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蓮駐村 第三天 山與食與生活】

109/02/27 天氣陰
早上和夥伴與陶陶、富民開完會之後，才到了附近的美而美早餐店，看著店裡的價錢真的覺得很感恩，店裡最貴的龍鳳漢堡加蛋也才四十元，一個飯糰二十五元。來到這第一個驚訝我的事情就是餐點，第一天我記得點了一碗菜飯，碗比我臉還大，五十元有三樣菜跟蛋，後來吃了四十元米粉跟一碗二十元紫菜蛋花湯，飽到我吃不完還分了一半湯給又津，再來隔天早上是一個碗粿加一碗豬血湯共九十元，中午是一份炒飯加軟糊糊的荷包蛋和紫菜蛋花湯共八十元，我跟夥伴都共吃一份，能飽又划算。回頭想想平常的生活開銷，真是倒抽一口飢餓的氣。

吃飽之後，與夥伴和陶陶開始直直地沿著中興街，往中央山脈的方向走過去，富民表示走到山腳下，再往上走二十分鐘就會到豐田最高的土地公廟以及兩百年的老樹。一邊聊著計劃，一邊往上走，緩步走在蜿蜒的山路，今天天氣陰涼十分舒適，伴隨著每幾個彎就換一隻跟著走的蝴蝶，藍黑色紅尾的、紅橘色黑邊的、白黃相間的、偽裝成枯葉的，一路點綴了山路的氣息。

聊到豐田現在的狀態，歷史與故事是每個地方都珍貴，豐田能繼續為人所知的，究竟是什麼呢？地方進駐藝術家，有些地方希望能他們留下什麼，於是可能有了好比彩繪牆或打卡聖地，但在豐田感受到的是，這裡屬於當時移民村的狀態，以及協會一路努力至今的整理，不是一個將藝術強加上去就能顯出特別，也許是有機會以故事製造深度旅遊，享受自然環境之餘，還有接下來藝術家們或再來想邀請各個領域的專才，可能輪流從豐田為想法出發開創的累積。

路上太多可以佇足觀看的亮點，十一點半走到土地公廟已經十二點多了，說好的二十分鐘我們多走了一倍。跟土地公行過禮之後，遠眺整個豐田後，回頭看著這棵圍著紅布的兩百年老樹，凡是有靈的樹，他們會為此圍上紅布，從某個角度看著祂，姿態很像在眨眼睛，有一種這塊其實是紅色肚兜的感覺，待在這裡許久的祂俏皮地對我們眨眼睛。

我很喜歡站在遍地野草的地方，偷聽裡頭的秘密，聽著鮮少聽見的聲音，心裡會猜想他究竟是誰呢？長什麼樣子？會不會他們正在舉行一場神秘肅穆的儀式，而我站在這裡，以為看到全部，其實對這場盛會一無所知。

跟土地公道別後，開始下山，赫然發現果然如友人所說「上山看天上，下山看地上」，我才發覺這一路有多少偷偷挺立在路中央，形成像是一條綠色毛毛的立體道路分隔線，就這樣我改成低著頭到處瞧，一片蝴蝶的翅膀、一條被壓扁的小蛇。（詳見照片）

「他一定是散步的時候不小心被壓扁的。」
「他哪會散步！散步是有腳才會做的事！」
「你尊重一點喔！（蛇們可能在聽）不然你要怎麼說？」
「他們在蛇行！蛇行就蛇行，蛇哪會散步！」
「他們在滑步！這樣可以了吧！」

概略是一些沒營養的可愛爭議。仔細看這條蛇的花紋，我興奮的跟夥伴說這條蛇好美。夥伴說，很像一管海水裡面飄著海草，感覺蠻浪漫的。

下山之後，跟著友人驅車前往鳳林鎮吃飯，接著沿著花蓮193縣道，一路行經米棧村，看了不同的風景回到豐田。回來之後，時間差不多該追垃圾車，夥伴抓滿手的垃圾袋問我垃圾車在哪？我緊張地聽著幾乎是響徹雲霄的垃圾車，試圖分辨方向，結果指了斜前方，又覺得是斜後方，最後亂指了一通。就在我像隻無頭蒼蠅的時候，看見住在後面老房的阿嬤拿著垃圾的背影，我大叫夥伴回來。

『你這樣指來指去，以為在開演唱會嗎？』

夥伴奔跑了好一段路回頭氣喘吁吁地說。我們一面跟阿嬤串門子，一面等待不知究竟在何處的垃圾車，阿嬤現在八十三歲，是嘉義人，就住在阿里山附近，丟完垃圾，阿嬤開心的帶我們去參觀老房，長型的房子連廁所都需要經過她的後花園，看到角落擺著一些鐵製的大鍋子，阿嬤說，她以前包粽子、蒸碗粿，給學校幾千個，那時候還要找人來幫忙，後來年紀大，就收起來了。說著說著，附近的一位賣肉的阿姨也來串門子，阿姨六十四歲，聊著聊著就聊起她的癌症，說著說到日子還是要過，她說 「就學著跟它共存啊，不然怎麼辦」現在的她還是每天早起工作，保持身體的活動。

後來兩位熱情的阿嬤與阿姨跟我們聊開了，開始兩邊同時說起不同的故事，我們本來試著兩邊一起聽跟回應，聽著聽著我們只好一人聽一位，阿嬤說到她當時肚子痛到不行，到了醫院躺在病床等超過三個小時都沒人理，實在受不了了，她撐起痛到不行的肚子大聲的用台語說「是要等我死掉才要來看我嗎？」然後，她馬上就被圍起來，（在她的說法裡是用台語表示：那群畜生才給我全部圍過來）接著送進開刀房。

阿嬤跟阿姨用著激昂的聲音說話的同時，想起許許多多的故事，想起身邊的朋友們，征服所有困境，常常都是為了能夠好好呼吸。大家都是戰士，試著跟生活戰鬥，試著跟死神戰鬥，最後試著跟日子戰鬥。

對了，晚餐回到路口小吃店，才來第二次，老闆端炒飯和荷包蛋上來，就已經記得多放空的小碗給我們分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