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羸的造詞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雖然這篇羸的造詞鄉民發文沒有被收入到精華區:在羸的造詞這個話題中,我們另外找到其它相關的精選爆讚文章

在 羸的造詞產品中有8篇Facebook貼文,粉絲數超過112萬的網紅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也在其Facebook貼文中提到, 《夜.文摘:英國鬼才建築師Thomas Heatherwick 新作品》 * 《讓工作有趣的兩個方法》羅素 使工作有趣的有兩個元素:第一是巧技的運用,第二是建設性。 每個練有什麼特殊本領的人,總樂於施展出來,直到不足為奇或不能再進步的時候為止。這種行為的動機,在幼年時就開始:一個能頭朝地把身子...

羸的造詞 在 10MinsCoffeeBreak Instagram 的精選貼文

2020-10-17 06:45:14

Balance is not something you find, it’s something you create.⠀⠀⠀⠀⠀⠀⠀⠀⠀ ⠀⠀⠀⠀⠀⠀⠀⠀⠀ 平衡不是你要去尋找的事,而是你需要你去創造的事。⠀⠀⠀⠀⠀⠀⠀⠀⠀ ⠀⠀⠀⠀⠀⠀⠀⠀⠀ 懂得提升生活品質的人,⠀⠀⠀⠀⠀⠀⠀⠀⠀ 靠到也許...

羸的造詞 在 月巴氏~ Instagram 的最佳貼文

2020-05-03 01:36:43

[Do Remember! You Disturb Me Creating, Your...] 近日先後收到幾位讀者PM,咁啱都係問我:甚麼是創意? Well,這是一個好多人答過的問題。但好多人答過,不代表易答,或答對。 霎時間實在答不來(也不想亂咁答),但可以先講出兩個重點。 1.「創科局」不是有...

  • 羸的造詞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1-08-31 00:53:05
    有 1,671 人按讚

    《夜.文摘:英國鬼才建築師Thomas Heatherwick 新作品》

    * 《讓工作有趣的兩個方法》羅素

    使工作有趣的有兩個元素:第一是巧技的運用,第二是建設性。

    每個練有什麼特殊本領的人,總樂於施展出來,直到不足為奇或不能再進步的時候為止。這種行為的動機,在幼年時就開始:一個能頭朝地把身子倒竪的男孩子,在頭向天正式立著的辰光,心裏是不甘願的。

    有許多工作予人的樂趣,和以妙技為戲得來的樂趣相同。

    一個律師或政治家的工作,其包含的樂趣一定還要美妙得多,正如玩橋牌遊戲時的趣味一樣。雖然,這裡不但有妙技的運用,也有和高明的敵手鈎心鬥角之樂。即在沒有這種競爭元素的場合,單是應付一樁艱難的工作也是快意之事。

    一個能在飛機上獻本領的人感到其樂無窮,以致甘願為之而冒生命之險。

    我猜想一個能幹的外科醫生,雖然他的工作需要在痛苦的情勢之下執行,照樣能以手術準確為樂。同樣的樂趣可在一大批比較微末的工作上獲得,不過強烈性較差而已。我甚至聽到鉛管工匠也以工作為樂,雖然我不曾親身遇見一個這樣的人。一切需要巧技的工作可能是愉快的,只消它有變化,或能精益求精。

    假如沒有這些條件,那麼一個人的本領學到了最高點時就不再感到興趣。

    一個三英里的長跑家,一過了能打破自己紀錄的年齡,就不復感到長跑之樂。幸而在無數的工作內,新的情勢需要新的技巧,使一個人能一天天地進步,至少直到中年為止。有些巧妙的工作,例如政治,要在六十至七十歲間方能施展長才,因為在這一類的事業中,豐富廣博的人情世故是主要的關鍵。

    因此成功的政治家在七十歲時要比旁人在同年齡時更幸福。

    在這方面,只有大企業的領袖堪和他們相比。

    然而最卓越的工作還有另一元素,在幸福之源上,也許比妙技的運用更加重要,就是建設性。

    有些工作(雖然絕非大多數的工作)完成時,有些像紀念碑似的東西造起。

    建設與破壞之別,我們可用下列的標準去判辨。

    在建設這件事情的原始狀態是紊亂的,到結局時卻形成一個計劃;破壞正是相反,

    事情的原始狀態是含有計劃的,結局倒是紊亂的,換言之,破壞者的用意是產生一種毫無計劃的事態。這個標準可應用於最呆板最明顯的例子,即房屋的建造與拆毀。

    建造一所屋子是依照一預定的計劃執行的,至於拆毀時誰也不曾決定等屋子完全拆除後,怎樣安放材料。固然破壞常常是建設的準備;在此情形中,它不過是一個含有建設性的整體中的一部分。

    但往往一個人所從事的活動,以破壞為目標而毫未想到以後的建設。他大抵把這點真相瞞著自己,自信只做著掃除工作,以便可以重新建造,但若這真是一句托詞的話,我們不難把它揭穿,只要問問他以後如何建造就行。

    對這個問題,他的回答必是模糊的,無精打採的,沒有重點的,不比他提及此前的破壞工作時說法又確切又有勁。

    不少的革命黨徒,黷武主義者,以及別的暴力宣傳家,都是如此。

    他們往往不知不覺受著內心仇恨的鼓動;破壞他們所恨的東西是他們真正的目的,至於以後如何,他們是漠不關心的。

    可是我不能否認在破壞工作內和建設工作裡,一樣可有樂趣。那是一種更獷野的,在當時也許是更強烈的歡樂,但不能給人深刻的快慰,因為破壞的結果,很少有令人快慰的成分。

    你殺死你的敵人,他一嚥氣,你的事情便完了,因勝利而感到的快意也不會久存。

    反之,建設的工作完成時,看了令人高興,並且這工作的完滿也不會到達無以復加的田地。最令人快慰的計劃,能使人無限制地從一樁成功轉入另一樁成功,永不會遇到此路不通的結局;由此我們可發現,以幸福之源而論,建設比破壞重要多多。

    更準確地說,凡在建設中感到快慰的人的快慰,要大於在破壞中感到快慰的人的快慰,因為你一旦充滿了仇恨之後,就不能再像旁人一般在建設中毫不費力地獲得樂趣。

    所以人要治療憎恨的習慣。

    —-羅素

    * 理想的動物社會沒有盼到,而他們反倒落入了這樣一個時代:誰也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動輒狂吠不止的惡犬到處橫行,你不得不眼睜睜看著你的同志在招認了醜惡罪行後,被撕成碎片——她不知道怎麼會鬧成這樣的。—-喬治歐威爾

    * 羅斯福自一九三三年就任美國總統,提出一連串百日維新政策,使用的都是憲法裡賦予總統的緊急行政命令權。

    到了一九三六年,羅斯福在美國的聲望已經到達最高峰了。

    什麼叫最高峰?零負評嗎?不是的。

    他的主張等於是抓住社會主義裡某些重要精神,然後補足資本主義貪婪及製造災難後所形成的不平等;雖是資本主義,可是用了部分社會主義的精神。

    這個結果是什麼?結果是他兩邊都沒有討好。

    美國企業界、政治菁英普遍認為他太左。

    而哈佛大學──羅斯福的母校,現在在美國被認為是平等及自由精神的象徵──在當時三百週年的建校紀念會時,羅斯福走進去, 本來以為會迎來美國最高學府學生給予他的掌聲,但他面對的是噓聲!

    學生以噓聲對他表達抗議。因為有很多社會主義信仰者認為,羅斯福應該以更符合民情需求的方案,來取代資本主義的經濟結構,當時左派在美國校園裡已經開始萌芽。

    羅斯福怎麼自處呢?他憤怒?委屈?或是討好年輕學子?都不是, 他一跛、一跛的走上台、發表演說,一如往昔,充滿自信。

    他告訴學生們:

    這個國家現在正步上經濟復甦的路途,我們當然會繼續尋求改善美國工人的工作環境;我們當然也會繼續為降低電價而努力;我們仍會繼續為年輕男女、殘疾同胞、失業保險、老年福利及女性保護等問題而努力。

    但是我們才剛開始,有太多類似的問題要被解決,制度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年輕學子沒有耐性,他沒有說服這些學生。

    但美國下層社會的人們心中,羅斯福是他們的英雄。那個時候羅斯福所到之處受歡迎的景象是:一位資深記者記錄小羅斯福來到紐澤西州澤西市(Jersey City)這個地方,車隊通過荷蘭隧道(Holland Tunnel)——連結紐約市跟紐澤西的一條隧道──洞口之後,如雷的掌聲已經響起,整個城市沸騰。

    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下,舉目所見是一片搖動旗幟的人海。

    當時在美國華府最重要的辯論,並不是我說的在哈佛大學,而是剛好與哈佛大學學生批評的方向相反,也就是「羅斯福把整個國家帶離資本主義太遠了。」

    所以當哈佛的學生罵他:你還是在保護資本主義啊,你還是在保護貪婪的富人!但共和黨與民主黨參議員對他都有意見,認為他:太左了。

    很快的,一九三七年進入羅斯福第三屆總統的競選活動。

    選舉有時候是媚俗的,因為民主政治的前提是由老百姓決定國家未來。

    當一個制度危機可能連專家都非常困惑時,人民怎麼可能有他們的理性分析、合理及最好的政治選擇?

    面對一九三六年年底大選時,共和黨提出競選主張,最重要的四個字叫作「平衡預算」,在美國這可是天經地義。

    他們認為,羅斯福拿太多國家的錢創造「新政」,留下太高的國家負債。

    共和黨當時批評:美國正處於危急之秋,美國人的福利太高了,高到那些人根本不想工作,美國年輕人沒有任何前途、看不到未來,政府又有這麼高的赤字。

    共和黨不是希望贏得總統寶座,他們知道沒有人可以打敗羅斯福, 他們要的是贏得參眾兩院。

    但他們不知道正由於那一次的競選勝利之後,共和黨大贏了國會,他們真的如願以償:但代價是:華爾街股市因政府過早走向平衡預算,再度大崩盤,美國走向「二次衰退」,失業率又大升,美國做為世界經濟當時惟一的中心,世界經濟又再度被拖垮。

    於是,大西洋這邊納粹主義達到巔峰:太平洋那端日本軍國主義羸得絕望社會的全面支持。美國平衡預算不到一年,日本發動七七事變:美國平衡預算剛好兩年又九個月,德國侵佔波蘭。

    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戰爭:二次世界大戰正式掀開序幕了。—-陳文茜《文茜説世紀典範人物》

    * 1940年二戰已經開打了半年,根據一項蓋洛普民意調查,8%的美國人支持同盟國,只有2%的人支持納粹;可是問他們要不要捲入這次歐洲戰爭,90%美國人說:不。

    今天我們所熟悉的美國主導的世界秩序,在二次世界大戰之前是不存在的。美國眼看著納粹在整個歐洲連戰皆捷,不動如山。

    美國不想捲入戰爭的民意,多麼的深入人心,幾乎在每一個美國人的血液細胞裡流動。

    然而,羅斯福對於國際事務的看法不一樣。其實從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他看到威爾遜總統支持國際聯盟卻被國內批評,他曾經説:自己也很想找各種理由來反對國際聯盟,可是想破頭也想不出理由。

    在那個年代,羅斯福很感慨的說:「我們就算中立,也不應該不聞不問吧?」

    可是他拿這樣的美國一點辦法都沒有,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敦促國會,廢止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禁止軍火出售的規定,也就是可以賣一些軍火到歐洲去。

    其中,出口44%軍火都賣到英國。

    從一九三九年到一九四○年春天,經過幾個月的觀戰,德國已經在很短的時間裡不只是打下了奧地利、波蘭,一路打到了北歐,征服丹麥;征服了東歐,打到北歐了。

    此時,英國人才從幻想和夢中驚醒,但美國人仍然置身度外。

    全英國開始恐慌了,因此邱吉爾出任了首相。德國在歐洲大陸勢如破竹,這個情形一直到一九四○年九月,眼看希特勒下一個目標就是英國。

    美國和英國有一種特殊關係,但美國人普遍厭戰,他們深信正是因為一次大戰美國沒有介入,美國才能超越英國、成為世界第一的大國。

    面對反戰的民意,羅斯福採取一項大膽的措施:他以總統的行政命令權,把五十艘服役已久但還可以用的驅逐艦,以退役為由送給英國,交換可以租借英國在海外的海軍基地。

    一九四○年,又時逢美國總統大選,羅斯福在這一刻面臨抉擇。過去的慣例,總統連任兩屆就不選了,可是他覺得為了歐陸戰爭,他必須參選。

    他知道大多數美國人民並不瞭解,美國人不可以把自己置於國際事務之外,他必須用個人的聲望來領導這個世界,所以他決定競選第三任。

    那時候的美國憲法沒有禁止競選第三任或第四任總統;直到一九五○年,美國才通過新的憲法修正案第二十二條,美國總統任期最多連兩任。

    羅斯福想解決歐洲事務,他覺得只有他可以做得到, 但當時他也沒意識到這即將成為人類史上最慘烈的戰爭:第二次世界大戰。

    其實人處在二次世界大戰中,都還未必意識到這就叫做二次世界大戰。當時的羅斯福說:我好幾個夜晚都躺著想,自己問自己,身為美國的三軍總司令,是否有權力呼籲美國人,自我訓練為國家效勞,然後拒絕一己之私呢?面對危難,每個人都不應該逃避應負的責任。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在那一刻並不容易。

    其實他對於競選第三任,自己也常常處於搖擺之中,沒有那麼堅定,他曾說:「有一部分的我很想退休,回到海德莊園。」
    也就是回到他出生的羅氏大宅,寫寫回憶錄。

    可是他的良知不允許,所以這次他仍然競選了。當然,輿論的批評就大了, 批評者認為他不該打破慣例,世界大戰干美國人什麼事情;連他曾經在大蕭條時期史無前例的在田納西河谷設立管理局,成立一間水力發電公司,等於是美國第一次有國營事業,也被拿出來批評是左翼,或說這就叫做官僚作風。

    選舉的結果,羅斯福還是連任了,得票數是二七二四.四萬張,和他競爭的共和黨候選人叫威爾基Wendell Lewis Willkie,他的得票是二二三○.五萬張,美國人打破總統連任兩屆的傳統,讓羅斯福繼續領導,可是贏的票數就沒有羅斯福第二次連任時這麼多。

    這說明瞭其實大多數老百姓未必知道自己所面臨的危險是什麼;其次老百姓容易很厭煩一個人,我們都已經看了你八年,我還要再看到你?──這當然是老百姓的一種天性。

    所有的英雄都會令人厭煩。這是一位很有名的歷史學家保羅• 甘迺迪Paul Kennedy講的話。

    美國國內本來還為羅斯福勝選問題繼續吵,但是吵到一九四一年, 突然沒什麼人再吵下去了;因為美國已經變成民主同盟國家的兵工廠,利用了租借法案,將飛機、坦克還有其他用品送到英國。

    簡言之,美國從歐陸的戰爭,開始嘗到甜頭,發現了一門好生意。

    那時中國也開始因為抵抗日本侵略獲得美國的援助,貸款達到五百億美元。同時,羅斯福凍結德國、義大利這些法西斯國家在美國所有的存款以及信用,接著日本也被列入凍結的對象。

    羅斯福和英國首相邱吉爾兩人會晤,共同發表《大西洋憲章》,宣稱確保世界遠景更美好的共同原則──可是請注意,即便如此,美國仍然沒有參戰。

    歐陸戰爭打到英國時,美國出口大增,失業率開始大降。美國人突然在那一刻發現一件鬼魅般的事, 原來支持其他的國家打仗,變成軍工廠,可以解決美國大蕭條的問題──這是之前他們從沒想到的,他們只想著如何避免捲入戰爭。

    但這件事情很重要,因為這使得美國後來出現「軍工複合體」。他們發現此事,實在太穩賺不賠了。

    美國第一次嘗到甜頭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許多人難以想像,包括最優秀的經濟學家。

    等二戰快結束、一九四五年時,美國的失業率只有1.2 %。

    從一九四○年的10%,短短四年之內降到1.2%,幾乎達到充分就業。

    所以經濟及歷史學家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挽救了美國的大蕭條:也從此改變了美國人的思維。—-陳文茜《文茜説世紀典範人物》

    圖片:https://www.archdaily.com/554750/bombay-sapphire-distillery-heatherwick-studio

  • 羸的造詞 在 知史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2020-10-08 14:00:00
    有 348 人按讚

    書生也做賊:剃頭梳髻的明朝倭寇多半是中國人|知史百家

    歷史春秋網

    亂了一百多年的日本戰國時代,無處不燃戰火,無人能得安寧,田園荒蕪,屍骨遍野。喪家野犬般的浪人、無糧可種無魚可打的流民、爛命一條的無賴,把目光投向了大海彼岸富裕而軟弱的中國,一艘艘倭船出發了!

    明朝軍民對這些「髡頭鳥音,赤體提三尺刀」的剽悍倭寇大為恐懼,而在異國他鄉幹壞事,來自日本的倭寇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喝口水都怕老百姓下毒。

    1.亂世日本太難混了!

    看過黑澤明《七武士》的人想必都對電影中的日本浪人印象深刻:在紛亂的日本戰國時代,喪失了家主的武士們猶如喪家的野犬,徘徊在山野荒村,為了飯糰就可以用生命戰鬥。

    嘉靖年間,日本國內的情況正是《七武士》的背景年代,就像被搗翻的螞蟻窩一般混亂不堪。

    名義上,日本有天皇,但天皇的實權早已旁落,吃穿用靠幕府養著,完全是寄人籬下的傀儡。幕府也好不到哪去,足利氏建立的室町幕府從足利義滿後,一直處於風雨飄搖中,1467年連綿十一年的應仁之亂結束後,征夷大將軍已經空有名號毫無實權,聽任有實力的權臣擺佈。

    日本全國分為六十八國(國類似中國的州縣),其中的五十三個藩國,由大大小小一百四十二個大名佔據著。大名們強弱分明,強的佔據幾國率眾數萬,弱的佔據幾個村子率眾數百,為了達到權力的頂峰,整天你爭我殺,兒子殺老子、弟弟殺哥哥都不算稀奇。當時的情況往往是:今天家臣們造反殺了主子,明天卻被鄰居的大名殺死,後天當勝利的大名回家一看,兒子已經取代了他的位置。

    日本進入了毫無綱常道德可言的所謂「下克上」的諸侯爭霸時代,整整亂了一百多年。戰亂中,屍骨遍野,無數人流離失所,農民無法安心下田耕種,饑荒當然隨之而來。老百姓無路可生,強壯點的當盜賊或者參加宗教組織「一揆」造反,羸弱的只有等死。

    在倭寇的發源地,日本九州的情況怎樣呢?

    九州是日本南部的最大島,有肥前、肥後、平戶、大隅和薩摩等諸多藩國。如同日本各地一樣,九州島也是諸雄並立,空前混亂。北邊,豐前與築前的大內氏原本是九州最強的大名,但是遭到家臣陶晴賢的政變滅亡了,而陶晴賢不久被九州之外強大的大名毛利元就所殺。毛利元就順勢進入北九州,這就和另一個強藩—豐後的大友氏碰上了。南邊,薩摩的島津氏和大隅的肝付氏在火拚。西邊,肥前的龍造寺氏則和少貳氏內亂不休。

    有戰爭就有失敗者,在戰爭中失敗、喪失家主的武士成了無米下鍋的浪人,怎麼辦?因戰爭無法謀生的漁民、流民,怎麼辦?下海!做海賊!與其在陸地上飢寒而死,不如到海上去撞撞運氣。

    除了死裡求生,發財夢也是下海的另一個重要理由。當時明朝斷絕了官方的朝貢交易,導致海盜走私團夥日漸猖獗,中國的生絲、棉布、陶瓷、藥品等,都是日本的搶手貨,日本不少富商、無賴也打起了做海賊賺取厚利的算盤。不僅僅如此,海賊的背後還有大名的資助和庇護。日本歷史學家井上清這樣定義「倭寇」:「從十三世紀初開始,九州和瀨戶內海沿岸富於冒險精神的武士和名主攜帶同夥,一方面到中國和朝鮮(高麗)進行和平貿易,同時也伺機變為海盜,掠奪沿岸居民。對方稱此為倭寇,大為恐怖。」

    日本十九世紀著名學者佐藤信淵總結日本海賊的出處說:「從永正、大永時起,伊寧國因島、久留島、大島地方人士,飯田、大島、河野、脅屋、松島、村上、北浦各地人士,相繼渡海到海外,從事海賊勾當以富家室;並以野島領主村上圖書頭為議事之主,各集其所屬之浮浪人共三四百人,分乘大小十餘艘船,航行大海……剽掠近海諸邑,奪取種種財物器械,以富其家……致四國、九州濱海之諸浪人、漁夫、船夫、無賴等逐漸加入其行列,因而人數日多。後來,其眾竟有八九百人或超逾千人者。」

    在明日朝貢貿易正常的百餘年內,倭寇到中國劫掠的次數並不很多,因為日本的將軍、大名為了保護航路也進行嚴打。在嘉靖中期明日朝貢貿易中斷以後,情況才為之大變。

    明代,從日本到中國的船,一般都是在三月到五月從平戶的「五島」或薩摩出發,經過大小琉球(沖繩島和台灣),到達浙江、福建、廣東。當年日本遣唐使的船隻到中國,在海上要航行幾十天甚至數月,旅途之艱難駭人聽聞,我們在中學課本熟悉的著名遣唐留學生晁衡(阿倍仲麻呂),就是因遭遇風暴死於回國的路上。

    而到了明代,人們對季風的知識已經日漸豐富,加上船隻的製造技術有了發展,從日本出發,如果掌握好風向,只要幾天就能順利到達中國。

    《日本圖纂》上這樣描寫當時的日本船:「日本造船與中國異……其船底尖,能破浪,不畏橫風、鬥風,行使便易,數日即至也。」至於船的大小,從能載二三十人至六七十人不等,也有能載二百餘人的大船。

    就這樣,一群又一群的日本海賊,滿懷對財富的渴望,乘風破浪地向大海彼岸進發—富裕而軟弱的中國,就是他們的目標。

    2.真倭的姓名哪裡去了?

    第一次看到倭寇的明代江浙沿海居民,沒有絲毫警惕性,像看動物園猴子一樣。

    嘉靖三十二年夏,一個普通的早晨,浙江嘉興鹽邑縣早起趕海的老百姓驚奇地發現,一艘長八九丈的海船停泊在海灘,船上有六十幾個「髡頭鳥音」的怪人,還帶著槍刀弓矢。當地的巡海官軍百餘名圍了上去,問他們為何而來,無奈語言不通,只好搬出一張小木櫃鋪上紙,用筆交談,船上一個懂漢字的人寫道:「我們是日本人,從本國而來,停船是因為舵壞了,想問你們借點糧食,等修好舵就走。我們不是壞人,不要逼迫我們,不然我們就和你們拚命。」

    海邊來了好多外國人!整個縣城的人都轟動了,扶老攜幼地趕去看稀罕,當時承平已久,老百姓都指指點點嘻嘻哈哈,沒有一個知道害怕。到了黃昏,突然之間,船上的日本人一起站起來,張弓射出燕尾利箭,把周圍的官軍全部射死。旁觀者這才知道是海賊,發一聲喊,哭爹喊娘地奔入城,趕緊關上城門開始防禦。

    上述描寫出自嘉靖年間明人採九德的筆記《倭變事略》,採九德是浙江海寧人,耳聞目睹了許多倭寇之事並記錄成書。對於倭寇的侵擾,除了朝廷官方的記載,明代地方上不少文人都在私家著作中有所涉獵。

    但是,倭寇雖來自日本,日本人的姓名卻很少在明朝史料上出現,大多為「二大王」、「倭酋」、「船主」之類模糊稱謂。筆者手上的資料中,能確定是「真倭」的只有「門多郎次郎」、「四助四郎」、「稽天新四郎」、「辛五郎」、「日向彥太郎」、「和泉細屋」、「善妙」、「莊公」等寥寥數人,而且這些名字不一定確切。

    真倭姓名少見,除了後面要提到的有中國人假冒外,還有兩個原因。

    在近代以前,大多數日本人只有名沒有姓,有姓的只有士族以上的階層,而且全日本也沒幾個姓,如著名的源氏、平氏等皇族姓氏。一直到明治八年(1875年),政府頒布了強制性的《苗字必稱令》,規定了「凡國民,必須起姓」,否則受罰。說來有趣,這一下,造成了日本姓氏天馬行空般地海量發展。據統計,現代日本的姓氏數目超過了十萬,而中國十三億人,加上少數民族的姓氏,才不過一萬出頭。

    日本的姓氏複雜,即使是日本人自己也不能非常透徹地弄明白。不過,他們的名卻簡單得多。拿日本男子來說,名多以郎、夫、雄、男等字結尾,以表示威武、英俊、忠信。而且多有表示排行的標誌,長子叫太郎,二子叫次郎、二郎,排在第十一位的就叫余一郎。上面所說的幾個知名倭寇,日向彥太郎肯定是老大,辛五郎則是老五,善妙則是和尚的法號。

    除了日本人姓名複雜怪異外,明代人對日本也了解太少,沒有語言翻譯。抓到真倭後,「赴官司訊問,言如鳥語,莫能辨也」。當時,分辨是否真倭的方法主要是看穿著、語言以及長相。如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倭寇侵擾上海地區,市民自發組織敢死隊數百人守城。當時正好漲潮水,倭寇不知深淺,輓著手在濠水中行動,準備連夜攻城,被潮水一夜之間淹死不少。第二天早晨,剩下的倭寇丟棄營壘從南浦逃走了。地方誌記載:「城中人見衣裾浮在水面,得六十七屍,皆受重創,頭顱腫大如鬥,口圓而小,色黝黑,知道都是真倭。」

    千萬不要以為「髡頭跣足」的倭寇都是日本人,事實上,多半是假扮日本人的中國流賊。嘉靖年間危害最大的倭寇首領清一色是衣冠楚楚的中國冒險家。嘉靖一朝,前線報捷奏章往往有「斬獲真倭首級若干顆,從賊若干顆」的文字,真倭就是貨真價實的日本人,從賊則是沿海地區三教九流的中國人。

    真倭和從賊比例是多少?《明史》稱:「大抵真倭十之三,從者十之七。」而萬曆年間編寫《虔台倭纂》的官員謝傑甚至發出絕望的驚呼:「海濱人人皆賊,誅之不可勝誅!」

    3.剃頭梳髻的就是日本人?錯了。

    當時一個崑山人被倭寇擄走五十幾天後逃生歸來,他向官府描述自己的所見所聞:「船上大概兩百個倭寇,有福建、溫州、台灣、寧波人,也有幾個安徽人。其中福建人最多,佔十之六七。梳著髻的日本人只有十幾個。」兩百個倭寇中,只有十幾個真倭,明史說的「十之三」看來還誇大了。

    元末明初的倭寇以日本人為主,但到了嘉靖年間,倭寇的主力就是中國人了。

    對假倭的身份問題,明人鄭曉是這樣總結的:「小民迫於貪酷,困於飢寒,相率入海從之。兇徒、逸囚、罷吏、黠僧,及衣冠失職、書生不得志、群不逞者,為之奸細,為之鄉道。弱者圖飽暖旦夕,強者忿臂欲洩其怒。」一句話: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拿當時最有名的幾個倭寇首領來說:王直和徐惟學原先是私鹽販子;王直的義子王滶(毛海峰)是走私犯;徐海原是杭州虎跑寺的和尚;許棟是逃跑的犯人;蕭顯、陳東則是不得志的書生。

    書生也做賊?沒錯。看看下面這首詩:

    「海霧曉開合,海風森復寒。衰顏歡薄酒,老眼傲驚湍。叢市人家近,平沙客路寬。明朝睛更好,飛翠潑征鞍。」

    這首五言律詩詞句清麗,意境恬淡,大得唐詩三昧,作者就是一個不知名的書生倭寇。採九德在《倭變事略》中記載,他曾親眼見到一夥四十餘人的倭寇中,有個善卜筮的書生,專門出謀劃策,這首詩就是倭寇撤退後他題在廟壁上的。如此文採令採九德大為感慨:「觀此四十餘賊,亦有能題詠者,則倡亂者豈真倭黨哉?」

    對中國人冒充真倭的問題,明代史料上的記載比比皆是。比如嘉靖壬子年,倭寇初犯漳州、泉州,僅有二百人,真倭佔十分之一,其餘都是福建浙江無賴之眾,頭頂剪髮而椎髻向後,「髮型」和真倭並不一樣。真倭和假倭打仗的時候一同作戰,打完仗則分開吃飯睡覺。《籌海圖編》直截了當地稱:「今之海寇,動計數萬,皆託言倭奴,而其實出於日本者不下數千,其餘皆中國之赤子無賴,孑入而附之耳。」

    明代著名小說家馮夢龍在《喻世明言》裡有篇關於倭寇的故事,把假倭刻畫得惟妙惟肖:「原來倭寇逢著中國之人,也不盡數殺戮。其男子但是老弱,便加殺害;若是強壯的,就把來剃了頭髮,抹上油漆,假充倭子。每遇廝殺,便推他去當頭陣。官軍只要殺得一顆首級,便好領賞,平昔百姓中禿髮瘌痢,尚然被他割頭請功,況且見在戰陣上拿住,哪管真假,定然不饒的。這些剃頭的假倭子,自知左右是死,索性靠著倭勢,還有捱過幾日之理,所以一般行兇出力。那些真倭子,只等假倭擋過頭陣,自己都尾其後而出,所以官軍屢墮其計,不能取勝。」

    4.海濱人人皆賊,誅之不可勝誅!

    我們都知道狐假虎威的故事,假倭模仿日本人「髡頭跣足」,穿著日本服裝,連船都打造成日本船,除了扯大旗作虎皮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掩蓋身份。生物學上叫做「模仿色」。

    洪武三十年所頒的《大明律》對海外經商限制得很嚴格,它規定凡私自攜帶鐵貨、銅錢、緞匹、絲綿等違禁物下海,及與外番交易者一律處斬,而且禁止私人製造具有二桅以上的出海大船。而對於勾結外族的「謀反大逆」更是異常嚴厲:凡「謀反大逆」,一律首從皆凌遲處死,本宗親族祖父、父、子、孫、伯叔、兄弟、侄、堂兄,同居的異姓親族外祖父、岳父、女婿、家中奴僕,凡年滿十六歲以上皆斬。

    為了不被誅九族,倭寇必須千方百計掩飾自己的出身。有明一代,造反起義者往往以綽號來掩飾真實姓名,像廣為人知的崇禎時期農民起義,起義領袖都用綽號:紫金梁、八大王、曹操、闖塌天、不沾泥、掃地王等等,包括著名的「闖王」。在東南沿海,就直接可以假扮日本人來掩飾身份。而對於地方官來說,自己轄區的人起來造反大大拖累政績,因此也樂於統統以「倭情」上報。

    嘉靖年間持續到隆慶、萬曆年間的四十年,是明朝倭寇為害最烈的時期,史學界稱「嘉靖大倭寇」。在這一階段裡,從賊中「迫於貪酷,困於飢寒」的沿海小民才真正是倭寇的主體,而飢寒貧困的根源在於「片板不許下海」的海禁政策。

    反過來說,嘉靖前期為什麼要實行嚴厲的禁海令呢?是因為正德年間少數葡萄牙走私販兼海盜對沿海城鎮、島嶼肆無忌憚地燒殺搶掠,加上中國海商和日本倭寇在浙江沿海進行的走私貿易,讓明政府感覺貿易會帶來「南方之禍」,才變本加厲地實施禁海,最嚴厲的時刻連捕魚都不允許。禁海令是標準的因噎廢食,雖然並不是禁海招來了日本倭寇,但可以肯定的是,是禁海令刺激出了更多的中國倭寇。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東南濱海地區地瘠民貧,從宋元以來,當地居民一直將出海貿易視為衣食之源,海商、水手、造船、修理、搬運加上種種服務,可以說大海養活了起碼百萬計的沿海居民。在福建,有句話叫做:「海者,閩人之田。」一紙海禁令無情地把當地居民的「田」給剝奪了,飯碗跟著也砸了。在廣東,潮州、漳州地區一向是通商出海的發舶口,「潮漳以番舶為利」,不許貿易等於斷了他們的生計。對茫然失所的沿海居民來說,眼前擺著兩條路:要麼忍饑挨餓,要麼鋌而走險進行海上走私。

    潑洗澡水連孩子一起潑了—禁海的弊端明擺著,當時有不少有見識的人都很擔憂。抗倭名將譚綸用了一個「老鼠洞」的比喻,說:「禁海越嚴,則獲利越厚,而趨之者愈眾。比如發現家裡有老鼠,一定要留一個洞,若是都堵上,連好的地方都能被老鼠穿破。」

    禁海,罷日本朝貢,明朝這兩大舉措看似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是帶來的結果,反而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因為本鄉本土,所以倭寇在東南沿海地區擁有令人難以相信的支持。作戰時,屢屢發生看似荒唐的一幕:倭寇天時地利無所不佔,如魚得水。而代表正義之師的官軍,反而不受歡迎,舉步維艱。一些平民百姓甚至直接支援倭寇,參加過抗倭戰爭的明人萬表記錄道:「杭州城歇客的店家,明知是海賊,但貪圖其厚利,任其堆貨,且為打點護送。銅錢用以鑄火銑,用鉛制子彈,用硝造火藥,用鐵製刀槍……大船護送,關津不查不問,明送資賊。」「近地人民或送鮮貨,或饋酒米,或獻子女,絡繹不絕;邊衛之官,有獻紅被玉帶者……(與)五峰(即王直)素有交情,相逢則拜伏叩頭,甘心為其臣僕,為其送貨,一呼即往,自以為榮,矜上挾下,順逆不分,良惡莫辨。」

    所以也難怪謝傑發出這樣的驚呼:「海濱人人皆賊,有誅之不可勝誅者,是則閩浙及廣之所同也。」曾任南京刑部尚書的王世貞則對潮州、漳州、惠州地區的「民寇一家」斷言為:「自節帥而有司,一身之外皆寇也!」除了總督巡撫等高級官員外,其他的人全是倭寇—這真是一幅令人絕望的場景。

    對愈禁愈烈的海上走私,時人形象地諷刺道:「片板不許入海,艨瞳巨艦反蔽江而來;寸貨不許人番,子女玉帛恆滿載而去。」

    全民皆寇,問題爛在自己根子上,難怪防不勝防誅不勝誅。倭寇就是一顆消耗元氣的腫瘤,一直伴隨著明王朝走向衰落。

    (本文由「歷史春秋網」授權「知史」轉載繁體字版,特此鳴謝。)

    網站簡介:
    歷史春秋網(www.lishichunqiu.com)成立於2010年6月,是一個以歷史為核心的文化資訊門戶網站,提供中國古代歷史、政治軍事、經濟文化、中醫養生、書畫藝術、古董收藏、宗教哲學等內容。致力於傳承國學經典,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 羸的造詞 在 半瓶醋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08-09 19:38:02
    有 218 人按讚


    #葉郎每日讀報 #一週大事版
    ───────────────────
    「這些片廠必須認知到他們一取消上映或是
    一投靠那些網路平台,我的來日就不多了」
    ——法國電影院老闆
    ───────────────────

    電影院產業又經歷了像雲霄飛車一樣不平靜的一週。

    不同於寧願分區上映也要死守電影院通路的《Tenet 天能》,《Mulan 花木蘭》女士果斷地拋棄了電影院,宣佈將在Disney+有提供服務的歐美市場以PVOD的方式提供訂戶線上購買觀看。在片廠和電影院的關係陷入冰點的同一週,美國法院也碰巧正式解除了箝制好萊塢71年的片廠兼營電影院禁令。

    所以同樣焦頭爛額的電影院和片廠之間還有空間發生什麼愛的火花(或是憤怒的火花)嗎?


    派拉蒙禁令的前世今生
     ̄ ̄ ̄ ̄ ̄ ̄ ̄ ̄ ̄ ̄
    電影院和片廠之間的愛恨情仇起自102年前另外一場全球大流行的瘟疫: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造成了超過5千萬人死亡的西班牙流感。

    Paramount老闆Adolph Zukor是當時從西班牙流感中獲益最多的好萊塢電影人。

    在愛迪生信託還在製作並放映5到10分鐘的短片的同時,Zukor是第一個主張觀眾想看更長、更完整的故事並大膽投資超過40分鐘故事長片的製片。長片市場證實大獲成功之後,他跟好幾個製片參與了另外一個實驗性的投資案,投了好萊塢最早專做「發行」的電影公司——Paramount Pictures。Zukor很快就發現這種「在開拍前提供資金給製片、在完成之後把片子帶去全國各城市放映、然後拆分65%票房給製片」的新行業/新商業模式將會改變整個產業,於是立刻買下該公司所有股份,跟自己的製片公司Famous Players-Lasky合併,成為今天我們認識的Paramount。

    Paramount事業拼圖中的最後一塊,是Adolph Zukor在瘟疫降臨前一年才剛剛想到的邪惡點子:他想要併購電影院,將電影的三個部門製片、發行、放映通通合併成一家公司,藉以把電影院票口收到的每一分錢通通留在自己的口袋。

    1918年底西班牙流感迎面撞來,成了Adolph Zukor的「天賜良機」。Papamount的律師提出了一個兇殘至極的作戰計畫:

    Paramount會派人到全美各大城市假裝考察市場,然後故意放出消息說他們馬上要來這裡蓋一座裝潢更豪華、設備更新穎的電影院。正因流感疫情而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當地獨立電影院經營者立刻被這個謠言整得人仰馬翻,因為Paramount要來跟你正面競爭的話隨即傳到你的貸款銀行耳中,下場就是在最你需要周轉的困難時節,你的往來銀行反而決定對你落井下石、抽走銀根。

    整個計畫最高明之處是Paramount甚至不用真的花錢去蓋新電影院,就逼得無數獨立電影院舉雙白旗投降。

    兩年多後,包含併購以及新蓋的電影院在內Paramount已經坐擁全美303家首輪電影院,成為整個地球上實力最強大的電影托拉斯怪獸。

    1948年美國最高法院終於在United States v. Paramount Pictures, Inc.的劃時代判決中,認定幾家好萊塢片廠同時經營發行和放映業務,涉嫌濫用市場力量進行不公平競爭,因而違反反托拉斯法。

    稍後的和解協議中,主要當事人Paramount和 Warner Bros向司法部承諾拆分電影院經營權,永遠不再跨足放映業。其他家片廠並非本案當事人,也未在和解協議範圍中,但因相同法理可能也會用來對付他們,所以即使擁有零星幾家電影院產權,也從未敢像1930年代那樣大幅擴張。

    這個拘束好萊塢長達71年的和解協議就被稱作派拉蒙禁令(Paramount Consent Decrees)。

    美國總統Donald Trump上任之後,司法部就一改過去立場,積極推動廢止派拉蒙禁令。直到昨天法院終於認可司法部的見解,認為現今的市場環境已經無法想像片廠可以透過限定電影院放映什麼電影來造成不公平競爭,因為電影院的真正競爭者早已不是其他電影院,而是71年前根本不存在的電視、DVD、VOD、Netflix等等新玩意兒。因此法院基於公益同意廢止禁令。禁令失效後,可能發生的影響包括:

    1)片廠終於可以買電影院。只要你有錢。而且電影院行情正因為疫情而不斷走低,也就是說你不一定要像Apple、Amazon或是Netflix那樣有錢,也很可能買得起。先前AMC面臨破產危機時各種收購談判的傳聞就已經滿天飛。

    2)惡名昭彰的「Block Booking搭售」有可能死灰復燃。也就是說發行商將可以明目張膽地以A級片+B級片強迫一起放、不然都別放的方式和電影院談判。對於談判權力相對較小的獨立電影院來說,日子肯定會艱困許多。

    3)電影院也可能主動找片廠結盟。此時此刻電影院業的體質都非常羸弱,所以他們不一定會坐等片廠來收購,可能也會主動上門求售。甚至直接被業主放棄的廢棄電影院,也可能被房東打包賣給片廠。

    4)以和解協議為形式的禁令雖然被廢了,反托拉斯法並沒有被廢止。所以電影院如果被片廠欺負了,也不是完全求救無門,只是得用曠日廢時的官司想辦法得到一個新的勝訴判決。

    問題在於幾家片廠在過去一年內紛紛把業務重心轉向你家客廳的新戰場,到底這時候併購電影院對誰還有好處?

    Apple、Amazon或是Netflix這些非傳統片廠之外,Disney被認為是最有可能的買主。雖然Disney是傳統片廠中串流生意最成功的一家,但擁有漫威電影、星戰電影等等科幻動作宇宙的Disney也是電影體驗如果能活下來的最大獲益者。已經連年從電影院領走一卡車又一卡車現鈔的Disney最有動機讓電影院活著(而且必須用最好的聲光設備活著)


    磨刀霍霍向木蘭
     ̄ ̄ ̄ ̄ ̄ ̄ ̄
    但在此同時,Disney也是過去一週電影院老闆們的共同敵人。

    Disney執行長Bob Chapek在發佈上一季財報的線上會議中,正式宣佈9月4日上映的《Mulan 花木蘭》將跳過美國和多個歐洲市場的電影院,直接上架已經有超過一億用戶的串流平台Disney+,但訂戶須額外支付29.99美元的費用才能觀看。Chapek說他們會密切觀察消費者對於這種高單價的方案會如何反應,但他同時非常謹慎地強調這將只是個案,絕不代表迪士尼正在考慮任何縮短空窗期的激進方案(說的正是Universal你呢)。

    娛樂產業媒體IndieWire說以29.99美元零售的《花木蘭》可能需要3000萬筆交易才有可能跟去年的《Aladdin 阿拉丁》一樣賺錢。所以Disney很可能是把很高比例的希望放在電影院可以正常營業的海外市場,比如中國。Deadline則訪問到好萊塢電影的投資人,他說Disney現在分文都賺不到,所以《花木蘭》上Disney+的意義就是能賺多少算多少。但他不認為這會是電影院體驗的末日,他認為還是會有很多人寧願在電影院觀看,票房仍然會是好萊塢電影重大收入來源。

    投資銀行MKM Partners的分析師Eric Handler 說Disney是過去幾年電影發行空窗期的最強而有力的支持者,所以Disney出此下策絕對意義重大。而且他們甚至不想等《Tenet天能》的市場反應再做決定。雖然Disney執行長Bob Chapek堅稱《花木蘭》將只是個案,但如果成果很好,他認為Disney絕對會打造自己的PVOD商業模式。

    另外一個值得注意的場外觀察是,彭博新聞聽到Bob Chapek取代Bob Iger成為Disney執行長後,一直傳出權力不穩,而已經專任董事長的Iger實際上仍在第一線做決策的各種新聞層出不窮。但這次發佈重大訊息(上季財報)的線上會議場合,Iger意外地缺席,顯見Chapek真的已經是Disney貨真價實的執行長。

    最後,則是此重大消息的最大受害者——電影院的反應:

    1)NATO美國電影院經營者聯盟意外地保持低調,並未對Disney的動作做出正式回應。但Deadline提供了某家電影院老闆非常戲劇性的反應——「這些傢伙再也用不著放映業的任何合作夥伴了!幹嘛這麼笨還把利潤分給我們這些外人呢?只要10%用戶買了《花木蘭》,Disney就能坐收1.81億美元。如果50%用戶買了《花木蘭》,Disney能收到整整9.06億。重點是這些錢每一分都直接進了他們家口袋。」他接著預測這一步等於宣判電影院死刑,電影院最終淪為吃飯用餐的場所,而且那些少於20家的業者最後可能根本活不下去。

    2)英國電影院老闆用嘲諷的口氣向Disney喊話:「想回到電影院的時候隨時通知我們一聲喔。到時候我應該會睡在銀行門口泡自己的尿漬裡頭(等你們回來)」。

    3)德國最大的電影院業者HDF Kino發表聲明表示Disney拿VOD來實驗的做法形同玩火。他說電影院的上游供應商使用這種炒短線的戰術,不僅是在拿電影院的未來當賭注,也等於拿整個電影產業的獨立性和多元性當成賭注。

    4)一家位於巴黎近郊的電影院,則因為老闆的激烈抗議動作一夜爆紅。該電影院老闆除了用球棒砸爛《花木蘭》的宣傳看板之外,也交代了他這麼做的動機:「我們非常感謝Warner決定在八月底發行《天能》。但這還不夠。這些片廠必須認知到他們一取消上映或是一投靠那些網路平台,我的來日就不多了。我把一生奉獻在放映電影之上,而且我還不想死。」

    2020年最終變成了製片業、發行業和放映業各自的生死存亡之戰。而這種自求多福的關頭,「夥伴關係」這個詞彙顯然已值不了幾個錢......


    亂世之中的優先待辦事項
     ̄ ̄ ̄ ̄ ̄ ̄ ̄ ̄ ̄ ̄ ̄
    和NATO美國電影院經營者協會的沉默也許有類似的「體諒」情感,世界最大連鎖電影院品牌AMC對Disney+的動作給了異常溫和的評論:

    AMC執行長Adam Aron說「就像AMC處在巨大壓力下,Disney也處在同樣的壓力下。壓力聚集到某個程度,Disney終究得將他們的電影產品拿出來變現」。對AMC和Disney這兩個好萊塢最大的疫情受災戶來說,活下去才是優先待辦事項。

    會採取這種溫和立場而沒有跟著全世界其他電影院一起叫罵,是因為AMC自己為了求生存才在一週前做了電影業認為大逆不道的事:他們和Universal簽署協議主動放棄空窗期的慣例,讓Universal可以在上映17天後就把自己家的電影送上VOD平台租售。

    針對同業過去幾天對此協議的批評,Aron說改變確實是困難的,他可以理解同業對於改變的焦慮不安。他強調Universal方案「我們通盤研究過,沙盤推演過,仔細考慮過,激烈辯論過」,並認為他們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他首度也鬆口說Universal確實在前述協議中同意將提早上架VOD的租金拆帳給他們,彌補電影院因此蒙受的損失。

    AMC同時公佈上一季財報,總計虧損了5.6億美元,全季收入僅1900萬美元,較去年同期的15.1億美元驟降98.7%。不過在救命資金的挹注下,AMC執行長Adam Aron說他們已經正式度過疫情中的財務危機。

    同一時間,AMC母公司中國萬達集團的萬達電影也公佈上半年業績報告,上半年合計收入僅19.72億人民幣,較去年同期劇烈下滑73.93%,凈虧損高達15.67億,這是萬達電影上市以來首度出現半年度虧損。虧損的主因是旗下電影院無法開門營業,發行部門也無法發行包含《唐人街探案3》等重量級電影。

    值得注意的上月底萬達電影才申請非公開募資,預計在三年內繼續投入31.45億人民幣新建162家新電影院。此外,兩個月萬達還首度開放電影院特許加盟。萬達原本就是中國市占率最高的電影院品牌,已經有656家合計5806塊銀幕。外界猜測萬達的企圖可能是趁中小型電影院因疫情而體質變弱之際,加速提高市占率,以便取得更大的權力統一排片並降低管理成本。但也有人認為鉅額虧損的萬達之所以和市場對賭,可能是有來自政府資金進場。

    這世界上很可能沒有剩下多少人和萬達一樣,覺得在這瞬息萬變的產業動盪之中擴張電影院版圖是最優先的待辦事項

    昨天另外一個重磅新聞給出了另外一個優先的待辦事項:

    AT&T併購Warner之後的改組進行到下一個階段。從Hulu來的新任WarnerMedia執行長Jason Kilar再度搬走了幾顆前朝留下來的石頭,包含原本監管HBO等頻道的WarnerMedia Entertainment董事長Bob Greenblatt 和HBO Max首席內容長 Kevin Reilly兩位資深電視高層都將離職。Kilar將派自己在Hulu的左右手Andy Forssell監管整個AT&T集團最看重的HBO Max。此外還將成立一個新的部門,一口氣統整包含Warner Bros、HBO、HBO Max、TNT等多個部門的內容製作業務,而且該部門的最優先任務是確保這些新內容可以讓HBO Max能在全球市場更加成功。

    所有節目優先供應HBO Max競爭需求之下,他口中的組織簡潔化、關鍵業務集中化、效率最佳化等等用語,其實都指向一個簡單明瞭的最優先待辦事項:串流萬歲萬萬歲(跪)!


    |新聞出處|

    ‘Mulan’ Madness: With A Potential Disney+ Windfall, Will Studio Still Need Movie Theaters?(https://bit.ly/2DkJgRG)

    Despite Moving ‘Mulan’ to Disney+, the Mouse Can’t Afford to Make VOD Its Future — Yet(https://bit.ly/31jbKmU)

    Disney and ‘Mulan' Are All In on Streaming(https://bloom.bg/3aamrw5)

    Disney Charts Streaming Future as Coronavirus Roils Legacy Businesses(https://bit.ly/33GHoOf)

    萬達復業票房2.78億, 短期內虧損將進一步加劇(https://bit.ly/2PDosHG)

    AMC娛樂第二財季虧損,疫情令影院關閉(https://on.wsj.com/3a74IWc)

    AMC Theatres Boss: ‘We’ve Survived the Corona Crisis’(https://bit.ly/2DmIR1r)

    German Cinema Org Weighs In On ‘Mulan’ Controversy: “[Disney Is] Playing With Fire”(https://bit.ly/2XARITK)

    Theater Owner Goes Viral for Destroying ‘Mulan’ Poster Over Disney+ Release: ‘Very Devastating’(https://bit.ly/2ERRUYj)

    Judge Agrees to End Paramount Consent Decrees(https://bit.ly/2EZptYt)

    Theaters Have Many Problems, but the Consent Decrees Weren’t One(https://bit.ly/31x7GiX)

    WarnerMedia undergoes major reorganization as HBO Max gets higher priority(https://bit.ly/30DNn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