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能誰獨大欸】
權力分立,是一個大家都很熟悉的名詞。
但我們還是先來講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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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法院,不能這樣弄欸
在大約 10 幾年前,當時立法院制定《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組織法》,並依法成立「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
但根據當時的組織法,行政院覺得不太對勁。...
【千萬不能誰獨大欸】
權力分立,是一個大家都很熟悉的名詞。
但我們還是先來講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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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法院,不能這樣弄欸
在大約 10 幾年前,當時立法院制定《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組織法》,並依法成立「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NCC)。
但根據當時的組織法,行政院覺得不太對勁。
NCC 委員總共有 13 個。法律規定可以先推薦 18 個委員,其中 3 個由行政院推薦,剩下 15 個由立法院政黨席次比例推薦,並由立法院席次比例推薦的 11 位審查委員會決定全部委員名單,行政院才能提名這 13 位,最後由立法院同意。
但行政院認為這樣不對,因為這樣會違反行政權下的「人事決定權」。但立法院認為 NCC 是獨立機關,所以要用政黨比例來處理。
這個爭議因為行政院聲請大法官解釋後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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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法官說:「違反權力分立原則!」
大法官認為,雖然 NCC 是獨立機關,但他終究是在行政院轄下,他的表現好壞,行政院仍需要負起一定的政治責任。
所以,法律仍要在最低限度讓行政院有「人事決定權」,畢竟行政表現的好壞,是需要人來處理,所以應該要給行政院這方面的權力。
大法官也說,權力跟權力之間當然可以相互制衡,但是不可以一個權力「完全剝奪」另外一個權力,這樣會違反權力分立原則。
所以當時法律規定 NCC 委員,有 15 個是直接交由立法院政黨比例推薦,會導致行政院會完全無法對那 15 個委員有決定的權力,所以已經達到「完全剝奪」的狀況,違反權力分立原則。
這是很有名的釋字 613 號解釋,後來現在 NCC 委員的提名,也改成行政院長提名,立法院同意,至少讓行政院有提名的機會,不至於「完全剝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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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力分立就是,不能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喔
我們看到目前我們的憲法,中央有五個院相互制衡。每一個院都會有自己的「核心權力」,是另外其他院不能侵犯的。
例如行政院不能侵犯立法院的「立法權」;大法官解釋,效力及於全國,做出來的決定,總統也要遵守,其他機關都要聽;也就是說,在權力制衡下,不能為所欲為。
總之一句話,民主社會下的權力分立,就是要讓大家知道,一個決定,不是執政者想要就要,都會經過層層關卡的監督制衡,來確保一個決定的合理性。
所以人民投票選出總統,但很多的人事跟決定,最終仍需要立法院同意,這就是一個世界各國都有的程序,也是一個自由民主國家的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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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憲白話文 #立法院 #法律白話文運動 #法律白話文 #權力分立 #憲法小辭典
立憲運動幾年 在 法律白話文運動 Plain Law Movement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我也是看法白才知道:用和解,來換取真相的國家
之前,我們跟大家講述過,捷克和波蘭的轉型正義的經驗。
捷克用比較激進的作法來處理,而波蘭用比較溫和的方式處理。而有一個國家透過比較不一樣的方式來處理,也就是建立「真相與和解委員會」。
南非在轉型正義上選擇了第三條路:一種透過「和解弭平傷痕,以真相換取赦免」的修復式正義,其中南非經驗更是此類轉型正義工程的典範。
他們所追求的不僅是一個刑事判決或具體處罰,而是把焦點放在如何建立並促進關係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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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非轉型正義歷史發展
南非曾經經歷非常惡名昭彰的種族隔離體制在運作 40 多年後,最後在反抗中成功展開民主轉型。
轉型協商之際,考量為了維繫新興政府運作,政府仍需保留大量公務員,才能夠維持正常營運,因此需與舊有勢力共享權力,並赦免特定官員。
再者,彼時的司法體系在裁判品質與人力上,可能也無法負擔大量的審判案件,況且有許多罪行的證據與檔案早已被銷毀,若堅持司法途徑,是否能確將加害者定罪也有疑慮。
由於改革勢力還不能夠與既有白人勢力分庭抗禮,且後者也未必甘心移轉政權,所以執政當局也不得不體認,為順利推行民主化,只好做出一定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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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度的憲法來處理
後來在 1993 年達成共識,訂定過渡憲法,為 1994 年結束種族隔離體制後的全國首度民主選舉,與後續產生立憲代表、制訂正式憲法奠定基礎。
過渡憲法將「和解而非復仇」作為為處理種族隔離遺緒的目標,要求國會制訂法律處理赦免的標準、機制與程序問題,以促進社會的和解與國家的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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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非真相與和解委員會,究竟怎麼運作?
委員會會調查究竟有何違法狀況,如過去處於種族隔離時期被掩飾的種種犯行,是否為維持種族隔離制度所為?
另人權侵害委員會也在全國舉辦聽證會,透過媒體帶領的密集傳播與討論,使全國人在幾年之內都能接收到這段黑歷史的淬鍊——尤其是白人,很難再假裝整部體制所帶來的不公,跟自己的生活毫無瓜葛。
曼德拉任命聲譽崇高的屠圖主教出任委員會主席,在白人疑懼真相調查淪為勝利者的復仇,黑人社群忿忿不平於和解設計的紛雜輿論中,帶領委員會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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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被害人可以暢所欲言?
而真相與和解委員會的特色在於,除能讓被害人暢所欲言,而不只是在法庭上被對造律師苦苦相逼,而得公開訴說內心深處的痛、帶來療癒之外,也在加害者完整交代罪行的前提下,給予適當的司法赦免,而被視為權衡折衝下的必要取徑。
然而,並非如此完美。
實際站上法庭者卻是屈指可數,具體的正義付之闕如,也讓不少受害者雖然在公聽會上宣稱願意和解,但私下卻又表示相反見解。
此外還有加害者的僥倖心態,過往遍佈南非各處的人權侵害雖層出不窮,但正式提出特赦申請的案件還是不如預期,這主要是因民主化後的南非司法體系尚未健全,加害者願意冒險一賭。
最後在補償方面,由於種族隔離的被害者人數眾多,也讓補償與復原方案的擬定格外困難,進度也相對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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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支持這樣的做法嗎?
台灣,究竟是要有什麼樣的轉型正義的做法嗎?
更多的資訊,這邊請:https://kueichihy.sg-hos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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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白話文運動 #轉型正義 #南非
立憲運動幾年 在 肯腦濕的人生相談室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閱讀政治史學類書籍的潮流與泰國民主運動的關係】‧照片裡的是泰國學生聯合會的主席,她前幾天被抓去警局然後又暫時獲保。
這幾天泰國民主運動的領袖們都反覆面臨這樣的遭遇,抓進去再保釋,也有人被撤除保釋等等,但他們都說,不管被抓了幾個人,他們相信追求民主的力量已經起來,就不會再被壓回去。
值得注意的是,她的手上抓著一本書,仔細一看會發現,是美國開國元勳湯瑪斯•潘恩的著作《常識》的泰文版,當然是要諷刺說要現在的泰國政府多去讀點書。
剛好BBC Thai前幾天就做了一個專題報導,關於泰國年輕世代愈來愈多人開始看書的現象,而且關於政治、思想等類型的書籍閱讀率愈來愈高。
泰國人真的不是只讀八行字喔(娘娘本人也是碩士欸😂)
因為全文直譯有點太花時間,所以我下面會把這篇文的內容盡量精簡地摘要出來:
https://www.bbc.com/thai/thailand-53970497
網誌閱讀版:https://thaichintranslator.wordpress.com/…/reading-and-dem…/
在文章開頭便提到,有不少出版商都在報導中向BBC Thai表示,過去幾年關於政治、社會甚至分析君主制的書籍銷量都愈來愈好,年輕世代都試圖從這些書中尋找答案,這些書中的知識甚至被他們應用到政治集會中。而長期研究學生運動的學者也發現,現在泰國學生們在讀的書有時令人非常驚豔。
【巴育是導火線】
一位組織「哈姆太郎」集會的受訪學生向記者表示,他大概是在2015年開始讀相關書籍的,因為他注意到人們開始批判巴育的統治。
另一位法政大學學生說,他在2014年的政變之前曾經跟家人參加PDRC的集會(人民民主改革委員會,反盈拉政府的集會,保守派),當時只是希望國家可以變回更好的君主立憲國家。但那之後他開始閱讀相關書籍,才發現很多教科書裡沒講的內容,尤其是法政大屠殺的事件,更讓他意識到國家的歷史中隱藏了很多血腥與暴力。
他說他最喜歡的書是Claudio Sopranzetti等人寫的Il Re di Bangkok,這本書從1977到2007之間的泰國歷史改編成影射現實的故事(註:泰文版譯為《覺醒》),他也很喜歡Chris Baker跟Pasuk Phongpaichit寫的A History of Thailand,回應了很多他對泰國社會的疑問。
【不給我們知道,反而更想知道】
「孔敬受夠了」的領導學生Wachirawit Thetsrimuang表示,他從小就對政治有興趣,也會跟親戚一起參加活動。他覺得學校的歷史教科書教得很少,只會強調什麼素可泰跟大城時期的東西,讓他很困惑,「所以是有什麼東西政府不想讓我們知道嗎」?但位於東北的孔敬只有兩間書店可以找到這類書籍,因此他常常利用書展時間到曼谷買書。
他說自己選書都是看內容而不是看作者,譬如他最近看的是Piyabutr Saengkanokkul(前新未來黨秘書長,法學教授)寫的《憲法》,Thongchai Winichakul (國際知名歷史學者)的《走出泰國史窠臼》,以及Wissanu Krea-ngam(泰國副總理)寫的《上船坐一下》(內容是關於2014政變至今的回顧)
【從線上到書本】
研究學生運動的學者Kanokrat Lertchoosakul教授表示,她發現使用社群網站使得年輕世代的思維模式有了驚人的改變。但她也解釋說,很多人覺得是網路使得年輕人「覺醒」,這其實只回答了一半。
年輕人之所會站出來,是因為目前政治狀況跟社會環境都跟他們密切相關,當高中生跟大學生對制度感到不滿,卻又發現制度沒有讓他們參與的空間,他們自然會湧向網路上發表自己的意見。而網上很多意見都會促使學生們去讀更多的內容,包括紙本或是電子資訊。
【年輕世代感興趣的四大類書籍】
根據Kanokrat教授的研究,她發現目前年輕人們最感興趣的是以下四類的書:
1. 關於泰國史的書籍,尤其是1932年革命的相關事件,以及10月14日和10月6日的歷史資料。
2. 各種政治批評書籍。不論是對官僚制度、司法或是軍方。
3. 關於各國君主制度的書籍。
4. 比較各國歷史與社會制度的書籍。
這些書籍的資訊透過The Standard, The Matter, Echo, 101等線上媒體介紹而傳播開來,他們也會製作簡單易懂的圖文,讓年輕世代對這些資訊更容易產生興趣,並試著去獲得更多知識。
Kanokrat教授也發現,紙本書籍也同步穩定地成長,尤其是那些提供學術內容的出版社,譬如「同一片天空出版社」(สำนักพิมพ์ฟ้าเดียวกัน),而教授也提到那些年輕人們常提到的書籍,例如美國開國元勳湯瑪斯•潘恩的著作《常識》,因為書裡對美國革命的敘述和對英國專制的批評,讓當下的泰國年輕讀者很有共鳴。
Kullada Kesboonchoo Mead所著的《泰國專制主義的興衰》也啟發了讀者對於君主制、國族主義國家概念的不同想法。
【銷售量大幅增加】
儘管這類書籍跟商管類、自我成長等大眾書籍的銷量還是無法比擬,但是許多泰國獨立發行商都表示,過去五年來,銷售量都呈現成長的趨勢,尤其是討論政治、社會、文化與君主制度的書籍,甚至連哲學書籍的銷量都在成長,讀者大部分都是年輕人。
「同一片天空出版社」的編輯告訴BBC Thai,今年出版社已經為了十本已出版或剛出版的書增印才能滿足需求,需求量在過去五年間大概增長了4-5倍。他也提到,新未來黨成立以來對閱讀潮的影響是很大的,出版界甚至認為新未來黨宛如出版界的衣食父母。
尤其在2019年3月那場選舉結束後,閱讀的熱潮也有顯著提高,例如Matichon在2019年10月出版Piyabutr的《希望政治》,在書展上大排長龍。
另外一間「設想出版社」(สำนักพิมพ์สมมติ)的編輯則說,如果問他為什麼學生會開始舉起三指,只要去書展看看就知道了,都是年輕人在看書,尤其是過去三、四年,學術類的書籍銷量一直都不錯。
或者類似《1984》這樣的書也很多人在看。但他認為在主流的大書店中還是沒有為歷史書籍留出空間,那些書店應該要為此作出調整,以滿足讀者的需求。
【某些年輕世代也開始讀哲學書】
「啟迪出版社」(สำนักพิมพ์อิลลูมิเนชันส์)則從臉書專頁上看到了變化,這間出版社的創辦人表示,近來專頁上18-35歲的族群增加很多,但他們的書系都是沉重的學術著作,他原本以為應該是研究生、教授才會看他們的書,但現在的讀者多是大學生甚至是中學生。
他表示,因為現在的學生對「國家、宗教、王室」這組傳統的觀念有愈來愈多疑問,他們出版社的書剛好能回答這些問題,例如Patrick Jory 的Thailand's Theory of Monarchy: The Vessantara Jataka and the Idea of the Perfect Man泰文譯本,以及Kengkij Kitirianglarp寫作的《Autonomia:知識資本主義、非物質勞動與集體革命》等等。
【出版界眼中的民主示威運動】
「星光出版社」(สำนักพิมพ์แสงดาว)的負責人認為,對歷史書籍的興趣不是泰國獨有的現象,而是全世界共同的趨勢,譬如以色列史學家Yuval Noah Harari的《人類大歷史》就在全球熱賣。但泰國在過去十年卻有顯著地成長,年輕世代對2006以來的政治情勢有更多的懷疑,也會去思索1932年革命以來的政權更迭,這是思想更為縝密的一代。
而曾親赴示威現場的他也發現,很多文宣的內容,或是組織的方式,顯然都是從這類書籍上得到的啟發,這是一場讀書人的民主示威活動。更有趣的是,他注意到當台上的人在發言時,很多人都會馬上拿起手機搜尋相關資訊,找到延伸的內容,這也展現了一種媒體吸收方式的改變。
延伸閱讀:
【泰國示威潮突顯的世代差異】
https://www.facebook.com/ThaiChintranslator/videos/237639280725029/?vh=e&extid=6OrEwRMsNAVI9D7u
【泰國中學生對思想箝制的控訴】
https://www.facebook.com/ThaiChintranslator/videos/678286862977117/?vh=e&extid=UdCYWCA7fTZfbDbC
圖片來源:The Standard
立憲運動幾年 在 盧斯達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盧斯達:香港人「去激進化」了嗎?】
據說「民主思路」做了一個民意調查,顯示市民「重返溫和」,港獨本土及傳統泛民的支持度皆縮水,結論是市民「去激進化」了。
由於調查和文章是「民主思路」主導的,所以恐怕我們不能以常識來理解「激進」和「溫和」這類詞語。大概在該組織的話語下,「溫和」其實是「中間派」,而中間派是「沒有政治傾向」(雖然事實上沒有這回事),而該組織則自命代表這樣的「中間派」;在其世界觀下,「激進」不只是支持激進抗爭或希望動搖現體制的人,就算是泛民包括公民黨民主黨之類,大概也屬於「比較上的激進派」吧。
這個調查大概是暗示自己所代表的路線正在擴大,而之前的選舉失敗,則歸咎當時「激進派」(親北京派與民主自由派)仍然主導和影響人民。
真的有毫不動搖的溫和/激進派嗎
雖然,作為召集人的湯家驊以及「民主思路」這個牌頭,很容易令人覺得不用認真對待這類調查。但就當它是 100% 真實吧。反正近年大家都會說,現在是「社運低潮」。獨派會這樣說;看到遊行人數不斷下降以及補選中「選票六四比」消逝的「黃絲」,也會採納類似的講法。因此,也許這才是登報回擊梁振英活動得到群眾支持的大眾心理背景。
任何活動都會有異議,例如柳俊江也說這只是感覺良好,並無實效,但很多民主派支持者(也許?)則激烈反駁,有些人甚至明言,自然是明白一切只是感覺良好,但表示人民也有「發泄權」,在這股甚麼都無效的低氣壓,他們需要發泄和振奮。
所以自然是有某種東西崛起而籠罩著香港。「中間派」會認為那是「去激進化」、真建制派會認為那是社會「重返理性」,「反對派」則會視之為自身面對之逆流。但其實這也是一個很大的謎思。玩弄民調或者依賴數據,其實會有盲點。那就是將民意或個人的意識形態,看作不容易改變的實體,而民調即將此顛撲不破的真理揭露出來的手段。
然而,民意或意識形態,是極受現實環境和形勢所影響。所謂「形勢比人強」,形勢不只比個體強,也會改變個體的看法。社會運動在高潮的時候,一切看來有希望的時候,其實很多人都不會介意表示自己支持。例如雨傘前後,或者本土派醞釀參選的時候。很多人都會在民意調查中表示不一樣的看法。
在運動高潮的時候,其實人人都會比平時的自己激進,人人都是激進派,但這不是代表香港真的有源遠流長的激進土壤;革命一旦進入低潮,中堅和頭面人物被捕殺、前路不明的時候,大家就會自保,都會收斂,之前聚集的民眾一哄而散,或者聲稱自己從來不支持,也是民眾之常情,但卻不代表他們另有身位可走。其實都是一班繼續存在的人。
自我評估受運動的高潮或低潮形塑
民調民意這東西,並不是檢測真實,而是檢測人們的「自我認同」。這自我認同明顯受現實左右。民主運動進入低潮乃至死寂,基本上在 2014 年 831 決議之後,就已經是定案;DQ、獨派和自決派被封殺,之後的打擊面亦未必不可以擴大,則是為此現實形勢蓋棺定論。
在此形勢下,大部份受訪者自然會自稱「溫和派」,因為自稱「溫和派」其實就是一種對現實環境的研判:社運無出路。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大眾是後者,在一切看來沒希望的時候,堅持和適應新形勢的,一定不會是多數。但不代表人都跑光了,也不代表這裡沒改變的希望。
其實以前香港人也大部份自稱經濟動物,但在之後的社會運動,還是可以見到他們或者他們的影響力/資金的身影,所以人在不同形勢下的取態,根本無法簡單約化為「激進/溫和」的對立。甚至是很多被定位為「激進派」的人,他們又可能覺得自己其實很溫和。這類描述性的選項,是很流動和主觀的。
2016 年之後,民調甚至選舉可以解讀到的事情,會變得越來越有限。因為在政治威嚇下,很多人根本不會發表真實看法;所以一個社會的人民是激進或溫和,「政治傾向」如何,其實是由政治和經濟這樣的客觀形勢所形塑。而民主思路的那個選舉導向的論述或者企圖,似乎將兩件事倒轉了,亦即此調查其實是多餘,沒有在「政治運動進入低潮」此人盡皆知的現實上,加添任何新意義。
不過,這個調查結果,似乎是希望將中國導致的客觀低氣壓(撕毀條約、侵害香港人權),解釋為香港人自身轉變(所謂的「溫和化」)而導致,進而為「憲政新秩序」之下的「新參政思維」造勢。當然這也是值得留意的,因為作為時代產物的泛民,在沒有出路和沒有傳承可能的時候,裡面會有很多人希望嘗試這條出路。所以如果只是談論選舉經濟,那可能都有點意義。但如果關乎整體局勢,看人民客觀上在想甚麼,基本上是沒意義的,因為人民或者人類,從來就不是那麼客觀和實在的東西。
由形勢主導的立憲派和革命派之爭
晚清時,立憲派和革命派的此消彼長背後,原理類似。晚清人基本上就是在立憲派與革命派之間彈出彈入。要求滿清實行「君主立憲」的立憲派,在初期基本是倡議,例如康有為與光緒這個組合,在當時大概肯定不是「主流」,但到了 1904 年,日俄戰爭爆發,打了一年半,日本戰勝,大清很受震動,日本打贏了大清,也許很多人都未消化到,或者認為是一時運氣;但打贏了洋人,就非同小可。
於是他們認為,是因為日本實行君主立憲,而立憲勝過了沒有立憲的帝俄。立憲運動於是風風火火,大家都支持立憲了,都成為了立憲派。1905 年,大清派人去海外取經,次年頒發《宣示預備立憲諭》,設立一些專為預備立憲的政府機構,在地方上也開始籌備自治議會;1908 年,頒佈《欽定憲法大綱》,大勢如此,人人都樂於做/自稱立憲派。當時也有很多輿論支持政府,反對革命,例如民間創作的《歡迎立憲歌》。
1906 年,上海《申報》報導:「凡通都大邑,僻壤遐衢,商界學界,無不開會慶祝。」如果當時做一個民意調查,則人人都是立憲溫和派了,因為立憲已經成為既定事實,西瓜靠大邊,是人的本性。如果拿著 1906 年的一個民意調查,去認定「中國人」就是大部份支持立憲,是一個立憲主義的民族,那是可笑的。
在當年的時空,立憲派得勢,結果自然是革命派衰落,就算是 1910 年的黃花崗起義,也沒有出現之後的「各地響應」,可見一面倒的時候,真的很一面倒。但革命派的衰落,不是永恆的衰落,革命在幾年之後就席捲全中國。立憲派在 1905 年前後的那個時空表示,可以和平過渡,和平發大財。此立憲派的幻象,只持續了幾年。一切因為大清之後公佈的內閣名單,滿漢比例極不平等,又再激發民族仇恨。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原先的立憲派迅速「倒台」,很多地方上的立憲派,都很快變成革命派或者革命同情者。
這內閣名單,才導致之前累積的「民氣」全面釋放。立憲和革命之爭,是滿人要不要打倒的死生大事,人民尚可以在幾年之間彈出彈入,何況只是相對主觀的「溫和/激進」自我標籤?一個政治組織,談論的可能是「高大上」的守護甚麼、發展甚麼,或者是客觀而言的「服務街坊」(提供福利),甚至只是模糊的「發大財」口號也好,也是正常的,也好過一些只能自我標榜「溫和」的「新思維」。
「溫和」或者「激進」其實是沒甚麼 intrinsic value 的。別人這樣說,倒是別人標籤;但如果是自己有意無意的標榜,就令人啼笑皆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