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net《天能》2020
📍90/100 (有防雷線請安心閱讀)
「你將以新的方式看待世界。」是台詞也是導演諾蘭的野心所在,不同於《星際效應》《全面啟動》透過太空和夢境去間接操控時空,《天能》單刀直入地解構了時間,翻轉世界觀全靠一個簡單的概念,時光的長河往未來川流不息,但如果我們能逆流而...
Tenet《天能》2020
📍90/100 (有防雷線請安心閱讀)
「你將以新的方式看待世界。」是台詞也是導演諾蘭的野心所在,不同於《星際效應》《全面啟動》透過太空和夢境去間接操控時空,《天能》單刀直入地解構了時間,翻轉世界觀全靠一個簡單的概念,時光的長河往未來川流不息,但如果我們能逆流而上呢?故事講述一名探員意外接觸了「天能」,一種翻轉時間方向的能力,就好像卡牌遊戲Uno裡的迴轉,經過迴轉的人或事物就能逆時間運動,帶來攸關人類存亡的威脅,主角將設法戰勝這場超越時空的風暴。
【《天能》到底好不好看?看完會一頭霧水嗎?】
首先這是部不折不扣的諜報片,包含精彩動作、酷炫科技、異國景緻和善惡分明的角色,就像《007》中主角先是遁入一團迷霧,一步步查清楚陰謀,迎來史詩級最終戰役。必須老實說《天能》前半段不特別順暢,場景在七個國家間來回穿梭、到處尋人問事,但完全沒有感情線也遲遲未真正解釋TENET是什麼,對觀眾來說稍嫌生硬,沒耐心的朋友可能會不小心走神。
但是!從中段完全展示「逆時間」如何運作開始,用大開眼界來形容再貼切不過!這和其他時光旅行電影有何不同呢?除了都用不同視角帶觀眾回到故事當下,本片再加上順時間和逆時間兩種方向,被炸碎的玻璃恢復完整、翻覆的車子回到正常行駛,畫框中同時有正常播放與倒帶畫面,帶來魔法般的奇妙觀影感受。
後段時間方向轉換越趨複雜,當下的確會產生許多疑問,建議先放手跟著影像走,不要執著於特定邏輯或因果問題,一是因為大部分劇情環環相扣,看完才能融會貫通,二是因為「反轉時間」的設定非常特殊,這世界觀裡有太多模糊地帶,步出影廳後再深思討論,才能擁有最好的體驗!
整體而言《天能》不如以往有重要情感支撐,也留下不少待解的疑問,但神乎其技的畫面、難以預料的劇情仍是首屈一指,直白地說就是又爽又燒腦,提供觀眾一個打破舊有思考模式、跳脫現實的體驗,光是令人目瞪口呆的視覺效果,就足以讓本片成為後疫情時代裡,回歸電影院的最佳理由。
【💣💣💣有雷的劇情詳解💣💣💣】
片中提到的「熵」是物理學中只增不減的量,被稱為時間之箭,用來解釋時間永遠往前的方向性。轉換器能反轉人或物的「熵增定理」進而讓他的時間之箭往回指,因此角色們並沒有穿越時空,只是將自己的時間軸來回反折而已!請參見 #時間軸圖表(第三、四張圖,僅依首刷印象製作,或有疏漏可以一起討論 !)
以主角首次進入轉換器為分野,可以將電影分成對稱的前後半段,前半段都是順時間的,始於歌劇院的鈽241取回任務,男主失敗後與尼爾(羅伯派汀森 飾)接頭、找到孟買軍火商、奧斯陸機場撞飛機、公路車戰,直到女主角凱特(伊莉莎白戴比基 飾)在神秘基地中彈,男主為了反轉凱特傷口惡化而首度進入轉換器,同時要取回他在車戰時藏起來的關鍵容器。
後半段從新視角審視故事,發現逆行車的駕駛、機場裡兩位探員都是主角自己,經過轉換器後被尼爾摘下面具。接著是最後的鉗形攻勢-兵分兩路包抄敵軍,紅隊從爆炸前十分鐘走向爆炸點,藍隊則是相反,兩隊在主觀意義上同時出發、在客觀時間上從十分鐘的兩端走到中間會合。尼爾在五分鐘左右決定反轉回到正向,爆炸後他意識到自己非回去不可,因為在關鍵時刻開門的是再度逆行的自己,即使知道回去必死無疑仍奮不顧身。
【《天能》的兩大故事核心-命定與掌控】
觀眾肯定會想,如果最後尼爾畏縮、反悔了呢?世界會就此毀滅嗎?但本片的概念裡是「沒有如果」的,以相對微觀的個人角度來說事件有先後順序、有千百種可能性,但以宇宙宏觀的角度來看,不論人們做任何選擇、企圖如何改變,最後都會引致注定的結局,也就是所謂的「命定悖論」。
也可以將之視為「祖父悖論」的解套,在「命定悖論」中,不論你如何想方設法謀殺祖父都會失敗,宏觀來說勢必會出現各種阻撓、突發狀況,直到整個宇宙走向「你出生」這個注定的事實。這也是為什麼尼爾在摘下主角面具時,沒有立刻和順行的主角解釋,如他所言:「過去發生的就已經發生了」說與不說都無法改變既定事實。
尼爾和主角道別時說:「我們相識已久,對我來說是多年以前,對你來說是多年以後。」可見一路上看似懵懂的男主角,其實是促成一切的源頭,多年後主角找到了尼爾,說服尼爾逆行並與尚未認識尼爾的自己在印度碰面(尼爾在片中的初登場)只是主角還不知道自己未來會這麼做而已。
諾蘭選擇不給主角命名,是讓觀眾可以帶入自己,很多時候我們並不知道自己存在的重要性,和主角一樣感覺身不由己、執行著每個必然,直到某個時刻才豁然開朗,發現自己不只是棋,而是下棋的人。
片中呈現命定與掌控兩種角度,TENET的拉丁文原意是擁有、掌控,帶有人定勝天的樂觀色彩,反之命定說通常是悲觀的,如尼爾注定要死、主角永遠拯救不了他。兩種觀念看似水火不容,卻在故事裡巧妙地融合,尼爾擁有犧牲小我的高貴情操,不論重來幾遍都義無反顧,等於是他選擇了救世主的命運,光榮戰死成為了他的命定。現實是不變的,端看我們從何種角度去理解它,如同TENET這個迴文字、順逆時間的行動方式,主角的台詞"I'm the
義無反顧相反詞 在 E火舞團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我不想要成為火職人 Part 2
「當夢想成為藉口,離夢想就遠了」
by 蝴蝶
我們的存在帶給不少人夢幻感
覺得追夢是一件很厲害、很嚮往的事
但沒有對現實的責任感,所有的夢想都是作夢。
不僅蹉跎歲月、還會白白浪費身邊人的時間和付出。
所謂的追夢一點都不夢幻
多少追夢者都歷經過
每夜用眼淚浸濕枕頭
懷疑自己到底該不該走下去、想著下一餐在哪裡、該怎麼保住團員
不能像同年齡的人正常生活,也不能在該有的年紀幫忙分擔家務,甚至還要家人擔心
我在大三時「考慮」往火舞這條路走
當時已被二一(學分被當掉一半)過一次
中央是雙二一就會被退學的大學
考卷和課本幾乎都是英文,充斥各種專有名詞。而且沒有爽課,沒讀到一定程度是不可能會過的
我帶著「考慮跳火舞」這個搖搖擺擺的想法,沒有破腹沉舟的決心,也沒有面對社會的心理準備
反正我還是學生,反正還有時間
我可以再想一想
我的火舞當時已經練了五年,跳得還不錯,只是當時的狀況不可能突然養得活自己
所以,身為學生,我禁不起再一次的二一,我也應該對我高中下的決定負責(即使跟我原本預期的不一樣)
#死活都要拿到大學畢業證書
人的潛能可以激發
當下定決心要做到一件事
沒有預留退路的時候
大部分的狀況下,都可以做得很不錯
#就跟選擇伴侶一樣
沒有其他選擇時 #才會義無反顧
練習完很累
但我今天必須要弄懂這一科
上完課腦袋像被掏空一樣
可是如果想要走火舞
得督促自己去練習
耍廢?
有實力的人
才有資格選擇和任性
咬著牙度過了搖擺的大三大四
因為欠債太多,多讀了一年
但我最終還是拿到了畢業證書
也學到了這個科系該有的能力
算沒有白讀
(至少我看得懂COVID-19相關的Paper和報導)
在大五這年
學科穩了,開始連接火舞的現實軌道
連接現實,跟夢想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點都不像,做的十件事情,有九件都跟表演沒關係
夢想不是阻止我在任何方面進步的藉口
相反的,正是因為我想追逐夢想
我必須、絕對要學會各種其他的事情
我要打開所有的門窗
細細整絡出屬於自己的樣子
迎接各種不同的風景
夢想之所以會使一個人豐盛
並不是因爲夢想不貼實際
而是追夢者在這條路上
會自然廣納各種不同的聲音與能量
如果因為夢想讓你不能做什麼、要做什麼
讓你不舒服到想放棄
那個夢想可能不適合你
同理
如果因為伴侶讓你不能做什麼
使你掛懷不適
那個伴侶可能不適合你
我們E火舞團的成員,全部都是對自己人生負責的人。
所以,當看見我們發光而心生嚮往的人們,在燃起希望的同時,請不要忘記,現實依然殘酷著 ☺️
#關於愛 #關於夢想
#迎接豐盛
#給迎接叉路的人們
photo by @蘇鋒丞
義無反顧相反詞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新聞敘事裡,那些不應被忽略的戰爭隱喻】
這是小編前些天在微信看到的一篇文章。
筆者觀察了武漢疫情以來,官方媒體上的「戰爭隱喻」。
算是解析這一種輿論手段吧。
感覺還滿有意思,分享給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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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敘事裡,那些不應被忽略的戰爭隱喻
「詞語有如掛鉤,能固定我們的思想觀念。」
——亨利·沃德·比徹
這些天,在許多媒體上,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新聞題目:「四個方面同向發力,打贏疫情防控的總體戰」、 「衝鋒,義無反顧!」 「大理徵用事件:防疫阻擊戰,決不能各自為戰」「打響疫情防控的人民戰爭」。「總體戰」「阻擊戰」「衝鋒」「人民戰爭」等等戰爭術語,在新聞報導中屢見不鮮。
針對這一現象,人們似乎還沒有進行過較多的分析和討論。這可能是因為,人們在閱讀新聞報導時,往往會更關注新聞事件本身,而忽視這些戰爭術語。或者說,人們已經司空見慣。
但是,戰爭術語的大量出現,其實是新聞敘事中戰爭隱喻泛化的一種表現。這是應該引起人們加以注意的。
原因在於,戰爭隱喻在新聞敘事中的泛化,事實上會使人們習慣於以一種敵我意識十分明確的戰爭思維,去錯誤地認知和理解非戰爭領域的社會現象或問題。比如說,將原本的災難看成一場戰爭,而非悲劇。認為結局只有勝敗,而沒有勝敗之外的其它選項。
一、戰爭隱喻是什麼?
戰爭隱喻,是指以真實的戰爭,類比非戰爭行為或事件。
作為一種在新聞敘事上出現的話語現象,戰爭隱喻則是指以戰爭術語,描寫各類非戰爭領域的新聞事件,賦予其以強烈的對抗性、緊迫性和修辭認知張力。
「四個方面同向發力,打贏疫情防控的總體戰」、 「衝鋒,義無反顧!」 「大理徵用事件:防疫阻擊戰,決不能各自為戰」「打響疫情防控的人民戰爭」……
這些話語,其實就是戰爭隱喻的典型代表。
這一類戰爭隱喻,當然不只是在這樣一種場合出現,也不只是今天才出現。只要認真觀察國內媒體的新聞報導,人們不難發現,戰爭隱喻,在新聞敘事中被廣泛地運用著。政府工作、經濟活動、體育比賽、醫療等等領域,都能看到,例如:
(1)在戰爭中學習戰爭 在游泳中學會游泳 堅決打贏脫貧攻堅戰和疫情防控阻擊戰(常德日報,2020/02/11)
(2)中國經濟戰「疫」錄:經濟保衛戰全面打響 (中國新聞網2020/02/12)
(3)疫情如何影響中國軍團備戰奧運(環球網 2020/02/12)
(4)貴州省決戰決勝脫貧攻堅誓師大會引起黨員幹部強烈反響(新華網 2020-02-11)
(5)在疫情炮火中「誕生」 泰康同濟(武漢)醫院譜寫英雄讚歌(中國網醫療頻道 2020/02/08)
如果我們往回看三十年,那些我們所經歷過的重要事件,比如說1998年的大洪災,2003年的非典,以及2008年的汶川地震,國內媒體相關報導的新聞敘事,實際上也都運用了大量的戰爭隱喻。為了節省篇幅,這裡就不一一列舉了。
二、戰爭隱喻何以會在新聞敘事中泛化?
華中師範大學外國語學院的楊洋和董方峰,在《當代中國媒體話語中的戰爭隱喻現象研究》一文中,對戰爭隱喻泛化這一現象有進行過分析。他們認為,在當代中國話語中,戰爭隱喻泛化的原因有以下三點:認知動因、修辭動因、歷史文化動因。
第一,認知動因
喬治·考萊夫和馬克·詹森,是美國的兩位語言學家,兩人合著過《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一書。這本書被認為是認知語言學隱喻系統研究的開始。在書中,他們指出,隱喻不僅僅只是一種修辭手段,同時也是人類思維的基本形式,它直接參與人類的認知過程。
首都師範大學哲學系教授陳嘉映老師,則在《論隱喻》一文中進一步指出,隱喻就是借用在語言層面上成形的經驗,對未成形的經驗作系統描述。通過隱喻,某些尚未定型的經驗,借助已經成形的經驗得到組織和表達。
對於許多人而言,戰爭是一個我們從小就十分熟悉的物件。比如各種抗日題材的電影電視劇,還有許多唱紅歌比賽,以及在學校所學的課本,乃至我們的國歌,其中就有著許多戰爭的話語。因此,新聞敘事運用戰爭隱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能讓人更快速地認知某些暫時不太瞭解的新聞事件。
第二,修辭動因
戰爭所特有的緊急性質,決定了戰爭術語必須是精准和簡潔的,而不能像現在的政府通告那樣空洞冗長。另外,新聞敘事語言的相對匱乏,也會促使人們通過詞義泛化,來實現語言一定的動態平衡。因此,新聞敘事借用戰爭術語,既符合其對簡潔度的要求,也有助於豐富其語言形式。
第三,歷史文化動因
建國初期的領導人,多是軍旅出身,習慣於用戰爭術語部署和平時期的各項工作。而隨著大量軍隊幹部和軍人轉入地方工作,軍事用語也隨之被帶到了地方工作的「各條戰線」。在近幾十年來的歷次搶險救災中,軍人往往也被命令參加,成為主要救援力量。這些因素,都促成了戰爭隱喻在新聞敘事中的泛化。
三、戰爭隱喻泛化,會產生哪些影響?
戰爭隱喻作為一種話語模式,其在新聞敘事中的泛化,產生的影響是多方面的。積極方面的影響有:1、便於人們認知新事物;2、滿足新聞敘事對語言簡潔的要求;3、能將人們共同置於一種緊張的境地,以便齊心協力應對困難。
但是,它也會使人們習慣於以一種敵我意識極為明確的戰爭思維,去理解非戰爭領域的社會現象或問題。
比如說,在各地的防疫宣傳標語中,也能看到「湖北回來的都是定時炸彈」「今年過年不串門,來串門的是敵人,敵人來了不開門」 「發燒不說的人,都是潛伏在群眾中的階級敵人」這一類的標語。
人們製作這些標語的初衷雖然是好的,但實際上是一種戰爭思維在起作用。來串門的就一定是敵人嗎?就不能是有急事的人?發燒不說,就一定是階級敵人,而不是另有隱情?比如說,或是因為恐懼?或是因為擔心被隔離而無法照顧家人之類?
普魯士軍事理論家克勞塞維茨認為,戰爭就是一種強制性的行動,讓敵人屈從,並為我們的意志服務。戰爭思維的要點,其實就是明確劃分敵我意識,集中一切力量消滅敵人。就像毛澤東曾經所說的: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但是,這些新聞敘事所陳述的物件,大多並非真實的戰爭,也不是革命。這些物件,可能只是一項政府工作或經濟活動,一次體育競技比賽或社會公共衛生事件,但戰爭所特有的那種生死對立的敵我意識,它們其實並不具備,最多只能說它們是有一定限度內的對抗性或緊迫性。
因此,楊洋和董方峰兩位作者指出:「當人們無意識中將戰爭話語作為動員武器時,戰爭思維就往往構成行為指導框架,使人們把他們的工作視作真正的戰爭,其終極目的就是採取任何手段消滅虛擬的敵人」,可能導致的後果就是:「戰爭隱喻客觀上會遮蔽思維,阻礙人們接近事物真相,並放大對抗性,在行為上可能導向不必要的暴力」。
習慣于用戰爭思維去理解事物的人,也往往會將歷史上的每一次災難,都視作戰爭,並認為結局只有勝利和失敗兩個選擇。而只要沒有被「打垮」,就是勝利:
但他們從不會去想:災難就是災難,每一次災難都是悲劇,沒有真正的勝利。
四、我們可以做什麼?
現代社會的一大特徵,就是新聞媒體控制著社會話語權。當新聞媒體開始選擇一種特定話語模式進行新聞敘事時,人們也往往會在潛移默化中,就接受了這種話語模式所承載的思維模式,並運用其去認知新聞事件。
因此,當我們在看新聞報導時,至少應該做到以下三點。
第一,對新聞敘事的語言保持高度的敏感。不管是哪一家新聞媒體,對其在新聞敘事中所運用的話語,尤其是戰爭隱喻,都應該時刻保持一種警惕,思考其背後所潛藏的思維模式究竟是什麼。
第二,多管道搜集資訊對比新聞報導。新聞是建構出來的,同樣的事件,在不同的媒體的新聞敘事中,會呈現不同的形態,有時甚至會截然相反。因此,長期只接收同一類新聞源,可能使你只會用一種思維模式去理解世界。比如說,你十年如一日地只看《環球時報》,那你對中美關係的認知,很可能也就「美帝亡我之心始終不死」的境界。
第三,關心他人的遭遇,始終保持一份同情的理解。不要熱衷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樣毫無根據的話語,而應盡可能設身處地的去理解那些有著不幸遭遇的人。這不是政治正確,而是因為你我這樣的人,大多數也只是被時代所玩弄的普通人。
就像作家方方所說的那樣: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
文章出處:公眾號「1號檔案館」
作者:伯羅奔尼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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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owback
久不久會跟爸爸的好朋友飯聚,我每次也想找藉口缺席。爸爸那個好朋友完全沒有問題,而且是位非常和藹的世叔伯,有問題的是我爸爸。「你睇人哋幾叻,大你三年喳,做咗 partner 啦。」爸爸在上星期的飯聚又這樣說,幾乎是指定對白。爸爸口中的「人哋」是 Jimmy,和藹世叔伯的獨子。已經 30 幾歲人,還經常被爸爸這樣拿我跟別人的兒子比較,聽起來很灰吧?換個角度看,我在他心目中應該仍然是個小孩子,這樣想的話,挺 sweet 的。
未夠 40 歲成為跨國律師樓的合夥人,未至於驚為天人,但也真的不賴。由我差不多六歲開始,爸爸已常常長 Jimmy 志氣,滅葉朗程威風。儘管是爸爸幾十年的例牌動作,但每次聽他這樣說,也總有點不是味兒。人生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決定,也因為這個 Jimmy 而有所改變。
十幾年前,哈佛大學收咗 Jimmy,你大概想像到,Jimmy 呢個人生高潮,為我帶嚟咗一個幾大嘅惡夢。「你睇人哋幾叻,哈佛都入到呀!」那個晚上,由飯局到回家的車程,再由回家的車程到我準備上床瞓覺,爸爸也猶如人肉錄音機一樣,不停的用同一種語氣說著同一句對白。本來也視到美國升學為夢想,但自從 Jimmy 入咗哈佛後,我決定唔去美國,因為我知自己一定入唔到哈佛,費事畀多個機會老豆滅我威風。
幾十年以來,無論人前人後,挫我銳氣,彷彿是爸爸的 favorite pastime。就在幾天前,在家裏跟他們吃晚飯,談起交稅,葉朗程帶著無比驕傲跟爸媽宣佈今年要繳納的稅款。「如果你當年畀多啲時間讀書,今年可能交得仲多呀。」爸爸說,然後是兩聲大笑。畀著我係佢都笑,咁都畀佢入到位,欽敬。「對得住自己就得啦,宜家都好好呀。」媽媽說,撐我,世上她最好。「如果當年佢識計劃得好啲,宜家肯定仲好。」爸爸鍥而不捨,似乎誓要把我打沉。媽媽夾舊排骨畀爸爸,然後淡淡然說:「如果當年我計劃得好啲,都未必嫁你。」爸爸忽然面紅,低頭扒飯。媽媽當年在香港大學雖然不是讀醫,但靚到連醫學院有幾個醫生仔都爭住追佢。相反,我爸淨係中七都讀咗兩年,唔好話 Harvard University,連 Fukin University 都唔收佢。談到這裏,我想說個故事。
讀中學時候,對辯論很感興趣,每逢辯論隊的師兄有比賽,如果時間許可,必定走去觀戰。其中一次是我校跟一家國際學校的英文辯論友誼賽,辯題是 classic 到不能再 classic 的「中學生不應該談戀愛」,我方是反方,即是支持戀愛。正方的論點正路得很,說戀愛影響學業,甚至說戀愛有機會讓雙方發生關係,到時珠胎暗結,必定前途盡毀。估佢唔到嘅係,前途盡毀都未係結局,仲要講埋前途盡毀之後,冇哂希望,又太大壓力,最後可能搞到自殺。一句講哂,中學拍拖就是死路一條。
正方那位女生講到自殺嗰句,盪氣迴腸,七情上面,仲有少少淚光,氣勢好勁,完全壓得住台,但我們一眾師弟完全沒有替下一位發言的師兄擔心。即將發言的師兄,出名成績好,轉數快,雖稱不上玉樹臨風,但身高五呎十一吋,皮膚白白,鼻樑架著一副老實眼鏡,甚有書卷味,但其實是白面書生假正經。佢一行出嚟,企喺中間,嘴角微微翹起,少少輕佻,好多自信。
師兄望一望評判,再笑瞇瞇望住頭先七情上面嘅正方女同學,輕輕吸一口氣,開始說:「我一向好羨慕你哋呢啲讀國際學校嘅學生,因為人人都話國際學校作風開明,鼓勵學生創意。聽完頭先嗰位女同學發言之後,我就更加肯定係名不虛傳,由拍拖講到死亡,可以如此合情合理,親愛的對手 (my dear opponent),你直情可以做編劇。可惜我哋今日唔係拍戲,係要辯論。」
正方那位女學生冷笑,師兄繼續。「我唔敢話你頭先講嘅情景冇可能發生,但如果吓吓都攞極端例子嚟講,我覺得冇意思。即係如果有人問你,需唔需要讀大學先有前途?然後你話唔需要,因為李嘉誠都冇讀大學,你覺得有冇 point?完全冇 point,因為李嘉誠係極端例子,反映唔到現實。同樣地,中學生談戀愛就會自殺呢個可能性,都係反映唔到現實嘅極端例子。」
師兄講到呢度,我覺得佢已經贏咗,型到喊。「係好 X型,但係好似未中 point 喎。」坐在旁邊的 Benson 細聲說。那應該只是師兄的開場白,是時候入正題吧?萬萬想不到,他的正題比開場白更爆。
師兄又望著剛才發言的正方女同學,說:「雖然我覺得你頭先講嘅嘢冇 point,但係我,其實,已經有少少鍾意咗你。」WTF?「識咗你唔夠 15 分鐘,但係你真係好靚。由入場開始,你應該已經留意到我係咁望住你,阿媽教過我,staring is impolite,if you feel offended,對唔住。」
女生的臉頓時變紅,是 scarlet 那種紅。其餘的辯員,無論是正方還是反方,無不瞪大眼睛看著他。評判背著觀眾,所以我看不到他們表情,但大概也是 O 爆嘴。「我哋呢場辯論比賽,你哋其實已經贏咗。雖然我係學校嘅主力辯員,但係我已經唔 care 呢場比賽。喺呢一刻,我嘅number one priority,係你。」
其中一位評判正想出言介入,師兄沒有給他機會,以更洪亮的聲線繼續:「中學生嘅戀愛,就係一回咁樣嘅事。真摰,冇雜質,義無反顧,話鍾意就真係鍾意,唔使睇你做乜嘢工作,唔使睇你屋企有幾多錢。人哋話,上到大學拍拖,女仔會考慮個男仔有冇前途;出嚟做嘢,女仔會考慮個男仔有冇錢。看似係戀愛嘅戀愛,原來只不過係兩個人揸住部計數機㩒嚟㩒去嘅遊戲。如果中學生都唔把握住呢個談戀愛嘅機會,可能一世都唔會談到真正嘅戀愛。」
評判不斷搖頭,師兄沒有理會,結案陳詞:「我見到評判皺哂眉,係我意料之內。喺呢一刻,我唔需要佢哋認同,你認同我,已經好夠。May I at least know your name?」女方清一清嗓子說:「Shirley,and may I know yours?」
有些人跟 Jimmy 一樣,每條數計得清楚,每個目標定得清晰,一步一步,沒有半點偏差,就這樣成功了。有些人卻像我的辯論師兄,一生可能做過很多荒唐的事,但長大之後,往往就是這些荒唐的事,以及跟你一起荒唐過的朋友,才最值得你回味。
有時候,一刻的荒唐,一點的偏差,一絲的任性,可能就是幸福的起源。話說回來,我媽放棄了做醫生太太的機會,跟了一個連 Fukin University 都進不到的死𡃁仔,其實是一件很荒唐的事,難怪生了一個這樣荒唐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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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寫的文章,今天感受依然一樣。
讀中學的時候,有位老師叫「大奶神」。唔好心邪,大奶神其實係男人,只不過佢英文名叫 Nelson Tai,所以有個咁嘅花名。如果不是戴 Sir,我也不相信真是會有種老師,是可以在你迷途時,跟你坐在碼頭傾偈傾通宵的。
他不會鼓勵我們犯錯,但他容許我們犯錯。戴 sir,點解你咁好嘅?「越早犯錯,越早改過嘛。」
多謝戴 Sir 的包容。
其實好多人大個都未定性,係因為細個冇人畀佢哋任性。
#攻關
IG= marcusyip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