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長班，就沒有心事。」 —空姐心事62，364天。(中) — 「 egg benedict? 」服務人員直接將餐盤放到我面前，「 thank you.」第一個單字還沒說完，我就看到服務人員的屁股了。我聳了一下肩。 「 我大學唸的是服裝設計系。畢業後順利進入我一直很嚮往的時尚產業，在一家精品設計部門上班。他是美國總公司設計部門的主管，負責設計精品整體呈現，而我則是台灣區負責向他們團隊回報進度的窗口。就這樣合作將近一年，到了11月周年聖誕節大檔期，我和他們團隊聯繫更加密切，因為他準備要來亞洲區做最後確認。」 她說的仔細，彷彿怕遺漏什麼細節。 「 第一次見到他，他很認真也很嚴肅，做事的節奏很果決也很快速，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是看著設計樣窗不說話。在他停留這將近一天的時間裡，他到哪裡我就就得跟到哪裡，記下需要修正的部分回報給部門。直到他準備去機場趕飛機時的最後，他對我說， “ 這一天太趕，沒能跟妳說上話，如果可以，偶爾傳個訊息給我說說有趣的事物吧。” 我們換了line，傳了貼圖，然後就這樣聊天室空白著。 聖誕夜那天，他傳來了，” 聖誕快樂，希望下次見面不是在我工作的時候。 “ 於是，我們開始了業務以外的聯繫。」 大部分的時間我吃著盤子裡的蛋，而她說著話。外面天氣看起來不是很好，就像她正在收拾的這些她走不出來的過去。 「 我們幾乎每天聊天，什麼都能聊。而只要他有休假或是出差，說是找朋友、回家、辦事情等等，總是有那麼些讓他飛回台灣的理由，來看他口中所謂一個特別的朋友，我。於是我們去過台灣很多地方，吃了很多美食，和他在一起的感覺是那麼的自在、安全，就這樣我們做了特別的朋友整整一年。」我捲了一口菠菜，「 妳不喜歡他嗎? 不然這一年怎麼只做朋友?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 當我知道自己可能會喜歡上他時，我就馬上和大學男友分手了。雖然當時我不奢想他會喜歡我，但我想著如果能夠乾乾淨淨的認識一個男生，對我而言也是一個成長的機會。」 她整盤好好的，除了那顆還被她叉著的馬鈴薯。 「 這一年裡他非常的紳士，從沒有任何越矩的行為，即使我們曾經幾次二天一夜的小旅行，也是分住著二個房間，或是我曾經酒醉，他也只是安全的送我回房後就離開，這讓我誤認為他只是把我當一個妹妹，而我只是單戀而已。但也曾經想過，如果我們在一起，他會是一個很令人放心、不會亂來的男朋友。」我切了一點班尼迪克蛋推到她的盤裡，「 吃一點? 」 她舉起她的叉子，「 馬鈴薯還在它往西方的路上。」 我頓了一下，笑了，果然是藝術家的幽默，「 我想妳的馬鈴薯永遠都到不了西方。」 換她笑了，一口吃掉那顆被叉了很久的馬鈴薯。 「 後來一年過了，又到了11月。我們於公於私的聯繫更頻繁了，不同的是，他那年不需要親臨台灣確認。我有些失望，但，這份失望只能放在心裡，」她放下手中的叉子，雙手掌心窩著茶杯，「 用瘋狂工作和拒絕邀約，來沖淡一點這種因為節日產生的浪漫氛圍，畢竟那和我的孤單形成了強烈對比。」她看著茶杯，看著是笑的樣子。 「 聖誕夜那天我下了班，特地繞到門市去看著我們合作完成的聖誕櫥窗，我拍了幾張照片想傳給他，但不管怎麼笑我都感覺自己是哭的。這時候他打了facetime給我，我接了起來， “ 聖誕快樂，我們的櫥窗都好嗎? “ 我以為他只是想看看聖誕夜晚上實體的呈現， 便轉過鏡頭照著櫥窗回答他，” 你看，效果真好，好多人在這裡自拍呢。” “ 哦，我也覺得很好看。我們也來拍一張嗎? ” 聲音就出現在我耳邊，我一度以為我在做夢，直到他摟著我拍下我們的第一張聖誕節合照後，很認真、很誠懇的說，” 妳願意讓我以一個男朋友的身份親吻妳嗎? “ 」 學妹的表情很複雜，看起來像是笑的，但眉頭鎖緊的程度又看起來快哭了，「 我回答他，” 可以，當然可以! “ 而從那個吻開始，我的心住進了他的心裡，再也沒有回來過。」她是哭了。眼淚滴滴答答的流下來。 「這樣的快樂只持續了2個星期。在隔年的1月，我父親突然過世，才知道身為長子的父親為了不讓其他的兄弟姐妹煩惱，一肩扛下爺爺公司當初虧損的債務，由於事發突然，叔叔不願承接，在父親都還未入土為安前，便將公司清算、解散，餘下的債來不及拋棄繼承，強迫媽媽接下了。我們準備賣房子、車子，將所有的存款都拿出來，但還差了幾百萬。於是我決定離開原本的公司來報考空服員，一方面可以有較高的薪水，一方面我也能隨時飛去找他。」她強忍淚水，喉嚨滿滿的。我想我們都很需要熱水，我舉起手，但沒有人看見我。 「 他沒想要幫忙嗎? 」我的眼神飄著，希望有服務人員可以看見我舉了好幾秒的手。 「 當時我並沒有告訴他有關債務的事，只告訴他我們家必須賣房子、搬家，還有我必須得換一份工作。他只是默默的安排了一段時間飛過來陪著我，幫我找房子，看那些公司、法院文件等等。」 終於有一位仁慈的服務人員過來了，「 would you please refill this bottle with boiled water, please and thank you. 」服務人員什麼都沒說，拿著我的保溫杯走了。也好，我不想要這個故事被打斷。 「 他給了我很大的精神支持。除夕夜那天，他必須回洛山磯工作了，送他到了機場，他入關後我的眼淚停不下來，他打來了face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