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真的有愛時

今天的新聞讓我們看到，不管學歷多高，我們所以為的愛，恐怕還是沒辦法擺脫憤怒與恐懼的糾纏。讓我們藉著家族治療大師維琴尼亞‧薩提爾的一首詩，釋放悲傷，並同時自省。

（這首詩，我不確定是不是薩提爾本人所著，但根據我的理解，大致上符合薩提爾的精神。因為我在網路上看到兩種以上的版本，也沒看到英文原版。所以我只好對一些細節改寫，以更符合我所理解的薩提爾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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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真的有愛時
我會在你說話時凝視著你
我試圖理解你在說什麽
而不是同時在我的心裡
準備著等一下要怎樣回答

當我真的有愛時
我選擇傾聽並放下防衛
我聽見你了
而且對於對與錯不加評判
當我沒聽懂時
我還會請你澄清我尚未理解的地方

當我真的有愛時
我允許你深深地觸動我
即使我可能因此受傷
我會告訴你
我的夢想、我的希望、我的受傷
以及什麽能帶給我喜悅
我還會跟你分享我什麼地方沒做好
什麼地方我做得還不錯

當我真的有愛時
我會跟你一起放聲大笑
但有時我也會試著幽默跟你開玩笑
我會跟你談心
而不是對你訓話

當我真的有愛時
我會尊重你的空間
而不是強行侵入
我會在你的界線周圍徘徊
或後退幾步
直到你感到舒服地
願意讓我與你同在為止
我不會強迫你說出心中的秘密
我會等待，直到你自己選擇揭露

當我真的有愛時
我將自己事先擬好的人生劇本放在一邊
讓演出告一段落
無論好壞美醜
我只做自己就好
我也願意看到你的一切
無論好與壞
美麗還是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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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因彼此的相似性而互相欣賞，
因彼此的相異性而互相成長

跟一些朋友談，如何面對跟我們不一樣的人？

我們的文化裡，稱呼不一樣的人為「異類」，帶著貶抑或者敵意。當然，這可能是我的國文能力不佳所致的偏見，不過，我目前依然感受到的是，我們的文化，排斥多於欣賞不同—不管是想法不同、行為不同、種族不同…，甚至是生長的時代不同。

我在跟朋友們討論的時候，用了不少家族治療大師維琴尼亞‧薩提爾的概念。譬如，因為我們處在這樣的文化脈絡裡，我們容易把不一樣的人，視為「問題」。

把一個狀態視為「問題」，這本身就足以引發問題。這個歷程在許多關係裡，反覆造成關係的困境。

這可以從某些權威者的態度觀察，就會更清楚。跟他們想像的不一樣，就是有問題的，絕對不是他們停止成長跟不上時代腳步的關係，絕對是別人是錯的、是無理的、頭腦不好的。接下來，就會常有扭曲、打壓、羞辱…等負面手段，在關係中出現。

我所理解的薩提爾的說法是，狀態本身不是問題，問題在於我們如何回應。而且我們常傾向去否認已經存在的狀態，認為它不應該存在，因此而自我糾結。

雖然我比較少在薩提爾的概念當中，看到她老人家使用「接納」的具體字眼，很可能是我閱讀的量還不夠。不過，我閱讀薩提爾的文字，我確實感受到濃濃的接納—面對自己真實的情緒、面對已然存在的狀態。

文明在前進，我們開始學習去理解不一樣的聲音、尊重少數人的意見。只是，我們內在有一些根深蒂固的慣性，我們一時之間還沒辦法面對。像是，我們可能沒辦法接納我們自己，對不一樣的人有滿滿的嫌惡，因為這不夠包容，這不道德，顯示我們是一個不好的人。

很多人活在情緒的監牢裡，只是不知道而已。

這也是我所理解的薩提爾的說法，我們沒去接納自己真實的情緒，那麼內在的某個部分，就會被卡住。不同層次的不同運作，相互衝突，梳理不開，讓我們陷入僵局。

情緒沒有對錯，它產生了，就是產生了，不需要去否認它。至於這是不是代表我們不夠包容，甚至是不道德，表示我們就是不好的人，這不需要急著去評斷，接納我們當下的狀態就好。

我們很多天生的、後天的設定與培養，讓我們自然會產生許多情緒反應，我們可以試著感謝這些反應，因為它們曾經讓我們活下來。我們有權以我們真實的樣子活著，而不是「應該要有」的樣子活著。

我就是我自己，而且我挺不錯的。

當然，我們身上有許多不一致存在，不過，想改變之前，記得先接納自己，別輕易否定自己曾有過的努力。然後，接納自己，我們慢慢會看清楚，我們所抱持的價值觀，跟我們的行為之間的差距—覺察得越清楚，改變就越自然。

被我們注意的，就會留下來。不在我們注意範圍的，就會淡去。這個歷程，讓我們越來越貼近自己，是需要努力，但也沒想像中那麼費力。

接納自己，我們便容易感受到自己的價值，滋養人心的氣氛便能從個人身上漫延開來。這種氣氛，可以讓不一樣被欣賞、錯誤被容忍、溝通被打開、規則更有彈性…

其中，像是錯誤被容忍這個部分，我們還是要先回到我們自己身上觀照。我們的人生如果要順著歲月前進，嘗試錯誤就是學習面對變動環境的基本心理歷程，那麼，所謂的「錯誤」變得不值得大驚小怪。這跟傳統文化中，對於錯誤的看法，有相當的不同。

學習常從錯誤開始，能用這種角度看待自己，就比較能如此看待對方。

我在薩提爾的概念中，我理解到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的說法，只是一種表面上的樣子。事實上，在根部在底層，我們緊密相連，不管是家人、朋友之間，或者其他人類。

我們面對不一樣的方式不同，便開始了不同的事件連鎖效應，事件本身會因為我們的應對而不斷相應演變，相關的人都會牽涉其中，交互作用。所以我們緊密相連的說法，很容易理解。

最後，我想引用薩提爾的文字，來讓我們反思。她在描繪一個活得貼近人性的人，會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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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
我漸漸描繪出一個
活得貼近人性的人
她所具有的樣子

她是一個願意瞭解、珍重
並發展自己身體的人
從中發現美好與用處

她是一個保持真實
以及願意冒險
去創造並表現自己的能力
而且發現環境有需要的時候
能夠改變自己
並且找到方法
去適應新的、不同的挑戰

也願意接納舊有的
曾幫助我們的部分
但同時，也能捨棄
現在對我們幫助不大的部分

Over the years I have developed a picture of what a human being living humanely is like. She is a person who understand, values and develops her body, finding it beautiful and useful; a person who is real and is willing to take risks, to be creative, to manifest competence, to change when the situation calls for it, and to find ways to accommodate to what is new and different, keeping that part of the old that is still useful and discarding what is n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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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權說「不」，
而不感覺到罪惡

最近在看家族治療大師維琴尼亞‧薩提爾的一些概念，想到了一段互動，經過改編。

孫子說：「我不喜歡吃這個！」

阿公說：「怎麼可以不喜歡，這是阿嬤辛辛苦苦煮的菜，你這樣很沒禮貌！」

其實，「沒禮貌」實在是一種自由心證的說法，長輩不喜歡晚輩的作為，在我們的文化裡，基本上就是講晚輩沒禮貌的充分必要條件。如果不論輩分，光看行為，像講不好聽的話、亂發脾氣、對人不友善…等，那很多時候，不禮貌的是長輩。

「不喜歡」就是一種情緒，已經出現了，就很難用「怎麼可以」壓回去。阿公可以不喜歡孫子的不喜歡，但孫子不可以不喜歡他眼前的這道菜。長輩常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去扭曲孩子的情緒，在我們的文化裡，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而且，孫子的不喜歡，可能就是眼前的菜而已，不是每一道菜都不喜歡。大概也不是因為阿嬤煮的，就都不喜歡。

可是，我們文化裡的長輩，很喜歡把晚輩的負面部分放大，然後扯到跟長輩的自尊相關。好像晚輩一表達負面情緒，就是對長輩的否定。

這不是特別在說這位阿公，而是這是普遍的文化現象。這位阿公也不是特別糟，在阿公成長的年代，可能大部分都是這樣教的。

真的要談教育孩子，那麼孫子說不喜歡，我們可以澄清孫子的意思，是不是不想吃這道菜，還是吃飽了，可以找到更合適的表達方式。然後教導孫子，他這麼說，可能會讓阿嬤傷心，因為這是她辛苦煮的。孫子現在如果不吃飯，等一下肚子餓不方便找東西吃…

符合事實的、可以教的東西很多，但「規定」孫子不可以有某種情緒，這違反人性。此外，即使真的不喜歡吃阿嬤煮的菜，還是可以教孫子表達對阿嬤感謝，這並不衝突。

如果一個人心理要健康，基本上要願意承認自己的情感，知道自己真實的情緒。所以薩提爾的說法，可能會很冒犯我們的傳統文化，但說實話，要獨立出一個完整的「我」，需要常常思考薩提爾所提到的概念。

我試著翻譯薩提爾的〈自我肯定〉，有些地方沒有直翻，但盡可能符合原意，跟各位朋友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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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肯定

1. 我不必因為別人不喜歡我做的事、說的話，以及我的思考與感受，就感覺罪惡。
2. 我可以感覺生氣，也可以以負責任的方式表達出來。
3. 我未必要負起決策的所有責任，特別是別人也要一起承擔決策責任的時候。
4. 我有權說「我不知道」。
5. 我有權說「不」，而不感覺到罪惡。
6. 我有權說「我不了解」，而不感覺到愚笨。
7. 當我說「不」的時候，我不一定要道歉或解釋。
8. 我有權要他人為我做事。
9. 我有權拒絕他人對我的要求。
10. 當他人在操弄、詐騙，或不公平地對待我時，我有權去告訴他們。
11. 我有權去拒絕額外的責任，而不感覺到罪惡。
12. 當他人惹怒我的時候，我有權去告訴他們。
13. 我不必為我的個人完整性妥協。
14. 我有權犯錯並為它們負責；我有權嘗試錯誤。
15. 我所做的一切，不必都被大家喜歡、欽佩、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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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f-Esteem Affirmations by Virginia Satir

1. I do not have to feel guilty just because someone else does not like what I do, say, think, or feel.
2. It is O. K. for me to feel angry and to express it in responsible ways.
3. I do not have to assume full responsibility for making decisions, particularly where others share responsibility for making the decision.
4. I have the right to say, "I don't know."
5. I have the right to say "No," without feeling guilty.
6. I have the right to say "I don't understand," without feeling stupid.
7. I do not have to apologize or give reasons when I say "No."
8. I have the right to ask others to do things for me.
9. I have the right to refuse requests which others make of me.
10. I have the right to tell others when I think they are manipulating, conning or treating me unfairly.
11. I have the right to refuse additional responsibilities without feeling guilty.
12. I have the right to tell others when their behavior annoys me.
13. I do not have to compromise my personal integrity.
14. I have the right to make mistakes and to be responsible for them; I have the right to be wrong.
15. I do not have to be liked, admired, or respected by everyone for everything I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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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個想被好好呵護的孩子，
為了得到他人的關注，有時候我們會無意識付出太多的愛
反倒讓自己傷痕累累。

「是不是付出真心的同時，也要有受傷的覺悟」
於是我們關上了一切，不再去傾聽、安撫內心的孩子。

然而透過與身體的對話，我們可以找到療癒自己的方法
並重新感受到自身的重要與世界的美好。

特別感謝
文字授權│洪仲清、熱心讀者南瓜
插圖授權│李珠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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