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苞娜小時候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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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苞娜小時候產品中有3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0的網紅,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為什麼受傷了,還要被懲罰呢? 你曾經心裡面有這種聲音嗎?過去發生了好難過好難過的事,可是傷害你的人不但沒有受到處罰,相反地,你卻成為情緒和命運的罪犯,一輩子被困在某一個牢裡面,別人進不來,你也出不去,你覺得好痛苦,可是又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從痛苦裡面解脫。好多次你都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又好多次,你覺得...

苞娜小時候 在 海苔熊 Instagram 的最讚貼文

2021-09-10 01:12:01

「Medusa 相貌出眾,吸引不少慕名而來的追求者。但 Medusa 為了提升家族地位,無暇談情說愛,而是在含苞待放的少女時期選擇效忠雅典娜,成為神廟裡的祭司,並許下終身不嫁的誓言。 沒想到海神波賽頓(Poseidon)看上了 Medusa 的美貌,竟然在神廟裡強暴了她。 但奇怪的是,性侵事...

  • 苞娜小時候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1-08-04 23:0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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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受傷了,還要被懲罰呢?
    你曾經心裡面有這種聲音嗎?過去發生了好難過好難過的事,可是傷害你的人不但沒有受到處罰,相反地,你卻成為情緒和命運的罪犯,一輩子被困在某一個牢裡面,別人進不來,你也出不去,你覺得好痛苦,可是又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從痛苦裡面解脫。好多次你都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又好多次,你覺得還有一點點希望、還有一點點力氣,所以勉強活了下來。

    儘管如此,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你還是會想問自己:為什麼是我?

    梅杜莎(Medusa)的故事,就是一個「為什麼是我」的故事。

    「Medusa 相貌出眾,吸引不少慕名而來的追求者。但 Medusa 為了提升家族地位,無暇談情說愛,而是在含苞待放的少女時期選擇效忠雅典娜,成為神廟裡的祭司,並許下終身不嫁的誓言。

    沒想到海神波賽頓(Poseidon)看上了 Medusa 的美貌,竟然在神廟裡強暴了她。

    但奇怪的是,性侵事件發生後,雅典娜並沒有站在 Medusa 這一邊,反而指責她褻瀆了神聖之地,並認為喪失處女之身的她沒有資格再繼續待在神廟。盛怒之下,雅典娜對 Medusa 下了詛咒,將她變成一個相貌醜惡、頭頂毒蛇的可怕海妖,任何人凡是與她對到眼,都會變成石頭。

    接連遭受殘酷打擊的 Medusa 逃回家中,希望能投靠家人的懷抱,沒想到正因她昔日的美貌長年招致手足忌恨,回到家後她不僅沒有受到溫暖庇護,反而被兄弟姊妹及父親冷嘲熱諷,致使她最終喪失性格裡所有的「善」,成為了後人所知的冷血「蛇髮女妖」。

    在那之後,Medusa 還成為神話英雄珀耳修斯(Perseus)的獵物,英雄經過一番冒險後終於找到她,利用眾神賜予他的飛天鞋、神劍和盾牌,成功躲過 Medusa 的視線,一刀砍斷了她的頭,並把Medusa 受詛咒的頭顱鑲嵌在雅典娜給他盾牌上,用石化的功能來對付敵人。」**

    這是一個極度哀傷的故事,可以從很多個角度來解讀,其中一個角度是:為什麼受傷的梅杜莎,最後還要被當成怪物來對待?從頭到尾那些男人們(海神波塞頓、神話英雄珀耳修斯)好像都沒事,甚至還利用她,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麼不公平的事情?

    多年前,我認識一個小學三年級的時候,被父親性侵的女孩***。比父親更可怕的是,那時候母親就在房間外面,目睹這一切,但事後母親矢口否認有這件事情的發生,還跟女孩說:「小孩子不要亂講話!」這個女孩告訴我這個故事的時候,全身顫抖,淚流滿面,我一開始以為那個顫抖是悲傷,後來才知道原來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憤怒,她說:「其實傷害我最深的人不是我爸,而是我媽。我爸讓我覺得我身體髒掉了,但是我媽讓我意識到,原來就連最親近你的人,都不可以信任。這是一種比地獄還深的絕望。」

    後來女孩漸漸長大,透過一次又一次的心理治療、與母親深度談話,她終於明白,原來媽媽在小時候也遭遇過同樣的事情,一個喝醉酒的大叔在清晨的時候把她拖到茅房裡面性侵,那時候外公和外婆把她打得半死,儼然是台灣農村裡面的珀耳修斯。她也才終於看懂,當一個女人需要面對自己最愛的男人(丈夫),性侵另外一個自己最愛的女人(女兒)的時候,那種內心的糾結跟複雜的心情,還有無法言喻的震驚,是多麼的令人心痛。女孩一輩子無法原諒他的母親,一直到父親告別式的那天,這兩個女人心裡面的矛盾,才稍微像是雲霧一般,散開了一點點。可是又由於這個男人的死亡,蒙上了另外一層難以言喻的情緒(不知道有沒有人懂這個情緒是什麼?)

    這兩個故事擺在一起,你看見了什麼?

    梅杜莎為神殿犧牲奉獻了一切,同樣身為女神的雅典娜不但沒有站在她那邊,反而懲罰了她把她變成魔女,而梅杜莎回家尋求家人的支持,也沒有人願意收留她,你可以想像這是多麼孤立無援的處境!

    遭遇性侵之後,有些人會變成自己的魔女。覺得自己很醜陋,覺得自己有很多很骯髒的慾望,覺得一切都是自己找的,覺得一定是當初自己不檢點,有好多好多的刻板印象跟聲音在否定跟責罵自己,就算看了再多的書、讀了再多性侵受害者的文字,告訴自己這不是自己的錯,好像都沒有辦法扭轉這一切,因為想到這些,就像被梅杜莎的眼睛看到一樣,立刻石化。

    有些人因此變得沒有辦法相信別人,好像梅杜莎所住的地方一樣,沒有任何的活人,只有一具又一具被石化的雕像;有些人因此把自己的大腦跟身體切割開來,反覆和不同的人發生性關係,只為了獲得一種「存在」的感覺(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夠理解這種感受),可是不管怎麼切割,那個痛苦還是依然存在——如同這張圖片的梅杜莎,頭已經跟身體分開了,但是眼神還是炯炯有神,而且在那個眼神裡面,藏著極度的悲傷跟怨恨。

    難道被性侵了之後,就注定一輩子只能像梅杜莎一樣悲慘的命運?被當成魔鬼、甚至還被砍頭、拿來利用?

    其實,這個故事還有另外一層的理解方式。
    傳說當時在梅杜莎被砍下來的脖子上面,生出了一隻飛馬、還有一個巨人,這裡意味著:這一次的死亡其實是另外一種重生。

    「只有被性侵過的人才懂的一件事情是:當你被燒到快要死掉的時候,甚至是你真的已經死過一遍(或者很多遍)的時候,那個新的自己才會長出來。但就算長出來新的自己,還是一樣醜陋、還是一樣討厭自己。所以要像蛇一樣,一次又一次的脫皮,然後一點一點,喜歡自己一點。」我最後一次跟女孩見面的時候她跟我說。

    幾個月後她去了加拿大生活,有了自己的老公跟女兒,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生下女兒的同時,也代表她願意去面對這一代又一代的代間傳遞。

    前陣子我們重新聯絡上,她跟我分享這一段時間以來在加拿大的生活,還有這一段時間依然會出現的自我懷疑跟恐懼,驗證了她那個「不斷脫皮不斷厭惡自己」的理論;但我同時也看見她的改變,相較於之前,她變得更溫柔,視訊的時候,有一種柔軟在她的眼神裡面,好像一些尖銳的什麼,隨著歲月跟時間,慢慢消失不見了。

    你也可以是你生命當中的珀耳修斯。

    砍下自己的頭顱並不代表要讓自己死掉,而是試著心疼過去那個傷痕累累的自己,跟他說:「一直以來,你好累了,這不是你的錯。你嘗試堅強和勇敢好久了,是時候稍微停下來,讓自己休息了。有時候閉上眼睛沒有關係的,沒有人會傷害你,因為我在這裡保護你。」

    當你溫柔的跟自己說這些話,或許重生還沒有辦法發生,但你那個悲傷、讓自己都害怕的眼神,可能在這一刻,悄俏地融化了過去的一些傷痕。

    你知道傷痕是永遠不會不見的,但你的心疼,可以讓他看起來淡一點,也可以讓它變成你身上勇敢的印記,讓它成為保護你的,生命裡的盾牌。

    #今天的節目這裡聽
    https://ppt.cc/fJWZ1x
    *圖片來源:Ancient Origins
    **故事出處
    https://ppt.cc/f2uEfx
    ***本故事經當事人同意並修改潤飾後刊出
    #聽你聽我 #神話心理學 #童話心理學 #海苔熊心理話 #戰神雅典娜 #梅杜莎

  • 苞娜小時候 在 龍應台 - Lung Yingtai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1-02-02 11:4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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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蘭山中野書(10)
    春節就在轉角了,今年竟然買不到水仙。從屏東、台東一路問到建國花市,答案都是「沒有。」

    本來應該賣水仙球莖的地方,放著各式各樣歐洲品種的孤挺花。孤挺花怎麼能取代水仙花?

    「為什麼?」

    「疫情,不進口。」

    「我們的傳統水仙也是進口的?」我大吃一驚。

    「對啊,」老闆還在說服我買孤挺花,「孤挺花那麼大朵,漂亮啊。」

    凡是千絲萬縷勾動回憶的東西,都是不可取代的啊,老闆。

    「從哪裡進口的?」

    「荷蘭。」

    我快崩潰了。住在歐洲十幾年,看不到中國傳統的水仙花,你現在告訴我,香氣濃郁的傳統水仙花也是從荷蘭進口的?

    他已經被別的客人包圍。

    到了台東,進入園藝店,實在不死心,「有沒有水仙?」

    老闆指指一堆百合和海芋的地方,我搖頭,「不是,不要歐洲水仙,我在找春節的中國水仙。」

    她抬起頭看我,「今年一粒都沒有。疫情。」

    「傳統水仙都是從哪裡進口的?」我問到底。

    「大陸,」她說,「歐洲水仙來自荷蘭,傳統水仙都是大陸進來的,所以今年就完全斷了。」

    「為什麼本地花農不培育水仙呢?」

    老闆搖頭,「沒有競爭力。花工花錢,還不如買進。所以沒有人種。」

    離開「玫瑰蔓延」,手裡抱著的是幾株海芋、百合、風信子,都是球莖,勉強安慰自己微疼的失落....

    讀過嗎?《天長地久》最悲傷的一篇,「昨天抵達蘇黎世」,是從「水仙」說起的......
    —————————————————
    水仙

    你窗邊的水仙,吐出青青的長條細葉,綽約可愛。上週在市場挑選,那些球根包在去歲的膜裡,還沾著一層黏土,髒髒黑黑的一團,沒想到幾天的清水供養,球根潤白如嬰兒的肉拳頭,襯著國畫似的瘦葉,一片蔥蘢。過幾天春節花開,黃蕊香襲,迷迷人間。

    小時候的家,是沒有花的。買米的錢都不夠,誰買花呢?本地人會固定初一十五買花供給祖先和神明,我們流浪的人家中沒有神明桌,年歲艱辛,唯一看到美君買花,就是春節的水仙,放在桌上。

    我的頭,剛好跟桌面等高,每天去看那圓型白色瓷盆裡的神奇變化:重苞的球根如何逐漸裂開一條縫,縫裡如何探出一丁點綠色的心,丁心成葉,葉中吐花,花的馥郁濃香,重重繚繞,繚繞在早晨的鞭炮聲中,繚繞在穿堂走巷的恭喜聲中,繚繞在餐桌上觥籌交錯的呼喚聲中,也繚繞在日間塵埃落定、你輕手輕腳為孩子們蓋上被子的嘆息聲中。

    後來在德國看到了歐洲水仙,先是驚豔——怎麼花朵比中國水仙大了兩倍;後是啞然——那是完全沒有香氣的花朵,就放心了:中國水仙,與土地的四季共養,與民間的日子共生,一泓清水為窮巷和豪宅獻出一樣的芬芳繁華,是國色,是天香,是媽媽親手掬水的記憶,世上無花可比。

    若莎

    然後,就接到冰娜令人心碎的來訊:「我們昨天抵達蘇黎世。」

    ........ 緊握她的手吧。那親手掬水的記憶,不會忘。

    「昨天抵達蘇黎世」:
    https://www.cw.com.tw/article/5087922

    #天長地久

  • 苞娜小時候 在 香功堂主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19-06-11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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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生時代我也常去美麗華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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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有三家二輪戲院,分別是:永和戲院、福和戲院和美麗華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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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戲院距離我住的地方較遠,所以最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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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和戲院國小時還會全班帶去看電影,例如《老師,斯卡也答》或是《陳益興老師》等。福和戲院有三件事讓我印象特別深刻,一,小時候電影分級制度不嚴格,我在福和戲院看了香港鬼片《猛鬼出籠》,從此對香港鬼片留下「好~恐~怖~」的陰影(男主角洗臉,洗一洗居然把臉皮洗掉了...);二,蔡明亮導演拍攝《不散》,來到福和戲院取景,我和山羊鬍是坐在戲院中的臨演之一;三,福和戲院看的《一本漫畫闖天涯2》(張衛健主演),是我記憶中唯一一次因為電影太難看而落荒而逃的作品。
    .
    至於美麗華戲院,陪伴我走過學生時期大量看片的年代(福和戲院以港台電影為主,美麗華以西洋片為主),高中時期的我、山羊鬍和另一名好友(River),常利用畫室練畫時間跑西門町或美麗華或MTV看電影(年輕時沒錢,午餐都吃蘋果麵包省錢看電影);美麗華一廳放兩片,換廳忘記要不要加收錢,隨時可以進場看片而且不用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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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美麗華看過不少電影,有些片首輪看一次二輪再看一次,例如《屠夫的靈媒嬌妻》;也有電影爛到讓人印象深刻,例如《翻天覆地龍鳳配》;有些片讓人嚇得不敢亂喊名字,例如《腥風怒吼》;碰到喜歡的電影可以反覆觀賞,例如《紅粉聯盟》(但因為是兩片聯映,所以要撐過另一部沒那麼喜歡的電影時間);放映熱門片時,美麗華也是會塞滿觀眾,每次換場都要搶座位,要想搶到好位置,要不站在後方看片等換場,要不先去別廳看一小段,換場時再趕過來,印象中克林伊斯威特和梅姨合作的《麥迪遜之橋》就票房鼎盛,當時戲院擠滿福和國中的女學生,全場哭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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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的二輪戲院規則都大同小異,兩片聯映,通常是搭一部名氣較高的大片和一部名氣較小的作品,年輕時對雷利史考特導演不熟,也不認識吉娜戴維斯和蘇珊莎蘭登,以為《末路狂花》是沒啥名氣的B級片,一進戲院剛好接到電影結局,車子衝出大峽谷的畫面讓我和朋友有點嚇到,隨後,我在美麗華看了四次《末路狂花》,電影隔年獲得奧斯卡五項提名,影片重新回到台北首輪,我和朋友又衝去捧首輪的場(沒記錯的話是日新戲院大廳)。
    .
    想想,以前好愛電影,不用寫文章不用非要跟人分享什麼,就是看電影,讓自己溺在戲院中,跟著喜歡的作品又哭又笑,就算不喜歡的片,其實也不會太嫌棄;年紀大了之後,電影還是愛著,但因為部落格也因為臉書,總覺得看電影這件事,變得不那麼單純,也不那麼享受了(這樣的心情也是起起伏伏,只要碰到喜歡的片,又會瞬間想起自己愛看電影的原因)。
    .
    最後,王盛弘文章中提到美麗華有放過首輪片《割喉島》,這件事我也有印象,男主角當年有來台灣宣傳,電影在台灣的票房也不差,只是國外票房超慘,間接影響到吉娜戴維斯和導演雷尼哈林的好萊塢星途(兩人當時是夫妻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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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人的文章中讀到自己的青春

    當我再一次站在美麗華戲院前,視線所及,已沒有了高喊著看我啊看我的布告、劇照與海報,端詳它的原貌我才發現,這是一座蓋得不知該說是土樓還是城堡的建築,通體髹漆成赭紅色,外牆上管線紛陳宛如皮膚底靜脈浮凸而出。

      馬戲團已經走了,而帳篷被棄置於原地日曝雨淋那般地,老了舊了,煢然獨立。

      我慢緩緩地繞著這座建築走了一圈,心裡有話想找人說,又走一圈,我想告訴遇到的不管哪個誰,三十年前我常在這裡看電影。說出這句話,讓我覺得自己也是個有故事的人,有點滄桑有點驕傲,天方夜譚那般地,可以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說上一個故事又一個故事。

      是十八歲那年,九月中旬一個傍晚,大哥領我搭野雞車北上。怕被取締,車子停在一橋之隔的三重,那時候還是市,三重市,一批批乘客轉搭小巴接駁,過了淡水河,在北門落車,乘259路公車到永和,那時候還是市,永和市,哥哥以月租兩千元,住在竹林路91巷48號頂樓加蓋。

      隔天,我尾隨大哥自中正橋頭永和豆漿,沿竹林路往東,這是鴻源百貨,那是網溪國小,韓國街,市公所,哥哥一一點名,還與他租住永和市場二樓公寓的同學一起用了午餐。

      竹林路盡頭,隔著福和路與永貞路相啣,繼續走下去,不久後我們穿過一處機車腳踏車愛怎麼停就怎麼停的穿堂,在住商混合的販厝圍夾下,龐然矗立一幢建築。這是美麗華戲院,哥哥說,我常來這裡看電影。

      這是第一回我到美麗華,我們看的是《金臂人》。當脫衣舞孃黛安‧蓮恩幾乎不著寸縷地挑逗觀眾時,我僵在座位上,竭力保持不動聲色。跟自己的哥哥看這種戲,太讓人不知所措了。

      《金臂人》裡,小鎮青年麥特‧狄倫懷著擲骰子絕技,跳上巴士到紙醉金迷芝加哥闖天下。賭場雇用他時,要他清空口袋,將紙鈔、硬幣統統裝進信封,賭場說,我只是替你保管,幫你把回老家的錢留著。夥伴也告誡狄倫,這是個花花世界,很容易讓人迷失,你很快就會看到了。一句句台詞都像在對我耳提面命。

      後來,整整將近一年的重考生活,每個周末我多在美麗華度過;這座戲院專映二輪影片,五十元一張票可以看上兩部,看完若還想換廳繼續,將折價若干。

      那幾年真是窮啊,搭公車常要提早幾站下車,走長長的路只為省下一段票;還曾在市公所斜對面一爿小書店發現一家出版社,剛成立的吧,裝幀怎能這麼美,但售價無法負擔,再三猶豫之下選了一本馮至的《山水》開口與老闆娘打商量:這家叫大雁的出版社,以後出的書我都想逐一買下,可以給我比較好的折扣嗎?沒談成。

      直到上了大學,還常因為沒錢吃飯,用餐時間我便窩在床上,睡過一頓中飯或晚飯。到了月底,小虎常常問我,還有錢嗎?說著,掏出紙鈔給我。小虎是我的同班同學,好朋友,我永遠記得他說過的:我的記性不好,我只記快樂的事。

      有一回實在餓得慌,跑回竹林路,哥哥不在,我將兩隻書桌抽屜整個地倒在蘋果綠地磚上,卻只發現幾枚遺落在角落的硬幣。離去時,遇到住隔壁的游文文,也不知我的臉上就寫著餓啊好餓或怎麼地,她沒多說什麼,硬塞給我一張紙鈔。我說我會儘快還你。游文文回我,不急不急,我再跟你哥哥要就好。

      其實跟游文文也不算熟,上台北後哥哥把他的住處讓給我,自己住到中正橋頭永和豆漿後,一個公寓的客廳角落用塑膠拉門隔出來的,甚至不能稱之為房間的小隔間。我考上輔大搬進理二舍後,他才又回91巷頂加小屋子,課餘兼家教,打很多的工。

      房東在頂樓隔了三個房間,除了我,還有一個讀復興商工的男孩永遠沒睡飽似地,話是沒聽他說過,但出入時甩門的勁道像剛被情人甩了狠狠洩憤一般,另一個較大的房間住著游文文,後來她的弟弟叫游俊義吧也來與她同住。投幣式公共電話擺在走廊上,很少有我的電話但常常是我接的電話,接了電話後,敲敲她的房門說電話喔。回房間,聽見她嘩啦嘩啦潺潺流水般的說話聲隔一扇門響著。

      當我考上大學時,游文文送我一盒二十四色粉彩筆,我拿它畫了許多卡片送給朋友,用著用著我捨不得用完,還留著到現在。

      游文文老家在宜蘭,搬離永和時我給過她聯絡地址吧,有個暑假她自東京寄來一張明信片,手撕畫是三隻猴子各遮住了眼睛、嘴巴、耳朵,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這是我最後一回接到她的音信。社群媒體這樣發達的今日,可惜我還是找她不到。

      既然窮,怎麼還有錢看電影?那你告訴我吧,能有比二輪電影院更省錢更容易消磨時間的地方嗎?沒有電影,要怎麼排遣重考生活,那像溺在蛋液裡濕淋淋的雞雛怎麼啄也啄不破蛋殼的苦悶。

      美麗華不畫位,我愛挑放映室下方位子坐,當燈光熄滅,耳際響起咑咑咑咑機器規律運轉聲,旋即為音響掩去,礟口般小洞射出一束白光,雞雛啄破蛋殼,看見了天光,光裡有灰塵微粒彷彿海底浮游生物載浮載沉。

      電影是光影藝術,不用五顏六彩它也是電影,靜默無聲它還是電影,唯獨不能沒有光,光的技術,光的魔術。

      大江健三郎為他那帶著殘疾來到世上的孩子,就取名為「光」。他曾在受訪時解釋,孩子出生時他正在讀一名法國哲學家的書,書上記載了一個因紐特人的寓言:當天地草創,一片闃黑,一隻烏鴉啄食撒落地面的豆子,每每不得其喙。烏鴉心想,如果有光就好了。就在牠這麼起心動念之際,黎明報到,世界在光裡鋪展開來。哲學家說,當你全心全意地期盼,你所護持的心願就將得以實現。

      看著日漸恢復健康的孩子,大江健三郎明白了:他的困難就是人類的問題,只要他還活著,就一定會朝設法解決問題的方向努力。這也是薩依德所說:這是人的問題,因此我相信,如果放上一段時間,就會在明亮的方向上看到解決的徵兆。

      電影不自人生便自人性取材,就算故作跌宕起伏、顛沛流離,比較起來,人生還是艱難得多,人性更是複雜,投射在銀幕上的光影斷不能解決現實的困境,偶或有啟發,時或有暗示,多數時候卻連徵兆都未能夠顯影。人生大於電影,「就算沒有電影這狗屁,人生還是能繼續下去」,但是,它賜予了一段時光,一個半、兩個小時或更長的時間,觀眾被應許、被庇護,讓我們忘記現實的磨難。

      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劇,同聲高歌的神曲,排著長長隊伍循序買票進場的電影,通關密語一般,讓我們指認彼此,啊,原來你也在這裡。沉積岩似地,流行文化每每標誌了時代的記憶,然而當我主要以透過電視螢幕,播放自購的DVD或藍光的方式來觀看電影,也許一整個夏季我與伍迪‧艾倫為伍,下一個季節卻對金棕櫚獲獎名片目不轉睛,電影於我就只能是時間的亂針繡,不再像初上台北看的那一些,在時間座標上扎根,變成了鄉愁。

      《比利小英雄》、《飛進未來》便是我永誌不渝的玫瑰花苞,結在我出門遠行的十八歲。

      十九世紀的北歐,年邁父親帶著稚子比利,搭上自瑞典開往丹麥的慢船,他們的眼光投向遠方,畫破重重烏雲的是陽光,穿越年深日久的陰翳的,是希望,或對希望的想像;二十世紀美國郊區,少年賈許對著祖塔遊戲機許下心願,一覺醒來願望成真,他成了個三十歲的成年男人。一個是空間上,對新天地的展望,一個是時間上,對未來的嚮往。

      可是,離開這裡,離開現在,就會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嗎?

      銀幕上演的,雖是虛構的故事,觀眾卻投入自己的真心。報業大亨查爾斯‧凱恩終生記掛著兒時雪橇上刻的Rosebud,而我,念念不忘初上台北,在美麗華看的《比利小英雄》與《飛進未來》,那是因為,我在這兩部電影裡看到了自己。

      日後,每隔幾年我便播放《比利小英雄》重看一回。在惡魔的天空下,這一雙父子面臨一次又一次難堪的挫敗,一場比利以一枚錢幣換取對智弱同伴的一頓毒打,場面十分慘烈,讓人皺起眉頭想別開臉去。比利是想嘗嘗權力的滋味,或只是發洩長期以來遭受欺凌的憤恨?身在底層的他只能對比他更弱勢的同伴下手。還好,還好當比利有機會緩和被奴役的命運時,他作下決定,決定不當管理階層的打手。他收拾行李,離開地主家,他要創造自己的命運,奔向全新的未來。

      未來是什麼呢我們並不知道,但是未來總是令人期待。

      至於《飛進未來》,終於在藍光時代我得以重看(如果你年紀夠大,而且不健忘的話,你會記得,這期間我們經歷了BETA/VHS、VCD、DVD,一路收集的影片又一路捨棄),唉,不過是部典型好萊塢電影嘛,但我仍然好有興致地看著。看賈許無法招架女友蘇珊有進一步承諾的要求時,小孩子一般嚷嚷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蘇珊問:什麼,你結婚了?賈許回她:蘇珊,我只是個孩子,我還沒準備好面對這一切,我只有十三歲。蘇珊:誰不是呢,我心裡也有一個害怕的小孩。賈許只能虛弱地說道:我真的只有十三歲……

      我不是賈許,沒有祖塔許願機,無法蟲洞裡旅行,奔向三十歲又回到十三歲,我只能往前。然而我畢竟擅長於回顧,回顧,卻也是為了前行。

      有一天,我便興起舊地重遊的念頭。搭捷運到頂溪站,租一輛uBike,蔡榮祖不召自來:背著行囊我要去流浪,要到很高很遠的地方。踩著踏板,我輕快哼著:帶著一點點行囊,和一點點惆悵,將過去所有煩惱都遺忘。穿越福和路後,是永貞路,很快地左手邊迎來福和國中,右手邊老公寓包夾中,就是美麗華了。這幢建築,單獨看它像城堡,若與圈圍著它的公寓畫歸成一個整體,則像土樓。

      五月天,日光被阻擋在外,陰影底一片清寂,老公寓群背對著它,家庭餐館在通道旁置備了大桌,將菜肴裝盤後端到客席,一名男人悠緩吸著紙菸,鐵欄杆上栓一條癩皮狗,三個小孩趴地上玩遊戲,全像被消音了似地,小孩、狗、男人、廚師,他們動作著但不發出一點聲響。

      我放慢腳步沿著建築繞了兩圈,攔住一名婦人,滄海桑田似地問出其實已經清楚答案的問題:啊,以前這裡是座戲院呢,什麼時候關門的?

      婦人仔細思索後回我:關很久了,沒落了,沒有觀眾,應該有,有七八年了吧。這些我都知道,我還知道,它在一九八一年開幕,有六個廳,專門放映二輪片,九五年《割喉島》是僅有的一次播放首輪電影,九七年同一棟建築成立了一家商場(被塗銷文字的看板還像一頂帽子戴在樓頂),旋即倒閉,新世紀一○年美麗華縮小規模成只有兩個廳,當年九月十六日歇業迄今。婦人還說,這裡打算都更,但沒有什麼具體進展。

      我告訴婦人,三十年前我常來這裡看電影。攔住她與她攀談其實為的就是說這句話,說出這句話讓我覺得自己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沿著建築又繞了一圈,看到入口一扇門上有張告示,「本棟樓內已無有價物品,請勿再入內行竊」,這反倒激起我的好奇,上前一步,試探地推了推門,出乎意料的是,喀喀什麼東西一疊碎裂聲中,兩扇門微啟一縫,趁沒人注意,再用力一推,側身,一片影子般地我閃進室內。

      停佇在釘著劇照的玻璃櫥窗前,透明玻璃上倒映一名少年的臉孔,他轉動眼珠子,這個看過了,那個也看過了,心裡嘀咕著,怎麼還不換片?可是不看電影,又還能到哪裡去呢?最後選定了兩部片子。

      撕票後走進放映廳,一股腦地,爆米花、滷味,各種食物加上地毯、座椅長年吸附的氣味混攪成一團朝我湧來。我挑了放映室下方的位子坐。片刻後,燈暗,別著小美冰淇淋字樣的簾幕緩緩往舞台兩旁撤退,光束射出,耳際傳來咑咑咑咑放映機運轉的低頻聲響,我抬眼,看見光束中有微塵浮動。

      黎明報到,世界在光裡鋪展開來。

      國歌前奏響起,觀眾懶懶地站起了身,歪歪斜斜地,不知有多麼不願意。三民主義,吾黨所宗,有人低聲跟唱,以建民國,以進大同。銀幕上軍容壯盛,十大建設如萬花筒一朵朵綻放。也有觀眾並不起身,坐座位上逕自抓著爆米花吃。是越來越常看見有人不理會唱國歌時必須立正的規矩了,還聽說有個地方首長剛發布過行政命令,說在他轄下,電影放映前不必播放國歌。

      國歌唱畢,觀眾落座。緊接著幾個廣告短片後,一部巴士開進銀幕,奔馳在高速公路上,一會兒後鏡頭切換到車廂裡,懸在座椅上方的電視螢幕無聲播放著豬哥亮歌廳秀,兩名少年比肩而坐,較稚嫩的那個因為暈車,頭埋在塑膠袋裡嘔吐,眼看著情況趨緩,卻又一個噁心,較年長的那個趕緊輕輕拍他的背。

      巴士開下交流道,靠邊,乘客被催促落車,馬上地又被趕上一輛輛九人座小巴。小巴陸續駛出,上高架橋,橋下流水倒映七彩燈光,染得少年蒼白的臉頰一下子紅一下子綠,跌進染缸似地自己全作不得主。抵達對岸時,先看到的是高架橋旁一排老舊建築,牆上斑斑駁駁好大的字寫著中華商場。

      眼前這座城市像個大工地,雜沓卻充滿生命力,少年的身體疲倦,但精神亢奮,新天地撲面而來,少年睜大眼睛張望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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