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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詩經愛情植物產品中有6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14萬的網紅每天為你讀一首詩,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楊澤《人生不值得活的》──意象與節奏分析 ◎李懷 前言 本篇報告以楊澤第二本詩集《人生不值得活的》為研究對象,主要討論其意象使用與調整節奏感之手法。 第一節 意象分析 《人生不值得活的》共分五輯,囊括了對生死的理解、愛情的追逐與辯證、被置身於陌生城市的焦慮等,每一輯在寫作手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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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2-08 2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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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澤《人生不值得活的》──意象與節奏分析 ◎李懷

      
    前言

    本篇報告以楊澤第二本詩集《人生不值得活的》為研究對象,主要討論其意象使用與調整節奏感之手法。
    第一節 意象分析
    《人生不值得活的》共分五輯,囊括了對生死的理解、愛情的追逐與辯證、被置身於陌生城市的焦慮等,每一輯在寫作手法、意象使用與主題上皆有明顯不同,以下將進行分析:
      
    壹、人生不值得活的

    對楊澤而言,詩是屬於少年的,年輕人痛恨謊言與偽善、享受苦悶與憂鬱,用寫詩提煉回憶、救贖青春。開卷第一首同詩集名的〈人生不值得活的〉便基於此積極的風格為整本詩集定調,無論是年少當下的悲苦疾筆、事過境遷後或許坦然或許糾結的回顧,都在輯一「水」的意象下開展。

    此輯共有八首詩,或多或少皆使用了水的意象:〈人生不值得活的〉、〈瓊斯海灘〉中使用了海:

    愛與死的迷藥無非是
    大海落日般──
    一種永恆的暴力
    與瘋狂……
    (〈人生不值得活的〉)

    天空是面陰鬱底牆
    其上有海天──
    最後迴光。一隻傘
    一方無人眺望之窗口
    生命的全部重量
    倒懸於彼
    (〈瓊斯海灘〉)

    大海與落日,正對映著前句的死與愛,死彷彿一片汪洋廣闊而壓迫的存在著,而愛則若落日餘暉,雖絢爛卻是無比短暫。但對楊澤而言,這兩者其實都是永恆的,是早於任何理性、歷史的。愛與死以強大的張力互相拉扯著,死可以毫無理由的帶走人、愛上一個人也不需要任何邏輯推導,巧妙的是兩者也像海洋與夕陽倒影一般互為對方的因果。在〈瓊斯海灘〉中,天空如鏡映著大海,而傘似乎倒掛在上,其對應的卻正是雨中佇立的那個人,故事的主體往往在傘下,只是在楊澤顛倒世界的幻想中,由傘下孤零的一人轉成了倒掛傘中盛接的雨水。

    兩詩皆用海作為世間萬事的盛載體,是一面凝望即可看見故事的鏡,而在物理世界中,我們稱之為「時間」。水在楊澤詩中的意象便是時間的流動、歷史的洪荒。〈克羅采奏鳴曲〉中以貝多芬的音樂帶著詩人流回曾經洶湧的青春、〈室外是雪〉以飄零的雨雪串起了異鄉子弟對故鄉地域的思念、〈霽〉以雨過天青與濃霧的對比、城與離城者之間關於留下與離去的行為,展現了眾人皆困於過往記(與霽諧音之設計)憶。輯一短短八首詩,雖皆有水的意象,楊澤卻巧妙的利用其不同形式詮釋各種對時間的理解、臣服與反抗。
      
    貳、我已歌唱過愛情

    氣候與花,追逐、放棄與釋懷。構成了楊澤以詩語言辯證愛情觀的輯二「我已歌唱過愛情」,我們在此輯中不斷見證愛情與生死、短暫現存與永恆記憶間:有限性與無限性、必然性與可能性的來回交錯。而「花(植物)」便是其中重要的媒介:

    我已歌唱過愛情──
    還有玫瑰、紫羅蘭、鬱金香的真理
    但是為她,啊,單獨為她
    我預支了我下輩子的愛情
    (春天,落花,carpe diem
    在旅人休息的樹下,我躺著
    與我不再的七弦琴)

    我已歌唱過愛情──
    如今我將長久保持沈默。
    喜悅以及悲傷──除非
    大陸淪陷成海,海
    淪陷成荒原,荒原
    開出玫瑰而她向我走來──
    我將,啊,永遠不再復活
    (春天,落花,carpe diem
    在旅人休息的樹下,我躺著
    我不再沈吟愛情,髣髴在她的花園中……)
    (〈我已歌唱過愛情〉)

    對如今的詩人而言愛情已成過去式,而玫瑰、紫羅蘭、鬱金香雖如不同段感情有不一樣的顏色,其真理卻一樣是短暫的、是只屬於某特定時期的。楊澤浪漫的少年情懷卻不認同自己僅限於這樣的稍縱即逝,一方面他幻想著預支下輩子來換取此刻的永恆、一方面現實中他選擇停留,旅人在樹下稍作休息便會離去,楊澤卻甘願停滯在她的花園裡享受著他僅存的「永恆的愛情」。

    末段表面上透過描寫時間進程以表楊澤對愛情長久而沉默的堅持,暗底下則展現了一種極致的融合觀,在時間恆流中不斷變換的地形與始終存在的詩人與樹、「永遠不再復活」中隱含「從未死去」與「甘願死去」這樣對愛情更高(也更狡猾)角度的視角,讓存有與逝去的界線模糊。讓我們感覺只要詩人能在記憶中永保18歲某場短暫而絢爛的愛情,即便分離後經歷年月摧殘,「愛情」本身也透過詩人的浪漫得以存續。

    在楊澤的情詩中沒有純然煽情的情慾流動,更多的是青年對愛情本質的直逼叩問,〈伐木〉中春天隱密的繁花與透過伐木建築的愛的居室,引出自然而為與刻意為之的感情關係間的矛盾;〈告別1〉中從春天頹然倒下(感情破裂)後的自我懷疑、辯證,祈求與絕望下透過浪漫的遠離試圖保有僅存的愛情。

    除了花等植物外,在〈告別1〉:「相對於我們,我們的戀情正在絕望地焚燒……我們的愛──如何像群樹那般不斷生長,像星球一樣永恆運轉……」、〈告別2〉:「像激流護衛一朵落花請為我為我護衛她/因為當黃昏遽爾落下,天井/再也無法護衛她的身影小小/因為當春天轉身背向離開/激流與落花/他的心中負荷有──/一千種難言的傷痛……」中,焚燒、激流、急雨,楊澤利用這些曖昧的詞彙營造了一場脫離現實、界線模糊、不負責任卻又純粹的「美」的愛情狂想。
      
    參、與眾同禱、讓我做你的DJ

    此為輯三與輯五,其並沒有特別多相同意象或如輯一、二那般具有貫串全輯的核心意象,在背景上而主要偏向異國、陌地、城市的氣氛營造、語境上則多有對自我存有、國族、生死的來回思辨,顧此二輯放在同一段談。輯三「與眾同禱」第一首詩〈在風中〉馬上構建了與前二輯截然不同的語境:

    在風中獨立的人都已化成風。

    在風中,在落日的風中
    我思索:一個詩人如何證實自己
    依靠著風,他如何向大風歌唱?
    除了──啊,通過愛
    通過他的愛人,他的民族
    他的年代,他如何在風中把握自己
    有如琴弦在樂音中顫慄、發聲
    與歌唱……

    ……

    在風中,在落日的風中
    假如他逆風流淚奔跑,大風
    將與他並行,並為他悄悄拭去
    所有的淚……
    (〈在風中〉)

    沒有太多意象,而是較為赤裸的將思辯過程展現在讀者眼前,此詩或許在純文學性上並沒有太多進展,但卻嶄露了楊澤對詩的野心──也就是哲學性的思辨。比起將讀者直接丟入一個想像的詩空間中,楊澤更願意安排好一些命題、邏輯與線索,甚至像〈在風中〉一樣根本不多做包裝,利用其犀利精準的文字,將人置身於時代磅礡的大風下,如何發聲、如何證實自己?以愛、信仰做回應。即使「落日在風中,蒼茫墜落無聲……」即使在風中為了對國族的焦慮、對自我的渺茫,但當詩人大聲歌唱,此處的歌唱我認為指的便是各代文人的書寫,在時代狂暴的呼嘯中一個人堅守著愛與原則進行寫作能喚醒莫大的力量。此刻,原先掩蓋個人聲音的大風卻反過來悄悄拭去眼淚。

    空間感,無疑是輯三、五中最能感覺到楊澤力筆營造的,風不僅作為涵蓋所有空間並改變其屬性的流體、同時也串連起所有曾佇立於風中的人,空間與時間被簡單的一個意象緊密交織在一起。當渺小的人開展思想,連結到興衰的落日、群星的運行下明與暗的對反、連結到陽光連結到愛。而詩末回收到淚這樣主體性的感受產物,將人最獨有的情感與時代做回應,閱畢此詩便能感受到在楊澤心中,存在本身便是一種極具張力且浪漫的辯證過程。

    若說〈在風中〉給出了一個較明確且堅定的解答,〈在畢加島〉則停在一個較為開放性且困惑的結尾:

    在畢加島,我在酒店的陽臺邂逅了
    安塞斯卡來的一位政治流亡者;溫和的種族主義
    激烈的愛國者。「為了
    「祖國與和平……他向我舉杯
    「為了愛……」我囁嚅地──
    回答,感覺自己有如一名昏庸懦弱的越戰逃兵
    (瑪麗安,我仍然依戀
    依戀月亮以及你美麗的,無政府主義者的肉體……)

    在畢加島,我感傷旅行的終站
    我坐下來思索人類歷史的鬼雨
    半夜推窗發現的苦難年代;
    我坐下來思索,在我們之前、之後
    即將到來的苦難年代,千萬人頭
    遽爾落地,一個豐收的意象……
    瑪麗安,在旋轉的童年木馬
    在旋轉旋轉的唱槽上,我的詩
    如何將無意義的苦難化為有意義的犧牲?
    我的詩是否,只能預言苦難的陰影?
    並且說──愛……
    (〈在畢加島〉)

    在私人的與國族情懷的愛是否有相同的基準點?或說兩者是悖反的?不相容的?在畢加島這個幻想的島嶼,楊澤清楚看見了其暴政歷史,但在這樣歷史的面前詩人該以什麼姿態面對?對愛國者囁嚅地回應,一方面反映詩人對私愛該在這樣磅礡且充滿道德意味的革命下如何自處、另一方面則受困於自身對苦難的無能為力。詩中「千萬人頭/遽爾落地」對應「人類歷史的鬼雨」,將歷史進程的殘酷與鬼雨相連結,讓讀者不禁思考究竟這樣的雨能否洗淨一地血流、或是雨的味道反倒掩蓋了血腥味?詩對於這個廣袤無邊且現實的世界究竟能起到什麼作用?相對前一首的堅決,〈在畢加島〉展現了楊澤陷於困惑與焦慮的模樣。

    在大時代的交替下,知識分子對自我的定位是極度惶恐的,此本詩集收錄楊澤1977年至1990年的詩創作,此時政治動盪、文壇論戰四起,無可避免的楊澤除了書寫積極、愛情,也書寫「被置身」於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思想交戰下,文學寫作已不存在指標與真理,這點在輯三、五尤其如此。〈我曾在炎午的酷陽下注視〉是一首無論主題或語境皆展現對此刻與歷史的反覆論辯,詩中再度使用風中年代的意象,楊澤彷彿不得志的罪臣,雖抱有理想卻在中暑的城市中呻吟,一個有著愛與思想的人竟在這樣「信仰缺如的年代」顯得如此無助。黃昏、大廈窗前、無用的軀體、救火車,楊澤挑選了這些混亂或似乎待破碎的城市意象,深刻刻劃了一個踩在名為現代的道路上、卻只能渺小踽踽獨行……

    輯五「讓我做你的DJ」較無輯三那樣沉重,但也因情感的渲染較足,時刻能感受到楊澤被置身於城市中的呼喊:

    人間秋涼,雨日
    薄暮不免有些感喟
    徒然地立在回家的站牌前,看
    施工中的對街大樓,在微雨中
    一盞盞水銀路燈寂寞亮起
    二三女子在一場黃昏雨中艷裝獨行
    緊抿著紅唇趕赴人生的約會
    在聖人不復的紅磚道上,我覷見
    有人低頭抽手上的Kent牌香菸
    歲月的驚愕與虛偽一如
    嵌在無名指上的大粒鑽戒
    在雨中淋漓發光

    只一夜,那人須髮盡白,我
    失落在路旁的朝代間,充滿了不合時宜的情懷……

    城市的夜是激烈的搖滾不遠處爆發
    我在霓虹的紅雨中為櫥窗的星星所射殺
    世界在海變中向下沉淪
    直到惡夜的中心
    有人彎身撿起一支口紅
    我發現你我的城市祇是
    被丟棄在路旁的
    一截再也點不燃的煙蒂
    (〈雨日.女人No.12與35〉)

    詩題中雨日似乎就是一種矛盾,而女人則一反身為人類的主體性,成為編號般的存在,帶著類似的戒指、風格無太多相異的服裝,在霓虹城市中豔裝奔走趕赴約會,但這樣的忙碌在楊澤眼中似乎並不存在什麼意義,相較楊澤詩中的救贖──瑪麗安,No.12與35顯得多麼扁平與單薄。

    路燈逐漸代替了日光,只在開頭以無形容詞的狀態出現的「日」似乎解離成城市中一盞盞的燈光、絢爛的霓虹,走在這樣「聖人不復的紅磚道」彷彿有種究極的、真理性的消散。我們在此詩窺見楊澤較為尚古……或說崇尚可見道德規範的一部分。但這並非他沒有勇氣尋找新觀點、新視角,而是在太過紛亂的時代,亙古不變的「真理」最能令人有安全感,在一切準則盡失的現代城市裡,對某些詩人而言反倒是一種惡夢,我不確定此詩書寫的是楊澤在美國留學的時光抑或是回到故鄉後的悵然,但皆能深刻感受到他對外在世界的陌生、與那一份因純真仍在才導致的絕望。
      
    第二節 節奏分析

    楊澤的詩中充斥著刪節號、破折號與括號,修飾著詩中未完成的語氣、待補充的語境與解釋背景脈絡等功能。以下將逐段分析三者在詩中出現的位置與其作用。

    一、刪節號(……)
    刪節號在整本詩集共出現86次,使用刪節號的詩作有27首,超過了全集42首的一半。其功能分為三類,分別是「落寞語氣」、「待續語氣」與「延伸語境」:

    (一)、落寞語氣
    〈告別1〉:「相對於所有季節──我們的愛情顯得多麼有限……」
    〈伐木〉:「感覺自己像去夏海濱所見/一座荒廢已久的建築鷹架在雨中……」
    〈在馬賽〉:「像夏日午後的急雨,我匆匆避入的一間地下室café,妖嬈開放的燈色、音樂與人臉是一面遠遠的落地長鏡,我在其中找到我落寞的眼神……」

    回想起某個雨中荒廢的建築如自己曾經的感情;想像各個季節的變化再與此刻的愛情相對應;五色燈光下人群中的獨身一人……此類刪節號常見於楊澤的情詩,求不得、回憶傷心事的寂寥、感傷,透過刪節號形成一種「詩人似乎無話可說」的語氣。當讀詩時來到這類段落,往往因刪節號的出現而略作停頓,而在此巨大的沉默中我們反倒能再度咀嚼前一句內容,具加強句子情感的功用。

    (二)、待續語氣
    〈在畢加島〉:「我的詩是否,只能預言苦難的陰影?/並且說──愛……」
    〈詠懷〉:「憂鬱是消沈後的熱誠/關於我的靈魂,請相信/那始終不變的部分……」
    〈里奧追踪〉:「我開車繞過,荒涼的菊花墳場,河流在左,在右,彷彿聽見一女子的傷心,不知為誰……」

    在這些刪節號後讀者將期待詩人繼續說下去、或是語氣並未結束尚留存一些謎,那女子的傷心,不知究竟為誰而泣?在說完愛之後呢?是否還能有更多的意義?那始終不辨的部分是什麼?信仰?愛?痛苦?是何類的倔強?在楊澤充滿反覆辯證的詩中,透過刪節號的留白使的算式遺落了等號後的結論,讓讀者有更多的空間將自己生命的獨特性帶入。

    (三)、延伸語境
    〈母親〉:「那中年婦人的眼神始終/尾隨著我……」
    〈人生不值得活的〉:「號角重返那最後/與最初的草原黎明……」
    〈告別2〉:「而永恆是我離開她,留給她的一片/無盡的黃昏與等待……」
    〈越過窗外暗雲湧動的天空〉:「彷彿我是她所遺棄、逐日枯萎的/一株向日葵;彷彿/我永遠是背對著她的雨季……」

    第三類是楊澤詩中最常見的刪節號用法,當前句具有未完的旨意,楊澤便常常使用刪節號作為想像的延伸。最初的草原黎明……如何到達最後的?眼神始終尾隨著我……直到何時?現在嗎?還是會持續到永遠?後兩句更不用說,「永遠」與「無盡」皆指涉著往後提到的事物或狀態將一直持續。

    透過這些刪節號,詩人一方面省去了筆墨描寫落寞、待續等狀態,也在此之上構了能做為讀者無限想像的媒介,刪節號後的世界楊澤交給了讀者,我們能因共鳴感到痛苦、也能擅自將未完的狀態在腦中延續或斷絕。在閱讀上,除了段落、句與句之間,我們多了一個煞車功能的刪節號,在連綿的情緒、意象堆疊中,有一個可以平衡動靜,讓思考暫時停歇下來回顧、深思的小棧。

    二、破折號(──)
    全集共有30首詩使用總計93個破折號,相比刪節號使用頻率甚至更高,破折號的運用在功能上就較為簡明,在連結前後兩句的前提下,以邏輯脈絡區分有二種主要型式之使用──「前後相輔」與「指涉後句」:

    (一)、前後相輔
    〈母親〉:「有許多窗鏡的陌生廂房/輾轉啼生了我──與我/終告分離」
    〈霽〉:「青山彷彿昨夜/那人之髻──山後是/遽遽然不可逼視/珠簪般亂顫的光」
    〈暴力與音樂的賦格──獻給Jethro Tull〉:「這是生存的/全部──全部的歡樂,全部的苦難/全部的春日,全部的愛……」

    在這類句型使用中,破折號的前後二句並沒有明確的因果關係,而是補充前句未說明、或近意的重複敘述。

    (二)、指涉後句
    〈啊,我的祖國是一座神秘的電台〉:「但人車喧騰,那祇是──/失落在市塵中的/山河含恨……」
    〈30路藍色巴士〉:「我看見──滿街奔跑,許多焦慮的父母/紛紛尋找他們二十年前遺失的小孩」
    〈婚前曲(一九八一)〉:「驀然瞥見──你們暗中鼓動/靈慾的雙翼,於文明的夢寐中/巍巍誕生之秒密……」

    相比前者,這類的使用佔據絕大多數,在語意未盡的前句後,以一種較緩慢、娓娓道來的口氣說明。

    前面提到楊澤的詩邏輯性較強,少有純粹的意象堆疊,就算是意象較為豐富的〈暴力與音樂的賦格──獻給Jethro Tull〉、〈人生不值的活的〉等,也有許多因果、時間上的連接詞將整首詩串聯,破折號的應用便顯示了這點,唯有一個人的詩中需要大量的論述(儘管可能隱晦)才可能以這麼高的比例被使用。

    三、括號(())
    全集共有15首詩使用總計38個括號,以「動作描寫」、「背景補述」、「詩人獨白」為主要三個用法,以下將一一分析:

    (一)、動作描寫
    〈蔗田間的旅程〉:「多折的唱詞裡莫非便有/與她雷同的身世?/(五指輕撥過往琴弦)」
    〈在格拉那達café(Castle in Spain)〉:「西班牙的哲學是音樂,與乎沒有哲學負擔的雲/他向我說(揮舞巨大的手掌在我眼前晃動)」

    此種用法較少見於楊澤詩中,簡單敘述對方當下的動作以增加人物的鮮活與表明情緒。

    (二)、背景補述
    〈霽〉:「匆匆醒來的河流、車輛/逆向游走無聲/(遠行者離城而去,久久未歸)」
    〈我已歌唱過愛情〉:「我已經為她/啊,浪費掉我的一生/(在旅人休息的樹下,我躺著/與我不再詠嘆的七弦琴)/……(春天,落花,carpe diem/在旅人休息的樹下,我躺著,與我不再的七弦琴)/……(春天,落花,carpe diem/在旅人休息的樹下,我躺著/我不再沉吟的愛情,髣髴在她的花園中……)」

    既然是作為詩背景的「補述」,那就表示這類括號中的句子通常將以一種潛藏在詩脈絡底下的形式展現,不讀括號看似對詩整體的結構沒有決定性的影響,但當這類的句子被特意的括起來,反而引發讀者將其與其他文字隔開,在腦中自成一個境地,讀者知道這是重要的背景資訊,否則詩人沒必要特別在此補充,因此可做到加強詩境渲染的效果。

    在〈霽〉一詩中,黎明、青山、河流構成了一幅光景,離城者一樣放在段落中很可能被消融在豐富的畫面裡。但離城者這枚意象扮演一個極具重要的元素,楊澤因而將其放入括弧,將離城遠行久未歸的事實在他建構的黎明景色中凸顯,進而加強了全詩著墨濃淡的調配。而在〈我已歌唱過愛情〉中,三段中三個括弧以類似的結構出現,其作用便是詩經中的複沓手法,每段的論述不斷地前進的同時,躺在樹下的我身處的環境與心境也在配合三段情感的推演下逐漸出現。

    (三)、詩人獨白
    〈告別1〉:「不慣說謊的裸體也開始厭倦於/一襲過份精緻美好的衣服/(我們曾激賞過那份表裡合一的奢華感覺)」
    〈夏蟲〉:「泰山其崩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漠漠風起,簌簌葉落,當下一個秋天來到──夫子哪,我們卻在那裡?)」
    〈在格拉那達café(Castle in Spain)〉〉:「(站在一九七七年的櫥窗前,我是全然年輕的,而世界已頹頹老去,如一遲暮之妓……很多的不滿,太多憤懣,到後來變成只是些可笑的牢騷,微弱的聲音只有自己的喉嚨不清楚地聽見。假如我大聲呼喊,除了我的Echo──啊啊誰會聽見……)」

    一首詩通常包含一條完整的敘事線,雖可能有詩人暫且的狂想,但基本上會在同樣的時空架構底下完成。而括號中的「我」以跳脫框架的形式存在於詩中有兩種可能,一是作為「詩中世界」的詩人對他寫下的故事的補充,〈告別1〉、〈夏蟲〉屬於此種。另一種則是作為現實中詩人的後設獨白,〈在格拉那達café(Castle in Spain)〉便是如此,是作為楊澤本人的聲音而非詩中的敘事主體。

    楊澤的詩之所以充滿音樂性,便是他在使用意象展開論述的同時,將論述的過程以各種不同形式精巧的布置在各詩中,留白、待續、獨語、補述……而非滔滔不絕的從頭到尾使用類似語法,這樣的作法讓讀者在閱讀上多了些心思,類似拼湊積木一樣一塊一塊疊起楊澤浪漫而真實的詩世界。
      
    第三節 結論

    〈人生不值得活的〉傳遞就算面對苦悶的生活也要積極的生存姿態;〈告別1〉嶄露了只屬於少年的對愛的渴求、依戀與懷疑;〈在臺北〉我們窺見楊澤內心焦慮的、被置身於陌生時空的無所適從。《人生不值得活的》雖然以這樣厭世的詩集名出版,卻沒有任何一首詩要讀者消極、放棄。

    文學性上,整部詩集並沒有非常創新的實驗筆法,但也透過楊澤精心的邏輯、脈絡安排使得沒有一首詩落於俗套,我們在楊澤的雄辯中直視愛、直視信仰、直視自我、直視焦慮,然後用一種少年式的浪漫予以回應。我們都曾、或現正處在後青春期成長與停滯間的矛盾地帶,一方面想盡可能的看清所有真相、一方面又有很極多部分的靈魂希望永遠保留著無知,我們與世界的爭鬥正如與自我的爭鬥,愛在這樣的辯證中是具有多麼強大的力量?我們對世界深深的絕望正因為我們如斯的愛著這個世界,只是有些人的愛走了岔路,而楊澤的詩正是將我們引回具修復與生長性的自我懷疑與肯定。

    雖然,絕望可能在自我主體性開展的那一刻便已注定;雖然,自我的有限性與思想的無限性便是人類永恆的困境;雖然,即便書寫了也不一定能將苦難化為有意義;但至少,只要心中還記得楊澤理性而溫柔的文字,我們便能甘心的作一名千敗劍客、做一名深愛著無數缺陷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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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術設計:游佳真
    圖片來源:游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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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s://cendalirit.blogspot.com/2021/02/20210208.html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楊澤 #人生不值得活的 #意象 #節奏

  • 詩經愛情植物 在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0-07-09 21: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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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劈開的疼痛在大地瀰漫】
    ——談海子(上)
     
    ◎小編陳尚季賞析
     
    1.海子的詩歌畫像
      
    海子的詩歌畫面裡,大致上可看到麥地、鄉土、愛情,以及長詩。
     
    麥地、麥子在他詩中的意象,金松林說:「麥子是這個農耕民族共同的生命背景,那些排列在我們生命中關於麥子的痛苦,在他進入詩歌後便成為折射我們所有生命情感的黃金之光。成為貧窮者崇高的生存者生命之寫實。這一富含生殖力的植物,既是生命力的象徵,也是生存苦難的見證。」可以知道出生鄉村的海子,「麥」對於他來說就是生命的填充物。
     
    「麥子、村莊、土地,是海子三個重要的元素。麥子,是詩人賴以延續生命的麥子。村莊,是詩人居住的村莊。土地則是生養詩人的土地。他們以濃郁、本真的鄉土氣息溫暖著詩人孤獨、流浪的內心,是詩人對中國鄉土最本質的把握,但他們又不是以單純的物質出現在海子的詩篇裡,他們蘊藏的是農耕背景下,一切貧窮崇高的生存者理想的追求,生命的喟嘆,生活的艱辛,甚至是人類生命存在的秘密。在這一觀點上,海子詩歌正是在這一層面上逼近中國鄉土的美麗與悲涼。」由麥子的意象,我們可以看見一種詩人的鄉愁、理想精神的嚮往和應許之地。結合鄉村的意象,進一步可以看見海子對於現實的一種抵抗。
     
    海德格說過:「詩人的天職是返鄉,惟通過返鄉,故鄉才能作為達乎本源的國度而得到準備。」返鄉,對海子而言,不只是回到安慶城外的家,回到那片種植穀物小麥的原野,而是回到精神的故土。家鄉的一切,猶如一個樂園,使詩人得以對抗外在現實世界的殘破不堪。
     
    在海子《詩學:一份提綱》裡他說:「在這一首詩《土地》裡,我要說的是,由於喪失了土地,這些現代漂泊無依的靈魂必須去找一個替代品——那就是慾望,膚淺的慾望。大地本身恢宏的生命力只能用慾望來代替和指稱,可見我們已經失去多少東西。」喪失土地與家園其實和喪失靈魂是一體兩面的,土地的悲劇,所折射出的就是現代社會裡人們痛失精神家園,無可依傍的悲劇。所以海子的家鄉意象不僅是一種詩意的抵抗,或許某種角度上也是一股家鄉的殘影,失樂園的緬懷。
        
    海子的長詩,金松林看海子在《詩學:一份提綱》中提到。他說:「以生命類型的角度將詩歌分為「母體」與「父體」。前者以母為本,追求愛與美的結合,無視藝術造型的力量。因此,它把形式、裝飾和心情作為詩歌創作的目的,將詩歌變成一種柔美的抒情。在海子看來,這樣的藝術儘管並不複雜與深刻,並不缺乏可能性,但缺乏完整性,缺乏紀念碑的力量。後者以父為本,這樣的藝術儘管顯得笨拙、粗糙、滯重,卻蘊含著巨大的造型力,能夠創造出神殿般的壯麗人格。」由此可知,海子創作長詩的動機是想追逐更加有力量,足以撼動人類精神的大詩。
       
    《斷頭篇》是海子詩歌全面轉向的標誌,在代後記《動作》一開篇,海子就這樣寫道:「如果說我以前寫的是她,人類之母,詩經中的伊人,一種北方的土地和水,寂靜的勞作,那麼現在我要寫他,人類之父,我要寫楚辭裡的東皇太一,甚至是奧義書裡的大梵。」
       
    海子的好友駱一禾曾評論海子的長詩。他說:「海子生前真正感奮的軸心是從浪漫主義詩人自傳和激情的因素直取梵谷、尼采、荷爾德林的境地而突入背景詩歌-——史詩,並且在這種詩歌取向上,他是獨自挺進,不但充滿危險而且潛伏毀滅性的道路,這樣的詩歌理想是猛進且孤獨的。」在一禾看來,海子的大詩創作是以西方古代史詩為背景而逐向《摩訶婆羅多》、《羅摩衍那》式的東方古代史詩背景轉換,印度大詩不同於西方史詩系統性的統攝,而更多百科全書式的繁複總合與不斷豐富,但他同時也保留了西方史詩的構造與創造力。
       
    海子創作大詩的原因,是因為他決定在更高的層面展開生命與詩歌的較量。他不再朝向傳統中苦苦尋索,而是背轉身來,以悲天憫人的火熱心腸關注著人類的當下生存和終極命運。有感於當下科學化、制式化的社會,人類的靈性之光逐漸黯淡,而海子想做一位「沙漠的引路人」,為了拯救迷途的人類,寧可孤獨地行走於道上。他已經意識到,悲劇性的抗爭和抒情,本身就是人類的存在最為壯美的詩篇。金松林:「海子的理想,即是為貧瘠時代的靈魂重新找到神性的根基。」
     
     
    2.海子的語言觀
       
    Hans-Georg Gadamer說:「語言是我們在世存在的基本活動模式。」意味著語言與生存間的不可切割。何謂語言,海德格對於語言本質的探究,他說,「作為語言的語言帶向語言,既還原語言自身的物性,同時又將作為語言的語言帶向人的生存,徹底完成從觀念化的理性語言像靈性化的生存語言的詩意轉換。」海子受到海德格這「生存論語言觀」影像甚深,在詩中也對於語言與存在做了自我的辯論。
       
    《語言與井》是海子一首對於語言本質的辯證。語言和井,語言與井在此不只是兩個概念,也是兩個並排的事物。而語言與井的關聯為何,金認為,語言與井都是生存之必須,生存需要水(井)的庇護,好比語言,只要每天說話或是思考,必觸及語言,就像是生活在語言的家中。
     
    再者,井是一口幽暗,如同語言,我們其實沒有真正進入與看見語言的本質,我們只是使用它,本真的語言總是像井一樣有部分的遮蔽。井水的自然湧現,如同語言的自由敞開與湧現。用海德格的話說,語言言說。不是人在言說,而是語言在言說,人說話,只是由於他應合於語言。這樣的解釋,再現了語言的物性,同時也喻示了語言與生存的密切關係。
     
     
    語言與井 ◎#海子
     
    語言的本身
    像母親
    總有話說,在河畔
    在經驗之河的兩岸
    在現像之河的兩岸
    花朵像柔美的妻子
    傾聽的耳朵和詩歌
    長滿一地
    傾聽受難的水
     
    水落在遠方
     
     

    語言的本身,意味著是站在語言的角度去對語言進行思考,所採取的是以物觀物。這樣的本體論的方式去思及語言,「語言本身就是語言」而不是其他東西。
     
    像母親,母親先於我們存在,如同語言,而我們只是學習著「語言」的表達。
     
    但真正的語言,我們無法本真地去說。
     
    所以與母親所說的本真的語言相比,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語言其實是經驗上的語言。這兩種語言有明顯的界線,前者是本質的、純粹的,後者是經驗的、現象的。詩中,在河畔、在經驗之河的兩岸、在現象之河的兩岸,都表示著難以跨越的邊界。雖然我們說話,但我們卻永遠無法觸及語言的本質。(就像我們也永遠不知道山是什麼,我們所知道的山也是經驗上的。)
     
    「花朵像柔美的妻子」
     
    作為自然界敞開的景色,他即是一個世界,這個世界裡,它的靜默絕非無聲,僅是在無聲中保持的是聲響的不動,不動的本身也不是真正寧靜,不動彷彿只是寧靜的背面。一朵花朵的綻放與凋謝,都可以是自己的世界裡語言的表達,也象徵了語言的另一特質,作為寂靜之音說話,不說卻說得更多。
     
    省略掉形容詞後,「花朵像妻子」。若說語言就是一種事物,它就像樹木與青草一樣在大地自然的生長。海子透過這個比喻,維護了語言的物性,更將其帶入人的生存面。「柔美的」形容詞,緘默、無聲地說出了語言,表現出語言的敞開性。富有詩意的比喻,將語言的本質表達出來。
     
    「傾聽的耳朵和詩歌
    長滿一地
    傾聽受難的水」
     
    海子在詩中,運用了兩次傾聽,目的在於強調詩人在面對語言時應保持的狀態,即在順從語言的聽中,跟從被聽來道說。「受難之水」,是對語言的暗喻,意味著道說的語言並非隨時現身,在特定狀態中才能顯現,大地上的心靈並非隨時在道說。
     
    「水落在遠方」
     
    這單獨隔開的詩行,進一步強調聽者通達語言的艱辛。遠方與聽者拉開了距離。為了通達語言,傾聽與領會語言的道說,金松林認為海子奔行在去遠方的途中。這條道路既是通向語言的道路,同時也是人歸屬於存在之真理的道路。海德格說:「語言,它是存在之真理的家。」
     
    在海德格的啟發下,海子擺脫了長期禁錮的流俗語言觀,將語言上升到存在層面,將語言本身與生存連結在一起。金松林又談到,梅洛龐帝從語言哲學的角度,人之所以將語言視為表象工具,是因為沒有注意到語言的雙重性質。語言具有散文性,同時也具有詩意。前者對應的是被言說的語言,這種語言是透明的,它的詞語與詞語之間有著對應關係。後者對應的是能言說的語言,這種語言在傳遞含意的同時,又創造新的含意。於是詩人便是在語言的不透明性中,建構出自己生存的應許之地,使我們能感受到一股生命的真摯流瀉而出。
     
    80年代,中國國內掀起了「存在主義」熱潮。眾西方著名的存在主義大師,如尼采、薩特、海德格等等著作譯介進來。薩特有句名言:「存在先於本質」這就意味著,本質是以存在為前提和基礎的,人是透過行動來實現自己的本質。海子在這一潮流的影響下,逐步建立自己的「本體論生命詩學。」
       
    「生存」是海子整個詩學的主旨。所謂「生存」,它是人的生命展開的狀態。「生存」與「實存」,實存「經驗地」存在於此,而生存卻僅僅作為「自由」而存在。前者在俗世中,是一種當下的生活狀態,而後者則突破日常世界的界限而趨向更高的境界。實存是有限的,生存是無限的。
       
    金松林引用雅斯貝爾斯的話,雅斯貝爾斯認為,「生與死是實存的界限,它扶搖於時間之流的暫時存在,而生存則在跟無限的契接中超越了世俗的時間。」生存作為自由而存在朝向超越,即是「生存最終總是走向超越存在」,對生存而言,「超越存在」是它可以在其中停靠的他者。生存與超越存在的關聯在於,「超越存在」是生存的超越活動,是在世生命的自由展現。
     
    人的本質就在於,他總是懷著無限的溫情默默望著虛靈之際。金松林再提到幻象之於海子。海子的詩學中,「幻象」是比「生存」更高的維度。類似雅斯貝爾斯所說的超越存在。即是追求「此時此刻最為美好的經驗生存」。甚至連超拔於實存之上的生存都是經驗的,唯有幻象才能「提高生存的深度與生存的深刻」,雖然它「並不提高生活中的真實與真理」,但是它以無限逼近那些「偉大而徹底的直觀」。
       
    金松林談到《觀於人道主義的書信》中,海德格將詩、思和語言三者緊密地結合起來:「存在在思想中達乎語言。語言是存在之家。人居住在語言的寓所中。思想者和作詩者乃是這個寓所的看護人。只要這些看護者通過他們的道說把存在之敞開狀態帶向語言並且保持在語言中,則它們的看護就是對存在之敞開狀態的完成。」金認為海子後期的詩作,不再注重意象、象徵等修辭手法的運用,甚至放棄了語言的創化功能,但是他通過對生命的高揚以及對詩的本體的追求,最終還是切入了語言的本質。因此,他們是純粹之詩,是澄明之詩,是關於語言的真詩。
     
     
    3.海子的詩學觀與詩意的組構方式
       
    實體、元素與主體是海子文論最核心的問題。在海子《尋找對實體的接觸》一書中,他提到對實體的指涉,用來指涉和描述詩歌的動機、詩歌的特質、詩歌是什麼等問題。海子在此書中對於時體有兩個舉例,一個是塞尚的畫,一個是對自己長詩《河流》所做的意象之解讀。
       
    塞尚的畫裡可以看見一種能帶給世界「質量」與「體積」的力量,海子將其稱為「實體」的力量。塞尚的畫中結實突出的幾何結構,厚重沉穩,色彩平鋪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力,都強化了物體的概念,對物體的高度凝視為海子尋找對實體的接觸建立信心。臧棣對海子的判斷從另一方面證明這一點,海子的內心太脆弱,我想它在長詩中過多的借用力的修辭與意象,都和它已意識到並試圖彌補它的脆弱有關。
       
    第二個例證是對於《河流》一詩的自釋。對於「土地」與「河流」,海子毫不掩飾自己對於宏大事物的傾心:我希望能找到對體地與河流—這些巨大物質實體的觸摸方式。」通過以上二例,能夠初步判斷海子的「實體」即是能藉由質量與體積給予人力量的樸素物質,其中,海子特別看重土地與河流這樣體積龐大,且具有源頭意義的實體:
     
       
      詩應是一種主體與實體間面對面的解體和重新誕生。詩應是實體強烈的呼喚和一種微微顫抖。
      實體就是主體,是謂語誕生前的主體狀態,是主體的沉默的核心。
      
     
    由此海子自己對於主體與實體的解釋之後,可以發現「實體就是主體」的表述顯現出黑格爾的觀念對於海子的影響,將實體帶向哲學的思考維度裡。然而無論是從黑格爾還是亞里斯多德的實體觀出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西方重要的哲學論點,如何給予海子的論述以邏輯的力量,能夠幫助我們理解海子論述的出發點。
     
     
    ◎作者簡介
     
    海子(1964-1989),原名查海生,出生於安徽省安慶市懷甯縣高河鎮查灣村,中國新詩史上最有影響力的詩人之一。
    海子在農村長大。1979年15歲時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1982年大學期間開始詩歌創作。1983年自北大畢業後分配至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哲學教研室工作。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關附近臥軌自殺。
     
    海子的作品被收入近20種詩歌選集,主要作品有:長詩《但是水,水》、長詩《土地》、詩劇《太陽》(未完成)、第一合唱劇《彌賽亞》、第二合唱劇殘稿、長詩《大紮撒》(未完成)、話劇《弑》及約200首抒情短詩。曾與西川合印過詩集《麥地之甕》。出版的詩集有《土地》(1990)、《海子、駱一禾作品集》(1991)、《海子的詩》(1995)、《海子詩全編》(1997)。
     

      
    美術設計: IG@brocccoliiiii
    圖片來源: IG@brocccoliiiii
      

    http://cendalirit.blogspot.com/2020/07/blog-post_9.html

    #每天爲你讀一首詩 #每天為你讀一位詩人
    #海子 #存在主義 #海德格 #語言

  • 詩經愛情植物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04-18 14: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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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分之一風景,千分之一的你》

    這是一個有關城市之人,擺脫文明,擺脫科技,藉著藝術語言,展現非人類自然史的故事。

    這不是一檔展覽而已。

    人從來不是地球上惟一的主體。數千年前《詩經》,人的心靈世界多麼與自然緊密連結,那蟲鳴,那鳥叫,都能呼應愛情,呼應一個人的心靈,帶來內心最原始的悸動。

    自然,一直都包圍著我們。

    愈文明,我們卻愈逃避自然。現今的城市,價值觀,讓所有人都沒有選擇餘地得追逐文明所定義的成就。

    人們視界中植物,只是路過的一部分,你不會停下腳步,細觀它:即使有心之人,也是拿起手機,照相機,拍照,咔嚓咔嚓一下,算多情了。

    年輕藝術家顏群,卻在一個智慧手機充斥的年代,拿起畫筆,回到照相機發明前,歷史上風景畫家的態度:一筆,一觸,逐步開啟靜物的奧秘。

    尤其顏群畫的是樹葉,葉中的紋理,是它生命軌跡的紀錄,葉片灼傷是它和太陽纏柔的辯証。顏群把他的視角專注於此,畫展開幕中參與座談的羅展鵬説:「顏群告訴我們,人類不是地球的主角。」

    顏群的老師林欽賢稱顏群揭露了一個平時被文明所忽略的視角。「他將藝術修辭法中的感官刺激性降低到一種水平,接著才是讚美這〈千分之一風景〉感性魅力的時刻。」

    〈千分之一風景〉所呈現的規則線條與植物的恆常色彩,是藝術家為了印證其生活理念的方法學。台灣在寫實畫派的大家林欽賢教導我們如何看待這樣的作品。那不只是一幅畫:你要先感受到抽象的音樂性在「顏氏美學」中的重要程度,當他在進行這些抽象的圖像操作時,他將大量心思投入在二維世界之「線與面」的豐富變化中,企圖譜寫出如〈田園交響曲〉的壯碩旋律,而這旋律僅僅是由幾個簡單的音符所構築而成。

    顏群説:相對於動物世界,植物被動於環境限制下,表現出了特有生命特徵,它們能默默等待機會、服從宿命,卻也竭力享享陽光、空氣、水……。

    《千分之一風景》,你看到的豈止千分之一。它是你錯過的另一個世界,那幾乎是千分之999。它是靜默等待頑強的生命,它可以僅由幾個音符組成,卻已懂得竭力享受一旦出現的陽光、空氣,和水。

    我們才是萬物地球的《千分之一》。

    顏群獲獎:
    2017 全國美術展 油畫類 金牌獎
    2017 全國油畫展 陳銀輝獎
    2016 全國油畫展 入選
    2015 磺溪美展 入選
    2014 台中教育大學 典藏獎

    林欽賢:林欽賢 世界肖像畫大賽 得獎新聞:「美國肖像畫學會」(Portrait Society of America)在華盛頓DC地區舉辦第二十週年〈世界肖像畫大賽〉暨研討會,一共有2733個徵件數~,很幸運被選為第三名(the third place)。
    Portrait Society of America除了紀念史上知名畫家約翰‧沙金特(John Singer Sargent ,1856 –1925)之外,它的宗旨是培養和促進社會對傳統美術、肖像和具象藝術的實踐、技術和應用的理解。
    https://www.chimeimuseum.org/館內訊息/1A44C47C-C009-4CA5-83A6-62819656AD88/334

    與談人羅展鵬:世界肖像畫大賽2020TOP50,入選名單之一。

    顏群(b.1991)
    台灣師範大學美術學系博士生,曾獲全國美術展油畫類金牌獎、全國油畫展、磺溪美展...等重要獎項,曾舉辦多次展覽。在此次個展中,將呈現多樣性的發展題材、精微細膩的繪畫風格,脫穎蛻變成新系列的作品。

    千分之一風景-顏群個展
    貴賓預展|2020.4.24
    展期|2020.04.25 – 05.24
    開幕座談|04.25 15:00
    與會嘉賓|國立臺中教育大學美術系林欽賢主任、藝術家羅展鵬、藝術家顏群

    地點:大觀藝術空間.台北.大直

    A Thousandth Landscape - Yen Chun Solo Exhibition
    VIP Preview | 24 April 2020
    Exhibition Duration | 25 April – 24 May 2020
    Art Talk and Opening Reception | Saturday 25 April at 15.00
    Guest Speakers |
    Professor Lin Chin-Hsien, Head of Department, Department of Fine Arts, National Taichung University of Education
    Mr Lo Chan Peng, Artist
    Mr Yen Chun, Artist

    (畫作圖片取材自「大觀藝術空間」展訊電郵)

    —圖片四為林欽賢作品,其他均為顏群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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