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3.2021]
2015 Aug.
冰島是那趟旅行最主要的目的。和全世界影迷一樣,看完《The Secret Life of Walter Mitty》後便覬覦冰島一份無限想像。然而這份想像是成立的,荒蕪廣袤的冰原,陰翳混濁的天空;草原鋪展綿延的公路,像一首無限循環的曲子,好似永無盡頭...
[06.13.2021]
2015 Aug.
冰島是那趟旅行最主要的目的。和全世界影迷一樣,看完《The Secret Life of Walter Mitty》後便覬覦冰島一份無限想像。然而這份想像是成立的,荒蕪廣袤的冰原,陰翳混濁的天空;草原鋪展綿延的公路,像一首無限循環的曲子,好似永無盡頭地孤獨⋯⋯正是這座島嶼給我的印象。
提前一晚抵達凱夫拉維克機場,自動門每次開合鑽進的寒風,讓睡在機場椅子上的我打了數次哆嗦。接近永晝的夏季,夜幕僅垂墜兩個小時,機場好似未曾睡去,一會兒又熱絡起來。簡單買杯咖啡便搭上接駁車前往雷克雅維克,和看出飛機窗外一樣,風景只有延綿不斷的草原,鑲了幾座寶藍色冰原在丘上,幾公里外站了一穜小屋,牽引幾座零星的電塔,環繞在大自然中顯得有些彆扭。
志工團隊來自世界各方的人,香港、法國、德國、義大利、俄羅斯、立陶宛⋯⋯,我們聚在市郊的一棟綠色屋頂宿舍,屋內瀰漫木頭潮濕以及地毯發霉的氣味。我們睡在閣樓,沒有電視、沒有無線網路,只有大家談論自己國家的故事,擠身在小廚房裡分享自己國家的美食;耐不住寒冷就喝一杯野格酒取暖,把自己包裹在毯子裡,蜷縮在客廳沙發上繼續聽朋友說故事。
每一日我們步行至海邊工作,散落在市區各個角落發放鯨豚保育的傳單與連署,下班後便三五好友相約去酒吧,用酒精作為一天的結束。沒有工作時,會找間咖啡廳整理照片,晃晃各種選物店,窩在唱片行沙發試聽一張張專輯。志工們偶爾一起去電影院看場電影或是窩在宿舍舉辦小餐會,又或是和朋友偷偷坐在背包客棧外享用半小時的免費無線網路。
週末隨著團隊報名,志工們一起驅車走訪名勝景點。騁馳在寂寞公路唱著一首又一首電台流行排行,踏上碎石坡看過壯麗奔流的瀑布,驚嘆於定時噴發的湧泉,喘吁在健行才能抵達的煙霧瀰漫的溫泉河流。小心翼翼潛進入夜寧靜無聲的火山湖泊,飄落細碎的雨水,如同冰島精靈般的絮語,迴盪在空虛無聲的荒蕪,填滿當年21歲的自己。祂給了我無比的寧靜安詳,在這座震撼無比的湖泊,感受自己簇擁在大自然之中卻孤獨的無法言語;也從未預料這些景致帶來的衝擊,竟促成自己踏進台灣山林的濫觴,體會《流浪者之歌》的心境。
同性戀平權觀念開放的冰島,隨處可見挽著手的同性情侶,甚至在十字路口舉辦小型婚禮的同性伴侶。教堂前延綿的彩虹地景,象徵帶領多元的愛情走進神的祝福。「多數冰島人的宗教信仰並未那麼強烈,」Egill凝視我的眼神說著,「人生來是獨立的個體,能夠擁護自己生來的權利,為何不要去盡情做自己呢?」我們帶有些醉意,站在Kiki Bar一旁小酒吧紅色門口聊著,他點起一根菸,問我要不要換下一間酒吧聊。
我記得那個夜晚好長,永晝似乎改寫了時辰。在酒吧認識他的朋友,為他捲菸,相互嬉鬧間走出酒吧,街燈散漫地亮著。我望著眼前這位藍色大眼,蓄有金色鬍子,身穿英倫格紋襯衫的冰島男人,嘴角揚起的笑容神似裘德・洛,一襲黑色大衣在寒風裡飄著,星辰都為他傾倒。他問能不能牽我的手?我點頭,把溫暖而厚實的掌心交疊,走在那條彩虹大道。紅色家門前,他別過身再次探問,能親你嗎?那吻柔軟地靠上嘴唇,我感覺世界正在崩塌,早已從酒意裡清醒,世界卻還飄著。早晨只見他溫柔凝視,再次給一記酥軟的吻。
告別冰島前碰巧遇上年度音樂祭,各個酒吧佔據整條街,十字路口鋪上草皮,吊掛著巨大迪士可球,DJ輪番播著電子音樂,整座城市都沈浸在音樂裡。人潮由四面八方湧進,各個暢飲啤酒,在草地上跳舞;志工們早已卸任工作,為最後的相聚狂歡。我頭次享受在這樣的氛圍,無憂地把自己交出去,當下即是當下,在音樂中做回自己,把語言交給舞蹈。盛大的煙火,在空中燃燒綻放,閃耀著雷克雅維克。我環顧四周卻找不到他的身影,擠身偌大熱鬧的廣場,孤獨填塞整座空間,回憶變得虛渺無依。
我回望遠在高處的教堂,襯映在凌晨的天空前,像是要與我們道別。重新背起大背包,沿著公路走向隻身座落的轉運站,日光燈管在夜晚裡放送,藍白色的憂鬱爬滿身心,或許見不到最後一面了,我想著他的臉。
旅途再次啟程,下一站哥本哈根,卻把心給拋擲在那座島上,再也找不回。
後記 /
冰島旅行手札大概是最難寫的。兩週的故事實在難以短短一篇文字道盡,回憶起所有際遇的人事物,掙扎間僅能取捨並去蕪存菁,把那場旅途的感想竭盡所能地書寫出來。由於一場意外損失了部分的攝影,以致未能和大家分享那些美景。然而冰島的美景大家也看慣了,因此在修復照片上僅選擇當時覺得毫無感想,把如今看來喜愛的紀錄重新整理並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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