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之二)
18歲的我,自認為不是本科生,沒有資格去我刺青的那種大店,於是找了一間在新崛江的小刺青店,直接走進去面試,順利錄取後開始當起了刺青學徒。
第一天上班,當時的男朋友送我到店門口,我手裡拿著素描本,進去前轉過頭緊張的問他:
「我這樣,看起來像刺青師嗎?」
他頓了幾秒鐘:「不太像。」
這老兄未...
(三之二)
18歲的我,自認為不是本科生,沒有資格去我刺青的那種大店,於是找了一間在新崛江的小刺青店,直接走進去面試,順利錄取後開始當起了刺青學徒。
第一天上班,當時的男朋友送我到店門口,我手裡拿著素描本,進去前轉過頭緊張的問他:
「我這樣,看起來像刺青師嗎?」
他頓了幾秒鐘:「不太像。」
這老兄未免也太誠實了。
當學徒的時間很短,換過兩間店,過程不重要就不現在多提了。那時候的刺青風氣和現在是完全不同的,沒有什麼個人風格可言,大部分店家都備有公圖,一本一本影印下來裝在資料夾裡讓客人進來挑選好直接刺的圖冊。也不在乎是否從網路上複製別人的作品。
這對從電視上看著邁阿密刺青客認識刺青的我來說,是非常奇怪的事。我以為的刺青師是那樣的,我想成為的刺青師也是那樣,為客人客製帶有個人意義的刺青圖案。所以沒多久時間,我就離開了。
21歲,我弄了一間刺青工作室,當時沒有太多經驗的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客人,也自知資淺作品不夠好,不好意思在網路上發作品或讓人家知道我在刺青,那時的客人大部分都是身邊的朋友。十年前的資源跟現在完全不能比,我刺得不好,但我自尊心極強,根本拉不下臉主動去認識其他刺青師,沒有人可以問可以學的情況下,因為沒事做,為了打發時間,我就只是不斷畫圖,刺青經驗增加得非常緩慢。
美其名叫工作室,其實也只是有個地方讓朋友們聚在一起打混。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日子是一段混亂且分不清哪天是哪天,佛系自學刺青的歲月。那時的社會風氣對爛刺青師還真是寬容。竟然讓我就這樣蒙混過去了。
後來有一段時間,我的人出了一些的問題。佛系刺青也就這樣停擺了。
我的一生中,總是不斷在一段又一段的感情中尋找救贖。我想這樣的情況很可能影響了我做所有事情的方式。
為了當學徒,晚上下班去酒吧打工,做了兩個月身體壞掉便辭職,之後再沒有做過其他的工作。
我就這樣,看見了刺青,決定我要它,便死心眼的開始做了。不知道怎麼開始,不知道從何開始,先做再說。當時的我就是這樣的想法。我會畫畫,美感不錯,應該沒問題吧?抱著這樣的心情,一邊摸索一邊緩慢前進。
有時候會想,刺青對我來說也可能是當時急欲脫離學校生活的一塊浮木,於是我緊抓著它不放,一部分當然是因為我對它充滿著憧憬,另一方面,或許也只是害怕若是放手,我便會沉沒。
一直到遇到陳佳誠以前,我刺青都刺得滿爛的。即使在我遇到他後,我依然自尊心極強,無法接受批評指教,也討厭外人可能會認為他教我刺青的這個想法,所以更不願意向他尋求幫助。於是他就只是默默的看著我,除非我主動提問,不然他什麼都不會多說。因為好強還有愛面子,浪費了好多時間還有機會。
說來很慚愧,明明一直沒有刺得多好的我,卻非常的高傲。我批評嘲笑別人的作品,瞧不起做刺青只是想賺錢還敢自稱做藝術,自以為有話直說的大砲個性卻也沒有真的踢過什麼鐵板,可能社會這部分對女生比較寬容吧。
我就這樣,繼續蒙混了幾年的時間。要說真的,我開始刺得比較好,也是大概這幾年的事而已。我把原本的店收掉了,搬進爽快刺青屋的那一年。第一次感覺到大幅度的進步。第一次真正覺得,不心虛。
去年我過得很糟,試圖從各種宗教找尋人生的答案時,體悟到,人生中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報應。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拿什麼還,才是最可怕的未知。
你對別人造成的傷害,永遠會回到自己身上,而報應來的當下,你百口莫辯,因為你知道,這些痛苦都是你理當要償還的。正因為看見的世界太小,才會自視甚高。
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我站在命運面前,看著自己種下的因不斷長出惡果,拖著遍體鱗傷的自己,苟延殘喘,爬著,學會了謙卑。
佳誠跟我說:「當生命要教會你一件事的時候,它會不斷的讓這個痛苦的情況重複發生,一直到你做對為止。否則就只是暫時逃避了,同樣的事情還是會再發生,只是時空或對象不同罷了。」
我以前不相信人會變,但我現在是相信的。因為在某些時刻發現自己的不足影響、傷害了自己還有自己身邊的人,為了要停止這樣的加害,所以強迫成長。
我們對外的視角永遠是從駕駛座往外看的,操作著這個名為「我」的軀殼,沒辦法從外人的角度看見自己的言行,所以每個人生中遇到的人都是一面鏡子,從他們身上你才得以看見部分的自我。
我試著站在一個很抽離的位置看自己。
我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那時年輕氣盛,張牙舞爪的模樣,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這是我決定離開學校時,想要成為的大人模樣嗎?
曾經以真誠自詡,原來只不過是沒見過自己的醜惡,原來,也會有沒辦法面對的自己。
那時張狂的武裝,不過就只是為了掩飾沒有安全感所表現出來的表象。像動物感覺到威脅時,會膨脹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具威嚇性來嚇走對方,但說到底,這麼做其實也只是因為害怕。因為靠得越近,別人越有機會窺視我的不足,而這個想法使我不安。
去年一整年忙著修復自我,好長一段時間我沒辦法寫字,沒辦法創作,只是疲於追趕工作上的各種時限,一天過著一天,光想著生存,沒有好好生活。
現在我學著辨識自己的不安全感,不被它操控。
學著照顧自己,欣賞自己。
而正因為我花了30年的時間才搞懂了這件看似最簡單的事,我終於有能力對世界卸下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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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還真的要分三篇)
說來慚愧意思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譚新強:戲曲中心演唱《帝女花》之〈庵遇〉後感
文章日期:2021年8月27日
【明報專訊】好少在本欄提及我的私人生活,但今次要破例講一件非常興奮和感恩的事情。本周二,非常榮幸,竟有機會在「普樂藝會」姚志明老師領導下,與一班好同學和星光熠熠的大老倌,一齊在非常漂亮的戲曲中心演唱粵曲!
對粵曲的興趣可說來自隔代遺傳,我從未見過的祖父,在鄉下是專業唱戲的。約10年前,經過大會堂,見到「普樂藝會」的海報,我就去了報名加入。
實在慚愧,雖可說學藝多年,因為懶惰,從未學好工尺譜基本功,只是一直念口簧。後來更因工作太忙而停了近8年,最近半年才臨急抱佛腳,再次操曲狂練。但因資質實在有限,所以進度甚慢,在此實需要感謝姚老師和我邀請的年輕名花旦王潔清小姐(多才多藝,亦是編劇家),和一眾樂師及陪我唱歌的同學們的無限耐性和指導。
今次演出源出自兩年多前,在「普樂藝會」的周年晚宴上,跟姚老師聊到當時剛落成的戲曲中心,我就表示極力鼓勵和支持我們曲社去申請一個演出檔期。出口容易,但辛苦了一班好同學,開始了漫長和艱辛的籌備過程。我需要對廣大香港市民道謝,戲曲中心的建築成本高達27億元,現在我們這些票友,竟可只花10萬元不到,就租到此世界級歌劇院,非常物超所值!戲曲中心的排期當然非常長,也有一定水準要求,但絕對接受業餘團體申請,開放度和使用率,都遠高於香港單車館!
港治疫成功 演出兩延期後終成功舉行
戲曲中心的建造歷史有點坎坷,亦有點爭議性。設計出自溫哥華華人建築師譚秉榮手筆,但不幸在2016年巡視工程時突然中風去世。後來劇院的英文名字「Xiqu Centre」,也曾一度引起激烈社會辯論。戲曲中心更有點生不逢時,2019年初正式啟用,開幕不久即遇上大型社會暴亂,到了2020年更碰上沒完沒了的疫情,大大影響整個演藝界。
我們的演出也幾乎以為告吹,結果兩度延期,超過一年時間,最後能成功舉行已算幸運,實需感謝香港治疫超成功。據了解,上演西方歌劇的紐約林肯中心的室內劇院仍未重開,但從5月起,就在室外搭了10個台舉行演出,有抄襲我們搭棚上演神功戲的嫌疑呢!
粵劇在2009年已被聯合國列為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更是香港和所有廣東人的文化瑰寶,非常值得保存和發揚光大。我一曲走天涯,今次唱了香港人最熟悉的《帝女花》之〈庵遇〉。《帝女花》當然是任白戲寶中之戲寶,亦是唐滌生先生的四大名劇之一(其他三套為《紫釵記》、《牡丹亭驚夢》及《再世紅梅記》)。《帝女花》原劇本出自清代崑曲劇作家黃燮清,後來由唐滌生改編而成。《帝女花》的故事感人,不止受到中國人歡迎,原來早在清末已傳到日本,且長期有演出此劇(但不知是以何形式,Kabuki還是Noh?)。據說,任劍輝和白雪仙兩位,在一次日本旅行中,偶然碰到此劇演出,從而啟發他們把《帝女花》帶回來,鼓勵唐滌生先生改篇成粵劇。
如此故事是真的(如有讀者認識白雪仙女士,請幫忙印證一下),實在非常傳奇。我認為此故事可信性頗高,因為早期的粵劇其實可算頗國際化,包容性也很強。粵劇的歷史不到200年,對比超過600年歷史的崑劇不算長,最有名的明代崑劇作家湯顯祖,跟沙士比亞是同一時期的人,且同在1616年去世。最初的粵劇演出方言其實並非粵語,而是所謂的古腔官話(又稱中州話),反而較接近北方方言。現代粵劇的改革歷史更短,都是始於1920年代的,主要推手為在香港土生土長,曾就讀聖保羅書院的薛覺先先生(白雪仙的父親白駒榮亦重要)。改革包括引進大量西洋樂器如小提琴、色士風,甚至結他等等,但亦有帶入北方的鑼鼓和北派表演藝術。樂曲方面加入大量豐富旋律的小曲,有些甚至來自西方,演唱方言改為主要粵語,男角從高八度音的子喉改為平喉(感激),亦開始容許女性參與演出,毋須全部女角用男生反串。薛覺先的劇團,也培養了多位著名劇作家,包括南海十三郎和稍後期的唐滌生等。
其實這批早期粵劇改革者都頗西化,不止薛覺先念番書,南海十三郎更曾是港大醫科生,唐滌生原名唐康年,滌生只是他英文名Dickson的譯音名字!唐滌生曾在非常洋化的上海讀書,除編劇,其他興趣包括畫西洋水彩畫和看荷李活電影。他們這批人的創作靈感來自全世界,並無特別國家和文化界限。當年粵劇流行地域非常廣,除粵、港、澳為中心點外,南洋以至北美和歐洲華僑,都以廣東人居多,所以各大老倌經常到全世界演出。李小龍爸爸李海泉為粵劇名伶,正因在1940年去了美國演出和避戰亂,李小龍才會出生於三藩市。
改革粵劇四大建議 助傳承創新
其實粵劇在今天的香港和廣東仍頗流行,我參與了之後才發現有那麼多的志同道合人士。除年紀較長人士外,喜見原來也有不少年輕的專業粵劇表演者和樂師,演藝學院和八和會館更是功不可沒。最近發現有些大老倌,甚至有專門開班教導只幾歲大的小朋友!
任何文化藝術都必須有生命,有傳承和創新,粵劇也當然不例外,需要更多新的好劇作。讓我大膽提出數個繼續改革的建議:
1.傳統曲牌如《秋江月》和《妝台秋思》等固然好聽,但我認為不應不停翻用。我建議每齣劇都必須創造一些新的樂曲。情况如百老匯劇一樣,無論Phantom of the Opera和Cats的歌曲有多好聽,Andrew Llyod Weber是不會翻用這些旋律的。但我的意思並非完全放棄非常優美的中樂pentatonic scale(五聲音階)和較簡單的harmony(和聲),其實我反覺得模仿交響樂團的現代中樂團有點不倫不類。但在中樂的音律基礎上,應該也有大量創作空間。
2.我絕對覺得中國戲曲的藝術性高於傳統西方歌劇,因為包含唱、念、做、打,絕非如西方歌劇般,主要演員只懂行來行去唱歌。所以我認為未來的粵劇應提升舞蹈、做手,以及我的至愛北派的佔比和重要性,給予觀眾更多的視覺享受。當然服裝、化妝、燈光和舞台設計亦非常重要。
3.現代人的生活習慣網上化和碎片化,是無法否認的事實。因此無論傳統粵劇藝術家多麽喜歡四小時長的現場舞台表演,我認為必須縮短表演時間至約兩小時,甚至編寫一些更短的劇目(不一定是折子戲)。近日我發現在疫情期間,八和拍製了一系列介紹粵劇各方面藝術的短視頻,是個非常好的計劃。但我認為連正式粵劇表演也應大量放到網上做推廣,粵劇的整個商業模式都需要重新考慮,從只靠現場門票、票友和政府資助,加上新的網上流量和收費模式。
4.最重要的是,中國包括香港,需要盡快開關,重啟正常的人民、文化藝術、學術、生意和外交旅遊。封關愈久,中國與全世界的隔膜愈加嚴重,加上中國互聯網並非完全開放,本已在惡化的美中關係,在切斷絕大部分實體交往後,情况變得更差,甚至更危險。
內地近月政策 似墮圍城受困心態
除此,一如我數月前的警告,中國切忌因封關而墮進圍城受困心態。近日所見的一些政策,就不幸有此味道。我再次提醒,不可因一棵樹而放棄整個森林,必須鼓勵中國企業(和人民幣),包括互聯網平台企業,盡快衝出國際。說什麼不想超越美國,只想超越自己,聽來有點道理,但其實誤解了中國互聯網企業需要走出國門的真正原因。互聯網就是最強大的新媒體,如中國全面放棄全球競爭,美國互聯網巨頭,更將長期壟斷全球傳媒和大部分人的腦袋,他們對世界的認知都是經過美國傳媒的五稜鏡。美國擁有絕對性的媒體控制,再加上中國無意放開資本帳,提升人民幣地位,所以才能支持美國無道的長期QE和其他不合理貨幣和財政政策。換作沒有超級傳媒控制權的古羅馬帝國,如此誇張的印鈔,可能早已引發金融危機!然後有了無限的印鈔權,才可負擔更誇張和極端的「9 Power Standard」軍事開支!
粵劇界只是整個社會的極小一份子,但亦是一個縮影。明年我們曲社又訂了戲曲中心作三場表演,老師幫我約了全中國最有名的花旦之一蔣文端女士與我合作。我誠惶誠恐,但當然非常興奮,只期望早日通關,明年能夠成功演出!
如能與全世界恢復通關,我甚至夢想我們曲社能遠征歐洲,在維也納黄金音樂廳(Goldener Saal Wiener Musikvereins)演唱中國粵曲!
中環資產投資行政總裁
[譚新強 中環新譚]
說來慚愧意思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說來慚愧,國際議題我知道重要,卻是本人很汗顏的一項。
平日要關心的小家子氣的事情太多,對世界反而疏於關注。
如果可以過得溫暖飽足誰會選擇流離失所?
可問題是,如果有些人,有些孩子,
根本連「有人照顧」/「能住在家裡」/「吃飽」這個選項也沒有呢?
阿富汗在哪裡?很遠嗎?塔利班是什麼?為什麼這些人要這樣?
如果覺得很難憑空跟幸福的孩子聊這些,
看看這份書單/電影推薦吧:
https://www.facebook.com/parenting.reading/posts/4405381546186062
(這份書單也是惠我良多啊,欣喜地與你們分享)
重要的事,更要好好說。
正好前幾天我終於把在架上放了很久的那套【世界中的孩子】拿出來。
之前覺得孩子太小不會有fu,但想說大班了,懂的事情也多了,
而最近的國際新聞很適合跟孩子一起讀讀這套書。
就試試看吧。
然後發現很難一次講完4本,
小孩也會感覺此書主題嚴肅,不能說真心喜歡。
明明一樣是32頁,他說這本書好長唸好久。
(等著唸完這本「阿母選書」要聽下一本他愛的什麼《嗯嗯太郎》之類。)
(畢竟我家也輕鬆、搞笑、感性一些的書居多。媽媽的偏好啊。)
但我覺得挺有意思的是,讀《世界中的孩子》,
孩子的提問居然比平常更多。
他會指著圖說:他為什麼不開心?她為什麼喝這個髒髒的水?
他們要去哪裡?貧窮........是像是上次去xx路邊看到的那個的阿北那樣嗎?
然後我可以花更多的時間去解釋我所知道的那些。
(也難怪他覺得這一本讀太~久了~XDD)
我想,理解也是同理的開始吧。
知道世界上除了像他這般,雖稱不上富有,
但完全吃得飽穿得暖,還有多餘閒錢買書買玩具買腳踏車的幸福孩子;
還有很多被迫離開家園,連乾淨得水都沒得喝,上不了學,甚至被迫與父母分離的孩子。
對世界多一點理解,多一點關心,如有餘力,多一點付出。
世界會愈來愈好的(吧)。
https://www.facebook.com/parenting.reading/posts/4405381546186062
(p.s.不知為何一直無法順利分享這篇文章,我只好複製網址,然後把親子悅讀小編辛苦整理的圖和圖說一個一個偷存下來又複製貼上啊哈哈哈)(小編說他們也還在整理學齡前的這類書單~期待❤️)
說來慚愧意思 在 孟買春秋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李登輝逝世週年的雷雨天讀李登輝秘錄,落地窗外看不見對岸的淡水。
1996 年採訪完台海危機後隔年,路透社派我前往新加坡工作,人生第一次離開台灣生活,第一次以一個台灣人的身份居住在他鄉。從飛機離開台灣的那一瞬間起,日復一日覺得台灣這兩個字,對我是何其重要。
說來慚愧我讀了好些毛澤東鄧小平的傳記,現在才正在讀李登輝的第一本算是傳記吧,但也許是因為這個人從 1996 年起,從我離開台灣起,對我而言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因此我從來沒有讀過關於他的專書。
前陣子出版社來信,是那種非常正式禮貌的書信體,抬頭內文落款,無一不優雅合適。先是說打擾了,介紹自己敘述來意,敘述新書背景內容,附上一些試讀書卡。最後詢問能不能先看一看,如果願意,出版社會寄一本新書給我試讀。
讀了書卡覺得很有意思,台灣民主化的歷程中,應該和多數人一樣,李登輝在我心目中絕對是最重要的人物。作者是日本產經新聞記者河崎真澄,曾任台北支局長,多年近距離採訪李登輝,可想而知有許多精彩的第一手報導。
這是第二次出版社寄書給我試讀,第一本是多年前朋友張瑞夫的書不算公關書,因此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隨之而來的義務。編輯很客氣回覆,如果讀完願意推薦當然很歡迎,不過沒有什麼商業對應關係。
翻譯書畢竟隔了一層語言,讀來總是難免有翻譯的感覺,但是因為譯者龔昭勲留學日本,長期在日商上班,退職後投入研究台灣近代史與白色恐怖,同時翻譯各種與台灣有關的書籍及文件資料,讀來十分流暢不覺來自翻譯,是非常難得的。
這本書裡的歷史事件對我而言完全不陌生,但是許多細節卻是從未聽聞,讀來幾乎有幾分驚心動魄。從李登輝和日本的淵源,到他在國民黨內的精彩鬥爭,到和共產黨的驚險過招,到他解除國民黨的枷鎖,以一個全然的台灣人出現在我們面前。當年看不出的事,今日如山泉般澄澈。
現在我停留在 207 頁 1990 年野百合學運之後召開的國是會議,那是我記者生涯的青澀之始。姚嘉文對當時的印象是:那時李登輝的攻擊與防守,其動向彷彿在看劍道比賽。
那是台灣掙脫國民黨的開始,我想。
我還沒有讀完全書,稍早淡水河上的雷雨不斷已經停歇,對岸在雨後漸漸明朗,我放下書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風風雨雨之中,台灣何嘗不是如此?攻擊與防守,從李登輝一路以來到了蔡英文,我們終會抵達陽光燦爛的彼岸。
利益揭露:這本書是出版社送我的,不過如果他們沒有送我,我自己會去買。李登輝寫下的台灣歷史,我要推薦。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96215?loc=P_0001_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