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周上午的寢室 由於室友工作需要，回到房間已經深夜了，再加洗個澡、稍稍喘息一下，我不太確定，不過模模糊糊聽到她爬上床聲音時看了下時間，應該是接近早上四點才睡的 所以我早上起來時，害怕吵到仍在熟睡的她，首先趕緊把手機的鬧鈴給關掉，接著輕輕爬下床去盥洗，打算多少讀下書再去考試 . 『怎麼不開燈？』 . 另兩個室友陸續起床後，見狀輕聲問 . 我用眼神示意了下仍躺在床上的她 . 「她昨天忙到很晚才回來，好像四點才睡，想讓她再睡久一點」 . 室友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也配合地動作輕微起來 直到近中午，她終於從床上坐起前 大燈都仍是關的，窗簾從沒有被揭開，連開門出去都是小心翼翼地怕吵到 聽著外頭細微淅瀝瀝打在屋簷地小雨聲，房間裡空氣的溫度不冷不熱，還帶著一絲雨天的泥土香 大家一起坐在書桌前安靜地最後衝刺，連翻頁力道都刻意放小，真的覺得一切都好美好 . 「醒啦？」 . 看著剛坐起來，似乎仍在半夢半醒間恍神間的她，我笑笑問 . 『嗯啊』她點點頭說 . 「那就好，妳下午不是還有考試嗎？剛剛芷蔆還在擔心妳會不會睡過頭，要我走前記得叫妳」 . 「午飯怕下雨妳懶得出去又亂吃泡麵，也給妳買好放桌上囉」 . 「快下來吃吧，趁熱」 . 然後她就噘起嘴，莫名其妙地哭了 . 「神經喔妳」 . 『要妳管』 . 大學四年，她就這樣半工半讀地熬了四年 雖然平常她不是在讀書就是忙工作，多賺的錢還會匯回去給單親的媽媽，因而我們一起的聚會她是甚少參加的，連最後的畢旅都沒來 但她真的有種讓人忍不住喜歡的魔力 她經常早出晚歸，可每一次她都也會注意到其他人的作息 叫醒自己的鬧鈴永遠是震動的，而且往往不用震幾下她就會趕緊起來按掉，開關門更必是擰著鎖，慢慢地帶上 只要寢室內有人在讀書或打報告，她吹頭髮就一定是走很遠回浴室去吹，哪怕都跟她說了其實不用 不管何時，她在寢室看影片都會戴耳機，連情緒反應都會克制一下，要不是有次我突然回來撞見，都不知道她可以笑得如此放浪形骸XD 我們都知道她經濟上比較辛苦，所以小錢是不會跟她算的，可她也從不貪小便宜，一定會有各種形式偷偷補我回來 跟她住一起的那幾年裡，唯一只有一次，她流感中標，半夜燒到送急診了 不能工作、又臨時多了筆支出，開口跟我借了三千塊應急 . 「三千哪夠，我去提五千給妳」 . 結果她就是跟我拖拖拉拉地不肯收 . 「收著！妳還當不當我姊妹？」 . 「多的妳就先留著，不然萬一又有地方緊急要用錢怎麼辦？」 . 『我下個月底前還妳』她紅著眼說 後來她月中就還了，還寫了張卡片和錢一起放抽屜給我 當然，白癡的時候很白癡，常常會耍笨的讓衣服沿晒衣場到房間的路掉，再不然就是手機、錢包又忘哪被撿回來，還戴著眼鏡著急地四處找眼鏡過 但就自帶一種暖暖的特質，如春風那般讓人相處起來很舒服。 然後，是我們都已經畢業兩年後的如今 我在公司被性騷擾 嚴格說，是接近性騷擾，就是已經在很邊緣的灰色地帶 他會在半夜或周末傳訊給我，都是以工作為由，可明明就是上班再處理就好的小事也傳，怎麼感覺都是公事僅是幌子，他只是想要陪他聊天 他會用自己發明的親暱稱呼叫我，而且只針對我一個人，即使我已經明確表示覺得有點奇怪，希望可以叫我名字就好了 他會藉故來教我本來就會的事情，然後用手直接碰在我手上拿著鼠標教，抓得實在很緊，我想抽都抽不開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唯一一個受害者，但他真的很有技巧，就是一點證據都不留，肢體接觸不是都有理由就也是蜻蜓點水的一下，而且總笑臉掛著，跟所有人都處很好，讓妳想講話都難 辭職？ 每個人都跟我這樣講，我也早就想無數遍這件事了 長大最噁心的地方就在這吧 辭了，請問生活怎麼辦？ 每個月房租加生活費，光要活下去，最少就是近兩萬 以我的積蓄咬牙撐幾個月可以，但幾個月後呢？萬一沒法立刻找到好工作，怎麼辦？ 難道回家啃老嗎？這個年紀了還繼續回家跟父母要錢？ 妳真的能對自己的爸媽講出口，對不起我在公司被性騷擾？ 他們會怎麼想？會有多擔心？以後要怎麼再跟他們說自己還想在這座異鄉城市闖一闖？ . 『辭！』 . 她知道後，從新莊騎了至少有四、五十分鐘的車到汐止，痛罵我了一頓說 . 『這妳先拿著，找到新工作了才准還我』 . 『如果還是沒找到，妳就把這退租，先來新莊跟我住，我養妳到找到為止』 . 她塞給我的信封袋裏頭放了六萬塊 她自己平常連吃餐好的都捨不得。 _ 有時候，我會真的好想好想能突然驚醒 然後發現這幾年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都僅是一場太長、太逼真的夢 課本上滿是口水，風扇嗡嗡轉著，各自的檯燈亦仍安靜映著我們的臉龐 我也只是讀得太累，趴在宿舍的桌上不小心睡著了一下 身後的妳們都還在 未來，好像還什麼都可能。 __ 本文感謝「讓備審飛」提供贊助，抽獎規則記得往上滑回去看圖片喔(禮物抽到是可以轉讓的) 另「讓備審飛」有提供針對十二個不同學群備審製作的線上課程，如有興趣的話，可再參見限時。 __ 樂擎文 更多文字、訂書、投稿，請見IG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