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正是得準備未來，得抉擇接下來該何去何從時 我卻早被現實逼得沒任何多餘的精力 為了台北的租金，為了生活費，為了僅僅是活下去，每周除上課外，我都得工作到二十多小時 日子永遠處在全滿狀況下，但奇異的，明明知道這樣做明天起床又會極度痛苦，又得拼命咬牙撐著熬過一天，卻仍是不想洗完澡後就馬上睡 一種不平衡吧？ 好不容易所有事都做完，才剛吹乾頭髮，一看時間，總是已經要十二點了 最至少想能留一點點時間給自己 就算是犧牲健康偷來的時間都好，最至少這段時間裡自己能是自己 印象很深，有一天早九去考學校期中，很重的科，昨夜幾乎沒睡，下午又硬撐著去上班，直到晚上都還在補習班兼職解題助教 在要下班時，感覺自己已經睏得不行 此時，剛教完的高三女孩，眼看時間要到，索性也不回班去了，就和身旁同學雀躍地嘰嘰喳喳聊起來 接下來要去念哪間大學、等考完後爸爸媽媽要帶自己去日本玩、上次去紐西蘭遊學碰到的韓國男生好帥 妳跟隔壁班那個OO還有在聊天呀？唉呦唉呦，都偷偷來喔 在她們的描繪裡，未來一切都是光明且美好的，什麼都還有無限可能，耀眼的讓人難以直視 我沒說什麼，繼續默默低頭，打算趁下位同學來詢問前，能多看點自己要考的書 . 「學姊，那妳呢？妳也要畢業了不是嗎？接下來要做什麼呀？」 . 抬起頭，那位高三女孩和她同學正好奇地盯著我瞧 . 『不知道欸』 . 我輕輕笑了一下，幾秒後吐出這幾個字作為答案 但其實心裡真正想說的，是成為妳們 是還想擁有似乎充滿未知及盼望的未來 總覺得這樣的期許，這樣活在夢想中的自己，在我上大學後，就被殺死了 我念的學校不差，還是稱之為頂大的那幾間，只是科系市場價值甚低而已 低到同學不是人人有雙輔，就是以公職、換跑道為目標 問題是我根本沒時間，也沒精力、金錢去追求這些 想想蠻好笑的，以前高中時都天真的以為自己多努力些就能換到美好未來，就能也不輸那些有錢家的孩子 你看，他們都去補習，也沒考得我好啊 上大學才發現，別傻了，十八歲後才是真正分水嶺 是高中把大部分的貧富差距，都藏到相同的制服底下去罷了 人家隨便都約一餐抵我N餐的下午茶，隨便都買一件上千的衣服，隨便都逛我連走進去都會渾身不自在的百貨專櫃，是要怎麼混一起？ 以為還像高中，教室圍一桌吃營養午餐嗎？ 我不仇富，也明白自己其實沒什麼好抱怨的，在這繁華城市裡，比我還辛苦的，大有人在 但就是一種凝結在胸口，吐不出的鬱悶 很想要傾訴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沒有足夠說嘴的悲傷，說什麼都顯矯情，都有人能說我比你還慘 可想要分享快樂，卻又真的絞盡腦汁想不到有任何足以說出口的幸福 最後也僅能在心裡輕嘆口氣，咬咬牙，再努力撐下去 真的，好羨慕那些有父母能靠的人啊。 _ 幸好我還是熬過去了 在我的人生裡，我一直強迫著自己去扮演一個大人，一個在家人面前不添麻煩的乖孩子、在多人友誼中的協調者、在感情中總是退讓的犧牲者 即使我心裡也常嘟囊著：憑什麼？憑什麼又是我一個人做全組的事、又是我的意見被忽略、又是我被這樣對待 可我後來驚覺，這實際是我自己允許別人這樣對我的 我能拒絕的啊 記得有次到餐廳吃飯，店裡人很多，我和男友就坐在門外等叫號 我頭低低的，噘著嘴，眉頭深鎖 不開心不是因為要等，而是我覺得自己毀了他的生日 這天是難得撥空出來，交由我來規劃，換我要對他好的旅遊 我卻是一再出包，先是在景點迷路、又是花一晚上做好的餅乾被自己犯蠢壓碎、最後就連個餐廳，都沒確認訂位好 最後等步出餐廳時，我忍不住哭了出來 會挑這間，就是特別做過功課，知道走一點路，有個私房夜景非常美 卻沒想到外面濃濃的大霧，還正飄著小雨，濕冷的寒風刺骨，霧矇矇地，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 這趟，完全白來了 他嚇到了，誤以為是自己做錯什麼，不斷哄起我來 等知道真相後，才大笑出聲 . 「不會啊，我玩得很開心」 . 「跟妳一起到處亂走找路，這就很棒了啊」 . 「傻瓜，比起去哪裡，跟誰去才有意義好嗎？」 . 『那你還要吃嗎？』 . 我嘟著嘴，怯生生地把那盒被壓爛的餅乾從包包裡拿出來 . 「呃..可以不要嗎？」 . 「欸欸欸，好啦，回來回來，我吃我吃啦」 . 「唉呦，妳開不起玩笑耶」 . 「很好吃很好吃，超級無敵好吃好嗎？」 . 我知道，一定會有留言說別人的男友總不會讓我失望，我懂這想法，因我也有過，可真不是 我的感情也並非一帆風順，跌跌撞撞才遇到了彼此，我也才終於明白其實所有別人家的男友，也都可以是自己的 這是要一步步互相出來的，不只是妳索要，也是對應的妳要去對他好，兩人攜手一步步前進 他愛妳，就會珍惜；不愛妳，妳又留著幹嘛？ 我很認同曾看這裡寫過的一句話：所有的失戀，都是在給真愛讓路 其實何止愛情，其他感情不也是嗎？若妳老是把付出送給不珍惜的人，怎能怪遇不到呢？ 這世間大多的相遇，本就都是多餘的 妳自己要會判斷呀 青春時，我沒有享受過什麼粉色夢幻的少女時代，我的國高中是讀書、大學是奮鬥、感情總挫折，出社會也是苦熬了好久，才漸漸站穩腳步 但最後我也用這些，憑眼淚和雙手換到了今日 青春是沒了，少女心卻仍未死 我還來得及幸福 我們總都來得及。 __ 樂擎文 #你的故事我幫你寫 更多文字，收於《願你的深情，能被溫柔以待》，訂書、投稿，詳見 @luke7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