授,昨在中央研究院,作學術演講,與會學者名流共百餘人。」

    可是他大太老早三腳兩步,跑到隔壁去了。隔壁蕭太太二四六的牌局,他太太從來沒缺過席,他一講她,她便封住他的嘴:別搗蛋,老頭子,我去贏個百把塊錢,買只雞來燉給你吃。他對他太太又不能經濟封鎖,因為他太太總是贏的,自己有私房錢。

    他跟他太太商量,想接吳柱國到家裡來吃餐便飯,一開口便讓他太太否決了。

    他目送著他太太那肥胖碩大的背影,突然起了一陣無可奈何的惆悵。要是雅馨還在,晚上她一定會親自下廚去做出一桌子吳柱國愛吃的菜來,替他接風了。

    那次在北平替吳柱國餞行,吳柱國吃得酒酣耳熱,對雅馨說:「雅馨,明年回國再來吃你做的掛爐鴨。」哪曉得第二年北平便易幟了,吳柱國一出國便是二十年。

    那天在松山機場見到他,許多政府官員、報社記者,還有一大群閒人,把吳柱國圍得水洩不通,他自己卻被人群摒在外面,連跟吳柱國打招呼的機會都沒有。

    那天吳柱國穿著一件黑呢大衣,戴著一副銀絲邊的眼鏡,一頭頭髮白得雪亮,他手上持著煙鬥,從容不迫,應對那些記者的訪問。他那份恂恂儒雅,那份令人肅然起敬的學者風範,好像隨著歲月,變得愈更醇厚了一般。後來還是吳柱國在人群中發現了他,才擠過來,執著他的手,在他耳邊悄悄說道:

    「還是過兩天,我來看你吧。」

    「欽磊——」

    余教授猛然立起身來,蹭著迎過去,吳柱國已經走上玄關來了。

    「我剛才還到巷子口去等你,怕你找不到。」余教授蹲下身去,在玄關的矮櫃裡摸索了一陣,才拿出一雙草拖鞋來,給吳柱國換上,有一隻卻破得張開了口。

    「台北這些巷子真像迷宮,」吳柱國笑道,「比北平那些胡同還要亂多了。」他的頭髮淋得濕透,眼鏡上都是水珠。他脫下大衣,抖了兩下,交給余教授,他裡面卻穿著一件中國絲綿短襖。他坐下來時,忙掏出手帕,把頭上臉上揩拭了一番,他那一頭雪白的銀發,都讓他揩得蓬松零亂起來。

    「我早就想去接你來了,」余教授將自己使用的那只保暖杯拿出來泡了一杯龍井擱在吳柱國面前,他還記得吳柱國是不喝紅茶的,「看你這幾天那麼忙,我也就不趁熱鬧了。」

    「我們中國人還是那麼喜歡應酬,」吳柱國搖著頭笑道,「這幾天,天天有人請吃酒席,十幾道十幾道的菜——」

    「你再住下去,恐怕你的老胃病又要吃犯了呢。」余教授在吳柱國對面坐下來,笑道。

    「可不是?我已經吃不消了!今晚邵子奇請客,我根本沒有下箸——邵子奇告訴我,他也有好幾年沒見到你了。你們兩人——」吳柱國望著余教授,余教授摸了一摸他那光禿的頭,輕輕吁了一口氣,笑道:

    「他正在做官,又是個忙人。我們見了面,也沒什麼話說。我又不會講虛套,何況對他呢?所以還是不見面的好。你是記得的:我們當年參加‘勵志社’,頭一條誓言是什麼?」

    吳柱國笑了一笑,答道:

    「二十年不做官。」

    「那天宣誓,還是邵子奇帶頭宣讀的呢!當然,當然,二十年的期限,早已過了——」余教授和吳柱國同時都笑了起來。

    吳柱國捧起那盅龍井,吹開浮面的茶葉,啜了一口,茶水的熱氣,把他的眼鏡子蒸得模糊了。他除下眼鏡,一面擦著,一面覷起眼睛,若有所思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次回來,‘勵志社’的老朋友,多半都不在了——」

    「賈宜生是上個月去世的,」余教授答道,「他的結局很悲慘。」

    「我在國外報上看到了,登得並不清楚。」

    「很悲慘的——」余教授又喃喃的加了一句。

    「他去世的前一天我還在學校看到他。他的脖子硬了,嘴巴也歪了——上半年他摔過一跤,摔破了血管——我看見他氣色很不好,勸他回家休息,他只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他的環境困得厲害,太太又病在醫院裡。那晚他還去兼夜課,到了學校門口,一跤滑在陰溝裡,便完了——」余教授攤開雙手,乾笑了一聲。「賈宜生,就這麼完了。」

    「真是的——」吳柱國含糊應道。

    「我彷彿聽說陸冲也亡故了,你在外國大概知道得清楚些。」

    「只是人生的諷刺也未免太大了,」吳柱國唏噓道,「當年陸冲還是個打倒‘孔家店’的人物呢。」

    「何嘗不是?」余教授也莫奈何的笑了一下,「就拿這幾個人來說:邵子奇、賈宜生、陸冲、你、我,還有我們那位給槍斃了的日本大漢奸陳雄——當年我們幾個人在北大,一起說過些什麼話?」

    吳柱國掏出煙鬥,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吸著煙,若有所思的沈默了片刻,突然他搖著頭笑出了聲音來,歪過身去對余教授說道:

    「你知道,欽磊,我在國外大學開課,大多止於唐宋,民國史我是從來不開的。上學期,我在加州大學開了一門‘唐代政治制度’。這陣子,美國大學的學潮鬧得厲害,加大的學生更不得了,他們把學校的房子也燒掉了,校長攆走了,教授也打跑了,他們那麼胡鬧,我實在看不慣。有一天下午,我在講‘唐初的科舉制度’,學校裡學生正在跟警察大打出手,到處放瓦斯,簡直不像話!你想想,那種情形,我在講第七世紀中國的考試制度,那些蓬頭赤足,躍躍欲試的美國學生,怎麼聽得進去?他們坐在教室裏,眼睛都瞅著窗外。我便放下了書,對他們說道:‘你們這樣就算鬧學潮了嗎?四十多年前,中國學生在北平鬧學潮,比你們還要凶百十倍呢!’他們頓時動容起來,臉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好像說:‘中國學生也會鬧學潮嗎?’」

    吳柱國和余教授同時都笑了起來。

    「於是我便對他們說道:‘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一群北京大學領頭的學生,為了反日本,打到一個賣國求榮的政府官員家裡,燒掉了他的房子,把躲在裡面的一個駐日公使,揪了出來,痛揍了一頓——’那些美國學生聽得肅然起敬起來,他們口口聲聲反越戰,到底還不敢去燒他們的五角大廈呢。‘後來這批學生都下了獄,被關在北京大學的法學院內,一共有一千多人——’我看見他們聽得全神貫注了,我才慢慢說道,‘那群學生當中領頭打駐日公使的,便是在下。’他們哄堂大笑起來,頓足的頓足,拍手的拍手,外面警察放槍他們也聽不見了——」

    余教授笑得一顆光禿的頭顱前後亂晃起來。

    「他們都搶著問,我們當時怎樣打趙家樓的。我跟他們說,我們是疊羅漢爬進曹汝霖家裡去的。第一個爬進去的那個學生,把鞋子擠掉了。打著一雙赤足,滿院子亂跑,一邊放火。‘那個學生現在在哪裡?’他們齊聲問道。我說:‘他在台灣一間大學教書,教拜侖。’那些美國學生一個個都笑得樂不可支起來——」

    余教授那張皺紋滿布的臉上,突然一紅,綻開了一個近乎童稚的笑容來,他訕訕的咧著嘴,低頭下去瞅了一下他那一雙腳,他沒有穿拖鞋,一雙粗絨線襪,後跟打了兩個黑布補釘,他不由得將一雙腳合攏在一起,搓了兩下。

    「我告訴他們:我們關在學校裏,有好多女學生來慰問,一個女師大的校花,還跟那位打赤足放火的朋友結成了姻緣,他們兩人,是當時中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柱國,你真會開玩笑。」余教授一面摸撫著他那光禿的頭頂,不勝唏噓的笑道。他看見吳柱國那杯茶已經涼了,便立起身,一拐一拐的,去拿了一隻暖水壺來,替吳柱國斟上滾水,一面反問他:

    「你為什麼不告訴你學生,那天領隊遊行扛大旗的那個學生,跟警察打架,把眼鏡也打掉了?」

    吳柱國也訕訕的笑了起來。「我倒是跟他們提起:賈宜生割開手指,在牆上寫下了‘還我青島’的血書,陳雄卻穿了喪服,舉著‘曹陸章遺臭萬年’的輓聯,在街上遊行——」

    「賈宜生——他倒是一直想做一番事業的——」余教授坐下來,喟然嘆道。「不知他那本《中國思想史》寫完了沒有?」吳柱國關懷的問道。

    「我正在替他校稿,才寫到宋明理學,而且——」余教授皺起眉頭說,「最後幾章寫得太潦草,他的思想大不如從前那樣敏銳過人了,現在我還沒找到人替他出版呢,連他的安葬費還是我們這幾個老朋友拼湊的。」「哦?」吳柱國驚異道,「他竟是這樣的——」

    余教授和吳柱國相對坐著,漸漸默然起來。吳柱國兩只手伸到袖管裡去,余教授卻輕輕的在敲著他那只僵痛的右腿。

    「柱國——」過了半晌,余教授抬起頭來望著吳柱國說道,「我們這伙人,總算你最有成就。」

    「我最有成就?」吳柱國驚愕的抬起頭來。

    「真的,柱國,」余教授的聲音變得有點激動起來,「這些年,我一事無成。每次在報紙上看見你揚名國外的消息,我就不禁又感慨、又欣慰,至少還有你一個人在學術界替我們爭一口氣——」余教授說著禁不住伸過手去,捏了一下吳柱國的膀子。

    「欽磊——」吳柱國突然掙開余教授的手叫道,余教授發覺他的聲音裡竟充滿了痛苦,「你這樣說,更是叫我無地自容了!」「柱國?」余教授縮回手,喃喃喚道。

    「欽磊,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就懂得這些年我在國外的心情了,」吳柱國把煙鬥擱在茶几上,卸下了他那副銀絲邊的眼鏡,用手捏了一捏他那緊皺的眉心,「這些年,我都是在世界各地演講開會度過去的,看起來熱鬧得很。上年東方歷史學會在舊金山開會,我參加的那一組,有一個哈佛大學剛畢業的美國學生,宣讀他一篇論文,題目是:《五四運動的重新估價》。那個小伙子一上來便把‘五四’批評得體無完膚,然後振振有詞的結論道:這批狂熱的中國知識青年,在一陣反傳統、打倒偶像的運動中,將在中國實行二千多年的孔制徹底推翻,這些青年,昧於中國國情,盲目崇拜西方文化,迷信西方民主科學,造成了中國思想界空前的大混亂。但是這批在父權中心社會成長的青年,既沒有獨立的思想體系,又沒有堅定的意志力,當孔制傳統一旦崩潰,他們頓時便失去了精神的依賴,於是徬惶、迷失,如同一群弒父的逆子——他們打倒了他們的精神之父——孔子,背負著重大的罪孽,開始了他們精神上的自我放逐,有的重新回頭擁抱他們早已殘破不堪的傳統,有的奔逃海外,做了明哲保身的隱士。他們的運動瓦解了、變質了。有些中國學者把‘五四’比作中國的‘文藝復興’,我認為,這只能算是一個流產了的‘文藝復興’。他一念完,大家都很激動,尤其是幾個中國教授和學生,目光一齊投向我,以為我一定會起來發言。可是我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的離開了會場——」

    「噢,柱國——」

    「那個小伙子有些立論是不難辯倒的,可是,欽磊——」吳柱國的聲音都有些哽住了,他乾笑了一聲,「你想想看,我在國外做了幾十年的逃兵,在那種場合,還有什麼臉面挺身出來,為‘五四’講話呢?所以這些年在外國,我總不願意講民國史,那次在加大提到‘五四’,還是看見他們學生學潮鬧的熱鬧,引起我的話題來——也不過是逗著他們玩玩,當笑話講罷了。我們過去的光榮,到底容易講些,我可以毫不汗顏的對我的外國學生說:‘李唐王朝,造就了當時世界上最強盛、文化最燦爛的大帝國。’——就是這樣,我在外國喊了幾十年,有時也不禁好笑,覺得自己真是像唐玄宗的白髮宮女,拼命在向外國人吹噓天寶遺事了——」

    「可是柱國,你寫了那麼多的著作!」余教授幾乎抗議的截斷吳柱國的話。

    「我寫了好幾本書:《唐代宰相的職權》、《唐末藩鎮制度》,我還寫過一本小冊子叫《唐明皇的梨園子弟》,一共幾十萬字——都是空話啊——」

    吳柱國搖著手喊道,然後他又冷笑了一聲,「那些書堆在圖書館裡,大概只有修博士的美國學生,才會去翻翻罷了。」

    「柱國,你的茶涼了,我給你去換一杯來。」余教授立起身來,吳柱國一把執住他的手,抬起頭望著他說道:

    「欽磊,我對你講老實話:我寫那些書,完全是為了應付美國大學,不出版著作,他們便要解聘,不能升級,所以隔兩年,我便擠出一本來,如果不必出版著作,我是一本也不會寫了的。」

    「我給你去弄杯熱茶來。」余教授喃喃的重復道,他看見吳柱國那張文雅的臉上,微微起著痙攣。他蹭到客廳一角的案邊,將吳柱國那杯涼茶倒進痰盂裡,重新沏上一杯龍井,他手捧著那只保暖杯,十分吃力的拐回到座位上去,他覺得他那只右腿,坐久了,愈來愈僵硬,一陣陣的麻痛,從骨節裡滲出來。

    他坐下後,又禁不住用手去捏榨了一下。

    「你的腿好像傷得不輕呢。」吳柱國接過熱茶去,關注著余教授說道。

    「那次給撞傷,總也沒好過,還沒殘廢,已是萬幸了。」余教授解嘲一般笑道。

    「你去徹底治療過沒有?」

    「別提了,」余教授擺手道,「我在台大醫院住了五個月。他們又給我開刀,又給我電療,東搞西搞,愈搞愈糟,索性癱掉了。我太太也不顧我反對,不知哪裡弄了一個打針灸的郎中來,戳了幾下,居然能下地走動了!」

    余教授說著,很無可奈何的攤開手笑了起來,「我看我們中國人的毛病,也特別古怪些,有時候,洋法子未必奏效,還得弄帖土藥秘方來治一治,像打金針,亂戳一下,作興還戳中了機關——」說著,吳柱國也跟著搖搖頭,很無奈的笑了起來,跟著他伸過手去,輕輕拍了一下余教授那條僵痛的右腿,說道:「你不知道,欽磊,我在國外,一想到你和賈宜生,就不禁覺得內愧。生活那麼清苦,你們還能在台灣守在教育的崗位上,教導我們自己的青年——」吳柱國說著,聲音都微微顫抖了,他又輕輕的拍了余教授一下。

    「欽磊,你真不容易——」

    余教授默默的望著吳柱國,半晌沒有做聲,他搔了一搔他那光禿的頭頂,笑道:

    「現在我教的,都是女學生,上學期,一個男生也沒有了。」

    「你教‘浪漫文學’,女孩子自然是喜歡的。」吳柱國笑著替余教授解說道。

    「有一個女學生問我:‘拜侖真的那樣漂亮嗎?’我告訴她:‘拜侖是個跛子,恐怕跛得比我還要厲害哩。’那個女孩子頓時一臉痛苦不堪的樣子,我只得安慰她:‘拜侖的臉蛋兒還是十分英俊的’——」

    余教授和吳柱國同時笑了起來。「上學期大考,我出了一個題目要她們論‘拜侖的浪漫精神’,有一個女孩子寫下了一大堆拜侖情婦的名字,連他的妹妹Augusta也寫上去了!」

    「教教女學生也很有意思的。」吳柱國笑得低下頭去,「你譯的那部《拜侖詩集》,在這裡一定很暢銷了?」

    「《拜侖詩集》我並沒有譯完。」

    「哦——」

    「其實只還差‘DonJuan’最後幾章,這七八年,我沒譯過一個字,就是把拜侖譯出來,恐怕現在也不會有多少人看了——」

    余教授頗為落寞了的嘆了一口氣,定定的注視著吳柱國,「柱國,這些年,我並沒有你想像那樣,並沒有想‘守住崗位’,這些年,我一直在設法出國——」

    「欽磊——你——」

    「我不但想出國,而且還用盡了手段去爭取機會。每一年,我一打聽到我們文學院有外國贈送的獎金,我總是搶先去申請。前五年,我好不容易爭到了哈佛大學給的福特獎金,去研究兩年,每年有九千多美金。出國手續全部我都辦妥了,那天我到美國領事館去簽證,領事還跟我握手道賀。哪曉得一出領事館門口,一個台大學生騎著一輛機器腳踏車過來,一撞,便把我的腿撞斷了。」

    「哎,欽磊。」吳柱國曖昧地嘆道。

    「我病在醫院裡,應該馬上宣佈放棄那項獎金的,可是我沒有,我寫信給哈佛,說我的腿只受了外傷,治癒後馬上出去。我在醫院裡躺了五個月,哈佛便取消了那項獎金。要是我早讓出來,也許賈宜生便得到了——」

    「賈宜生嗎?」吳柱國驚嘆道。

    「賈宜生也申請了的,所以他過世,我特別難過,覺得對不起他。要是他得到那項獎金,能到美國去,也許就不會病死了。他過世,我到處奔走替他去籌治喪費及撫卹金,他太太也病得很厲害。我寫信給邵子奇,邵子奇派了一個人,只送了一千塊台市來——」

    「唉,唉。」吳柱國連聲嘆道。

    「可是柱國,」余教授愀然望著吳柱國,「我自己實在也很需要那筆獎金。雅馨去世的時候,我的兩個兒子都很小,雅馨臨終要我答應,一定撫養他們成人,給他們受最好的教育。我的大兒子出國學工程,沒有申請到獎學金,我替他籌了一筆錢,數目相當可觀,我還了好幾年都還不清。所以我那時想,要是我得到那筆獎金,在國外省用一點,就可以償清我的債務了。沒想到——」

    余教授聳一聳肩膀,乾笑了兩聲。吳柱國舉起手來,想說什麼,可是他的嘴唇動了一下,又默然了。過了片刻,他才強笑道:

    「雅馨——她真是一個叫人懷念的女人。」

    窗外的雨聲,颯颯娑娑,愈來愈大了,寒氣不住的從門隙窗縫里鑽了進來,一陣大門開闔的聲音,一個青年男人從玄關走了上來。青年的身材頎長,披著一件深藍的塑膠雨衣,一頭墨濃的頭髮灑滿了雨珠,他手中捧著一大疊書本,含笑點頭,便要往房中走去。

    「俊彥,你來見見吳伯伯。」余教授叫住那個青年,吳柱國朝那個眉目異常英爽的青年打量了一下,不由得笑出了聲音來。

    「欽磊,你們兩父子怎麼——」吳柱國朝著俊彥又指了一下,笑道,「俊彥,要是我來你家,先看到你,一定還以為你父親返老還童了呢!欽磊,你在北大的時候,就是俊彥這個樣子!」說著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吳伯伯在加大教書,你不是想到加大去念書嗎?可以向吳伯伯請教請教。」余教授對他兒子說道。

    「吳伯伯,加大物理系容易申請獎學金嗎?」俊彥很感興趣的問道。

    「這個——」吳柱國遲疑了一下,「我不太清楚,不過加大理工科的獎學金比文法科多多了。」

    「我聽說加大物理系做一個實驗,常常要花上幾十萬美金呢!」俊彥年輕的臉上,現出一副驚羨的神情。

    「美國實在是個富強的國家。」吳柱國嘆道,俊彥立了一會兒,便告退了。余教授望著他兒子的背影,悄聲說道:

    「現在男孩子,都想到國外去學理工。」

    「這也是大勢所趨。」吳柱國應道。

    「從前我們不是拼命提倡‘賽先生’嗎?現在‘賽先生’差點把我們的飯碗都搶跑了。」

    余教授說著跟吳柱國兩人都苦笑了起來,余教授立起身,又要去替吳柱國斟茶,吳柱國忙止住他,也站了起來說道:

    「明天一早我還要到政治大學去演講,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說著,他沈吟了一下,「後天我便要飛西德,去參加一個漢學會議,你不要來送我了,我這就算告辭了吧。」

    余教授把吳柱國的大衣取來遞給他,有點歉然的說道:

    「真是的,你回來一趟,連便飯也沒接你來吃。我現在這位太太——」余教授尷尬的笑了一下。

    「嫂夫人哪裡去了?我還忘了問你。」吳柱國馬上接口道。

    「她在隔壁,」余教授有點忸怩起來,「在打麻將。」

    「哦,那麼你便替我問候一聲吧。」吳柱國說著,便走向了大門去。余教授仍舊套上他的木履,撐起他那把破油紙傘,跟了出去。

    「不要出來了,你走路又不方便。」吳柱國止住余教授。

    「你沒戴帽子,我送你一程。」余教授將他那把破紙傘遮住了吳柱國的頭頂,一隻手攬在他的肩上,兩個人向巷口走了出去。巷子里一片漆黑,雨點無邊無盡的飄灑著。余教授和吳柱國兩人依在一起,踏著巷子裏的積水,一步一步,遲緩、蹣跚、蹭蹬著。快到巷口的時候,吳柱國幽幽的說道:

    「欽磊,再過一陣子,也許我也要回台灣來了。」

    「你要回來?」

    「還有一年我便退休了。」

    「是嗎?」

    「我現在一個人在那邊,穎芬不在了,飲食很不方便,胃病常常犯,而且——我又沒有兒女。」

    「哦——」

    「我看南港那一帶還很幽靜,中央研究院又在那裡。」

    「南港住家是不錯的。」

    雨點從紙傘的破洞漏了下來,打在余教授和吳柱國的臉上,兩個人都冷得縮起了脖子。一輛計程車駛過巷口,余教授馬上舉手截下。計程車司機打開了門,余教授伸出手去跟吳柱國握手道別,他執住吳柱國的手,突然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柱國,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好意思向你開口——」

    「嗯?」

    「你可不可以替我推薦一下,美國有什麼大學要請人教書,我還是想出去教一兩年。」

    「可是——恐怕他們不會請中國人教英國文學哩。」

    「當然,當然,」余教授咳了一下,乾笑道,「我不會到美國去教拜侖了——我是說有學校需要人教教中文什麼的。」

    「哦——」吳柱國遲疑了,說道,「好的,我替你去試試吧。」

    吳柱國坐進車內,又伸出手來跟余教授緊緊握了一下。

    余教授踅回家中,他的長袍下擺都已經潮濕了,冷冰冰的貼在他的腿脛上,他右腿的關節,開始劇痛起來。他拐到廚房裡,把暖在爐灶上那帖於善堂的膏藥,取下來,熱烘烘的便貼到了膝蓋上去,他回到客廳中,發覺靠近書桌那扇窗戶,讓風吹開了,來回開闔,發出砰砰的響聲,他趕忙蹭過去,將那扇窗拴上。

    他從窗縫中,看到他兒子房中的燈光仍然亮著,俊彥坐在窗前,低著頭在看書,他那年輕英爽的側影,映在窗框裡。余教授微微吃了一驚,他好像驟然又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一般,他已經逐漸忘懷了他年輕時的模樣了。

    他記得就是在俊彥那個年紀,二十歲,他那時認識雅馨的。那次他們在北海公園,雅馨剛剪掉辮子,一頭秀髮讓風吹得飛了起來,她穿著一條深藍的學生裙站在北海邊,裙子飄飄的,西天的晚霞,把一湖的水照得火燒一般,把她的臉也染紅了,他在《新潮》上投了一首新詩。就是獻給雅馨的:

    當你倚在碧波上
    滿天的紅霞
    便化作了朵朵蓮花
    托著你
    隨風飄去
    馨馨
    你是凌波仙子

    余教授搖了一搖他那十分光禿的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發覺書桌上早飄進了雨水,把他堆在上面的書本都打濕了。他用他的衣袖在那些書本的封面上揩了一揩,隨便拾起了一本《柳湖俠隱記》,又坐到沙發上去,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翻了兩頁,眼睛便合上了,頭垂下去,開始一點一點的,打起盹來,朦朧中,他聽到隔壁隱約傳來一陣陣洗牌的聲音及女人的笑語。

    台北的冬夜愈來愈深了,窗外的冷雨,卻仍舊綿綿不絕的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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