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6點前後 大夜班最難熬的時刻
6個月女嬰熱痙攣來診 體溫39.9度
爸媽是對騎單車環遊世界的瑞士夫婦
在台灣友人陪同下前來敝院求診
媽媽神情緊張 不斷掉淚 但很理性
我問她抽筋型態是怎麼樣的?
她緊張到有點回答不上來
我再問她抽了多久 她說30分鐘...
如果30分鐘確定是發作時間 那真的相當久...
一般認為大於15分鐘就要考慮複雜性熱痙攣
於是氧氣跟監視器到位後
我先給了Midazolam 0.5mg肌肉注射
這時兒科學長再用上肛門塞劑退燒
接著連同大夜夥伴兩位姊妹
四個人開始輪流找血管打點滴
不順利 但至少抽筋慢慢停了下來
最後學長總算是在右腳背打上
但為了留取足夠的血液檢體
小朋友的腿都被我擠壓到有點瘀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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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平靜之後 爸媽以及台灣友人
終於可以回答關於抽筋的問題
一開始是眼神向上凝視天花板
真正發作起來大約是到院前5分鐘
型態是全身僵直陣孿性(GTC)
向媽媽解釋目前看起來像是單純性熱痙攣
先不用過度擔心 媽媽總算比較放心了
還問那她可以開始餵母乳了嗎 真是為母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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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結果 小朋友流感快篩是A型流感
最近爸爸因為類流感症狀在家躺了幾天
也許是爸爸傳染給小朋友吧
在抽筋跟發燒控制下來以後
小朋友的精神活動力好多了
用上克流感 建議住院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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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媽媽跟我說 她說在瑞士 爸媽被教導

「三個月以下如果發燒就送醫; 三個月以上如果發燒超過38.5度而且精神食慾活動力不好, 才要送醫, 否則大多先在家裡補充水分觀察三天」

事實上小朋友前一天就有點發燒
當時台灣友人要她帶小朋友就醫
但她覺得還不需要 先在家裡觀察就好
對此她很愧疚 她問我她是不是做錯了
我告訴她

妳一點都不需要愧疚!
妳們國家的教導是很正確的!
妳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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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小兒科急診到現在 我從來沒有遇過一個家長
能有條理地講出遇到小朋友發燒該注意什麼
你可以看到一堆發燒的小朋友在診間活蹦亂跳
然後家長對著醫師抱怨已經吃了三間診所的藥都沒效
不斷要求打點滴 打消炎藥 打抗生素
幾乎是強迫地讓小朋友接受這些不必要的高強度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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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 該愧疚的 不是這位瑞士媽媽
而是台灣整體教育和醫療制度
生病了 就是醫生的責任 就是要拿藥吃 而不去思考
為什麼會生病? 怎麼預防生病? 生病了怎麼照顧自己?
這種「沒有人在意真相」的現況
不只醫療 也延伸到社會的各個層面
出事了 究責永遠比釐清真相要來得重要
為什麼? 我想是教育出了很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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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切地體認到教育的影響是如此深遠
距離成為一個成熟的公民社會
我們還有漫漫長路要走

#百年大計教育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