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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人物住所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小徑分岔的花園:通往未來的多種可能性】
這是推薦的短篇小說,會有一點燒腦,出自阿根廷作家博爾赫斯。
他在這部〈小徑分岔的花園〉的短篇中,用了類似於量子力學的概念,探討關於「時間」的奧秘。
而對很多作家來說,故事裡出現太多「巧合」會是一大敗筆,但在這部短篇中,這些巧合反倒成為一種特別的隱喻。
一起來看看這部頗有深意的文學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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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徑分岔的花園 / 博爾赫斯
獻給維多利亞·奧坎波
利德爾·哈特寫的《歐洲戰爭史》第二百四十二頁有段記載,說是十三個英國師(有一千四百門大炮支援)對塞爾-蒙托邦防線的進攻原定於1916年7月24日發動,後來推遲到29日上午。利德爾·哈特上尉解釋說延期的原因是滂沱大雨,當然並無出奇之處。青島大學前英語教師余准博士的證言,經過記錄、複述、由本人簽名核實,卻對這一事件提供了始料不及的說明。證言記錄缺了前兩頁。
……我掛上電話聽筒。我隨即辨出那個用德語接電話的聲音。是理查·馬登的聲音。馬登在維克托·魯納伯格的住處,這意味著我們的全部辛勞付諸東流,我們的生命也到了盡頭——但是這一點是次要的,至少在我看來如此。這就是說,魯納伯格已經被捕,或者被殺。在那天日落之前,我也會遭到同樣的命運。馬登毫不留情。說得更確切一些,他非心狠手辣不可。作為一個聽命於英國的愛爾蘭人,他有辦事不熱心甚至叛賣的嫌疑,如今有機會挖出日爾曼帝國的兩名間諜,拘捕或者打死他們,他怎麼會不抓住這個天賜良機,感激不盡呢?我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可笑地鎖上門,仰面躺在小鐵床上。窗外還是慣常的房頂和下午六點鐘被雲遮掩的太陽。這一天既無預感又無徵兆,成了我大劫難逃的死日,簡直難以置信。雖然我父親已經去世,雖然我小時候在海豐一個對稱的花園裡待過,難道我現在也得死去?隨後我想,所有的事情不早不晚偏偏在目前都落到我頭上了。多少年來平平靜靜,現在卻出了事;天空、陸地和海洋人數千千萬萬,真出事的時候出在我頭上……馬登那張叫人難以容忍的馬臉在我眼前浮現,驅散了我的胡思亂想。我又恨又怕(我已經騙過了理查·馬登,只等上絞刑架,承認自己害怕也無所謂了),心想那個把事情搞得一團糟、自鳴得意的武夫肯定知道我掌握秘密。準備轟擊昂克萊的英國炮隊所在地的名字。一隻鳥掠過窗外灰色的天空,我在想像中把它化為一架飛機,再把這架飛機化成許多架,在法國的天空精確地投下炸彈,摧毀了炮隊。我的嘴巴在被一顆槍彈打爛之前能喊出那個地名,讓德國那邊聽到就好了……我血肉之軀所能發的聲音太微弱了。怎麼才能讓它傳到頭頭的耳朵?那個病懨懨的討厭的人,只知道魯納伯格和我在斯塔福德郡,在柏林閉塞的辦公室裡望眼欲穿等我們的消息,沒完沒了地翻閱報紙……我得逃跑,我大聲說。我毫無必要地悄悄起來,仿佛馬登已經在窺探我。我不由自主地檢查一下口袋裡的物品,也許僅僅是為了證實自己毫無辦法。我找到的都是意料之中的東西。那只美國掛表,鎳制錶鏈和那枚四角形的硬幣,拴著魯納伯格住所鑰匙的鏈子,現在已經沒有用處但是能構成證據,一個筆記本,一封我看後決定立即銷毀但是沒有銷毀的信,假護照,一枚五先令的硬幣,兩個先令和幾個便士,一枝紅藍鉛筆,一塊手帕和裝有一顆子彈的左輪手槍。我可笑地拿起槍,在手裡掂掂,替自己壯膽。我模糊地想,槍聲可以傳得很遠。不出十分鐘,我的計畫已考慮成熟。電話號碼簿給了我一個人的名字,唯有他才能替我把情報傳出去:他住在芬頓郊區,不到半小時的火車路程。
我是個怯懦的人。我現在不妨說出來,因為我已經實現了一個誰都不會說是冒險的計畫。我知道實施過程很可怕。不,我不是為德國幹的。我才不關心一個使我墮落成為間諜的野蠻的國家呢。此外,我認識一個英國人——一個謙遜的人——對我來說並不低於歌德。我同他談話的時間不到一小時,但是在那一小時中間他就像是歌德……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覺得頭頭瞧不起我這個種族的人——瞧不起在我身上彙集的無數先輩。我要向他證明一個黃種人能夠拯救他的軍隊。此外,我要逃出上尉的掌心。他隨時都可能敲我的門,叫我的名字。我悄悄地穿好衣服,對著鏡子裡的我說了再見,下了樓,打量一下靜寂的街道,出去了。火車站離此不遠,但我認為還是坐馬車妥當。理由是減少被人認出的危險;事實是在闃無一人的街上,我覺得特別顯眼,特別不安全。我記得我吩咐馬車夫不到車站入口處就停下來。我磨磨蹭蹭下了車,我要去的地點是阿什格羅夫村,但買了一張再過一站下的車票。這趟車馬上就開:八點五十分。我得趕緊,下一趟九點半開車。月臺上幾乎沒有人。我在幾個車廂看看:有幾個農民,一個服喪的婦女,一個專心致志在看塔西倫的《編年史》的青年,一個顯得很高興的士兵。列車終於開動。我認識的一個男人匆匆跑來,一直追到月臺盡頭,可是晚了一步。是理查·馬登上尉。我垂頭喪氣、忐忑不安,躲開可怕的視窗,縮在座位角落裡。我從垂頭喪氣變成自我解嘲的得意。心想我的決鬥已經開始,即使全憑僥倖搶先了四十分鐘,躲過了對手的攻擊,我也贏得了第一個回合。我想這一小小的勝利預先展示了徹底成功。我想勝利不能算小,如果沒有火車時刻表給我寶貴的搶先一著,我早就給關進監獄或者給打死了。我不無詭辯地想,我怯懦的順利證明我能完成冒險事業。我從怯懦中汲取了在關鍵時刻沒有拋棄我的力量。我預料人們越來越屈從於窮凶極惡的事情;要不了多久世界上全是清一色的武夫和強盜了;我要奉勸他們的是:做窮凶極惡的事情的人應當假想那件事情已經完成,應當把將來當成過去那樣無法挽回。我就是那樣做的,我把自己當成已經死去的人,冷眼觀看那一天,也許是最後一天的逝去和夜晚的降臨。列車在兩旁的梣樹中徐徐行駛。在荒涼得像是曠野的地方停下。沒有人報站名。是阿什格羅夫嗎?我問月臺上幾個小孩。阿什格羅夫,他們回答說。我便下了車。
月臺上有一盞燈光照明,但是小孩們的臉在陰影中。有一個小孩問我:您是不是要去斯蒂芬·亞伯特博士家?另一個小孩也不等我回答,說道:他家離這兒很遠,不過您走左邊那條路,每逢交叉路口就往左拐,不會找不到的。我給了他們一枚錢幣(我身上最後的一枚),下了幾級石階,走上那條僻靜的路。路緩緩下坡。是一條泥土路,兩旁都是樹,枝丫在上空相接,低而圓的月亮仿佛在陪伴我走。
有一陣子我想理查·馬登用某種辦法已經瞭解到我鋌而走險的計畫。但我立即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小孩叫我老是往左拐,使我想起那就是找到某些迷宮的中心院子的慣常做法。我對迷宮有所瞭解:我不愧是彭㝡的曾孫,彭㝡是雲南總督,他辭去了高官厚祿,一心想寫一部比《紅樓夢》人物更多的小說,建造一個誰都走不出來的迷宮。他在這些龐雜的工作上花了十三年工夫,但是一個外來的人刺殺了他,他的小說像部天書,他的迷宮也無人發現。我在英國的樹下思索著那個失落的迷宮:我想像它在一個秘密的山峰上原封未動,被稻田埋沒或者淹在水下,我想像它廣闊無比,不僅是一些八角涼亭和通幽曲徑,而是由河川、省份和王國組成……我想像出一個由迷宮組成的迷宮,一個錯綜複雜、生生不息的迷宮,包羅過去和將來,在某種意義上甚至牽涉到別的星球。我沉浸在這種虛幻的想像中,忘掉了自己被追捕的處境。在一段不明確的時間裡,我覺得自己抽象地領悟了這個世界。模糊而生機勃勃的田野、月亮、傍晚的時光,以及輕鬆的下坡路,這一切使我百感叢生。傍晚顯得親切、無限。道路繼續下傾,在模糊的草地裡岔開兩支。一陣清悅的樂聲抑揚頓挫,隨風飄蕩,或近或遠,穿透葉叢和距離。我心想,一個人可以成為別人的仇敵,成為別人一個時期的仇敵,但不能成為一個地區、螢火蟲、字句、花園、水流和風的仇敵。我這麼想著,來到一扇生銹的大鐵門前。從欄杆裡,可以望見一條林陰道和一座涼亭似的建築。我突然明白了兩件事,第一件微不足道,第二件難以置信;樂聲來自涼亭,是中國音樂。正因為如此,我並不用心傾聽就全盤接受了。我不記得門上是不是有鈴,還是我擊掌叫門。像火花迸濺似的樂聲沒有停止。
然而,一盞燈籠從深處房屋出來,逐漸走近:一盞月白色的鼓形燈籠,有時被樹幹擋住。提燈籠的是個高個子。由於光線耀眼,我看不清他的臉。他打開鐵門,慢條斯理地用中文對我說:「看來彭熙情意眷眷,不讓我寂寞。您准也是想參觀花園吧?」
我聽出他說的是我們一個領事的姓名,我莫名其妙地接著說:「花園?」
「小徑分岔的花園。」
我心潮起伏,難以理解地肯定說:「那是我曾祖彭㝡的花園。」
「您的曾祖?您德高望重的曾祖?請進,請進。」
潮濕的小徑彎彎曲曲,同我兒時的記憶一樣。我們來到一間藏著東方和西方書籍的書房。我認出幾卷用黃絹裝訂的手抄本,那是從未付印的明朝第三個皇帝下詔編纂的《永樂大典》的逸卷。留聲機上的唱片還在旋轉,旁邊有一隻青銅鳳凰。我記得有一隻紅瓷花瓶,還有一隻早幾百年的藍瓷,那是我們的工匠模仿波斯陶器工人的作品……斯蒂芬·亞伯特微笑著打量著我。我剛才說過,他身材很高,輪廓分明,灰眼睛,灰鬍子。他的神情有點像神甫,又有點像水手;後來他告訴我,「在想當漢學家之前」,他在天津當過傳教士。
我們落了座;我坐在一張低矮的長沙發上,他背朝著視窗和一個落地圓座鐘。我估計一小時之內追捕我的理查·馬登到不了這裡。我的不可挽回的決定可以等待。
「彭㝡的一生真令人驚異,」斯蒂芬·亞伯特說。「他當上家鄉省份的總督,精通天文、星占、經典詮估、棋藝,又是著名的詩人和書法家:他拋棄了這一切,去寫書、蓋迷宮。他拋棄了炙手可熱的官爵地位、嬌妻美妾、盛席瓊筵,甚至拋棄了治學,在明虛齋閉戶不出十三年。他死後,繼承人只找到一些雜亂無章的手稿。您也許知道,他家裡的人要把手稿燒掉;但是遺囑執行人——一個道士或和尚——堅持要刊行。」
「彭㝡的後人,」我插嘴說,「至今還在責怪那個道士。刊行是毫無道理的。那本書是一堆自相矛盾的草稿的彙編。我看過一次:主人公在第三回裡死了,第四回裡又活了過來。至於彭㝡的另一項工作,那座迷宮……」
「那就是迷宮,」他指著一個高高的漆櫃說。
「一個象牙雕刻的迷宮!」我失聲喊道。「一座微雕迷宮……」
「一座象徵的迷宮,」他糾正我說。「一座時間的無形迷宮。我這個英國蠻子有幸悟出了明顯的奧秘。經過一百多年之後,細節已無從查考,但不難猜測當時的情景。彭㝡有一次說:我引退後要寫一部小說。另一次說:我引退後要蓋一座迷宮。人們都以為是兩件事;誰都沒有想到書和迷宮是一件東西。明虛齋固然建在一個可以說是相當錯綜的花園的中央;這一事實使人們聯想起一座實實在在的迷宮。彭㝡死了;在他廣闊的地產中間,誰都沒有找到迷宮。兩個情況使我直截了當地解決了這個問題。一是關於彭㝡打算蓋一座絕對無邊無際的迷宮的奇怪的傳說。二是我找到的一封信的片斷。」
亞伯特站起來。他打開那個已經泛黑的金色櫃子,背朝著我有幾秒鐘之久。他轉身時手裡拿著一張有方格的薄紙,原先的大紅已經退成粉紅色。彭㝡一手好字名不虛傳。我熱切然而不甚了了地看著我一個先輩用蠅頭小楷寫的字:我將小徑分岔的花園留諸若干後世(並非所有後世)。我默默把那張紙還給亞伯特。他接著說:「在發現這封信之前,我曾自問:在什麼情況下一部書才能成為無限。我認為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迴圈不已、周而復始。書的最後一頁要和第一頁雷同,才有可能沒完沒了地連續下去。我還想起一千零一夜正中間的那一夜,山魯佐德王后(由於抄寫員神秘的疏忽)開始一字不差地敘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這一來有可能又回到她講述的那一夜,從而變得無休無止。我又想到口頭文學作品,父子口授,代代相傳,每一個新的說書人加上新的章回或者虔敬地修改先輩的章節。我潛心琢磨這些假設;但是同彭㝡自相矛盾的章回怎麼也對不上號。正在我困惑的時候,牛津給我寄來您見到的手稿。很自然,我注意到這句話:我將小徑分岔的花園留諸若干後世(並非所有後世)。我幾乎當場就恍然大悟;小徑分岔的花園就是那部雜亂無章的小說;若干後世(並非所有後世)這句話向我揭示的形象是時間而非空間的分岔。我把那部作品再流覽一遍,證實了這一理論。在所有的虛構小說中,每逢一個人面臨幾個不同的選擇時,總是選擇一種可能,排除其他;在彭㝡的錯綜複雜的小說中,主人公卻選擇了所有的可能性。這一來,就產生了許多不同的後世,許多不同的時間,衍生不已,枝葉紛披。小說的矛盾就由此而起。比如說,方君有個秘密;一個陌生人找上門來;方君決心殺掉他。很自然,有幾個可能的結局:方君可能殺死不速之客,可能被他殺死,兩人可能都安然無恙,也可能都死,等等。在彭㝡的作品裡,各種結局都有;每一種結局是另一些分岔的起點。有時候,迷宮的小徑匯合了:比如說,您來到這裡,但是某一個可能的過去,您是我的敵人,在另一個過去的時期,您又是我的朋友。如果您能忍受我糟糕透頂的發音,咱們不妨念幾頁。」
在明快的燈光下,他的臉龐無疑是一張老人的臉,但有某種堅定不移的、甚至是不朽的神情。他緩慢而精確地朗讀同一章的兩種寫法。其一,一支軍隊翻越荒山投入戰鬥;困苦萬狀的山地行軍使他們不惜生命,因而輕而易舉地打了勝仗;其二,同一支軍隊穿過一座正在歡宴的宮殿,興高采烈的戰鬥像是宴會的繼續,他們也奪得了勝利。我帶著崇敬的心情聽著這些古老的故事,更使我驚異的是想出故事的人是我的祖先,為我把故事恢復原狀的是一個遙遠帝國的人,時間在一場孤注一擲的冒險過程之中,地點是一個西方島國。我還記得最後的語句,像神秘的戒律一樣在每種寫法中加以重複:英雄們就這樣戰鬥,可敬的心胸無畏無懼,手中的銅劍凌厲無比,只求殺死對手或者沙場捐軀。
從那一刻開始,我覺得周圍和我身體深處有一種看不見的、不可觸摸的躁動。不是那些分道揚鑣的、並行不悖的、最終匯合的軍隊的躁動,而是一種更難掌握、更隱秘的、已由那些軍隊預先展示的激動。斯蒂芬·亞伯特接著說:「我不信您顯赫的祖先會徒勞無益地玩弄不同的寫法。我認為他不可能把十三年光陰用於無休無止的修辭實驗。在您的國家,小說是次要的文學體裁;那時候被認為不登大雅。彭㝡是個天才的小說家,但也是一個文學家,他絕不會認為自己只是個寫小說的。和他同時代的人公認他對玄學和神秘主義的偏愛,他的一生也充分證實了這一點。哲學探討佔據他小說的許多篇幅。我知道,深不可測的時間問題是他最關心、最專注的問題。可是《花園》手稿中唯獨沒有出現這個問題。甚至連『時間』這個詞都沒有用過。您對這種故意迴避怎麼解釋呢?」
我提出幾種看法;都不足以解答。我們爭論不休;斯蒂芬·亞伯特最後說:「設一個謎底是『棋』的謎語時,謎面唯一不准用的字是什麼?」我想一會兒後說:「『棋』字。」
「一點不錯,」亞伯特說。「小徑分岔的花園是一個龐大的謎語,或者是寓言故事,謎底是時間;這一隱秘的原因不允許手稿中出現『時間』這個詞。自始至終刪掉一個詞,採用笨拙的隱喻、明顯的迂迴,也許是挑明謎語的最好辦法。彭㝡在他孜孜不倦創作的小說裡,每有轉折就用迂迴的手法。我核對了幾百頁手稿,勘正了抄寫員的疏漏錯誤,猜出雜亂的用意,恢復、或者我認為恢復了原來的順序,翻譯了整個作品;但從未發現有什麼地方用過『時間』這個詞。顯而易見,小徑分岔的花園是彭㝡心目中宇宙的不完整然而絕非虛假的形象。您的祖先和牛頓、叔本華不同的地方是他認為時間沒有同一性和絕對性。他認為時間有無數系列,背離的、匯合的和平行的時間織成一張不斷增長、錯綜複雜的網。由互相靠攏、分歧、交錯,或者永遠互不干擾的時間織成的網路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在大部分時間裡,我們並不存在;在某些時間,有你而沒有我;在另一些時間,有我而沒有你;再有一些時間,你我都存在。目前這個時刻,偶然的機會使您光臨舍間;在另一個時刻,您穿過花園,發現我已死去;再在另一個時刻,我說著目前所說的話,不過我是個錯誤,是個幽靈。」
「在所有的時刻,」我微微一震說,「我始終感謝並且欽佩你重新創造了彭㝡的花園。」
「不可能在所有的時刻,」他一笑說。「因為時間永遠分岔,通向無數的將來。在將來的某個時刻,我可以成為您的敵人。」
我又感到剛才說過的躁動。我覺得房屋四周潮濕的花園充斥著無數看不見的人。那些人是亞伯特和我,隱蔽在時間的其他維度之中,忙忙碌碌,形形色色。我再抬起眼睛時,那層夢魘似的薄霧消散了。黃黑二色的花園裡只有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像塑像似的強大,在小徑上走來,他就是理查·馬登上尉。
「將來已經是眼前的事實,」我說。「不過我是您的朋友。我能再看看那封信嗎?」
亞伯特站起身。他身材高大,打開了那個高高櫃子的抽屜;有幾秒鐘工夫,他背朝著我。我已經握好手槍。我特別小心地扣下扳機:亞伯特當即倒了下去,哼都沒有哼一聲。我肯定他是立刻喪命的,是猝死。
其餘的事情微不足道,仿佛一場夢。馬登闖了進來,逮捕了我。我被判絞刑。我很糟糕地取得了勝利:我把那個應該攻擊的城市的保密名字通知了柏林。昨天他們進行轟炸;我是在報上看到的。報上還有一條消息說著名漢學家斯蒂芬·亞伯特被一個名叫余准的陌生人暗殺身死,暗殺動機不明,給英國出了一個謎。柏林的頭頭破了這個謎。他知道在戰火紛飛的時候我難以通報那個叫亞伯特的城市的名稱,除了殺掉一個叫那名字的人之外,找不出別的辦法。他不知道(誰都不可能知道)我的無限悔恨和厭倦。
紅樓夢人物住所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如何寫好短篇小說?】
這次分享的是,中國作家老舍給新人的寫作建議。
內容主要談到,如何寫好「短篇小說」,並分別談到如何集中刻劃主要角色、如何寫好情節等等。
一起來看看他的經驗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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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寫好短篇小說?/ 老舍
短篇小說很容易同通訊報導混淆。寫短篇小說時,就像畫畫一樣,要色彩鮮明,要刻畫出人物形象。所謂刻劃,並非指花紅柳綠地作冗長的描寫,而是說,要三言兩語勾畫出人物的性格,樹立起鮮明的人物形象來。
一般的說,作品最容易犯的毛病是:人物太多,故事性不強。《林海雪原》之所以吸引人,就是故事性極強烈。當然,短篇小說不可能有許多故事情節,因此,必須選擇了又選擇,選出最激動人心的事件,把精華寫出來。寫人更要這樣,作者可以虛構、想像,把很多人物事件集中寫到一兩個人物身上,塑造典型的人物。短篇中的人物一定要集中,集中力量寫好一兩個主要人物,以一當十,其他人物是圍繞主人公的配角,適當描畫幾筆就行了。無論人物和事件都要集中,因為短篇短,容量小。
有些作品為什麼見物不見人呢?這原因在於作者。不少作者常常有一肚子故事,他急於把這些動人的故事寫出來,直到動筆的時候,才想到與事件有關的人物,於是,人物只好隨著事件走,而人物形象往往模糊、不完整、不夠鮮明。世界上的著名的作品大都是這樣:反映了這個時代人物的面貌,不是寫事件的過程,不是按事件的發展來寫人,而是讓事件為人物服務。還有一些名著,情節很多,讀過後往往記不得,記不全,但是,人物卻都被記住,所以成為名著。
我們寫作時,首先要想到人物,然後再安排故事,想想讓主人公代表什麼,反映什麼,用誰來陪襯,以便突出這個人物。這裡,首先遇到的問題:是寫人呢?還是寫事?我覺得,應該是表現足以代表時代精神的人物,而不是為了別的。一定要根據人物的需要來安排事件,事隨著人走;不要叫事件控制著人物。譬如,關於洋車夫的生活,我很熟悉,因為我小時候很窮,接觸過不少車夫,知道不少車夫的故事,但那時我並沒有寫《駱駝祥子》的意圖。有一天,一個朋友和我聊天,說有一個車夫買了三次車,丟了三次車,以至悲慘地死去。這給我不少啟發,使我聯想起我所見到的車夫,於是,我決定寫舊社會裡一個車夫的命運和遭遇,把事件打亂,根據人物發展的需要來寫,寫成了《駱駝祥子》。
寫作時一定要多想人物,常想人物。選定一個特點去描畫人物,如說話結巴,這是膚淺的表現方法,主要的是應賦予人物性格特徵。先想他會幹出什麼來,怎麼個幹法,有什麼樣膽識,而後用突出的事件來表現人物,展示人物性格。要始終看定一兩個主要人物,不要使他們寫著寫著走了樣子。貪多,往往會叫人物走樣子的。《三國演義》看上去情節很多,但事事都從人物出發。諸葛亮死了還嚇了司馬懿一大跳,這當然是作者有意安排上去的,目的就是為了豐富諸葛亮這個人物。《紅日》中大多數人物寫的好。但有些人就沒有寫好,這原因是人物太多了,有些人物作者不夠熟悉,掌握不住。《林海雪原》裡的白茹也沒寫得十分好,這恐怕是曲波同志對女同志還瞭解得不多的緣故。因此不必要的、不熟悉的就不寫,不足以表現人物性格的不寫。貪圖表現自己知識豐富,力求故事多,那就容易壞事。
寫小說和寫戲一樣,要善於支配人物,支配環境(寫出典型環境、典型人物),如要表現炊事員,光把他放在廚房裡燒鍋煮飯,就不易出戲,很難寫出吸引人的場面;如果寫部隊在大沙漠裡鋪軌,或者在激戰中同志們正需要喝水吃飯、非常困難的時候,把炊事員安排進去,作用就大了。
無論什麼文學形式,一寫事情的或運動的過程就不易寫好,如有個作品寫高射炮兵作戰,又是講炮的性能、炮的口徑,又是紅綠信號燈如何調炮……就很難使人家愛看。文學作品主要是寫人,寫人的思想活動,遇到什麼困難,怎樣克服,怎樣鬥爭……寫寫技術也可以,但不能貪多,因為這不是文學主要的任務。學技術,那有技術教科書嘛!
刻畫人物要注意從多方面來寫人物性格。如寫地主,不要光寫他兇殘的一面,把他寫得像個野獸,也要寫他偽善的一面。寫他的生活、嗜好、習慣、對不同的人不同的態度……多方面寫人物的性格,不要小胡同裡趕豬——直來直去。
當你寫到戲劇性強的地方,最好不要寫他的心理活動,而叫他用行動說話,來表現他的精神面貌。如果在這時候加上心理描寫,故事的緊張就馬上弛緩下來。《水滸》上的魯智深、石秀、李逵、武松等人物的形象,往往用行動說話來表現他們的性格和精神面貌,這個寫法是很高明的。《水滸》上武松打虎的一段,寫武松見虎時心裡是怕的,但王少堂先生說評書又作了一番加工:武松看見了老虎,便說:「啊!我不打死它,它會傷人喲!好!打!」這樣一說,把武松這個英雄人物的性格表現得更有聲色了。這種藝術的誇張,是有助於塑造英雄人物的形象的!我們寫新英雄人物,要大膽些,對英雄人物的行動,為什麼不可以作適當的藝術誇張呢?
為了寫好人物,可以把五十萬字的材料只寫二十萬字;心要狠一些。過去日本鬼子燒了商務印書館的圖書館,把我一部十萬多字的小說原稿也燒掉了。後來,我把這十萬字的材料寫成了一個中篇《月牙兒》。當然,這是其中的精華。這好比割肉一樣,肉皮肉膘全不要,光要肉核(最好的肉)。魯迅的作品,文字十分精煉,人物都非常成功,而有些作家就不然,寫到事往往就無節制地大寫特寫,把人蓋住了。最近,我看到一幅描繪密雲水庫上的人們幹勁衝天的畫,畫中把山畫得很高很大很雄偉,人呢?卻小得很,這怎能表現出人們的幹勁呢?看都看不到啊!事件的詳細描寫總在其次;人,才是主要的。因為有永存價值的是人,而不是事。
語言的運用對文學是非常重要的。有的作品文字色彩不濃,首先是邏輯性的問題。我寫作中有一個竅門,一個東西寫完了,一定要再念再念再念,念給別人聽(聽不聽在他),看念得順不順?準確不?彆扭不?邏輯性強不?……看看句子是否有不夠妥當之處。我們不能為了文字簡練而簡略。簡練不是簡略、意思含糊,而是看邏輯性強不強,準確不準確。只有邏輯性強而又簡單的語言才是真正的簡練。
運用文字,首先是準確,然後才是出奇。文字修辭、比喻、聯想假如並不出奇,用了反而使人感到庸俗。講究修辭並不是濫用形容詞,而是要求語言準確而生動。文字鮮明不鮮明,不在於用一些有顏色的字句。一千字的文章,我往往寫三天,第一天可能就寫成,第二天、第三天加工修改,把那些陳詞濫調和廢話都刪掉。這樣做是否會使色彩不鮮明呢?不,可能更鮮明些。文字不怕樸實,樸實也會生動,也會有色彩。齊白石先生畫的小雞,雖只那麼幾筆,但墨分五彩,能使人看出來許多顏色。寫作對堆砌形容詞不好。語言的創造,是用普通的文字巧妙地安排起來的,不要硬造字句,如「他們在思謀……」,「思謀」不常用,不如用「思索」倒好些,既現成也易懂。寧可寫得老實些,也別生造。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我們是語言的運用者,要想辦法把「話」說好,不光是要注意「說什麼」,而且要注意「怎麼說」。注意「怎麼說」才能表現出自己的語言風格。各人的「說法」不同,各人的風格也就不一樣。「怎麼說」是思考的結果,侯寶林的相聲之所以逗人笑,並不只因他的嘴有功夫,而是因為他的想法合乎笑的規律。寫東西一定要善於運用文字,苦苦思索,要讓人家看見你的思想風貌。
用什麼語言好呢?過去我很喜歡用方言,《龍鬚溝》裡就有許多北京方言。在北京演出還好,觀眾能懂,但到了廣州就不行了,廣州沒有這種方言。連翻譯也沒法翻譯。這次寫《女店員》我就注意用普遍話。推廣普遍話,文學工作者都有責任。用一些富有表現力的方言,加強鄉土氣息,不是不可以,但不要貪多;沒多少意義的,不易看懂的方言,乾脆去掉為是。
小說中人物對話很重要。對話是人物性格的索隱,也就是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一個人物的性格掌握住了,再看他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就可以琢磨出他將會說什麼與怎麼說。寫對話的目的是為了使人物性格更鮮明,而不只是為了交代情節。《紅樓夢》的對話寫得很好,通過對話可以使人看見活生生的人物。
關於文字表現技巧,不要光從一方面來練習,一棵樹吊死人,要多方面練習。一篇小說寫完後,可試著再把它寫成話劇(當然不一定發表),這會有好處的。話劇主要是以對話來表達故事情節,展示人物性格,每句話都要求很精煉,很有作用。我們也應當學學寫詩,舊體詩也可以學學,不摸摸舊體詩,就沒法摸到中國語言的特點和奧妙。這當然不是要大家去寫舊體詩詞,而是說要學習我們民族語言的特色,學會表現、運用語言的本領,使作品中的文字千錘百煉。這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寫東西一定要求精煉,含蓄。俗語說:「寧吃鮮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這話是很值得深思的。不要使人家讀了作品以後,有「吃膩了」的感覺,要給人留出回味的餘地,讓人看了覺得:這兩口還不錯呀!我們現在有不少作品不太含蓄,直來直去,什麼都說盡了,沒有餘味可嚼。過去我接觸過很多拳師,也曾跟他們學過兩手,材料很多。可是不能把這些都寫上。我就撿最精彩的一段來寫:有一個老先生槍法很好,最拿手的是「斷魂槍」,這是幾輩祖傳的。外地有個老人學的槍法不少,就不會他這一套,於是千里迢迢來求教槍法,可是他不教,說了很多好話,還是不行。老人就走了,他見那老人走後,就把門鎖起來,把自己關在院內,一個人練他那套槍法。寫到這裡,我只寫了兩個字:「不傳」,就結束了。還有很多東西沒說,讓讀者去想。想什麼呢?就讓他們想想小說的「底」——許多好技術,就因個人的保守,而失傳了。
小說的「底」,在寫之前你就要找到。有些作者還沒想好了「底」就寫,往往寫到一半就寫不下去,結果只好放棄了。光想開頭,不想結尾,不知道「底」落在哪裡,是很難寫好的。「底」往往在結尾時才表現出來,「底」也可以說是你寫這小說的目的。如果你一上來把什麼都講了,那就是漏了「底」。比如,前面所說的學槍法的故事,就是叫你想想由於這類的「不傳」,我們祖國從古到今有多少寶貴的遺產都被埋葬掉啦!寫相聲最怕沒有「底」,沒有「底」就下不了臺,有了「底」,就知道前面怎麼安排了。
小說所要表達的東西是多種多樣的。由於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需要,當前著重于寫建設,這是正確的。當然,也可以寫其他方面的生活。在寫作時,若只憑有過這麼回事,湊合著寫下來,就不容易寫好;光知道一個故事,而不知道與這故事有關的社會生活,也很難寫好。
小說的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有書信體,日記體,還有……資本主義國家有些作品,思想性並不強,可是寫得那麼抒情,那麼有色彩,能給人以藝術上的欣賞。這種作品雖然沒有什麼教育意義,我們不一定去學,但多看一看,也有好處。現在我們講百花齊放,我看放得不夠的原因之一,就是知道得不多,特別是世界名著和我國的優秀傳統知道得不多。
生活知識也是一樣,越博越好,瞭解得越深越透徹越好。因此,對生活要多體驗、多觀察,培養多方面的興趣,盡可能去多接觸一些事物。就是花木鳥獸、油鹽醬醋也都應注意一下,什麼時候用著它很難預料,但知道多了,用起來就很方便。在生活中看到的,隨時記下來,看一點,記一點,日積月累,日後大有用處。
在表現形式上不要落舊套,要大膽創造,因為生活是千變萬化的,不能按老套子來寫。任何一種文學藝術形式一旦一成不變,便會衰落下去。因此,我們要想各種各樣的法子衝破舊的套子,這就要敢想、敢說、敢幹。「五四」時期打破了舊體詩、文言文的格式,這是個了不起的文化革命!文學藝術,要不斷革新,一定要創造出新東西,新的樣式。如果大家都寫得一樣,那還互相交流什麼?正因為各有不同,才互相觀摩,取長補短,共同提高。新創造的東西,可能有些人看著不大習慣,但大家可以辯論呀!希望大家在文學形式上能有所突破,有新的創造!
紅樓夢人物住所 在 重點就在括號裡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她總是兢兢業業的上台。
爭議性的人物,在一年一度的AKB48人氣總選舉贏了四次第一名,每一次幾乎都是逆轉式的戲劇性翻轉,粉絲們在她的身上投注了數十萬張票,那是多麼驚人的經濟效應,充滿多少次讓人難以捉摸的變化,就像她的身上總擁有太多太多標籤,撕掉了幾張又注定被貼上了幾張,不停地改變。
「逃學的家裡蹲」、「常上2ch嘴炮打筆戰的偶像宅」、「被八卦雜誌爆出緋聞的當紅偶像」、「全日本現在最紅的女性綜藝主持人擔當」,會走到這一步,她自己不知,一眼看中她的才華的秋元康不知,也沒有人知曉。
在偶像團體中,她當然長的不是最漂亮的人,也沒有吸引人的身材(能留一點美麗偶像尊嚴的部位只有自已認為好看的腿),但就是這樣的偶像,站上了偶像的頂點,不靠外貌,認為自己能生存在日本演藝圈的最好條件,就是腦筋動的飛快,能不停說出笑哏的臨場反場,所以她成名後的演藝人生,生存的方式不似常見的偶像,即使已經得了粉絲票選的第一名,有些人不認為她是可愛偶像,因為這個在電視綜藝節目上喜歡開黃腔的女孩,沒有包袱也沒有形象,大眾對於「偶像」該有的清純,在她身上看不到蹤跡。
偶像這樣的身份,是個美好又脆弱的存在,台下的觀眾一方面執迷於她們的可愛,一方面卻又不敢面對她們的真實,因為她們是完美的,她們是最美麗的,她們是超越一般人的存在,卻又是什麼都不行的存在,如果能投入情感進入角色,就去當演員吧,如果歌聲嗓音很好聽,就去當歌手吧,換句話說,待在這裡努力當著偶像、維持美好形象的人,到底又在執著什麼?
而清純偶像表現在世人面前的可愛樣貌,到底又有多少是自己的本質?
她們必須先捫心自問這一道難解也沒有人會告訴她們答案的難題,自己考慮要摻進幾分真幾分假,最後穿上美麗的可愛服裝,站上被鎂光燈照著充滿熱氣的舞台,露出粉絲想看的閃亮笑容,祈望舞台下的歡呼聲,會比自己拿著麥克風唱出的歌聲還要響亮。
女皇深知這一切的真與假,所以,她總是先自嘲。
嘲笑自己身為清純偶像,卻總是在說色情話題,嘲笑當年剛跨進偶像世界的自己真的很醜,嘲笑自己什麼都不會,運動不行,唱歌不行,跳舞不行,演戲也不行,她知道總是有人鄙視著這樣的自己,這樣總是笑臉迎人裝可愛嘟嘴的偶像,這樣在不經意之間把內褲露給底下觀眾看的偶像,但是不得不做,這是她的夢想,也是她的宿命。
她必須用這種方式,表現出自己閃亮的這一面,再用另一種方式去澆熄大家期待的、渴望的、美麗火花,因為迸發出閃耀底下的陰影,才是真實的自己。
在這幾年間,秋元康一手打造的巨大偶像王國,最主要的目的就要讓粉絲們看見偶像一步步的成長,她們從零開始一點一滴地累積自己的舞台魅力,讓世人親眼目睹,她們是如何從一個普通女生變成閃亮明星,她們努力擁抱群眾獻給她們的巨大愛意,卻也努力對抗群眾丟給她們的沉重壓力。
趨始她進入這個巨大偶像王國的動力,是因為當時她總是望著舞台上充滿魅力的「早安少女組。」,覺得她們真是太棒了,心生「說不定我也能跟她們一樣」的想法,但參加早安少女組的甄選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最後,乘著秋元康再度掀起的這個國民偶像熱潮,給了她一絲絲的希望,夢想起飛了。
雖然一開始並不是像自己想像那樣閃閃發亮,但卻她透過舞台與電視這樣的虛構媒介,找到自己的真實,即使,這條追求夢想的路途,充滿汗與淚。
在自己一手策畫的演唱會上認真跳著迷戀過Ayaya的名曲《Yeah!めっちゃホリディ》,最後,還是跟著諧星春菜愛一起搞笑起來。就算前一天食物中毒臉色慘白,隔天還是要起了個大早去參加大牌諧星主持的運動會,被人一次又一次的吐嘈跑步姿勢很好笑。就算得了個第一名又怎樣,好不容易能留在綜藝節目《森田一義アワー 笑っていいとも!》的MC,但節目說收就收,她難過難受後繼續被笑。
因為無論如何,還是要露出微笑給觀眾看,她最終的目的,就是要讓觀眾開心。
2017年,這個站上頂點的偶像女皇第四次拿到冠軍獎杯時,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請大家不要對AKB48見死不救」,是不是這個迷戀數年前輝煌過沒落過的偶像團體「早安少女組。」的狂熱粉絲,在面臨前輩後輩不停離開著的難關之時,深刻地理解這個倚靠眾人才能存在的巨大偶像王國,終將消逝。就像是讀到最後一章的《紅樓夢》,角色必定離去,大觀園必定沒落。
這些年來,在AKB48裡走著與她完全不同路線,另外一個偶像頂點,堅持維持正統完美偶像形象的渡邊麻友,也在2017年的這個舞台上告訴所有粉絲,她要離開這個團體,這位得了四次第一名的偶像非常驚訝,因為她知道如果沒有堅持完美、堅持清純的渡邊麻友,這個走旁門左道偶像之路,充滿爭議性的自己,待在這裡可能也不會如此平順,也可能不會達到一般清純偶像難以觸及的顛峰。
她們在每一年的年度總選舉裡,競爭了很多年,交好了很多年,相知相惜很多年,最後,渡邊麻友卻選擇比這個非正統的偶像女皇,還要早離開這裡。
也許,渡邊麻友是看到了這個原本不被其他人受期待的女皇,一步一步的拓展著自己的事業,超出任何人的想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耀眼的能量,所以最終,選擇突破自我,選擇走出自己原有的正統偶像頂尖之位,準備邁向更遼闊的新世界。
也許渡邊麻友在女皇身上,看到「不畏懼未知的困難」這樣的勇氣,這或是我們能在女皇身上學到,她身體力行著這深刻的道理。
兩位風格與氣質完全不同、卻在同一個團體站上偶像頂點的女孩們,在一起努力撐住所有人不停離開著的閃亮舞台上,女皇拿著麥克風準備要說得獎感言,看著她準備要說些鼓勵她的話時,只說了一句「麻友ちゃん」,她泣不成聲。
傷心是,捨不得共甘共苦的伙伴一一離去,要離開已經逐漸沒落的王國,雖是成長的必然過程,但女皇最捨不得的是,在要迎接成功的漫長時,所被貼上的標籤是多麼的難以摘除,在撕下「偶像」這張黏的最牢的標籤之前,所背負的壓力,是多麼的沉重。
這時的她,單純地期許渡邊麻友,能一帆風順,能在茫茫未知的人生,找到前方的道路。
我們會相信,她們一定能夠克服苛刻的痛苦,然後,繼續創造自己的奇蹟,一個佈滿標籤貼痕的女皇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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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捨てたもんじゃないよね
あっと驚く奇跡が起きる
あなたとどこかで愛し合える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