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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16 10:04:25
2021.8.31靈遊紀錄·驗證之旅② 這次不滾,在最中心的甬道了,像纖纖羽毛,我在其中一個小小的細毛「道」裏。 在這裡,已經無色,我睜眼看著物質界的窗簾縫隙微光,然後回到白甬道,時空間揉合⋯⋯ 不,沒有,沒有「時空」,沒有「沒有」,思考⋯⋯思⋯沒有。 追溯起剛度過的反省題,我投出「善惡」到「...
【本文僅討論語言內涵,不討論漢字用字問題】
語言心適講(1) 陳明仁
--泡湯VS 浸磺水
現代中文有些俏皮,明明是「洗溫泉」,偏要說「泡湯」,事實上「泡湯」是用在
指「期待落了空」或「事情搞砸了」的意思。不論是原意或「洗溫泉」,用「泡湯」都
不妥。
日本人將溫泉稱為「湯」並無不妥,泛稱「熱水」的意思。但「泡」卻用得不對,
台語古說「浸磺水」,磺水現稱「溫泉」。問題在「泡」與「浸」的不同用法,他物加
入之後,會引起水質變化的稱為「泡」,泡的目的是為了取「變質的水」,如「泡茶」
、「泡藥酒」之類的。所以說將「期待落了空」或「事情搞砸了」,稱「泡湯」也不對
。「泡」的結果是取其正面的,現代華語卻表示「化為烏有」。而「浸」是用在「不會
改變水質」,台語的「浸磺水」或「浸溫泉」才是正確的用法。除非有人幾年沒有洗澡
,才能將身體去「泡」「湯」。
語言心適講(2) 陳明仁
--倒茶VS 斟茶
可能是受華語的影響,很多人將「斟(thin5)茶」說成「倒茶」。「倒」是「沒有衡
量倒出多少」甚至「全部倒光」,而「斟茶」必須要「小心」地將茶甌斟到七分或八分
滿,當然要「斟酌」一下。如果是廢棄的垃圾,就可以用「倒」糞埽了。
說到茶,過去台灣話說「lim 茶」,通常指的是「開水」,可以飲用的水即稱「茶
」,也有人說「白茶」,加了茶葉的茶,則稱「茶米茶」,畢竟在那個貧困的年代,能夠
生存就萬幸了,誰敢想要「添福壽」!
語言心適講(3) 陳明仁
--茶杯VS 茶甌
甌這個詞在古漢語裡還常見,但在現代華語卻不用了,連台語也都幾乎少人用了。
台語有分「甌(au)」和「杯(poe)」,從兩者的發音即可了解二者的用法差別,盛飲料的
器皿較深較細者為「甌」,較淺較寬者為「杯」。我們日常生活用的「茶杯」應該都是
「茶甌」,日本古裝劇喝酒的那種寬淺的幾乎像碟子的才叫「杯」,或者日本人結拜為兄
弟是會互相「換杯」。乾杯是日本話傳來的,他們一「杯」頂多兩口酒,我們台灣人卻是
在乾「甌」,不醉也麼哥。其實拜神時的跋杯(盃),雖然是實心的「杯」,但也是「淺
」的。日本人將女姓的胸衣分成「A 罩杯、B 罩杯……」就是取其寬而淺之意,若有女性
主張她的內衣是「甌」級的,也只好由她去了。
玻璃或紙製的,我們習慣稱「玻璃杯、紙杯」,那是因為屬於較近代的產物,先有
華語詞,台語被影響也稱為「杯」,就語言學來說還是稱「玻璃甌、紙甌」較妥當。
語言心適講(4) 陳明仁
--滿VS 淀(tiN7)
只要可能的場合,我盡量講台語,開車進加油站時,我都會先主動說:「拜託,給
我添油。」如果說「給我加油」變成「給我鼓勵」的意思了。加油工通常都是年輕的工讀
生,也會迎合我而回以台語:「加乎滿?」我會笑著回答:「毌通,淀就好,滿出來攏是
開我的錢,加了的。」
將容器盛的剛好飽和,台語叫做「淀」(音tiN7,此字借音而已),若超出飽和而
溢出,才稱為「滿」。華語「淀」「滿」不分,很多台語人也受了影響。下次去「添油」
時,請記得說:「淀就好,滿是加了的。」
語言心適講(5) 陳明仁
--開車VS 駛車
「你敢會曉開車?」
「開車是卡簡單,有鎖匙就會使開,駛車就卡困難。」
以前台語講「開車」意思是「發動引擎」,做工廠的人,初五隔開後,都會去廠裡
將機器的引擎發動一下,稱為「開車大吉」,工人們也會去,不過不上班,開車大吉後,
每個人領個紅包就走人了。
駛文讀音su2,白話音sai2,就是駕駛的意思,華語說「開車」,台語應是「駛車」
才對,事實上很多人都了解,只因為「駛車」與「屎車」同音,覺得不雅而不用。語言
不能這樣斷音取意,如果因為「屎」就不雅,那華語的「便」不是有「搭便車、便當、吃
便飯……」嗎,為何沒有人說不雅?更何況台語沒有「屎車」這個詞,載糞的車叫做「水
肥車」。前些日子有人說「hau siau5」(說謊)的siau5,表示男人的精液而不雅,以此
類推,那華語的「精」神、「精」英、「精」華……,恐怕也不妙了。
語言心適講(6) 陳明仁
--停車VS 插(chhah)車
我的辦公室搬到中華路的西門町,朋友知道後,常表示:「那裡是很方便,就是歹
停車。」我就笑著回答:「是驚無地插(音chhah,此字借音而已)車,怎會歹停車,敢你
的車擋仔歹去?」
停是連續動作的中斷,很可能很快就會再延續下去,如果要向人問路,「停車暫借
問」,可以不用找地方「插車」。事實上中文的「停車場」是「停放車輛的場所」簡稱,
意思是「放車」的場所,省稱之後變「停車」,那真正要「暫停」的「停車」反而不知該
怎麼說了。台語說插車,也可以說是「拋(pha)車」,意出於船隻的拋錨(台語稱拋錠),
船出了問題,要停下來檢查,得先「拋錨」讓她定下來,所以「拋錨」的原始意思是「
停船」。車子出了問題我們也引用了「拋錨」,所以找地方「放車」也可以說「拋車」。
香港人說「泊」車,取英文park 的音譯,又有船隻停靠之意,也算是好詞。
語言心適講(7) 陳明仁
--停電VS 失電
與朋友聚於一堂,突然一片黑,有人喊「停電」,也有人說「失電」。事後,朋友
問我台語該怎麼講。
這涉及語言本身的問題。比較起來,台語比華語「中性」些,華語常會隱帶「價值
判斷」,自Johnnny Kong (孔仲尼)的「春秋」以來,中文就喜歡「微言大義」,成語幾
乎大部份都有「臧否」之意,或「寓褒於貶」等。
台語說「失電」,意思很簡單、明瞭,就是「沒有電了」,其他就沒別的含意。若
「停」電,則包括幾點言外之意:
一、只是暫停而已,電還會再來。
二、不只是我們沒電,鄰居也應該沒有。
三、不是我們家的配電設施有問題,而是電力公司不供電。
事實上,在剛暗掉那一刻,我們應該沒有那麼多的資料可以供作價值判斷。
語言心適講(8) 陳明仁
--多VS 濟(che7)、厚(kau7)
我愛問學生一個問題:「蚊子真濟(音che7,此字借音而已)和蚊子真厚(音kau7
,此字借音而已),哪一個比較多?」
全部的學生都會回答「蚊子真厚,比較多。」
再進一步問他們,為什麼厚比濟還多?厚和濟用法有何不同,就回答不出來了。
換一個問題問他們:「英語的many 和much 有什麼不同用法?」
這下大家都會了,many 是用在可數的,much 是用在不可數的,同樣地,厚是用在
不可數或抽象的,如厚禮數、厚雨水、厚話屎……。濟是用在可數的,蚊子當然是可數的
,我們說「蚊子真厚」意思是說蚊子多到不可數了,當然比「濟」還多了。
台語有這種和中文不同的文法,為什麼多數人會不知道?沒什麼,因為我們沒有台
語文的教育!
語言心適講(9) 陳明仁
--再見VS 我先失禮
學生喜歡問我「再見」的台語怎麼說,有人說是「再會」,但這個詞也是由「再見
」引申而來的。
事實上「再見」這個詞,其意義和字面的意思無關,僅是「告別語」而已。面對臨
終的人,我們也可能向他說「再見」,那不是「見鬼」了!
全世界的語言都有基本的「告別語」,但很少像華語用「再見」這樣的字眼,不知
是不是講華語的人「輕然諾」,嘴說是「再見」但心中並無此意,僅表示要「離別」而已
,正所謂「君問歸期未有期」,說「再見」也沒有「期約」。每當朋友向我說「再見」時
,我就會很認真地問:「何時?」
台灣人要告別時,通常會說:「無,我先失禮。」這裡的「無」,意思是「那麼」
。或者是「無,就按呢。」就像日本人的「TE-UA MA-TA」或「CHIA」。當然,台灣人為了
更有禮貌也會說「無,請保重!」這就是「告別語」了。
語言心適講(10) 陳明仁
撞球tong7 球VS long3 球
台灣體育界為了2008 年奧運,希望能將撞球運動列立正式比賽而努力造勢,可見撞
球在台灣,已經相當熱門且有世界水準了。
撞球,台語叫tong7 球,「撞」是形聲字,「童」是韻母,讀陽去調。意思是用長
物去戳東西,如「撞牛跤穿(屁股)」、「用箠仔撞soaiN7 仔(芒果)」。可見受華語的
影響,很多人都說是「long3 球」。華語的「撞」兩用,除了用長物戳之外,主動的碰
觸也叫「撞」,如「撞車」、「撞牆」(台語說long3 壁)。而且兩者的讀音不分,造成
使用上許多不精確。
球本身沒有力道,要用球竿戳後,才有力量去碰其他的球,這時候當然要說是tong7
球,不能說long3 球。
語言心適講(11) 陳明仁
--冰箱VS 冰櫥
記得還沒有電冰箱之前,就有人在櫥櫃內放冰塊,載將食物貯放其內保鮮,稱為冰
櫥,或冰櫃。電器化後,華語稱為「電冰箱」。
四方形平放地上,甚至可攜帶移動者稱為「箱」,長條形立放稱「櫥」,長條形橫
置則稱為「櫃」。衣櫥、衣櫃、衣箱,我想大家都可以簡單分辨。現在「電冰箱」依其形
狀及放置方式,應稱為「電冰櫥」才對,如照華語亂用,那「貨櫃」豈不是稱「貨箱」或
「貨櫥」?
中文常有概念性但不求精確的使用,小時候老師教唐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問老師「霜」是什麼,回答說「冷空氣降落地面,凝結即成霜」。又問老師「那如何
能『月落烏啼霜滿天』?」老師答不出來。長大後才知道,所以「霜滿天」指的不是「霜
」,是概念性地指「霜雪之類的」。
語言到底是要求精準還是「溝通」就好?有時,甚至妨害到「溝通」那怎麼辦?
語言心適講(12) 陳明仁
--冰棒VS 支仔冰
小學時,因貧窮而與同學到製冰廠批支仔冰販賣賺取零用錢(當時日語稱「小使」
音kochukai,另有「工友」之意),老闆不問身份也不必押金或證件,就把冰交我們去賣
,力氣大的用「冰箱」,可裝多些,力氣小的就用「冰瓶(pan5)」裝少些,等賣完將冰箱
或冰瓶交還時再算還本錢。
當我在叫賣時,若到鄉下地區就用台語叫「買支仔冰」,在學校就喊「冰棒,賣冰
棒」。那時,我很疑惑,在我印象中「棒」是很粗的棍子,打「野球」用的才是「棒子」
,一支冰「棒」如何吃得完?插冰的「竹篾」很細,叫做「支」還差不多,後來我在寫暑
假作業時,就直接在文中說「我去賣支仔冰,賺所費」。老師用紅筆改成「賣冰棒賺零用
金」,並當面告訴我「寫國語要這樣才對」。
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到現在,有人說「棉花棒」時,我還很懷疑「棒」能掏耳朵嗎
,是不是說「棉仔支」比較適當?
語言心適講(13) 陳明仁
--盲縫VS 車暗線
朋友從事於修改衣服的工作,有一次進了一台「縫紉機」,我問他「買新裁縫車仔
?」他說「不是,這是盲縫車!」我說「你要請盲人來工作嗎?」
原來「盲縫」指的是「將線縫在布的背面,表面將看不到縫的線」,台語說「車暗
線」比較明瞭。本來這種修改衣服的業界都是說台語的,但曾幾何時,華語也侵入了,發
明了些不很適當的「術語」,將「車暗線」稱為「盲縫」。
「盲」雖有「看不見」的意思,但其主詞指的是「眼睛」,「失明」的人我們稱為
「盲人」,指的是他「眼睛看不到」,若照「盲縫」的解釋來說,「盲人」變成指「看不
到的『隱形人』了」。這樣的文法是很錯亂的,但業界就這樣用了。
所以正確來說,「盲縫車」應該稱為「暗線車仔」。
語言心適講(14) 陳明仁
--便利VS 利便
附近新開了一家「超級商店」(我不喜歡簡稱「超商』),名叫「全家便利商店」
。原來就有「7-ELEVEN」和「萊爾富便利商店」,變成雜貨店爭霸戰。
台語有很多詞和華語是倒過來說的,台語習慣把關鍵的重點放後面而讀原調,這是
很重要的特色,如「便利」台語是「利便」,意思是「有利於方便」,而「便利」變成「
方便於其利益」。在住家附近開「雜貨店(kam2 仔店)」的原意是「社區的住戶要買日常
用品不用走遠路」,「利於顧客的方便」,立意甚佳,但中文寫成「便利」,豈不是指我
們去購物「便於其利」,生意人未免太現實了。
語言心適講(15) 陳明仁
--土豆VS 塗豆
某電視新聞台語新聞說「花生及玉米行情如何」,朋友在笑。我想到台灣很多物產
皆被改了名,街頭賣「烘番藷」寫「烤地瓜」,「番藷糜」變「地瓜粥」或「地瓜稀飯」
,「kin 蕉」變「香蕉」,柑仔蜜(臭柿仔或TOMATO、KAMATO)變「番茄」,柑仔變「橘
子」,「柳橙」的「橙」本應讀「登」的音,卻讀「成」的音。日常的「灶跤」變成「櫥
房」,如果有一天有人將「電火球仔(或電火珠仔)」台語說成「電燈泡」,我也不會感
到奇怪。
台語的「土」,讀第二聲,陰上調,指的是「整遍的,抽象的」,如土地、本土、
鄉土、土直……。若具體的泥土,則讀第五聲,陽平調如「塗」,華語則二者不分。故花
生應是「塗豆」,不是「土豆」。讀後者,則音、意皆差。
語言心適講(16) 陳明仁
--爬山VS peh 山
朋友常勸我多運動,謂「爬山」有益健康。我問他「你們去山上都用『爬』的嗎?
」
按「爬」是不會走(行)路的孩子,手腳並用在地上移動的動作,或太陡峻必須要
用到手(爬從「爪))。通常說的「爬山」僅是「用走的」,不是專指「攀岩」的動作。
朋友問我,那台語的peh 山,華語要怎說,能說「登山」嗎?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才
真確。「登」固然有「至高地」之意,但指的是「已到達高處」,並無「在往高處過程中
」之意,如「登陸」、「登臨」、「登基」等。總之,台語的「peh 山」就對了。
每次搭飛機,廣播小姐都用台語說「往高雄的飛機要開了,請旅客『登機』!」我
都以為要請旅客「當皇帝『登基』了」,有些「暗爽」。其實說「請旅客『上飛機』」就
可以了。
語言心適講(17) 陳明仁
--有名VS 出名
朋友知道我多年從事台語寫作、教學、推廣,近年來,教育體制已同意母語教學,
友人恭喜我說「你真僅就會有名了!」
我有時會開玩笑回答「我自出世,老父就有給我號名,毌是這時才『有名』。」
「有名」一詞,應是源自日語,也沒什麼不對,但就是覺得怪異,不若「出名」來
的明確。
台灣或中國人很喜歡「在歷史留名」的觀念,好像寫作或做事都是為「求名」、「
求利」。小時候,家父常鼓勵我「好好仔讀冊,後擺通出名趁大錢」。我從小就疑惑,「
求名求利」難道就是讀書的目的嗎?若所謂的「知識份子」不為他人「求公義、公道」,
那「受教育」意義何在?對人類、土地何益?也許只是我的痴想罷了。
語言心適講(18) 陳明仁
--漢堡VS 米國割包
友人因夫妻皆上班族,小孩乏人照顧,請來故鄉阿母幫忙。孫子吵要吃「麥當勞」
的「漢堡」,阿媽(祖母)聽不懂,請教識字鄰居,鄰人以「麥當勞」台語發音告知,老
阿媽疑惑哪裡有在「賣銅鑼」。又描述「漢堡」樣式,阿媽說「那是米國式的割包」。可
見只會單一台語的阿媽對語言比較有創造性。
按Hamburg 是德國西北部的城市,中文翻譯成「漢堡」,而hamburger,是夾牛(豬
)肉餅的三明治(此詞也翻的不像食物),中文也翻成「漢堡」,有點倒人胃口。日本人
將此物,省略「ham(火腿)」,說成「bagah」,音如同「馬鹿(傻瓜)」,我不知,赴
日本時,打工(ARUBAITO)的小姐問我是不是要「bagah」,我說「我不是馬鹿!」
阿媽聽到原來「米國割包」的原音是「hambueger」,意思是「夾肉之三明治」後,
大聲說「那應該是『和肉合(ham7 bah kap)』!」真是天才阿媽!
語言心適講(19) 陳明仁
--魚刺VS 魚翅
友人要請我吃飯,並誇說其妻買了「魚刺」要請我這個貴賓。
我愧不敢當,開玩笑說「『魚刺』連貓都不吃,還吐出來,怎用來請客?」
蓋「魚翅」是指鯊魚鰭,「翅」與「刺」說華語時,台灣人不會發捲舌音,發音近
似,故從「魚翅」誤為「魚刺」,台語也說成「刺(chhi3)」,應說「翅(sit8)」才對。
類似的錯誤還有些,如北部七星山、大屯山盛產「箭竹」,其竹籤細,有如「箭」
般,故名。但市面上賣的「箭竹筍」,台語應說「箭筍」卻常說成「劍筍」,也是因為「
箭」與「劍」華語音同,台灣人誤「劍」為「箭」。台灣並無「劍竹」何來「劍筍」。
語言心適講(20) 陳明仁
--餓VS iau
至友人家吃便飯(家常飯,與大小便無關),見其孩子靜坐一旁,問說「怎不一起
吃」。其母說「伊腹堵(肚子)無爽快,先生(醫生)要他iau 一頓。」
我告訴她,不能說「iau 一頓」,要說「餓一頓」。
「iau」是想吃的感覺,只有當事人才會知道,過餐未吃才叫「餓」。華語兩者不分
,台語是不同的。另外「飢」則是「長期的吃不夠」。
華語「肚」不分內外,台語在外的稱「堵(音tou2,陰上調)」,在內的稱「肚(
音tou7,陽去調)」,所以部位稱「腹堵」,腹內有「肚」。
語言心適講(21) 陳明仁
--小心VS 細膩
不知道華語何時才有「小心」這個詞的,「小心眼」表示「沒有度量」,而「小心
」卻是「注意」的意思!
現代「小心」「注意」竟也都進入台語詞彙了,原本的「細膩」「斟酌」反而不常
聽到。「細膩」這個詞很特別,在台語有好幾種用法,除了「小心」、「注意」之外,還
有「謙虛」、「客氣」之意。不過在這方面的用法也被「客氣」取代了。華語為何會用「
客氣」這樣的字眼,也很奇怪。台語說「好禮」、「細膩」表示「客氣」,而「好禮仔」
卻表示「小心」、「注意」、「斟酌」。前者如「你這麼好禮」「你這麼細膩」,後者如
「路真暗,得好禮仔行」,「行路得斟酌,才不會跋倒」。
語言心適講(22) 陳明仁
--墓VS 塚
中文的口語可能為避免同音字太多,很少有單音節詞彙,明明「墓」就可以了,講
話時一定要說「墳墓」,事實上「墳」與「墓」在書面語上意思沒什麼不同,只是重疊用
而已。台語則沒有用到「墳」,但有「塚」。
本來中文的書面語也有「塚」,但都會加個形容詞如「明月照孤塚」、「獨留青塚
向黃昏」……,但口語已少聽到。
「墓」與「塚」的不同處在於,「墓」是較有管理、有秩序的,而「塚」比較像野
墳、亂葬崗,兩者相較,塚比墓陰森。台語歌「墓仔埔也敢去」,若「塚仔埔」恐怕就不
敢去了。也有人說「塚」是較高地的「墓」,意指「山丘」「崙」上的墓。
俗語說「毌講墓,煞講塚」,坊間有出版品解釋為「故作文雅」。其實墓與塚在台
語中都是常用語,無所謂「雅」與否,這句話是指「正經的不說,卻說那些野狐禪」。
語言心適講(23) 陳明仁
--牆VS 壁
前曾談到華語口語的單字詞常添(加)一字,作雙字詞彙,有時添的是同意字,如
「添加」、「墳墓」,有時添的卻只是相關而已,意思完全不同,如「霜雪」、「田園」
、「牆壁」……。
霜是在地上的,雪會飄落。田是要「淹水」耕作,「園」是乾作。這些勉強還可湊
在一起,但「牆」與「壁」卻是兩碼事。
台語中「牆」與「壁」是不可能並用的,「牆」是用來區隔「產權」的,牆外的土
地所有權與「牆內」不會是同一主。「壁」僅是用來「隔間」用的。
語言心適講(24) 陳明仁
--房、屋VS 厝、宅
前曾談到華語的口語疊詞,房屋亦是一例,「屋」台語是「厝」,而「房」是「屋
內的隔間」,用「壁」隔開,台語稱「房間」。售屋者常稱「幾房幾廳」,其實台語單稱
「房」指的是「家族的分支」,如「大房、二房、小房」,指的是家裡第二代的排行,如
「老大、老二、老么」。
華語常尊稱某人「家」為「府上」,而謙稱則為「宅」,故常見門口掛有「王宅」
、「李宅」等字牌。台語的「宅」(音theh8,如「提」東西的「拿」)是常用語,指的是
「有圍起來的空間」,用在「屋宅」則必須要有「牆圍」(華語「圍牆」),一般的都
市住家,是沒有圍牆的,那就不能稱為「宅」。
有時「果園」、「菜園」為防外人或動物侵入,也有用籬(笆)圍起來的,也可稱
「宅」,如「果子宅」。有些大家族,已經分了家,但仍共住在同一牆圍內的屋子,這時
,也用「阮同宅仔內的」,表示是屬於「同公族仔」。
語言心適講(25) 陳明仁
--非法VS 不法
中文為了要簡化,書面語也常「詞性亂用」,像「非」與「不」,前者通常是用在
「形容詞」,後者則為「副詞」,但「非法」與「不法」則沒有太明確分別。
「非法」照字面解,應為「不是法律」,像道德觀、宗教習慣之類的,違法法律或
不遵守法律應是「不法」,所以說「不法之徒」。那「非法營業」應是「沒有經法律許可
的營業」,而不是「違法的營業」,「非法」並不一定是「違法」。
同樣地,「非常」表示的是「不是常有或常態」,但在華語中的「非常」等於「很
」,幾乎每篇文字中都會用到「非常」的字眼,既然是「非常」,那怎會變成「常用詞」
呢?日文的「非常」就用的「非常(很)」恰當,如「非常口」,指的是「緊急出口」。
「非常時」就不是「平時」。將「加強詞」當作「平常詞」用似乎已是華語的習慣,竭誠
僅是「誠懇」的意思,「十二慢分的歡迎\感激」和「歡迎\感激」沒什麼差異,感激和
感謝也差不多。「狂賀」變成「道賀」的普通用語了。台灣人若受這樣的文化影響,久而
久之,將會變成「非常」誇張的族性。
語言心適講(26) 陳明仁
--廣播VS 放送
有關聲音或影像媒體的播放,華語說「廣播」,台語則沿用日文的「放送」,但近
代人很多已改說「廣播」了。
「廣播」是就「預期的結果」而言,媒體存在的主要目的當然希望能夠「廣為傳播
」,但那是「主觀意識的延伸」,並非「客觀的必然」,用在商業上,討個「好彩頭」是
可以理解的,有如某個商店取名「興旺號」一般。但「廣播」一詞用在「普通名詞」上,
未免令人覺得動機太「利己」,不若「放送」,僅是陳述「發送資訊或節目」那麼平實。
台語或中文取用日文漢字詞而改成自己的發音,這類的詞彙很多,與中文共同的都
還在使用,如「機關、文化、文學」等。台語獨有的如「割引(打折、優待)」、「小使
(工友)」、「貸切(包車)」等,卻已逐漸式微。
語言心適講(27) 陳明仁
--火車頭VS 火車母
由於習慣的不同,有些台語詞雖寫成的漢字與華語一樣,但意思卻不同,如「火車
頭」在華語的意思是指「帶動火車的機關車」,日本人亦稱「機關車」,這三個漢字在台
語指的是「 火車站」,華語的「火車頭」翻譯成台語是「火車母」。
華語的「麒麟」指的是一種傳說中的吉祥物,Johnny Kong(孔仲尼)的春秋著到「
西狩獲麟」,指的就是這種怪物,而台語的「麒麟」卻是指「長頸鹿」,為了怕混淆,
也有加稱「長麒麟」或「麒麟鹿」的。所以一樣的「火車頭」、「麒麟」,讀華語與讀成
台語發音,其意思是不同的。
「頭」這個詞在台語裡用途很廣,不一定是指「頭部」,如「地頭生疏」、「路頭
無熟」、「頭路」、「穡頭真濟(工作很多)」、「力頭真飽(很有力)」等,和「頭部
」或「首領」等無關。這樣的「泛用詞」在台語中相當普遍,又如「路草」、「市草」、
「漢草」等,指的是「狀況」,和「植物的草類」是無關的。
語言心適講(28) 陳明仁
--高梁VS 番黍(se2)
小時候常去抓「金龜」,當時知道金龜喜歇在「番se2(音同『洗』)」上,該植物
被種在園仔頭幾棵,鄉下人取其枝綁成掃帚,其籽可泡茶,並無人大量種植。
幾年前因寫了一篇台語短篇小說名「番se2 花」,才仔細查詞典及植物書鑑,始知
「番se2」即「高梁」,漢字寫成「番黍」。「高梁」和「番se2」都是我熟悉的詞,竟不
知是一物。
高梁是中國北方人的主食,可能因長得細高而名。台灣因不是原產地,才以「番」
命名,又其屬「黍」類,故造成此詞。中文這樣的造詞習慣很發達,如「番茄、番椒(辣
椒)」、番石榴……」,「胡瓜、胡琴、胡笳……」,後來被洋人船堅炮利打怕了,不好
意思再稱番道胡,改為「洋蔥、洋行、洋菜……」。台灣也受了這種夜郎自大的「沙文主
義」影響,用「番薑仔(辣椒)、番仔火、番仔油……」的造詞法。這類的文化惡習,終
於退休了。
語言心適講(29) 陳明仁
--謝籃VS siaN7 籃
民間去相香拜拜時,會提一種竹篾編的籃子,內置香、金紙、銀紙等物,俗稱siaN7
籃,但漢字常被寫成「謝籃」,可能以為要「答謝」神明,故名之。
其實siaN7(音如「謝」,但要加鼻音,如「聲」但讀陽去調)是「盛禮物之器」,
柴(木頭)做的,四方形,兩邊有杆,兩杆再加欄,或兩邊板上留孔,可穿上竹竿,這
樣可以前後兩人扛。以前新娘嫁時,輕軟嫁妝(如衣飾)會置siaN7 內,鄰人幫忙扛,行
在新娘轎前,向人誇示。小時候曾聽說鄉裡富(音pu3)戶嫁女,妝奩豐厚,扛siaN7 行伍
前面的已過西螺溪,尾行(後面隊伍)尚未下溪(當時西螺大橋未起),可見那新娘的
嫁妝不僅一牛車,甚至數百siaN7。
用竹篾製成籃子以盛禮的稱「siaN7 籃」,也就是說「籃仔形的siaN7」,故不能說
是「謝籃」。
語言心適講(30) 陳明仁
--賺VS 趁
華語說的「賺錢」,台語稱「趁(此字借音,音than3)錢」。
台語也有用「賺(音choan2,如華語音,但不捲舌)」的,如「賺食(音chiah8)
」,但意義不同,「賺」是較負面的,有不勞而獲之意,或是「騙取」。台語有少數詞採
華語發音,但意義上都較負面,如指稱別人並沒有比較厲害或聰明等,就說「你無卡長啦
」,此處的「長」要發「chhang5 的音,如華語,但不捲舌。如果有人真的比較行或能幹
,卻沒有「你有卡長」的說法,也就是說,只用在負面方面的。
可能是那個時代講華語的人給台灣人的印象都不好,吃喝拐騙的,所以台灣人就學
會了這些詞的發音,用了嘲弄他們。
語言心適講(31) 陳明仁
--等路VS 伴手
台灣人尚禮數,造訪作客必攜禮物,價值不貴,以水果、零食、糕餅等食物為主,
這些禮數各有名稱不同,拜訪他人時所攜之禮物稱「等路」。以前交通不便,出門要先看
日子,然後寫信告知對方,到了當日,對方會告訴孩子某某親友會來,讓孩子們去路頭接
候,客人為了不使「等路」的孩子失望,故帶了孩子們喜歡的零食,稱為「等路」。
等客人欲返家時,主家會準備家裡「土產」(omiyage)讓客人帶回家,因客人來時手
裡有「等路」,返時「空手」,故將回報的禮物稱為「伴手」。
另外有一個詞稱為「手信仔」,就是「禮物」的意思,不論是「等路」或「伴手」
皆通稱為「手信仔」。
語言心適講(32) 陳明仁
--過往VS 來往
某日聽電台台語新聞:「水源路有水管爆空(破洞),水汪汪流,請過往的人要注
意。」其意思是籲請「往來的行人」注意,但「過往」在台語是「死了」的意思,變成「
要死人小心」了。
另外台語也有將「死亡」稱為「過身」的,有一外籍人士,聽台語老師教說「將死
亡稱為過身比較有禮貌」,去市場買魚時,為了確定該魚是否新鮮,問老闆說:「請問,
你的魚是什麼時候過身的?」
也有某電視台主持人介紹來賓時說:「在我左邊的是張委員,在我右邊的是李老師
,在我身後的是王小姐。」王小姐抗議說:「我死了嗎?」在華語中通常「身後」指的是
「死後」。
語言心適講(33) 陳明仁
--不收現金VS 只收回數票
高速公路收費站,有「回數票專用車道」,在收票口前,特立了一面標示牌「不收
現金」,我有日本友人開車經過,問收費員是否可刷卡或開支票,收費員說「不行,只收
回數票」,日本人問她:「但是我沒有回數票,不能用其他方式付款嗎?」收費員說:「
誰教你不看清楚,去隔壁車道買一張回數票交給我。」日本人問說:「你們為什麼不寫『
只收回數票』?」收費員答:「意思還不是一樣!」
經常看到標語「酒後不開車」,一直不知道喝酒「後多久」不能開車,如果是「法
律」用語,應該是「喝酒到會影響開車安全就不能開車」,可簡稱為「酒醉不開車」較精
確。也有說「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是不是要駕駛人「不要一面喝酒一面開車」?
實在是語意不明。
語言心適講(34) 陳明仁
--挨VS 靠
火車常會廣播:「本列車下一停靠站是新竹。」「靠」的意思是兩物接觸到了,若
只是接近而已稱為「挨」,火車在站上只是「挨著」月台而已,沒有「靠」上,不過現在
的華語已不那麼講究了。
自強號列車車廂前已有字幕服務,如前述「本列車下一個停靠站--新竹」,其實
廢詞太多,「下站--新竹」表達的意思沒什麼不同。
體育台主持人播報九號球比賽時每次都說:「用力一衝,沒有任何一顆目標球入袋
。」他要表達的意思其實只是「沒有球進袋」而已。
語言心適講(35) 陳明仁
--片VS 遍
常看到這樣的文字「一片美麗的風景」。「片」是指「細小的」,如「刀片」、「
唱片」等,這裡指的應該是「一遍風景」。台語分的更清楚,最小的是「phiN3」,再大一
點的稱「phiaN2」,最寬廣的則為「phian3」,前兩者漢字皆寫成「片」,後者寫成「
遍」。
另外,風景,台語稱為「光景」,風是用感覺的,看不到,景色與光的結合才是我
們觀賞的主目的。
語言心適講(36) 陳明仁
--唱片VS 曲盤
現在唱片、錄音帶大多被「C.D.」「L.D.」等「大碟」取代了,唱片台語稱「曲盤
」,昔日的唱片主要是收錄音樂、歌曲,雖然很多是「唱的」,但也有只是「演奏的」,
所以台語稱「曲盤」,比「唱片」寫實些。
早期的曲盤質料不同,通常一張曲盤只能收錄一首歌曲,所以台語歌的量稱,一首
歌稱為「一te3(塊)歌」,當然也有稱「一條歌」的,但年長的台語藝人還是習慣稱「一
te3 歌」。
語言心適講(37) 陳明仁
--碟VS 盤
大多數的人都能分別「碟」是最小的盤子,「盤」就大多了,「碟」通常是盛「醬
油」等「調味料」的,俗語說「豆油借伊醞,煞連碟仔都捧去」。將「飛碟、磁碟片」等
稱「碟」還是太大了。
台語在「碟」與「盤」之間還有一個中間大小的稱「phiat(撇,借音)仔」,一般
我們家常吃飯,盛菜的大部分只用「phiat 仔」而已。
另外,餐廳「走桌的」(上菜員)一次要端很多盤菜,會用方形鉛盤置菜,稱為「
桶盤」,這個詞在「水滸傳」中出現過。這一類的器具,台語統稱「ke-si(家司)」或「
ke-siN」,水滸傳中也有,寫成「家生」,應該也只是借音而已。
語言心適講(38) 陳明仁
--菜VS 鹹
現代人上菜市或超級市場不論買青菜或魚、肉都說「買菜」,其實在台語中不是這
麼說的。以前鄉下人「買鹹無買菜」,「菜」當然是指青菜,台語稱「菜蔬(se)」,但是
魚肉等,台語稱為「鹹」,鄉下人都有園子空地可種菜,不必花錢去買,魚肉等就沒有辦
法了。過去因為貧窮,買了魚肉,為了省點吃,就放鹹些,能下飯為要,少吃些,也要吃
得久,不鹹怎麼成?
鹹除了魚肉等葷類外,也指醃漬物,如蘿蔔、黃瓜等,豉過後,可下飯,稱「鹹母
」,若再豉鹹些,就變「鹹ke5(音枷)」了。
語言心適講(39) 陳明仁
--做VS 作
很多人分不清楚「做」與「作」的用法,在中文,「做」用在較具體的,「作」用
於較抽象的,如「做對」是「做對子」,「作對」是「與之為難」。「做事」、「作弄」
。
台語雖然也是類是中文的分法,不過在讀法上有明顯的差別,「做」讀「cho3」或
「choe3」,「作」文音讀「chok」白話音讀「choh」。「做事」,「作田」,事情是可以
被「做」出來的,但「田」本來就在的,需要被人去「耕作」。事情是被「做」出來的
結果,田則是被用來「作」的主體。
有一個詞「做作」,很有意思,本來是「抽象的作」,卻被拿來具體的「做」,那
就是不實在的一種身段。
語言心適講(40) 陳明仁
--填VS thun7
這個thun7,找不到漢字的近似音,應該是「吞」讀成陽去調。「填」讀成「添」的
陽去調「thiam7」。為什麼會說這兩個音呢?常聽友人說:「海埔新生地是填塗造陸。
」有時候生產過剩,會將作物拋入海中,以免賤穀傷農,叫做「填海」,「填」的意思是
不要了。而將廢土傾入海目的是為了造成新生土地來使用,叫做「thun7 海」,thun7 表
示做底、打基礎,是正面的。海埔新生地應該是thun7 塗(土)不是填塗。
各語言都有基本語根學,台語韻尾是un 的,多表是穩定、穩重的意涵,如「尊、穩
、屯、蹲……」,而韻尾是iam 的多表負面,如「險、鹹、閃、尖、辛(hiam)、減……
」。現代人常赴宴會而吃不飽,最好行前肚子先吃些東西「thun7 底」。
語言心適講(41) 陳明仁
--瞞VS 騙
無論華語或台語常「瞞」與「騙」合用,如「瞞騙」、「瞞父騙母」,其實兩者意
涵不同,知而故意不言謂之「瞞」,明知如此卻故意說成那樣稱「騙」。
「瞞」是「m」聲母,合唇音,「不」台語發音就是「m7」,不開口。所以「瞞」僅
是「不說」而已,罪較輕。有些事寧可不言也不騙人,較有君子風度。
「騙」在台語有兩種發音,我們較熟悉的是「phian3(音遍)」,就是上述之意,
在台語中「phian3」不一定是「不好的」,如孩子哭了,「phian3 一下」,就沒有欺騙的
意思,但另一個發音「pian2(音匾)」就是存心「騙人取利」了,如金光黨、拆白黨就
是專門在「pian2 人的」,我們稱為「pian2 先仔」,此處常有人寫成「仙仔」;「先
仔」是「先生」的「歧視稱呼」,若「仙仔」則變「美稱」了。
語言心適講(42) 陳明仁
--田無溝VS 田無交
俗語說「田無交,水無流」,坊間常寫成「田無溝,水無流」,這不是漢字問題,
而是意思完全弄錯了。
田當然「無溝」,有溝如何種稻?農業社會,灌溉用水是最重要的,灌溉溝圳引水
下來,沿途先經之田先淹水,等水淹夠了,才輪到下一畦田,若田與田有相交界,水才能
相交流,台語稱「相透流」。通常這句話指的是「錢財」,將「錢財」稱「錢水」是慣例
,若有人向他人借貸,如互相有商業關係,平常有錢財往來,則可以考慮,否則雙方「田
無交,水無流」,豈有答允之理?
語言心適講(43) 陳明仁
--瘋VS siau2(俏)
華語的「瘋」台語常被譯成「siau2(俏,音小)」,在台語裡,兩者是不同的,俏
在台語裡是華語的「瘋」沒錯,但台語的「瘋」則是「熱中於某事過度」,如「俏查某
」意思是「瘋了的女人」,而「瘋查某」,是「熱中於追求女人」。前陣子台灣人在「瘋
六合彩」,現在則在「瘋樂透」。
台語俏另有「發情、發春」的意思,動物發情就稱為「咧俏」,人類發情不稱「俏
」,而稱「起chhio(音笑,讀陰平調)」。
其實古漢語也有將動物發情稱為「瘋」的,只不過當是沒「瘋」字,寫成「風」,
如「風馬牛不相及」,意思是「兩個國家離很遠」,連發情(瘋、風)的馬和牛猛跑都遇
不上,引申為「差太遠了」或「不相干」之意。
語言心適講(44) 陳明仁
--契VS 約
「契」與「約」現代差不多合用了,本來是有些差別的,「契」用在比較慎重或較
正式的約定,約比較口頭。後來「契」演變成以文書登錄為憑據,約則較不具法律效應。
但近代則混用,如寫字契,番仔契,舊金山和約……,都是文書為證之意。
男女口頭答應見面稱「約會」,如有一方違約,應不能訴之法律求償。
台語將女性婚外情(不倫戀)的對象稱為「契兄」,意思是比口頭約定關係還重要
,漢語中如華語、客語、廣東語……,都有契兄、契弟、契子等詞,只是有的表示的是「
義子」之類的意涵。市面上有將「契兄」寫成「客兄」是不對的。
台語俗話說「契兄公卡大過天公」,是說有外遇的女性對情夫比本夫好的笑談。
語言心適講(45) 陳明仁
--貺VS 贈
「貺」音「heng7 讀如杏」,在華語是賞賜物品,但台語有不同的內涵。台灣人很
講禮數,如果是用「貺」的,就不是單純的贈送人家禮物而已,收到別人「貺」來的禮物
,就得準備要回禮。如果有人生兒子,贈來油飯,稱「貺油飯」,收的人將油飯取出,碗
洗乾淨,再盛米送回,才合禮數。又如有人嫁女,送來訂婚喜餅,稱「貺大餅」,收的人
要回送準新娘子禮物,這些禮物稱「添妝」,就是「添增妝奩」的意思。
俗語挖苦吝嗇的人說「殺(音thai5)豬公無相請,嫁查某子才咧貺大餅」,民間大
拜拜宰大豬請客,這是白吃的,不用包禮金或回報,俗稱「吃免驚的」,這麼好的事,
不請我去,等到要嫁女兒了,卻送來大餅,要我回禮送「添妝物」,豈不是不盡人情。
語言心適講(46) 陳明仁
--賒VS 欠
「欠」是應還未還,是通稱,「賒」是購物未付錢。「欠」不一定是購物才引起的
關係,向人借錢或承諾未償都是「欠」,「賒」僅用在「買東西」。
昔日農村或民間錢銀不便,購物時各有一本帳簿記帳,待收成或領薪才稱還,都是
用「賒」的,「欠」是「賒」的結果。現代人很少在「賒」了,不過用信用卡購物也是一
種「賒」,只不過「欠」的對象不是該商店,而是銀行。
另外,民間互相貸款,長期要付利息的稱「借」,短期週轉不付利息的稱「chhoah
」,可能和「水流急」的「泄流(chhoah-lau5)」有關,表示急用。
語言心適講(47) 陳明仁
-租VS 稅
現代華語有些變化很大,如「租」與「稅」,本來「租」是人民繳給政府的「錢糧
」,如「大租、小租、人頭租、水租、田租」,而民間賃物稱「稅」,如「稅厝」要納「
厝稅」、「稅尪仔冊(漫畫書)」。
現在華語稱給政府的為「納稅」,而民間卻稱「租房子」繳「房租」,久而久之,
連台語也被同化了,「繳稅」如果說「納租仔」反而人家聽不懂。
語言心適講(48) 陳明仁
--電梯VS 流籠
學校新設一架電動升降機,語音服務竟然是先台語後華語,校方以為是本土意識職
員向承造商指定的,結果不然,該公司原始就如此設計的。
電動升降機,現俗稱「電梯」,早期台語卻名「流籠」,借名自山間的簡便交通設
施。「電梯」顧名思意,要有「梯」狀物,用在「電扶梯」比較符實,升降機還是稱「流
籠」或「電流籠」較寫實,若以現代化而言,以日式外來語稱「ELEBETA」也無不可。
台北有了捷運後,當局為了維持交通順暢,會廣播呼籲使用電扶梯的客人「不趕時
間的靠右站,左邊讓趕時間的可同時步行」,效果不錯,但仍有情侶親熱並站,防礙暢通
。
語言心適講(49) 陳明仁
--電腦VS 資料處理機
我不懂電腦,十幾年來,電腦僅是我的文字處理機或資訊交換機,但就我所了解,
目前的電腦似乎還不能做想像性的思考,例如做文學或藝術創作,但「人腦」卻可以,所
以,「電腦」這個詞不是很精確。
在電子計算機的時期,就有人稱之為「電腦」了,「腦」不僅能「計算」、「記憶
」,更重要的是「創造性的思考」,到現在的「電腦」還達不到這個層次,是不是稱為「
資料處理機」或「資訊交換機」等較符合事實。
語言心適講(50) 陳明仁
--大哥大VS 手機
現代人被電話綁住了,尤其是年輕人,幾乎電話不離口,坐車、走路、吃飯……,
都在講電話,筆者喜歡坐長途汽、火車時睡覺,卻不斷被別人的手機響聲吵醒,真希望能
多體貼別人,開振動式的。
手機是本土式的稱呼,正式名稱好像是「行動電話」,但也有人稱「大哥大」。手
機的台語全名是「手機仔」,意思是可拿在手上的電話機,但又沒原機那麼大,故加「仔
」,表示「較小的」意思。行動電話也不太對,電話是不會「行動」的,可攜式電話說的
通,至於「大哥大」就不合「時地」了。
「大哥大」源於香港,表示黑道上最大的大哥,台語說「盡磅大的」,初有「行動
電話」時售價很貴,只有黑社會大哥才會擁有,故名之。但現人手一機,以「大哥大」名
之,既不本土,又不符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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