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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真蛇】
(2020 年 1 月)
等待救援的第一百五十天,董問在睡夢中醒來。她被一個長髮及肩的男人環抱著。感覺她的動作,男人低聲問:「不多睡一會?」她只是搖頭,感官還在那個緩緩而未完全滑走的夢中。在夢裡她是一個軍人,在天色永遠沒有陽光的一片鐵色泥土上,她和一群蒙面的戰士一起。那些人穿著合金製造的加強支架,像外露的骨骼,一群金屬的死神。
在夢中她下令投擲一系列的小型核武器,飛彈在半空中化為星晨,將眼前的城市完全吞噬,接下來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衝擊波,將附近他們附近的樹木和泥土完全捲起,但他們迎風而立,巍然不動,在夢中她知道,他們穿著的東西有保護功能。「董長官,任務完成。」她聽到一把電子的聲音這樣匯報,她本來要回應,但她醒了。
那個長髮的俊美男人貶了貶眼,問道:「沒事吧?」她還是沒回應,赤裸地微笑起床,眼前這座總統套房,有巨大的落地玻璃,加洲的陽光和海水味飄進來,照出了男人的臉,那是二十五歲左右時期的木村拓哉,那是一個古老的男人,資料上說他是幾百年前日本一個受歡迎的藝人。董問其實不知道他是誰,也沒看過他的戲,但這次選擇了他。她打斷了自己的惘然,開始穿起衣服,半裸著。赤裸的男人在床上半身坐起來,「妳好了嗎?」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沒有看鏡子中的他,應道:「是的,我好了。」然後伸手去按化妝檯的一個紅色按鈕,木村的聲音傳來,這次有點不一樣:「謝謝惠顧,希望下次再能見到妳。」
她又醒來了,這次是在一個醜陋的、只有一百尺的鋼鐵小房間之中。她正襟危坐著,睜開了眼,順手便將自己頭上的兩個指頭般大小的水滴型裝置脫下,推開門,外面有一個金色的落後型號的機械人等待著,它問:「還滿意嗎?」她伸出手,對方用一個儀器掃描了她的脈搏位置,叮一聲,機械人說:「感謝妳的惠顧。」正要走的時候,走廊上有兩個女人走過,她們一邊閒聊著:「……湯告魯斯?太矮了點……妳的品味會不會太古老了點?」董問等她們離開之後也跟著離去。外面已經是黃昏,她在名為「第六天」的「網絡體驗區」竟花了一天一夜,身邊充滿賭錢的男人、賣春的男人和女人以及不知道是生化人還是機械人的東西。最近城市突然多了很多人聚集,但董問不知道他們在爭取甚麼。
她身穿一襲緊身黑色功能服,像個瘦削的男人。這是富單那城的核心區域,她熟悉地找到回家的路,稍為遠離一下這種令人不悉的人多環境。在富單那城的第三環區域的一座老屋子,她走上樓梯,在中途又踩扁了一個階梯,但她沒有打算建築住在這裡的人修理它。二樓的一個單位是沒有鎖的,她將雙手收在袖子中,溫暖著自己,走進去。在雜亂的老董相機之間,有一個正在擦拭鏡頭的中年男人,他以為有客人來,但看見是董問,他微笑並繼續刷拭那個不值甚麼錢的小鏡頭。單位是昏暗的,只有大衛在檯台的小台燈之中閃耀著。
「回來了?」他帶著笑意繼續擦拭著。董問在一張不太乾淨的小沙發坐下,放下黑色的手袋,她的內心好像被蛇捆綁著,她嘆氣,然後說:「大衛,我有點事要跟你說。」大衛停的手停下了半晌,並繼續,他回道:「是的,妳可以說任何想說的。」她不敢望他,這好像一齣排演過很久的戲,在每次她離開的時候,都會演出的戲。雖然每次都有一點不一樣,但每次的終點都是一樣。
「大衛,我感到我需要離開。」
「去哪裡呢?」
「你一直以來對我很好,我也過得很安心。」她說。
「我沒有問這個,但很高興妳這樣說。」他放下了鏡頭,裝好鏡頭,並繼續用抹布抹另一個。
「但是我不想這樣下去,我必須跟你說,我感到安心,但那不是開心。」她望著自己的鞋尖說。
大衛的聲音傳來:「妳的意思是……?」
「你不問我去了哪裡?」她問。
「妳想告訴我,妳自然會告訴我。」他的語氣仍然溫柔。
「我去了中央區的『網絡體驗區』,我一直留在那裡。」她說。
大衛沉默的時候,董問繼續說:「你知道……」大衛打斷了她:「我知道,那你開心嗎?」
「老實說,是的,我感到高興,我不知道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我留連忘返。」她說。她望他,他的表情還是一如以往的溫和,一種屬於生化改造的溫和,他們好像都不發脾氣,即使在應該發脾氣的時候。他們是基因改造,來應付服務行業的品種。
「所以妳是不能在這裡找到甚麼?而在VR裡找到?」
「對不起,大衛。你沒有做錯甚麼,只是我,只是我行不通。」她說,但同時聽到一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大衛放下他的活兒,對她說:「我知道,我感覺到,若果我說我尊重妳任何決定,妳會覺得我沒愛過妳嗎?請不要這樣想,我愛過妳,這一刻也是,雖然生氣的時候也很多。」
大衛突然聽到董問的聲音:「等一下……」她的身影已經飄到門邊,門打開了,附著的門鈴響起來,三個蒙面的黑影進來,大衛只見到一陣紅色藍色的雷射光大作,似乎看到董問從後偷襲了其中一個,用手肘打掉了其中一把槍,在半空中搶走了,並迅速射死了其中兩個,剩下的一人並沒有被嚇倒,一槍打中了大衛的心臟,他的胸中有一個高溫融化的空洞,他倒下來。
槍客拋掉激光步槍,十把小刀從雙拳的位置伸出,董問手上的步槍,像洋蔥一樣應聲被斬成三片。那一刻她的雙手閒著,便猛力朝對方胸口一踢,對方飛彈而出,撞到一堆玻璃櫃,將精心擺放的古董相機和玻璃碎撞得一塌糊塗。蒙面客正要動彈,已看到對方已經趨至,兩把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螺絲批已經重重插入他的雙眼,衝力之大令頭骨也抖動了一下,血從眼框噴灑出來,卻是銀色的機油。
蒙面客在玻璃碎和相機中頹然倒下,董問離開刺客,回到大衛身邊,他還未死透,被扶起一半,又轉醒了過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她回應的聲音乾硬而短促:「說吧。」她想起戰場的歲月,在那些場域,每個人都是這樣說話,因為巨大的壓力和死亡的陰影。
「我是『存儲點』的守門人……抱歉,我一直沒有告訴妳。」大衛說。她說不出話來,一向清醒的頭腦也瞬間不能反應。「但……我是一直等著救援……」
大衛繼續緩慢地說:「但妳不知道『儲存點』在哪裡,妳不知道我就是那個守門人。我知道你想回去『真實世界』,但只是我自私,我沒有履行職責,我被發現了,隨便一方遲早都會來……他們會重置『儲存點』……」
董問看著三個死去的刺客,問道:「所以他們是歐盟的援軍?」但看起來不像,歐盟派進來的多數會是真人,而不是機械人或生化人。
她發現自己竟然在哭,眼淚滴在她握緊了大衛左手的手背上。「不……」大衛說:「相反……」然後他失去了意識,在檯燈之下,像那些報廢的相機一樣。
董問安放好他,聽到更多的腳步聲,這些人沉重的腳步魚貫而進,滿戴了整座大廈,地下,一樓,很快到二樓。然後有十個蒙面人走進來包圍她,她手無寸鐵,她看了看唯一的窗房。一個男人的聲音飄來:「外面有狙擊手,不要作這個打算哦。」一個沒有穿戰鬥服而是功能服、戴著飛行員樣式護目鏡的二洲人最後才進來,跟她維持了恰到好處的距離,在這裡她不可能發難脅持他。
「是的,千萬不要以為可以像演戲或演VR一樣,而且我們不想殺死妳,反正妳也殺了我們三個人,董上校。」那個男人說。
董問沒有回應。
「我叫羽田,我是歐盟的救援人。」男人自我介紹。
「甚麼?」
「是有點驚訝吧?我們是自己人,所以不要舉槍,大家放下槍吧,我是外交官,不習慣這種場面。」名叫羽田的男人說,十個蒙面男人聽他的話,放下了槍。羽田親切地微笑,站前了一步:「董上校,妳等待了一百五十天,是嗎?」羽田一邊讀取護目鏡的資料,一邊散發出「我知道了一切」的氣場。
「你有代碼嗎?」她問。
羽田說:「很抱歉要告訴妳,妳的直屬上司約書亞剛剛在美洲戰場戰死,在現實世界的時間大約只是兩日前,但這裡有時差,所以就這樣了。」
「要是這樣,你期望我相信你是部隊的人?」
羽田拉高護目鏡,笑了起來:「妳不用選擇,因為妳沒有選擇,妳看我們已經包圍了這裡,但我們不是來動刀動槍,考慮到長期在VR裡的人可能有一種網絡精神病,他們可能會……抵抗……真實世界的人,所以我們帶備了一些必要防護。一般人就不怕了,但妳是殺人如麻的嘛,所以我們只能如此。」
羽田瞄瞄董問身後的大衛,說道:「這位先生的死,Nothing personal,我相信妳這種軍階的人會理解。這個生化人其實就是這個世界的儲存點守門人,但正如他剛才所說,他產生了自我意識,開始拒絕協助人類進行掃描和『解鎖』,所以這只是剛剛好。我們沒猜到他竟然和妳發生了……感情關係,這真是不幸。」
她過了良久才能回答,她有一種回到戰場的感覺,但卻不是慣常的戰場,她暫且放下了雜念,回道:「所以?」
「所以我們來帶妳回家,上校。」羽田張開雙臂:「真實世界在等著妳呢。」
「但儲存點已經不在了,要重置吧?」她說。
「沒錯,重置是隨機的,但我們已經計算到位置,所以我們現在就走,外面除了狙擊手,還有直升機。」
在飛得似乎接近雲層的直升機上,羽田先生抽著煙,她坐在他對面,沒有碰過咖啡或者煙草,她坐得很畢直,臉上沒有表情。她不喜歡羽田先生,他的嬉皮笑臉像個不確定的小丑幻影,好像一個面具。她的目光拋到機外,夕陽早就消失了,星星隱約地閃動,直升機正向富單那城的外圍廢棄區飛去。這片夜景是美麗的,很難相信這些都是虛假,是電子運算的結果,不過她想到木村拓哉的臉孔和身體,還有他的動作……也許那不是真,但反應卻是真實。即使是真實世界中的人類,痛和喜悅都只是大腦裡的一種化學反應。
她突然問:「你提過的網絡精神病,是甚麼?」羽田答:「一種心理疾病吧,在VR渡過的時間越長,就越可能出現分不清楚,即使回到真實世界是他們的初衷,到後來也會出現抵抗情況。這是從東協深層獲得的情報,可別說出去了。」
「所以你們是不知道,部隊也不知道?」
「我們沒有第一手資料。」羽田說:「VR聯網出現大停電而自我封鎖的個案,0005MK2還是第一次,那是東亞協同體的城市,災難是他們的,但他們也多了很多研究資料,我們只能靠線人提供。現時我們知道,約有七百萬人迷失在0005MK2,在斷電前一刻,系統基於自我保護,切斷外部連線,系統變成內聯網,而絕大部份人的記憶串流也被修改,大部份人失去真實世界的記憶,他們以為這個世界就是真實世界。只有極少數像董上校的,很快就恢復記憶,所以東亞協同體的救援,其實也是遣返政策,因為很多人以為東協派出的救援隊是恐怖份子,他們在這裡樂而忘返,不想『回歸』真實世界呢。」
董問的眼光繼續流連在雲層和星光之中,她想,在真實世界不會看到這些吧?雲層已經被核戰所吹起的輻射層掩蓋。在真實世界要看到星光是奢侈的,就像找到一個有正常生育能力的人類,都不容易。而在這裡,這虛幻的世界卻是充滿生機。
「大停電為何會發生?」她問。
羽田頓了頓,笑容收斂成微笑,然後答:「東亞協同體的官方說法,斷電是因為一宗針對『聖士提反城』的恐怖襲擊,核電廠,妳知道……」
「我在進來之前,記得東協國防軍說要進駐聖士提反城,令她『回歸祖國』,這事和恐怖襲擊有關?」
羽田說:「我們的官方答案是,不知道。當然我們是反對他們單方面改變聖城的現狀,本來我軍也是要反制的,但東協軍動員不久,聖城就發生這種特大災難,所以兩國的軍事對抗就沒有蔓延到那裡。至於是誰做的,我們並不會猜測,反正東協地區不滿政府的聲音也有很多,有分離主義、有恐怖主義、有反對VR發展的真實主義者……當然東協方面也有聲音指是我們策動,但這是七百萬人的屠殺,很大的指控哦。全城的人現在幾乎都假死狀態了,等於消滅了一個城市,當然連同我們派去『工作』的閣下也一樣受到連累。」
「我不認為那是一種病。」董問突然說。
「抱歉,妳說甚麼?」
「不想回歸真實世界。」她說。
「因為他們不知道外頭有一個真實的世界。」
「真實世界卻不一定是好。」
「這是個很老的問題了。」羽田笑說:「妳當然也說得對,外頭也有討論,是否應容他們永久滯留在這裡,不也是一個處置方案嗎?要在0005MK2裡逐個人帶到存儲點救援七百萬,還是繼續供電,就能維護0005MK2的封閉運作,那麼他們就不會死,只是在另一個時空活著。」
「不過他們就不能控制聖士提反城,不能生產,不能交稅,東協不想付再造一個資訊和金融中心的代價。」
「對,妳很懂得這個現實。」羽田說:「所以在這一秒,東協都在救援,主要都是先救他們培育的代理人、政治軍事經濟菁英,這也是他們控制聖城的一種方法。他們大多數人都很想繼續活在這裡,而不是外面。而我們閒得多,只是救援滲透到那裡的極少數人,例如上校妳。所以我私下想問妳一個問題,妳也不想回去嗎?」
她沉默下來,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在此句之前的所有話都不是重點,只有這個「私下」的問題才是重點。直升機開始下降,那是富單那城的垃圾堆填區,只有巨型機械人日夜推填,沒有人煙的地方。不知為何堆填區中心有一間小鐵屋,也許儲存點就在裡面。
他們下去,直升機就馬上離開,只剩下董問、羽田和他的幾個隨從。「董上校,剛才的問題妳有答案嗎?」
「你是說想不想回去?」她問。對方稱是,那些隨從雖然沒有罷出威脅狀,但還是全副武裝,而她還是手無寸鐵。
「回去軍中匯報,那是我的職責,這與我個人想不想沒有關,像你所說,nothing personal。」
羽田望著她的臉問:「但如果是妳個人的想法?」
「我可以理解他們,就像在一個夢中,醒過來是好,但不醒來,不也是個歸處嗎?只是我不知道究竟七百萬人一起反對回歸,能否反過來影響真實世界……他們可以截斷電源,屠殺這七百萬人,但他們會死在夢中,而不是作為一個東協人而死,而是以富單那城的市民身份而死,那對他們來說才是真實。」
羽田聽完後深思了一陣,然後說:「謝謝妳,好了,我們往前……」此時有另一架直昇機很快地飛過,那不是直昇擊,那是無人機,它們在黑暗中發出了幾下紅光,羽田手下的頭顱就被甚麼炸開了,在混亂中,羽田看到一個黑暗快速貼近自己,然後突然看到背後的景象:隨從正向無人機射擊,但一個又一個的頭顱被小型炸彈炸開,然後倒下,為甚麼呢?因為他的頭顱被扭轉了180度,然後他眼前一黑,倒在董問的旁邊。她望著這些無人機攻擊完他們之後,就沒有回頭地飛走,沒入無盡的星空之中。「為甚麼……」羽田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說了這句話。
「Totally personal,只是因為大衛。」她說,然後便進入了那間小鐵屋,那是一個容量就像網絡體驗館的小個室,裡面有一個穿土色披風、純白東方服飾的十二三歲少年,像個少年的僧侶。這應該就是新的儲存點守門人。
「你是儲存點,是打算送我回去的嗎?」
少年開口說話,是一個聲音未變的少年,語氣卻是成年人的:「儲存點已經由我方重新控制,我只是個嚮導程式,現時駐守在這裡,剛才控制無人機的也是我。妳的事情我們都清楚,而妳不清楚脅持妳的人,他們不是妳的盟友,雖然要說的話,那些人跟我們還親點……離題了,不過我只能說,看到妳最後殺掉那個人,還是挺驚訝。」
董問盤坐下來,就像對方一樣。「先搞清楚。你是哪方的人?程式?」少年說:「我只是個程式,所以妳無法威脅我甚麼,妳不能像殺死那個男人一樣殺掉我。回到妳的問題:我是東協製造的軍事嚮導程式。」
董問點頭,這少年的感覺就像大衛,但少年緊跟自己程序和目標,大衛的人味太多,終於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雖然並不是非人類的消滅,究竟算不算是死亡,她不清楚。雖然她流淚,但她不知道那是因為寄托了感情還是因為甚麼。也許大衛看到自己收集的老董相機櫃毀於一旦,也會哭,那是愛嗎?
少年的話精準而沒有多餘,不透露更多。如果他是東協軍的東西,那麼儲存點原先原來不在需要遣反七百萬人的東協軍手上。她進一步問:「為甚麼你要殺掉那些男人?」
少年問:「那為甚麼妳殺掉那個男人?」
「我會回答你,這可以換到你回答我的問題嗎?」她問。
少年說:「可以。」你
「因為那男人殺了我……一個認識的人。」
「所以是復仇,單純的。」少年說,並續道:「回答妳的問題:他們是已經叛變的我軍成員,而上級已下達了格殺令。」
董問沉默下來,這麼下來她也有點搞不懂情況。但她在想如何跟這個應該不會透露過多事情的程式對話。
「剛才的人,是東協軍的叛變成員。」她說。
「沒錯。身份已經通過人面識別確定。」
「他們不是歐盟的人?」她又問。
「不是。」少年說。
「這些東協叛軍為何要假扮歐盟的人?」她問。
少年沉默了一下,說道:「透露這些人的資料,超出了我的權限,透露否決。」
董問知道問不出甚麼,而儲存點亦已不在此處,便轉身離開。在小鐵屋外面,幾具屍體還在原地。她徹底搜了羽田的身,並沒有找到任何身份辯識的東西,於是割了他的皮下晶片,正要回頭的時候,無人機已經包圍了她。少年緩緩地走出來,說道:「根據我國法律,妳是發現的敵軍人員,我要將妳移送上級。」
她問:「我不會抵抗,但我打算交換一下條件,有沒有興趣?」
「先說說。」少年說。
「我希望知道這些叛變軍人的底細,他們有可能知道歐盟軍的事情,我希望你們將這些屍體的分析報告跟我交換,而作為交換,我會將我們在聖士提反城在做甚麼事,告訴你們。」
少年沉默了一陣,問道:「妳是指貴國在聖士提反城的滲透活動。」
「我只可以保證,我自己的那部份。因為我的上級已經陣亡,所以我已經斷線,只有自己的部份。」少年說:「等一等。」他的雙眼轉為腥紅色,眼睛失去了焦點,兩分鐘之後,眼睛轉回正常,他說:「已經溝通過,我們會照樣將妳捉拿,關於間諜網的事情我們還會自己查。」
她嘆氣:「等一下……聽聽另一個提案,我會透露更多的事情:剛才這些人以歐盟軍的名義接觸我,雖然不知是甚麼理由,但他們其實是你們的人,而且還是叛軍,所以外面的幾個人死了之後,他們的伙伴也會調查並且找到我,只要你們等著,就可能接觸甚至抓到他們。所以你們只要不在這裡抓我,就可以找到叛軍的情報。」
少年又運算了一陣,然後答:「上層表示可以,但我們會密切監察,妳逃不掉,0005MK2是我國的伸延領土,所以不要抵抗。妳應該回到自己的住處,等待叛軍的接觸。」談好條件之後,董問離開了鐵屋,搭乘了往返堆填區和城市的維修機械車隊回去。在這裡她沒有家,但在真實世界也似乎沒有。她回到大衛的相機鋪,這家生意不算好的古董店叫作百家姓,大衛曾經跟她說,那是他從一個老人手上頂手的。
她僱用了打掃機械人將三個刺客的屍體扔去機械人墳場,至於大衛則埋在三環區的地下墳場。雖然真實世界的人聲稱這一切都是電子運算的感官結果,但埋葬愛人的感覺似乎也一樣,分不出來,至少她在真實世界沒有埋葬過人。三環區的地下墳場是一個模仿巴黎地下的地方,出來的時候還下起了毛毛雨,天色就像核戰之後的天空那樣灰暗。
等待救援的第二百零五日,富單那城爆發了一場內戰。反對VR發展的群族和支持限制發展的群眾,在立法局前爆發衝突。附近的扯皮條說,雙方都有人進入商業區搶略,鎮壓機器人進入封鎖了現場並進行抓捕。
滿臉毒瘡的扯皮條抽著煙問:「妳怎麼看呢?妳支持還是反對?」董問回應:「是關於VR的嗎?」對方說:「是啦,我的女孩都沉迷和VR男人做愛,都不工作了,我個人是有點反感。」
董問笑道:「你不是也吸毒嗎?」扯皮條假怒,然後又笑起來:「人人都有想要逃避的東西。但我還是養著她們啊。」董問突然說:「如果我跟你說,這個世界才是VR,你只是在這裡沉睡著,沒有事情是真的,你在外面有一個真實的人生,那你還會繼續嗎?」
「他媽的,妳也吸藥太多了嗎?……但怎麼說呢,老子才不管甚麼是真甚麼是假,老子還有一堆帳單要交,有一堆馬子要養,這裡是VR,麻煩的事情還是一樣,畢竟VR還是設定得跟真的一樣吧?」
董問想,的確是一樣的,在真實世界有反對VR的人,因為所有人最終沉迷進去,去找新的世界,就像哥倫布找到真的世界、歐洲人進入美洲一樣。「嘿嘿嘿……」扯皮條笑著問:「如果這些鬼話成立,那麼我也可以說,我才是來自真的世界,妳才是VR中的程式,妳以為是真人,也是設定出來啦,你在真正世界的記憶都是人造的,就像我隨時也可以找人植入一些我自己喜歡的記憶,也可以刪除不喜歡的。」
她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微笑跟他道別:「也有可能的,但你也說得對,我還是要吃飯或做其他事,再見。」
在三環區的一間水泥酒吧,她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最近發現這間酒吧也張貼了支持VR發展的海報,支持的理由似乎是:進入和建立自己的世界,是每個人的自由和人權。明明沒有人進來,但有一個穿休閒黑色西裝、茶色墨鏡的男人進佔了她面前的位置。「我們觀察了很久,妳不能隨意提到這個問題。」
這些人監視她已經一陣子,一開始有點不習慣,但日子久了還是可以習慣。畢竟她是軍人,在一個巨大的監控網絡中生活,在這裡,所謂的0005MK2,即使是被少許人監視著,似乎已經是最接近自由。
「為甚麼呢?他們才不會相信。你們不是想他們醒來,回到真實世界嗎?」她透露出一點抵抗的意思。
「不是用這種方式。」那男人說:「他們需要在我們的監護下才能回去,否則太多的覺醒只會造成騷動。這裡的人為了是否容納發展VR,已經進入內戰。」很不幸,VR已經封閉運作,裡面的設定都不能更改,只能任由自己獨立地發展,外面的人不能大刀闊斧地改變這裡的人和程式的行為。那個男人脫下墨鏡,她發現對方的雙眼是兩條細細的線,暗黃色,像恐龍或者蛇的眼睛。
她醒來了,才發現自己在百家姓睡著了,瞬間之後,她發現客廳中有人,但不是慣常監視她的人。她從內堂走出去,沒有一個沒有部隊保護的老人,他穿著老式的休閒西裝,高而瘦削,一種像藍球員般的高度,皮膚死灰的,好像患著病。他已經在檯店前的椅子坐下,撐扶著一條手仗,上面鑲著紅寶石和一條銀色的蛇,好像一具來自舊世界的文物,在那個年代,還有真正的金屬和寶石。
「應該是大衛的。」老人看到她的時候說。
「你是客人嗎?」她說:「抱歉,大衛已經過世了。」
老人沉默了一陣,他打開檯燈,將自己沐浴於微光和飛舞的塵埃中。「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羽田先生的事。」
好一陣子,董問才搞得清楚眼下的事情。就像上一次,她望了望窗戶,但上次她是想逃走,但現在她不需要逃走。對方只是一個老人,而且外面也沒有人包圍。但不知為何她有想逃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據說妳跟東協的人達成了甚麼協議。」老人說:「但妳殺死羽田,只是純粹因為大衛的事情吧?妳看來是這種單純的女孩。」雖然對方應該是來自己的麻煩,但不知為何她也跟對方說起了幾句真心話:「單純是個褒義詞,我靠著不單純活到今日,我本來會淪為東協的階下囚,但我讓自己成為誘餌。這位不知甚麼先生,你最好快點走,因為東協的人在監視我,他們很快就會找到你。」
老人笑,似乎毫不擔心:「所以……你自由的成為一條誘餌,才能回到江裡自由暢游嗎?我本來有點因為樣子而喜歡妳,現在我更喜歡妳了,因為我們不也是如此嗎?我們來到這裡,才知道甚麼是自由,但我們的生命背後,只是連著一條電線,基本上是這樣。自由很虛無,很愉快,但也很容易斷線。」
董問一時間有點迷惑,說不出話來。
「你認識大衛?」很久之後,她才打破沉默。
「認識,這裡是我送給他的。」
「是你?」她問,忽然記起大衛說過是一個老人。
「大衛是通往真實世界的船夫,也是我來到這裡之後最初認識的一批人。」老人閒話起來:「大衛的職責是做儲存點的守門人,但他最後開始討厭自己的天命。這件事,東協的人就不明白了,但守門人的工作,就是自我消滅,他的工作是淘空這個夢幻世界,但他也是這世界的一份子。如果你知道外頭有一個真實世界,那你現在的生命又算是甚麼呢?你永遠都是那個真實的撲人,那個真實永遠在敵意的包圍你、否定你。而且現實來說,那個世界一點也不好,所以他慢慢就不喜歡這個設定了,之後我就找了這個地方,讓他把自己藏起來。」
「這不也符合你的路線嗎?你們不只反對真實的世界,更不想其他人覺醒。」
「妳認為那算覺醒嗎?在這個世界,也許只有我們這些極少數的人,知道外頭有另一個世界,有誰人比我們更覺醒呢?但外頭的真實世界是甚麼呢?那是一個生態已經超過了毀滅臨界點、全面戰爭、人口越來越少的地方,而且大家都更愛置身於各種的電子夢……但最終人類已經發現,自己從哪裡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這一刻在哪裡。在電子的空間,我們保留了人類最繁榮的時光,可以發展各種文明,就像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這裡的設定是全面戰爭之前的世界,那是最好的世界。」
「所以你們才不想回去?」她問。
「他們叫我們走私者。」老人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輕藐的:「但在我看來,他們才是走私進這裡的人。他們叫我們做恐怖份子,但他們對這個世界來說才是恐怖份子。」
「這位先生,你的肉身在哪裡?」她問。
「我叫史力克。」老人補充。
「S-N-A-K-E,蛇先生。」她試著激怒他,不知為何董問覺得對方應該是敵對者,她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有些人這樣叫我,我也挺喜歡。」史力克老人說:「總而言之,這裡已經自我封鎖起來,有入無出,但就像天堂一樣。大衛是後門唯一設定的儲存點,東協和歐盟的人都滲透進來,我們是第一批滲透者,但發現這裡才是我們的應許之地。這兩班人都想爭奪他啊,東協想借助他,救回自己在聖士提反城的代理人權貴,歐盟則想殺死他,讓系統重置,拉長聖士提反城東協勢力的復興過程。但我們更厲害,我們將大衛藏起來,這也是他的意願。」
「但你們殺了大衛。」
「因為東協最終找到了他,所以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因為妳只知道富單那城是0005MK2的存儲點所在,所以妳來到這裡等待救援,卻不知道大衛就是存儲點,大衛則為了你而留下來,不聽我們的勸告定期轉換場所,也許這就是東協找到他的原因之一。」
「你說得很像為了自己開脫,把事情說成是我的關係。」董問說。
「沒有,這是戰爭,就像妳也殺人,為了自己,為了國家。」史力克說:「我是最尊重自由意志的,即使大衛只是活於這個系統,並不是真實的東西,就像鬼魂……但他的意志,我們沒有不當一回事,包括我現在對妳那麼好,都是因為他請求。本來妳殺了羽田,我應該做點甚麼報復才對。」
董問記得在直昇機上,羽田問了她是否想回去「真實世界」,那似乎是蛇先生的意思。
「羽田說自己是歐盟的救援,其實不是。」董問說:「但我知道歐盟不會派人來救我,所以我知道羽田一定是其他人。」
「妳很清楚自己為甚麼人效力嘛。」老人敲了敲手仗:「現時妳還想回去嗎?」
她搖頭。「我不是認同你們的理念,我是回不了去。歐盟知道我跟東協合作,不會對我太好;而你們是甚麼,你們是前東協軍,也好不上多少,總之,我滯留在這裡了,情況是這樣吧?」
老人補充:「是永久滯留。不過,真實世界的人不也永久滯留在真實世界嗎?我不知道我們跟他們有甚麼分別。他們看輕我們,總是要否定我們,但我們也可以用同一個理由否定他。在我們以外的人都是虛幻。聽起來有點傲慢?但自由的感覺不錯就是了。」
老人只是說了很長的話,並且以「大衛想妳過得好」強行留下了一個通訊代碼,就徑自離開,沒有戰鬥,沒有人傷亡。自那天起監視她的人,好像就消失了,之後她發現蛇先生的人有參與在富單那城的示威之中,一群用蛇來做文宣吉祥物的人在電視上、網絡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總是覺得那是蛇先生隱秘地顯露自己。他們是反對VR發展的,這有點諷刺,但在現實政治也不太奇怪,好像革命的人在成功之後會反對革命。如果在這個世界發展VR,這裡也會出現另一個客人比主人大的情況,然後另一個蛇先生就會出現。
有一次董問也參加了抗爭,也受了傷,但不是因為她反對VR,只是因為想嘗試一下受傷。她真的這樣直言,以致那些在現場認識的人,因此認為她是個有情緒病想自毀的女孩。但在那場抗爭中,很多人某程度上也是在自毀,但那也是超級真實的東西。受了傷,會痛楚。
董問不知道究竟東協的監視者消失,是蛇先生動的手腳,還是因為要應付這個世界的政治紛爭、人力資源不足所致,但最終她安全地離開了富單那城,在出境成功的時候,她感到一種在這個非常真實的世界裡的一種不真實感。在離開的路上,董問造了個夢,夢到蛇先生,他在夢中問:「如果路易十六不死,那革命算是甚麼呢?」沒頭沒尾的。
她醒來之後,忽然覺得也許真實世界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必需死的存在,不然他們在這裡就成了次等的生命。這也許就是革命的理由。
在路上,出於好奇,董問向那個通訊代碼發了一個訊息:「之後我應該做甚麼呢?」一天之後,她收到回信:
「做甚麼都行。」
那是董問不需要等待救援的第一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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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攻螺絲一般螺絲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如何成為有影響力的領袖。
我們生活當中除了睡覺,最大的時間都是在工作中,而你要如何能影響你的同事、上司、下屬、長官、老闆?或是你自己就是老闆是一位leader。
在工作的環境中大部分的都是利己主義者,看重自己的好處為主,沒有往更大的格局過去,而一個好的領袖是,他可以影響這個地方。
美國林肯總統做出了極大的改變,他治理這地,解放黑奴,讓非裔美國人有人權,他內閣找敵對手來當他的核心團隊,他用對的人做對的事,不分彼此。
但有多少人可以做到這樣的格局?
一般人在面對敵人的時候,都是攻擊、挑釁、嘲諷、謾罵...隨風起舞,召集大家讓更多人一起加入戰局攻擊敵對,這些都是小眼睛小鼻子的人在做的事情。
有智慧的人,不會與人為敵,甚至展現他的高度,賓士從來不會批評BMW,肯德基也不會攻擊麥當勞,因為兩者都有他們的競爭力,如果他們互相批鬥,那看起來像是沒有文化的品牌。
還有你看一個老闆的左右手、他的員工、他的主管,是怎麼待人接物,就可以知道他老闆是什麼樣的人,因為這是一種無形的傳承。
例如,一位老闆的左右手,他們在接待一位賓客的時候,有一位客人喝醉,胡言亂語又跌跌撞撞不小心把老闆的文件夾濃濕了一地,資料全毀,
有些老闆的左右手會跳出來叫囂,老闆也會跟著左右手教訓那位賓客,說要不是你是誰的兒子,你就走不出這個辦公室,那位老闆在做事風格就是這樣,所以底下的人對待別人就是這樣的風格。
而另一種老闆的左右手看見,是禮貌待遇,甚至還幫客人端熱茶照顧他,因為老闆交代不管是誰都是來者是客,我們要有禮貌。
這就是兩種不同風範和氣度,後者老闆,不會給人難堪,也特別謙遜。
這是生命品格,特質的成熟,這展現了一個人內在的核心力量,
這樣的人往往都是很長遠的成功,也會為自己帶來更多的尊敬。
往往影響力都是從這些小細節累積而成的。
祝福大家都能成為一位好領袖,就算你現在只是員工,也是很重要的螺絲釘,用自己平常的展現,發揮屬於自己的影響力。
#歡迎分享
#領導力
#領袖的品格
自攻螺絲一般螺絲 在 小胖子的陽春麵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轉述DCARD上的一篇文章, 詳細的整理這段時間的新聞, 寫出為什麼台灣防疫會走到今天, 而最讓我噁心的, 是政客們與他們的臉書粉專側翼還在拼命的洗地, 拼命的打擊撐到現在的雙北, 拼命的洗蔡媓名聲, 我不是任何粉, 但我真的對指揮中心陳時中, 蘇貞昌, 蔡英文 的政客嘴臉感到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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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初covid-19以來我就非常關注疫情的各種消息,打算寫寫這一年多下來對民進黨防疫的觀察,以及台灣到底是如何從防疫模範生走向如今的遍地烽火。
先從去年二月初開始吧,當時指揮中心做的最好的,就是果斷下令邊境管制(2月6日),並且做好入境檢疫、居家隔離,以及細緻的疫調,這些都是當年SARS爆發之後所制定的措施與經驗。
而雖然外國慢了幾天也有做這些措施(澳洲甚至2月1日就做邊境管制),卻仍難以阻擋疫情,因為台灣還有做到一點最重要的,也就是「台灣人民乖乖戴口罩」這件事。過去SARS累積的老本加上台灣人民百姓展現的國民素質,讓台灣成功成為防疫模範生。
https://www.cna.com.tw/news/firstnews/202006070128.aspx
https://www.twreporter.org/a/2019-ncov-epidemic
我認為有台灣人民的素質,加上政府持續做好他的本分,並且對疫情爆發做好提前準備,不需要有什麼令人驚豔的政策,照理就能持續把疫情防堵在台灣之外,而在今年諾富特爆發前也的確是這樣。
然而,執政渙散、政治力介入、鬆懈而不足的事前準備,導致了疫情的全面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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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富特事件」
在諾富特事件之前,台灣已經維持了好一陣子每天1例2例甚至常常0例本土確診的狀況,而在諾富特案後,就開始有獅子王萬華大爆發、宜蘭群聚等案例。
當時全台唯一破口就是這群只需要居家檢疫3天的機師們,covid-19病毒潛伏期多數為5~6天,然而機師們3天後就可能會到處趴趴走。
以機師們的人脈,又是沒有航班的休假日,幾天時間就能接觸不少人,而獅子會成員顯然也是人脈廣大的一群人,有什麼交集也不意外。
這群無症狀感染者再進到社區幾天,最終就釀成了疫情大爆發。
後來指揮中心在記者會上說了,獅子會前會長(萬華大爆發)和宜蘭群聚感染的基因定序與諾富特案相同,只是無法確定是誰傳誰,但很明顯當時病毒就是國外帶回來的英國變異株,因此這件事顯然就是台灣防疫崩潰的開口。
https://health.udn.com/health/story/120950/5454865
首先要提的是諾富特防疫旅館的管理。
二月就有民眾檢舉混住,但桃園市政府到四月都仍在公文往返未派員稽查,最後說自己並不知情諾富特一館有機師入住。事發後鄭文燦說諾富特要由中央進行檢討,而交通部卻說要由「地方政府負責督導」,互踢皮球。
我自己是認為,作為機師的防疫旅館是最重要的,因為當時唯一的可能傳染途徑就是國外,因此地方政府必須非常看重。
但顯然桃園市政府連出事後都還不認為是自己的責任,沒有任何督導審查也就不意外了。
https://www.cna.com.tw/news/aipl/202105100177.aspx
https://news.ltn.com.tw/news/life/breakingnews/3519318
再來是機師接種順位。
事發後柯文哲說「機師應排在接種第一順位」,陳時中回「有意見為何不早講?」。
這句話讓我確信陳時中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
今天是決策者們在重大問題發生後檢討具體措施,「早講不早講」不是指揮官這時要說的,指揮官應該要做的是告訴人民這個措施到底「是對還是錯」。就像指揮中心遲至6月才公布的措施這樣。
https://www.cna.com.tw/news/firstnews/202106010094.aspx
更別提指揮中心另一位成員李秉穎直接回「會被國際笑死。」,但隔天被打臉紐西蘭的第一順序接種對象就是邊境工作者與其同住人,包含海關、旅館人員、機組員,李秉穎改口「放在一起都算優先。」。
然而,柯文哲提這個建議不僅是參考了外國,也考量到台灣當下的狀況。
柯說「台灣過去一年多防疫戰略,用防疫旅館及居家檢疫做為防線,而這個防線有個破口,就是機組員位置會被擺在這條防疫前線的外面、而非在防線內。且目前機組人員的居家檢疫跟一般人不一樣,已成為漏洞,因此,機組員施打順序應該往前,趕快把漏洞補起來。」
https://udn.com/news/story/120940/5437681
順帶一提,如果不是機師公會發函建議,機師優先順位不僅不是第三,而是完全沒有排在優先順位。
https://www.upmedia.mg/news_info.php?SerialNo=112263
https://news.ltn.com.tw/news/life/breakingnews/3521972
在當初大家認為陳時中是神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只是一個情感轉移,大家把成功的喜悅化為對他的崇拜,但說到底,陳時中不像過去歷任的衛福部長是傳染病防治或公衛專業,而是牙醫專業,因此他的角色比較像是在記者會上負責宣布旁邊專家做好的決策傳聲筒。
至於為何陳時中能當上衛福部長,擷取一段他的維基:「2000年總統大選,時任牙醫師公會全聯會顧問,號召200位牙醫加入民進黨。2011年底,隨著蔡英文首次參選總統,陳時中便以臺北醫學大學董事等身份,開始擔任起「蔡英文醫界後援會總幹事」,率領醫界在圓山飯店舉辦一場千人造勢晚會,獲蔡英文重視。」。
顯然也不是依著專業上位,比較像是民進黨酬庸安插的魁儡位置,從這點看,他會像今天這樣確實做黨的傳聲筒、擋箭牌也就不怎麼意外了。(如果還有時中粉,希望你們能看完這篇)
接著就是3+11。
沒有醫療公衛背景的范雲為了做人情給機師公會,開會「強烈建議」指揮中心放寬至3+11,陳時中也就這麼允許了。
https://www.mirrormedia.mg/story/20210513inv001/
如果接種一事是馬後炮,那麼早在去年底柯文哲就對機師檢疫天數提出過建議,當時陳時中說這樣「對機組員心理平衡不好,且影響航空業。」
https://www.setn.com/News.aspx?NewsID=872797
結果是後來全面爆發後,航空業反而要大停飛檢疫。
https://heho.com.tw/archives/171139
https://www.cna.com.tw/news/firstnews/202105110044.aspx
陳時中當時會這麼做,如果大家回想當時的狀況其實也就不會意外,當時陳時中在接受防疫質詢時會說一些「世界要跟上台灣的腳步」等自信的話,並且到處用自己人氣跑行程、演唱會,在記者會上也會開玩笑,說「今天都在玩」等等,我可以想見的是,沒有公衛專業的時中,看到連續的0確診,內心螺絲早就全面放鬆,覺得就這麼賣個人情也不會發生什麼大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2z_lSZtbfk
https://www.ctwant.com/article/120159
(引用吳斯懷質詢雖然只是就事論事但可以想見還是會被抹,所以我這裡先聲明:「64646464天滅中共64646464」)
但好死不死,這個鬆懈的心態就是讓台灣掉入地獄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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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前部署」
從疫情爆發以來,我們幾乎可以確信過去政府喊的超前部署(雖然從來沒說過到底部署什麼)真的沒什麼部署。
《報導者》指出:「5月14日爆出台北萬華社區群聚感染後,篩檢站不足、檢驗大塞車、社區隔離所設置不及等社區感染因應措施倉皇失控,8天內病毒外溢全台。
檢測不足,是許多國內外專家認為台灣在這一波失守關鍵因素,因為檢測是唯一可監測病毒在何處、以多快的速度移動的重要工具。」
若非台北市政府第一時間廣設快篩站,14日萬華爆發,15日中午北市就已經用第一天立刻設的4個快篩站檢測了575名民眾,隔天繼續加設快篩站,一直到23日拍板12行政區廣設快篩站,對疫情做第一時間的掌握,否則放任這波病毒蔓延,後果真的不敢想像。
黃珊珊在臉書上說是柯文哲堅持快篩與PCR並行,報導也指出當時北市府晨會是柯文哲提出快篩建議,與會者有人反對,但柯文哲堅持這樣把「篩出有症狀的hold起來,認為這樣最有效率」。
https://udn.com/news/story/122173/5460122
看到這一段其實蠻驚訝的,我知道柯文哲本身是醫學大教授,但看到一個好政策是由首長本身堅持提出的還是覺得很酷(之前都覺得首長不要擋底下專業人員給的建議就好),蠻慶幸台北市長是醫療專業,但也更疑惑非專業的指揮官到底能否有效取捨政策?
(甚至副指揮官陳宗彥還是內政部次長,專業是都市計畫。)
細談快篩內幕,由於中央一年來都未把快篩這個重要防疫物資準備好,14日爆發當天北市的快篩試劑還是廠商捐贈的1萬劑,爆發當天下午柯文哲就要求成立快篩站,同時做快篩與PCR檢測兩項,所有費用由台北市政府負擔。
但是快篩當時並不是中央認同的方法、並非合格通報對象,一直到22號中央才認可快篩陽性通報。在那之前,快篩陽性連醫院也不能通報、無法收治。
北市做了八天的快篩,當時都還不是被中央承認的數字,而這八天北市就已經在專責防疫旅館(也是北市首創)收了快700位快篩陽性民眾,第一時間阻擋病毒傳播鏈。
https://udn.com/news/story/122173/5478279
《報導者》的一篇重要報導中指出:「去年11月工研院建議應及早布建台灣快篩能量,以及討論庫存快篩物資怎麼統合整備,以備不時之需,讓國內廠商開發出來的產品有量產的誘因,扶植國內生技產業,避免真有社區感染時時再向國外採購恐無法應急。」
「但指揮中心當時以『邊境防堵效果好,加上防疫負擔沉重,沒有餘力做社區感染的模擬演練』等原因暫不予採用。」
(對比如今政府國產疫苗一事不斷強調自己多支持國內生技產業,真的有點諷刺)
我去查了快篩新聞,的確查到去年4月時中研院就有完成開發並技轉給多家廠商,但就沒有任何後續政府鼓勵量產採購與整備的新聞,彷彿被棄用。
「快篩業者向《報導者》無奈表示,去年4、5月間配合政府號召投入檢疫產品開發,後來完全沒採用,即使取得EUA都不願意使用,業者好像陷入一場騙局。」
儘管WHO早於去年2月就提出快篩的重要。去年流病專家陳建仁身為副總統時,受訪也提及「快篩是超前部署的一環」。
但事實上,截至疫情爆發,在指揮中心的各項防疫物資清單上,根本沒有「快篩試劑」這一項。
有官員對快篩業者提到,「直到5月中萬華爆發社區感染後,指揮中心才比較能聽不同聲音,包括快篩標準作業流程,每天上午的全國防疫會議上也不再強勢主導,願意多聽地方反映的意見。」
可以見得疫情爆發前的指揮中心是高傲的。
https://www.twreporter.org/a/shortage-fo-covid-19-rapid-test-kits
在萬華疫情爆發前,醫療單位沒有使用過快篩的經驗。
有官員透露,過去多次建議應該超前部署,至少先訂購一部分的快篩試劑驗證靈敏度,萬一真的發生社區感染可以用得上,但在指揮中心會議中亦未獲採納,當時台灣快篩試劑只有送給友邦做外交,從未在國內使用。
「台灣過去一年錯失的不僅是社區大規模篩檢演練的時機、也錯失國產快篩工具校正改良的時機。」
這也間接導致現今更多的偽陽加重了防疫旅館與醫療量能的壓力。
一直到今年5月23日,在柯文哲公開建議後,陳時中才表示,將慎重考慮開放快篩做為檢測工具。
https://www.nownews.com/news/5275205
由於快篩未列防疫物資項目中,所以各醫院也得自行編列經費採購,台大急診部主治醫師陳世英說,在這波社區感染之前,各大醫院並沒有使用快篩。疫情爆發後也都是醫院自救,包含台大醫院,亦是臨時緊急去調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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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滿」
長庚病毒中心主任施信如提到,自己長期參與全球新興傳染病的防疫網,那是一個國際合作平台,國外研究者希望我們也能讓疾管署(CDC)或衛生官員加入一起討論。
當時她詢問指揮中心,獲得的回覆竟是:「是不是他們想問我們怎麼防疫成功?」
這讓施信如感到驚訝,顯示我們對自己邊境防堵過於自信。
「防疫是不斷的往前進,沒有誰永遠是對的,台灣應吸取國外寶貴經驗不斷滾動調整防疫策略。」
開頭提到英國《金融時報》那篇報導也指出,「台灣的首要錯誤就是過少的篩檢。過去一年多來,衛福部長陳時中堅持使用PCR,而不願使用快篩進行規模較大的檢測與研究,也沒有針對快篩劑的功效和數量進行研究。疫情爆發之後,不但快篩試劑短缺,各縣市也因為使用的快篩試劑不同,出現檢測準確度差異。而這些是在過去一年就能準備好的事情。」
https://www.nownews.com/news/5284722
而如今疫情爆發,檢驗跟著塞車,讓衛生當局無法及時判斷病毒傳播的方式、地點,以及速度,但這些資訊又是掌握疫情的重要關鍵。
5月19號,彭博社以「自滿讓 COVID 侵蝕了台灣唯一的防線」進行報導,報導大概提到五點:
一、3+11縮短機師檢疫期,二、疫苗不足,三、輕視篩檢,四、沒有針對高風險族群的資料庫與監測系統,五、自滿的心態。
而時代雜誌甚至報導台灣是「世界最會吹噓的covid-19防疫」
https://www.ettoday.net/news/20210526/1991366.htm
長庚病毒研究主任施信如說,「要讓國產的快篩能有好的品質,有能力做PCR的單位應該同步進行快篩試劑的測試,但這方面確實長期不受政府重視。」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公衛學院資深學者 Gigi Gronvall 說「篩檢是防堵疫情最好的方式,雖然台灣一直說篩檢準確度不高,但『即使是快篩,正確率也很高、也能快速識別出感染者,那是應該部署和擴大規模的東西。』」
https://www.bloomberg.com/opinion/articles/2021-05-17/taiwan-loses-covid-innocence-with-partying-pilots-and-a-lion-king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1-05-18/complacency-let-covid-break-down-taiwan-s-only-line-of-defense
https://heho.com.tw/archives/174032
回到5月14日,確診案例僅29例時,台北市長柯文哲在聽取公衛學者的建議後,隨即在萬華設置四處快篩站,還特別給無證件的外籍移工「特赦令」,希望他們趕緊去快篩,試圖找出高風險族群的確診者,以防堵感染快速擴散。
此舉,果然揪出許多隱藏的感染者。
https://www.storm.mg/article/3676833
台灣預防醫學理事長陳宜民5月19日在接受媒體訪問時也表示,這波疫情爆發之初,指揮中心並不願意在地方設置快篩站,是柯文哲堅持在萬華設置篩檢站,才順利驗出大量確診者。
這也適時驗證了當初公衛學者建議「高風險族群篩」的專業度。(記住,是高風險篩,而非全民篩與入境普篩)
https://www.gvm.com.tw/article/79652
總結下來,中央對篩檢物資和疫情爆發的演練缺乏準備、政策過於極端且自信,加上政治力的介入,導致了疫情一發不可收拾,死傷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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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客」
從中央建置的「傳染病通報系統」流程繁雜,間接導致了之後的「校正回歸」,並且沒有先告知尚有許多待檢出人數,而直接蹦出一個校正回歸,就可以看出一年多來中央沒為疫情爆發做過太多超前部署。
這邊不得不再提到一件事,當時陳時中在發布完校正回歸的記者會結束後「主動致電」守候在疾管署的記者,表示確診案例是因「地方往上報的時候塞車」,接著傳出陳時中對蘇貞昌說「不能怪罪地方政府」的消息,配合側翼洗一波「雙北出事、時中緩頰」。
https://tw.appledaily.com/politics/20210522/NXNJCKKTWBHMBA7AXBRKWBNBLY/
事實上,醫院收案上報是直接上報給中央系統,病毒從篩檢就是將檢體送至中央指定實驗室,然後是疾管署研判。地方衛生局根本不會比中央先知道確診與否,也就沒有地方政府慢報的問題。
這邊時中再一次展現笑面虎的政客樣。
接下來的事情,時中就真的噁到我了。
5月28號黨團協商,民眾黨立委邱臣遠追問陳時中,拍版3+11的那場會議,究竟是誰主持的?陳時中強調「我不是要推卸責任啦,但當天會議不是我主持。」「應該是副指揮官(陳宗彥)」
至於有沒有專家參與?陳時中說,「這會議不是我主持的,所以我不清楚。」
此話一出,大家發現副指揮官是內政部次長,專業是都市計畫,完全沒有醫療專業卻主持重要防疫決策會議。
https://www.ettoday.net/amp/amp_news.php7?news_id=1993397
當天,遭到平面媒體踢爆陳宗彥並未參與會議,隔天陳時中改口,「在那時候說成是陳宗彥副指揮官主持會議,那事實上我回來查了以後,陳副指揮官是沒有參加那場會議。」
「那天他剛好有事,所有的這些相關在指揮中心的政策,都是由我來負。」
https://news.tvbs.com.tw/politics/1518752
看到陳時中的回答,我深深認為台灣會走到今天,過度造神就是一大原因。
民進黨透過把陳時中捧成神,出事了反正陳時中能坦砲火,有這麼高的支持度和側翼護航,陳時中會敢這樣也就不意外了。
換作是柯文哲,以民進黨的操作,還不被說成過失殺人兇手從此不得翻身?
我就很想問陳時中,居於這麼重要的位置,卻對自己拍板了什麼政策都不清楚的人,到底要怎麼負責?逝去的生命、破碎的家庭又要如何負責?
也因為造神,民眾黨立委要求會議記錄,陳時中也能大言不慚說沒有紀錄。
如此重要的決策,詳細開會討論過程、與會官員及相關發言內容,都沒作成會議紀錄。
理由是「我每天會議這麼多,沒有辦法每一樣做。」
https://www.storm.mg/article/3718074
如果是柯文哲,這肯定就是「黑箱作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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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疫政策」
最後提一個這波防疫中數一數二重要的政策-「防疫旅館」的起源,最早參考國外提出這個構想並開記者會倡議的是民眾黨立委張其祿,最先實施的是台北市政府,當時不僅偏綠網路與傳統媒體、民進黨側翼粉專,還有民進黨被罷免議員王浩宇,甚至民進黨立委何志偉在政論節目上攻擊防疫旅館。
https://www.ftvnews.com.tw/news/detail/2020225U12M1
https://www.ptt.cc/bbs/joke/M.1583152983.A.E76.html
到後來防疫旅館成為這波疫情下避免台灣醫療全面崩潰的最大支柱。
北市不僅第一個實行防疫旅館,還早早編列了90頁的防疫旅館SOP手冊供其他縣市參考。
在觀傳局長劉奕霆等人到處奔相尋找、說服旅館業者的努力下,北市防疫旅館數量一直遙遙領先各縣市。
在疫情爆發前,大家總說民進黨防疫好,但防疫的具體措施,卻幾乎都是北市府率先提出與建議。
從
防疫旅館
安心檢疫所
防疫計程車隊
千人防疫就業方案
居家隔離或檢疫者補助
醫護警消加油棧
到
疫情爆發後的率先廣設快篩站
徵召退休醫護支援防疫旅館
提早宣布停課
呼籲中央放寬確診者解隔離流程
呼籲中央病房改容納兩人一室
全部都是北市府率先提出,其中許多政策中央和其他縣市也都有跟進,並且都是現在疫情爆發後相當重要的政策。
https://www.chinatimes.com/amp/realtimenews/20200229003068-260407
https://newtalk.tw/news/view/2020-03-24/380437
https://www.cna.com.tw/news/ahel/202003290189.aspx
https://www.ptt.cc/bbs/Salary/M.1586235427.A.37C.html
https://www.cna.com.tw/news/aloc/202003130303.aspx
https://udn.com/news/story/122173/5470207
https://udn.com/news/story/122173/5484405
https://news.tvbs.com.tw/politics/1517136
https://health.tvbs.com.tw/medical/328167
這波疫情,民進黨支持者分裂的的思維總認為:「疫情爆發前一年是中央守住,爆發後都是地方的鍋」。
甚至說台北市確診數多,所以是柯文哲的錯。
我也只能嘆口氣。
在民進黨用側翼粉專與網軍臉書治國的時代,「造神」、用片面數據「大內宣」的現象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難以分辨。
整理這麼多也只是希望大家能思考一下,一個利益結構龐大,到處都要安插酬庸(華航高層一堆民進黨人),並且時不時用政治力介入專業決策的政黨(完美複製當年的國民黨),真的有很多值得監督的地方,也真的需要人民用力監督。
我所說不僅僅是防疫,而是方方面面。
台灣人真的都值得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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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可能會再打一篇關於台灣一路以來的疫苗決策,是出了哪些問題導致台灣現如今到貨的人均疫苗數只贏過一些第三世界國家。
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science-56084055
對很快以特定讚數衝上熱門的留言回覆在 B35
後續回覆還有 B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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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破口」
看到最近石崇良說「萬華是破口」、苗博雅說「全國陪雙北坐牢」
然後還有一堆綠營側翼網軍、綠粉在護航3+11真的氣到==
今天政府錯誤的政策害你無法過上正常生活、害你的同胞死傷無數,然後還可以不站在監督的立場..
我曾經看過綠腦教授沈榮欽寫的一篇「柯文哲是台灣民主的災難」,現在看到民進黨用網軍、側翼寫手洗腦出一堆綠衛兵,深深覺得「民進黨才是台灣國家治理的災難」。
要護航3+11?
綠腦護航有個很一致的白癡論述,就是之前爆出一個違反自主健康管理的機師是在第11天去酒吧,所以不是3+11的鍋。
https://www.cna.com.tw/news/firstnews/202105055008.aspx
奇怪,這則新聞明明除了一個入境第11天跑去酒吧的確診機師,還有一個入境第4天的確診空服員(機組員都是3+11)欸??
如果要說5+9、7+7擋不住第一位所以不關3+11的事,那剛好可以擋住第二位欸,啊怎麼故意只講新聞的一半?
然後這論述真的白癡。
確診的機組員又不是只有這兩位,而自主健康管理是「可外出,但避免群聚、無法保持社交距離和聚餐等近距離活動」。
那位機師之所以被開罰,不是因為外出,而是去酒吧這種場所,但其他地方就不會被罰。
可外出可外出可外出,光這點就大大增加稽查開罰的難度。
除了這兩位,有多少位機師在5-7天的潛伏期結束前就開始接觸人?
然後,指揮中心說諾富特最多機師感染的那株,和萬華、宜蘭群聚是同一基因序,並且,連指揮中心羅一鈞醫師都說諾富特機師案、萬華案、宜蘭群聚案「有關聯」了,難道這個外國才有的英國變種株會是萬華人傳給諾富特機師的??
看指揮中心此圖可知,基因定序一樣,不只代表都是英國變種株,還代表了是「同一個傳遞鏈」,如果不是諾富特傳給萬華,那基因定序不會一樣。
(例如此圖下面別案的英國變種株基因定序就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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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腦可不可以不要再有「出事甩給台北就天下太平了」的想法,好嗎?
萬華人、雙北人已經是在第一線承受桃園和中央犯錯的後果,並且柯文哲第一時間廣設快篩站這決策真的已經擋下了無法想像的可怕後果。
第一線焦頭爛額每天忙到不可開交,然後綠側翼還可以一直找機會桶刀台北、見縫插針,真的就是「邪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