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誠鬼話之一:國小折頸的女人。本篇文章因隱私關係,由個人經歷加以改編,請當成創作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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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隊(大專生自辦之兒童夏令營)是很多大學生的重要活動。活動內容就是去偏鄉找一個國小辦夏令營給孩子參加,並住在學校裡,直到活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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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講的、是一個關於「梯隊撞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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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異常炎熱,...
【坦誠鬼話之一:國小折頸的女人。本篇文章因隱私關係,由個人經歷加以改編,請當成創作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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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隊(大專生自辦之兒童夏令營)是很多大學生的重要活動。活動內容就是去偏鄉找一個國小辦夏令營給孩子參加,並住在學校裡,直到活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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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講的、是一個關於「梯隊撞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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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異常炎熱,我參加位在離島的梯隊,靠海小鎮的湛藍天空、以及純樸的民情,讓我十分雀躍,期待著與小朋友們相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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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隊開始前一晚、因為事情延誤,我們晚上才到達那所國小,那是一所晚上不開燈、只有逃生標誌隱隱發亮的小學。當時、不怕黑的我,總覺得暗處有什麼東西盯著我看,我卻不敢多想,因為我覺得想著想著、走廊好像更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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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放好行李,我們就開始排練隔天的表演、直到半夜。排練時我突然尿急,但望向籌備營地的外面那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我就不由地害怕起來,所以像個小女生一樣,要學姊陪我一起去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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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學校沒有燈,我們開著手電筒,穿過黑暗的走廊往廁所走去。午夜的月色黯淡,連蟲鳴聽起來都是淒厲的。我們佯裝無事的笑鬧著,我一瞥見殘障廁所的白色的門,就立刻衝向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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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到一半的我並沒有屎命必達的舒暢感,只覺得好冷。
我深刻的記得,在那個悶熱的夏夜裡、炎熱的氣溫卻隨著我離廁所的距離而降低,時間好像被什麼詭譎的力量強行凍結。但我不想承認自己正在害怕,所以仍朝廁所大步走去。廁所的門沒有完全闔上,所以我就這樣和廁所中的人四目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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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沒有腳。
我定睛一看,是個女人。飄浮在空中,穿著綠色的洋裝;那綠色不是青草一般的綠色,而是幽幽的藍色中帶著腐爛、陳舊的黃,交織成一股模糊、慘澹的綠。而那女人蒼白的臉上有著灰色的五官,我隱約能看到她的雙眼以及嘴巴都張得非常大,而她的脖子,呈現90度的轉折,就盯著我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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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回過神來,迅速走回學姐身邊。我結結巴巴的說,學姊,廁所裡有人了耶?聰明的學姐聽得懂我的意思,她拉著我的手快步走向原本的營地。
我們穿過黑暗的校園,我知道前方同樣一片黑暗,但我總感覺後面更黑,而且那股黑暗正在快速地包覆我們、拉扯我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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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到排練表演的地方,梯隊的學長看到我在冒冷汗,立刻問我發生了什麼事。簡單的說明後,不信邪的我領著梯隊學長去廁所一探究竟,燈亮之後、什麼也沒有。我告訴他們一定是我看錯了。我也不停地告訴自己,我看見的是錯覺、我太累了、我看了太多鬼故事、我必須看錯、必須眼花。我努力佯裝沒事,甚至想要炒熱氣氛,提議和廁所自拍留念。但學長姐的表情一臉凝重,我只能安分地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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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後營隊順利結束,我們也各自回家。我本來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但回家當晚,我卻做了一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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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我還在那海島的營隊裡,只不過平常辦在早上的營隊,改成了半夜。我跟學長姐們站在操場上,圍著一個看不到臉的小女生。沒有人說任何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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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女生緩緩開口,用緩慢、嘶啞的聲音說:「不准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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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學長姐們聽到後,紛紛驚駭地彼此叮嚀不准拍照,我卻不信邪,拿起手機準備錄影,中間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立刻纏住了我的手,我嚇得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在家裡的房間裡面,手卻被白色的破布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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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自己還沒醒,奮力的捏了自己,才發現這根本他媽的不是夢。我的手上是真的有破布,而破布一直往上拉扯,使我全身無法動彈。我驚駭地抬起頭,才發現那條破布源自於一個小女孩纏著髒布的手腳,只是她的手腳已經發紫,上面的膿包滴著黑色的血,我不敢再看下去,我大喊著耶穌的名字以及祈禱文,然後那個小女孩的竄了下來、往我這邊襲來,我才看清祂的臉。那張空洞的臉上、原本該是雙眼的地方,有兩個很黑色大窟窿,祂的紅色牙齒非常尖銳。接著祂發出淒厲的笑聲往我這邊衝過來,我卻發現無論怎麼喊、喉頭都只剩下一聲悶哼。眼看我就要被拖下床,我越喊越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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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一切都突然停止了,房間裡只有姊姊淡淡的鼾聲。
一切都消失了。
我滿身大汗地翻了個身,模模糊糊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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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我又恢復去教會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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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天早上,我坐在教會的白色廳堂中聽道,廳堂內的桌椅都是白色,窗外是碧藍的天空。不知怎地,我突然有種「一切都結束了」的感覺。我在心裡對祂說: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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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完這句話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不過我深刻地感受到,房間裡、空氣裡的白,洗去了那晚的慘綠,以及我不堪回首的各種詭譎聲色。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遇過「祂們」,甚至連在海島梯隊的記憶也日漸模糊。我甚至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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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令人恐懼的一切都慢慢的正在被我遺忘著,但一年後我終於更加確定、這些都確確實實的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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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當時我們對學弟妹們隱瞞撞鬼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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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有一個有特殊體質的學妹告訴我,梯隊結束的最後一晚,我們的教室門口有一群滿臉是血的黑衣人,不發一語的、盯著教室內看。
穿過我的巴巴意思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這位全職太太的故事也太讓人心疼了吧】
大家肯定都聽過,全職太太被稱作「黃臉婆」,對於丈夫在外的某些糟糕的行為,不得不忍氣吞聲。
今天要分享的這篇〈白水青菜〉,就是這麼一個故事。乍聽之下似乎挺常見,但在作者潘向黎的筆下,卻以一種跟篇名一樣平淡的筆觸,重擊讀者的內心(小編一度感到難受得看不下去......)。
一起來看看這個故事,也說說你的感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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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青菜 / 潘向黎
他進門的時候,客廳裡沒有她的身影。他微微一笑,向廚房走去。她果然在,正在用飯勺攪電鍋裡的飯。她總是這樣做,盛飯之前要把電鍋裡的飯徹底攪翻一下。他曾經問為什麼,她說:「好把多餘的水分去掉,口感才好啊。」顯然她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飯冒著蒸汽,她的臉有一瞬隱在水氣裡。他聞到了飯香。
飯很香。奇怪的是,他在別的地方幾乎聞不到這種香。這是好米才有的香味。他知道她只用一個牌子的米,東北產的,很貴,因為是有機栽培。
好米只是密閉著的香味,要加適量的水,浸適度的時間,然後用好的電飯煲煮,跳到保溫之後,燜合適的時間,香味才會爆發出來,毫無保留,就像一個個儲滿香膏的小瓶子打破了一樣。
她是他遇到的最會煮飯的女人。他這樣說過,她回答:我尊重米。
在他笑起來之前,她又加了一句:不過只尊重好的米。
他洗了手,坐在餐桌邊時,兩碗飯已經在桌上了,他的這邊多一個空碗,筷子照例擱在擱筷上,是一條魚的形狀。她端上來兩個青花小碟,一個碟裡是十幾粒黃泥螺,並不大,但很乾淨,一粒粒像半透明的岫玉,裡面有淡淡的墨色。一個碟裡是香菜心,嫩嫩的醬色,也是半透明。家裡的菜一向這麼簡單,因為他都是在外面吃過了,回來再吃一遍。
最後她端來一個小瓦罐。這才是他盼望的重點。馬上打開蓋子看了一眼,裡面有綠有白有紅,悅目得很。她說:「你先喝湯。」自己坐下來,開始吃飯,撥幾口飯,就一點菜心,看她吃飯的樣子,好像不吃一口菜也可以似的。
他就自己從瓦罐裡舀了小半碗湯。清清的湯色,不見油花,綠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還有三五粒紅的枸杞,除了這些再也不見其他東西。但是味道真好。說素淨,又很醇厚;說厚,又完全清淡;說淡,又透著清甜;而且完全沒有一點味精、雞精的修飾,清水芙蓉般的天然。
就那麼一口,整個胃都舒服了,麻木了一整天的感官復甦,臉上的表情都變了,好像一個薄薄的殼被敲碎了,所有的肌肉、每一條紋理都活了起來。真是好湯!
他一連喝了兩碗,然後吃飯,就著黃泥螺和菜心,一個滑,一個脆,都是壓飯榔頭。不知不覺就把一碗飯都吃完了。他也不添,而是又釅釅地喝了一碗湯。然後把碗放下,對她笑。
她也笑,「好像在外面沒飯吃似的。」
「是沒飯吃。現在誰吃飯?」
他說的是真話。他的工作宴會應酬多,那種宴會不會有飯。總是太多的油膩、濃烈的味道轟炸口腔,味蕾都半昏迷了,直到喝了她的湯,才緩緩醒過來。
「你的湯怎麼做的?」
她莞爾一笑,笑容裡有陽光的味道:「好嗎?」
「好。」
「那就多喝一點。」
「喝了。到底怎麼做的?人家都說老王家湯館好,我看就是那裡都喝不到這麼好的。說給我聽聽。」
「說起來——其實也簡單,就是要有耐心。」她說。
後來,他不只一次懷念那時的生活。那種安寧,那種坐在餐座前等著妻子把瓦罐端上來的感覺,掀開瓦罐的蓋子時看到的好看的顏色,第一口湯進口,微燙之後,清、香、甘、滑……依次在舌上綻放,青菜殘存的筋脈對牙齒一點溫柔的、讓人愉快的抵抗,豆腐的細嫩滑爽對口腔的愛撫,以及湯順著食道下去,一路潺潺,一直熨貼到胃裡的舒坦。
他們的家是讓人羨慕的白金家庭。白金的意思是,既有錢又白領,這個白領的意思是泛指,指的是讀過書,有修養講規則,憑知識和智力掙錢,不是手上戴好幾個寶石戒指的暴發戶。
他先是吃皇糧的機關幹部,後來不願意看人臉色慢慢從孫子熬成爺爺,早早下了海,折騰了許多行當,最後在房地產上發了,然後是網站、然後是貴族學校,他的事業像匹受驚的野馬一樣勢不可擋。
他成了本市的風雲人物,電視臺人物訪談的明星,各種捐款、善事的大戶。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他的風度、談吐,贏得了矚目和好評。有一次電視臺讓女白領評選全國範圍的十佳丈夫人選,他就上了榜,而且擊敗了幾個電影明星、歌星。現在的女白領真是不傻。那些又蹦又跳的男人,只能遠處看看,怎麼能近距離相處?要是她們知道他還每星期兩次開著寶馬到那所著名的大學讀哲學碩士,她們可能會發出尖叫——要多少實力才能有時間和閒心做這樣的事情啊。但是他從來沒有對外面透露過,這種事,要等人家自己無意中發現才好。越不經意越有風度,像他這樣的年紀和身份,這種選擇已經不需要經過考慮了。
他當然結了婚。都十七、八年了。妻子是她的大學同學,是初戀,而且是那種把情竇初開和愛和性和婚姻一鍋煮的關係。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還會有其他選擇,那時候也不知道要給自己多留一點時間,畢業後第二年就結了婚,然後很快就有了孩子。就是現在進了寄宿制雙語教育的培鷹學園的兒子。兒子是他們的驕傲,他不但聰明、學業優異,而且長得非常漂亮。這不能完全歸功於他,因為兒子明顯地集中了他們兩人的優點,而妻子當年也是學校裡的美女,不化妝也青翠嫩葉一樣清新可人。
因為有這樣的妻子,他對女人是不容易驚豔的。而且他知道現在的女人的漂亮已經充滿了化學的味道。
嘟嘟的出現完全是一個意外。起初他覺得這是個稚氣未脫的女孩子,像個水晶花瓶一樣好看又透明,而且不實用。等到看出她的企圖還覺得有些好笑——這不是胡鬧嗎?要不是她是他的下屬,本來可以叫他叔叔的。當然心裡還是有點高興的,很隱蔽但是很真切,這可是一個比自己小20歲的女孩子啊,又漂亮,而且出身很好,父親是大律師,母親是名醫,家裡本來要送她去劍橋留學的。這樣的女孩,沒有任何為了錢而接近男人的嫌疑。
起初他真的沒有什麼。因為覺得嘟嘟是一時衝動,再說他不可能破壞自己的家庭,這麼些年,妻子辭掉幹得好好的中學教師工作,專心在家相夫教子,他沒想過要辜負她。他若是辜負她,她真是什麼都沒有了,一個40出頭的女人,沒有工作沒有事業沒有朋友,她怎麼活?況且,許多男人成功了就另覓新歡拋棄髮妻,他不想也掉進這種俗套,犯這種通俗的常見病——他不是一般的男人,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起初真的沒有動心,他只是考慮怎麼讓嘟嘟少受一點傷害就退出去。但是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任性,她們想要什麼就敢大喊大叫、又哭又鬧、要死要活,他又下不了狠心把她開除掉。嘟嘟真是一個水晶花瓶,而且因為對他無望的愛,這個水晶花瓶就站到了懸崖邊上,隨時可能掉下來粉身碎骨。最後,他只好伸手把她接住。
他不回家吃晚飯了。後來,他連晚上都不回來了。他說,實在太忙,不趕回來了。後來又說,想一個人靜靜。
她沉默,就像他每次說不回家吃飯時一樣,綿長而細密的沉默,那重量使他感到壓迫,但是不敢掛電話。最後,她說:「這樣吧,你要回來吃飯就打電話。」
他想,這等於說,如果不打電話,她就不會做好他的飯,還有那罐湯,等他回去了。那是他的家,但是從現在起,沒有他的飯了,沒有人等他了。他有點失落,但是馬上感到了巨大的輕鬆。這太好了。她當然會有看法,也會生氣,會傷心,但是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會主動挑破、發作出來。這些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選對了人結婚,現在又一次這樣覺得。在愛上別人之後這樣想,也許有點荒謬,但是他就是這樣覺得
他不喜歡租房子,他說哪怕只住三個月,我也要住在自己的房子裡,我不住別人的地方。嘟嘟欣賞地看他,說:我也是,我也是。他就說要買一套房子,全裝修的,帶全套傢俱和電器的,「只要帶上牙刷就可以住進去。」他愉快地說。嘟嘟卻不要,她說那種房子沒有風格,她不喜歡。最後她讓他住到她那裡去。
嘟嘟一個人住著兩房一廳,是父母給她買的,裝修是她自己來的,是很現代的簡約風格,但是卻比華麗更費錢的那種。全套北歐風情傢俱加全進口潔具,一色的白,臥室裡連地毯都是白的,這不是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氣派。看來她父母確實把她寵壞了。
嘟嘟為了歡迎他,給他買了名牌的浴袍和拖鞋,他沒有聽說過,只記得她說那是某個國家皇室用的牌子,她喜歡這個牌子,她說皮膚感覺到的奢華比眼睛看到的更真實。但是沒有睡衣,她說他不需要。真的,一旦上床,他們都不再需要衣服。
新鮮的愛情,新鮮的瘋狂,新鮮的住處,新鮮的氣氛,好像連他自己都成了新的。幾個月的時間過得像飛一樣。
也有問題。問題是出乎意料的小問題:他們還是會肚子餓。
他是半個公眾人物,不能到外面吃飯。嘟嘟一個人出去買肯德基,他倒是可以接受,只是覺得好笑,說:「我兒子最喜歡吃。」嘟嘟就變了臉,拒絕再買了。
只好叫外賣,從茶餐廳的簡餐到永和豆漿,從日式套餐到避風塘,從披薩到義大利通心面,他們都叫了個遍,外賣沒有湯,他們有時喝罐裝的烏龍茶,更多的時候喝可樂。
慢慢的,吃飯成了個苦差事。因為難吃,而且他必須掩飾他對這些食物的難以下嚥。真潦草啊,有的硬梆梆的,有的乾巴巴的,有的木渣渣的。他思念一碗香香柔柔有彈性的米飯,更思念一碗熱熱潤潤讓味覺甦醒的湯,冰涼的飲料怎麼能代替湯?和他以前吃的晚餐相比,這些簡直是垃圾。
但是他不敢說。只要他一流露出不滿,嘟嘟就會生氣:那我們出去吃啊,什麼好吃的都有!我也不喜歡吃這些!還不是因為你!或者說……我知道,你又在懷念你過去的生活了!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了就明說嘛!
每次他都要冒險出去請她吃一頓飯才能平息。
吃飯成了他們的一個心病。甚至下了班在往那個甜蜜的小巢走的時候,他就在犯愁,要不要自己先到哪裡吃一點東西?不然等一下進了門就是一通昏天黑地的親熱,然後吃點吃不飽的東西,半夜又要餓醒。
按照現在流行的劃分,嘟嘟在這個城市裡應該算個真正的「小資」了。說她真正,是因為她小資得天經地義,而且不是為了在人前裝樣,她不欺暗室,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更下功夫。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為了享受,這樣認真把錢不當錢,這樣一絲不苟。她的內衣比外衣更貴,她基本上不化妝,但是她的保養品一套都是她一個月的工資,而且用了覺得不好就被丟在一邊。
她說:「用名牌有什麼?把過期的名牌化妝品丟掉,那種感覺才算奢侈,我喜歡!」
她也解釋為什麼這樣:「我要讓自己眼睛看的、耳朵聽的、皮膚接觸的都是好東西,這樣氣質才會好。」
嘟嘟有兩個愛好,一是健身,一是讀村上春樹。她不但有村上春樹的所有作品,而且每種都不止一本,有各種版本,他懷疑只要國內有的她都買齊了。甚至還有日文原版的,雖然她不懂日語,「我可以學啊!」她唱歌般地說。只要有空,她就會隨手拿起一本村上春樹,隨便翻到哪一頁,開始看。看著看著,她的眉頭就會微微蹙起來,光潔的臉似乎突然長了幾歲。書架上、沙發上、床頭、甚至洗手間的梳粧檯上,都放著村上春樹,有的合著,有的打開封面封底朝上趴著。
他看過幾次,但是都看不下去,好像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生活片段、稀奇古怪的夢和幻境,不知道在說什麼,也不知道想說什麼。這麼亂哄哄的,真奇怪,嘟嘟在裡面看到了什麼呢?是什麼吸引了她?他沒有問,怕她根本不解釋,反而笑他落伍。嘟嘟太年輕了,她的年輕使她的一切都有一種理直氣壯,這一點讓他感到可愛,也有點怯意。
沒想到有一天,他一走進門,就看到嘟嘟因為興奮而泛著粉紅的臉。「今天有好東西吃!我給你做!」他望著她,好像她突然在說英語,雖然他能聽懂,但是一時反應不過來。她又說了一遍,他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真是好消息,他能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他跟著嘟嘟走進廚房。眼前的廚房一掃往日的清寂,熱鬧得像個小型超市,工作臺上放著兩塊碩大的案板,嶄新的,上面擱著兩把刀,一把黑黝黝的切菜刀和一把雪亮而窄長的、帶著鋸齒的刀,旁邊還有紅的火腿、綠的黃瓜、嫩黃的乳酪,一大袋蔬菜,還有一個長麵包,還有五顏六色的罐頭,瓶裡袋裡的各種調料。這是個地震後的小型超市,一切都顯得有點凌亂,嘟嘟的頭髮上也黏了一抹可疑的黃色膏體物質,但是也顯出了熱誠,心無城府、掏心掏肺的那一種。
他感動地表示要幫忙,嘟嘟堅決拒絕了,要他到廳裡休息、看看報紙。她把他推到沙發上,把報紙遞到他手裡,甚至給他泡了一杯茶。他看了一下,居然是龍井,她笑著說:「剛買的。茶莊的人說是新茶。」然後她就像一個賢慧的妻子那樣進了廚房。
嘟嘟終於忙完了,讓他坐到餐桌邊。他急切地過去,看到了餐桌上的東西。每人一碟三明治,切成小塊的,一摞一摞的幾摞,旁邊點綴了嫩玉米芯和炸薯條。中間是一大盤紅紅的、一片混沌的東西,仔細看可以辨認出裡面有臘腸一樣的東西。惟一熟悉的東西是啤酒,麒麟一番搾。
嘟嘟說:「怎麼樣?」他說:「看上去很漂亮。」他決定先從容易接受的開始,就自己倒上啤酒,開始喝。嘟嘟一邊解著身上的圍裙,一邊興致勃勃地說:「這不是一般的東西,這可是村上春樹餐啊。」
「什麼?」他趕快把一口啤酒咽下去。
「村上春樹的小說裡寫到的美食很多,日本就成立了一個村上春樹美食書友會,根據他書裡的描寫,編了一本村上春樹食譜,讓大家分享。我今天就是按照這本食譜做的。好玩吧?沒想到吧?」
原來是這樣。他拿起一摞三明治,「這是什麼三明治?」
「黃瓜火腿乳酪三明治。《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裡生物學家的孫女做的。這個做起來很麻煩,生菜葉子要用涼水泡,吃起來才脆。麵包片上要先塗上厚厚的黃油,不然蔬菜裡的水分容易把麵包泡軟。最後也是我自己切的,特地買了一把刀,切得很整齊吧?」
他吃了一口,為了躲避作出評價,就指著那盤紅紅糊糊的東西說:「這是什麼?」
「番茄泥燉史特拉斯堡香腸。我買不到史特拉斯堡香腸,還好書裡注明原味維也納香腸也可以,就用了維也納香腸。主料是番茄丁和維也納香腸,調料是大蒜、洋蔥、胡蘿蔔、芹菜、橄欖油、月桂油、百里香、花薄荷、羅勒、番茄醬、鹽、胡椒、糖,我數過了,一共13種。本來想做蘑菇煎蛋捲,但是那是《挪威的森林》裡的,早期作品,風格不一樣,所以做了這個,這也是《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裡的,就是世界末日當天,他和圖書館女孩過了一夜,在她家做的早餐。」
他心裡湧起了愛憐,但是仍然沒有動,倒是嘟嘟,把一條香腸用餐刀切成幾段,用叉叉起一段,送進嘴裡,「哎呀,太棒了!另類!濃烈!豐富!絕對村上春樹!」她吃著,又喝啤酒,漸漸的眼裡泛起了迷濛,又說了一些「真是憂鬱世界的美味情懷」、「對於揮別人生而言似乎是個不錯的一天」之類的話,他知道,她已經進入了村上春樹的世界,正在裡面扮演一個角色,這些都是台詞了。
他也作出毫不遲疑的樣子吃了起來。這麼難看的東西,居然不是非常難吃。但是想到居然要花上那麼長的時間,動用那麼誇張的陣勢,那麼多的調料,他還是覺得有點可笑。這就叫用最村上的方式享受生活?那麼這個人的品位真成問題。不過這麼出名的作家,應該不會這麼粗糙。慢著,這個叫村上春樹的人,會不會故意戲弄這些崇拜他的人呢?這樣想,又馬上覺得有點對不起嘟嘟,於是努力往嘴裡塞進一疊三明治,馬馬虎虎地嚼幾下,急忙用啤酒把它沖下去,感覺好像自己正坐在某架國內航班的經濟艙裡。
什麼玩意兒呀,就是夾餡麵包片,怎麼看都是簡單對付肚子的東西,好吃?見鬼吧。搬出川端康成來也沒用。看看中國的小說家,看看《紅樓夢》,裡面寫的好吃好喝的,那才叫美食,那才叫見識!可是這些他都沒有說,因為嘟嘟忙了半天,他不能讓她傷心。何況說了她多半也不懂。
吃完這頓難忘的村上春樹餐,他最後說了一句:「以後不要這麼麻煩了。在家裡吃越簡單越舒服。」
「今天這樣不是很舒服嗎?」嘟嘟奇怪地反問。
他把嘟嘟的手抓起來,輕輕愛撫著說:「不是這樣的。真的會做的人,就是一碗白水青菜湯,吃起來就夠好了。」他說完這句話,看到嘟嘟臉上的月亮被雲遮住了,他立即知道,自己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
他們都不願意想起一個人,一個女人。但她總是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出現。就像一個狡猾的債主,從來不會攔在大路中間,讓你可以放心地開車回家,回到家門口,也不會看到有人氣勢洶洶地站在那裡。於是你鬆了一口氣,走進房間,打開燈,卻猛然一驚,角落裡赫然站著一個人,正是躲也躲不掉的那一個。
她聽見門鈴響的時候,有一秒鐘以為是他回來了。但是她馬上知道不是。先從貓眼上往外看了看,果然不是。是一個女人。
她打開了門,一個年輕女孩出現在她面前,有著緊繃的臉頰和鮮嫩的皮膚的女孩。她用微笑的眼神發問,這個女孩子說:「叫我嘟嘟吧,我是你丈夫的朋友。」
她立即明白了。明白了這個女孩是誰。她打開門,請她進來。像一個有禮貌的女人對待丈夫的朋友那樣。嘟嘟從她臉上尋找一點情緒的流露,沒有找到。
她讓嘟嘟參觀了他們的家,但是沒有讓她看臥室。然後她們坐了下來,喝著茶,一時都找不到話題。嘟嘟說:「謝謝你接待我。其實我今天來,一是想看看你是什麼樣子的,另外就是想吃你做的飯。」看到她臉上的驚訝,嘟嘟急忙解釋:「我總聽他誇你是個高手,最簡單的菜都能做得最好吃,真的很好奇。」
她似乎有點為難,想了一下,說:「那,你就在這裡吃一點便飯好了。」
嘟嘟像一個真正的客人那樣,坐在餐桌邊等。看著女主人端上來一碗飯,兩個小碟,然後是一個瓦罐。她驚訝地睜大眼睛:就這些?女主人給她盛了一碗湯,一邊說:「平時我們吃飯,也就是這樣。他總是自己盛湯,脾氣急。」
嘟嘟一邊聽,一邊看她的手勢表情,又注意湯的內容,簡直忙不過來。但是她還是發現女主人沒有碗筷,就問:「你不吃嗎?」她的語氣,好像她是主人。
女主人搖了搖頭。嘟嘟不知道是她不想吃,還是不願意和她一起吃,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她喝了一口湯。她不假思索地「哇——!」了一聲。然後她難以置信地看看女主人,「這就是白水青菜湯?」
女主人說:「他這麼叫。」
「你能告訴我怎麼做的嗎?」嘟嘟一臉懇切,好像她正在上烹調課,面對著給她上課的老師那樣。
女主人停了一下,好像微微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要準備很多東西。上好的排骨,金華火腿,蘇北草雞,太湖活蝦,莫干山的筍,蛤蜊,蘑菇,有螃蟹的時候加上一隻陽澄湖的螃蟹,一切二,這些東西統統放進瓦罐,用慢火照三、四個鐘頭,水一次加足,不要放鹽,不要放任何調料。」
嘟嘟難以置信地看看面前的瓦罐,排骨?火腿?蝦?還有那麼多東西,哪裡有它們的影子啊。
女主人自顧自慢慢地說:「好了以後,把那些東西都撈出去,一點碎屑都不要留。等到要吃了,再把豆腐和青菜放下去。這些東西順便能把油吸掉。」
嘟嘟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就是所謂的白水青菜湯?白水?這個女人的心有多深啊。那個男人說的是什麼胡話?他每天享用著這樣的東西,卻認為是非常容易非常簡單就可以做出來的,他真是完全不懂自己的妻子。就在這一瞬間,嘟嘟深深地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也明白了世界上,愛情和愛情之間有多大的不同。
「你每天都要弄這樣一罐湯嗎?」
「是啊。早上起來就去買菜,然後上午慢慢準備,下午慢慢燉,反正他總是回來得晚,來得及的。」
「那今天你怎麼也準備了呢?他不是……」
「你是說他沒有回來吃晚飯吧?是啊,都半年了,不過我還是每天這樣準備,說不定哪天他突然回來吃呢?再說我都習慣了,守著一罐湯,也有點事情做。」
嘟嘟整個人呆在那裡。半天,才說:「你真了不起。」
女主人愣了一下,然後失神地、輕輕地說:「他整天那麼辛苦,能讓他多喝一口湯也好啊。」她好像在自言自語,完全忘記了眼前還有一個人。
嘟嘟突然說:「你今天都告訴了我,你不怕我學會了,他永遠不回來嗎?」
女主人回過神來,看了嘟嘟一眼,笑了。那笑容,好像在說,他不是已經不回來了嗎?又好像在說,他怎麼會不回來呢?好像在責備:你這樣說是不是有點過分啊?又好像在寬容,因為這問題本身很可笑。
這樣笑完了以後,女主人輕輕地問:「你能這樣為他做嗎?」
嘟嘟偏著頭,認真地想了想,說:「我也可以的,但是不必了。」她說完,就站起來走了,走到門口,她站住,回頭一笑,說:「我不是你。」
她走得就像她來時那樣突然,毫無徵兆。
又過去了一個月。傍晚,女人照例在廚房裡,湯罐在煤氣灶上,微微冒著熱氣。女人的目光穿過後陽臺,往外看,好像看著樓下的草坪,又好像看著一個不確定的地方。
門鈴響。她應著「來了」,過去開門。她剛剛發現家裡的米快沒有了,就到那家固定的米行買了一袋米,還是那個牌子的東北大米,完全綠色無公害的,價錢比普通的新米貴了5、6倍。這是米行的夥計給她送米來了。
她打開門,卻發現是他。她愣了一下,一句話脫口而出:「怎麼?忘了帶鑰匙?」
他回答:「是啊。」
她馬上回到了廚房,丟下他一個人。他不知道她這樣算是什麼意思,有點想跟進去,又覺得不妥,一時有些渾身長刺的感覺。過了一會兒,她在廚房裡說:「等一下米行的人會送米來,你接一下。」
他說:「哦。」
「還是那種米。」
「我知道。」他說。
米行的人來了,他接下來人手裡的米袋,隨口問道:「錢付了嗎?」夥計說:「付了付了,太太每次都先付的!」
他用雙手握住米袋的兩角,把它提進櫥房。她說:「放這裡。」他就放下了,同時感到如釋重負。
這時他確定自己可以坐到餐桌邊等了。他就坐到了餐桌邊。
她好像看見他坐下來了,就說:「洗手去。」
他洗了手,坐在餐桌邊時,她端著一個大托盤過來了。他想,家裡還是有改進,她不再分幾次跑了。托盤放到桌上,裡面有兩碗飯,兩碟菜:一個是蝦仁豆腐,一個是番茄炒蛋。一個小瓦罐。這是他思念的,忍不住馬上打開蓋子看了一眼,說:「我先喝湯。」
他從瓦罐裡把湯舀了小半碗。還是有綠有白有紅,還是清清的湯色,不見油花。他急忙喝了一口,就那麼一口,他臉色就變了。像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裡一下子揪出來,又驚又氣,又希望一下子掙醒,發現是夢,好癱回到溫暖的被子裡。
「這是什麼湯?」他不敢吐出來,掙扎著把嘴裡的一口湯咽下去,急急地問。
「白水青菜湯啊。」
「怎麼這麼難喝?以前的湯不是這樣的!」他委屈地抗議。
她嘗了一口,然後說:「白水青菜,就是這樣的。你要它什麼味道?」
他放下調羹,審視她。她不看他,臉上沒有任何波動。她還是那麼喜歡吃飯,但是現在不像過去,好像沒有菜也吃得下去的樣子,她把蝦仁豆腐和番茄炒蛋都舀了一下,和飯拌在一起,自顧自吃起來,吃得很香。他乾脆不吃了,點起了一支煙。過去在她面前他是不抽煙的。但是現在,這些好像無所謂了。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吃完最後一口,她把所有的碗碟都收回托盤裡,然後正視著他,說:「我們家以後可能要雇一個鐘點工,我找到工作了,家裡這麼多事。」
他吃了一驚,「工作?什麼工作?」
「到烹飪學校上課。」
「你?當烹飪老師?」
「你忘了,我本來就是老師。烹飪考級我也通過了。」她說。
剛才那口難喝的湯好像又翻騰起來,他脫口而出:「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你現在怎麼這樣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不該這樣說。理虧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對不起她,不管她做什麼他都失去了質問的權利。而且這些日子,他幾乎不回家,讓她到哪裡找他商量呢?他現在這樣說,只會給她一個狠狠反擊的機會,反擊得他體無完膚。
但是,她沒有反擊,她甚至沒有說什麼。她只是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他真正開始感到自己的愚蠢。那目光很清澈,但又幽深迷離,好像漆黑的夜裡,四下無人的廢園子中井口竄出來的白氣,讓人感到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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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傻的嗎?
「謝利!!!!小短腿又跑了!!!!快去把牠抓回來!!!!」小情侶兩人正手忙亂腳的抓住湯姆,但湯姆敏捷的身手讓他們連續撲了幾次空,直到他們把湯姆迫到角落時,湯姆大叫一聲【放開我!!!】「喵~~~~」湯姆在謝利的手臂劃出一道口子,讓他痛得大叫,但最終還是落在了他們手上。
這是湯姆的第六次逃跑,一如以往,也是以失敗告終。
時間回到湯姆被困在這個家的第一天。
湯姆優雅地在家中踱步,牠細心觀察著這個家,思考著如何逃離,在發動了第十次的迷惑之瞳後,牠發現這兩名人類並沒有被臣服,而是進入興奮的狀態,尖叫、跳起等,然後捉住牠貼住他們的臉磨擦。
【看來人類進化了……果然二級文明已有一定的精神力,較難被影響。】湯姆在衣櫃角落懊惱想著,轉頭牠便鼓勵自己,作為一個大冒險家(預備),面對任何危機都應該冷靜應對,牠可是貓星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用腦的貓才是好貓,牠是如此的安慰自己。
經過一輪的觀察,牠發現這個家並不大,以人類的體型來說真的不知道如何生活,牠在貓星上的家也比這裡要大得多。
礙於言語,牠還沒有辦法跟兩名人類溝通,要是能溝通的話,說不定可以用贖金解決問題,牠父親可是貓星上的大將軍,還有家族多年冒險積累的財富絕對可以支付任何的交易,只是牠不想依靠父親,這次的冒險是牠暪著家中出走,牠發誓沒有成績便絕不回家,父母都不看好牠是冒險家的材料,但湯姆是有夢想的貓,牠想證明自己是一頭獨當一面的成貓。
既然要靠自己,湯姆便開始了牠的逃生大計……
那邊廂,珍妮一臉淘醉的看著自己社交帳號Like數,笑嘻嘻看著,口中喃喃道:「我現在是貓奴了,有貓的孩子真幸福,還是一頭如此可愛的小短腿,嘻嘻!」
旁邊謝利沒好氣的看著她,但其實他早把自己電話的待機背景改成了和湯姆的合照。
「對了,你預約看醫生了沒有?」珍妮如夢初醒的說,始終不知道小貓身體如何,檢查一下才能放心。
「約好了,等妳換衣服便可以出發。」謝利躺在沙發看電視道。
突然一聲喵聲,湯姆便站在他的面前,對,是站著。
「小短腳你又站著呢,你怎麼這樣喜歡站著!」說罷謝利便打算抱起湯姆,湯姆一個後撤步向後退去,不讓謝利得手。
【人類,我要我的眼鏡!呃……對了……你聽不明白我的言語……】湯姆無奈的說著,但牠立即改用手勢,不停的用手指向自己的眼睛:【我,的,眼,鏡,呢!眼,鏡!懂,嗎?眼,鏡,圓圓的,眼,鏡。】
謝利疑惑的看著湯姆,然後轉向珍妮說:「親愛的,妳說小短腿是不是想表達什麼?牠不停的指著自己,又擺動著小手。」
珍妮聞言放下了手機,看了一會後道:「牠指著自己眼睛呢,對了,是不是我們收起了牠的眼鏡,牠不習慣呢?」
謝利笑笑道:「也太搞笑了吧,我還是第一次聽貓要戴眼鏡呢。」
珍妮沒有理會謝利,在背包中翻了翻:「昨晚我記得是放在這裡的……找到了,小短腿,你是不是想要這個啊。」當她翻出眼鏡時,湯姆激動的跳了起來,但可是牠的短腿即使跳起來也只能碰到珍妮的膝蓋。
「看吧,牠想要這個!」珍妮高興的說,然後便用眼鏡逗著湯姆:「咦,拿不到,來,再跳高一點,就差一點,不行不行,再來,再來!」
湯姆跳得氣都喘了,偏偏沒有眼鏡的牠對焦有問題,常常差一點才抓得住,牠心想一定是這樣,一定不是牠的腿太短了碰不到,不久後牠終於發現,即使牠跳得再高,那名雌性人類都會把眼鏡再拿高。
【逗我呢……逗我湯姆大人……可惡……要是我的貓機甲還在的話,我肯定要你們好看!】湯姆嘆氣,回想起最壞的就是那貓薄荷,不然自己肯定不會脫去保護衣,然後淪落至此。
謝利拍完一系列的照片後,終於揚聲說:「好了好了,不要再逗牠,不然牠生氣了討厭妳以後怎麼辦?」
這句驚醒了珍妮,要是被貓討厭了,那實在是得不償失,做人要見好就收,便把眼鏡伸到湯姆眼前,正想幫牠戴上時,湯姆一把將眼鏡搶走,純熟的把眼鏡戴上。
湯姆感謝了神,這眼鏡對牠無比重要:【開始瞳孔識別!】眼鏡立即反應過來,掃瞄了湯姆的眼睛後開始啟動。
【太好了,眼鏡沒有壞,開始分析語言,比對資料庫的語言分類,開始進行翻譯。】湯姆急著拿回眼鏡的其中一個原因是這眼鏡能充當電腦功能,對自己的逃生計劃有很大作用。
眼鏡從鼻骨傳導著聲音:【語言比對開始……比對完畢,與資料庫不符合,需要開始分析語言嗎?】
湯姆心想果然如此,作為一顆從沒被發現的星球,當中的語言體系沒有被收錄才是正常,唯有從頭分析語言,但需時不短,因為要將所有語言收錄再分析,與現時的語言翻譯比對,有合作方的話也需要至少兩三天,如果沒有對象不停的說話,間斷的分析要用上一兩個月也說不定。
再看看眼前的這兩個人類,還好,話不少,那唯有等吧。
在湯姆想著想著的時候,兩只大手把牠抓著,沒有反應過來的湯姆轉眼便被關進箱子裡。
「走吧,我們去看醫生了小短腿!」謝利拿起了箱子便跟珍妮出門。
箱子中的湯姆,從箱子的縫窺看著外面的世界,自知沒有戰鬥能力的牠再掙扎也是徒勞無功,牠的腦子是唯一的依靠,現在可以做的只是細心觀察,好好看敵人要將自己帶到什麼地方,然後找出逃生路線。
過程中牠想著自己一時意氣出走是否正確,明明在喵星上牠可以活得很悠閒,娶個漂亮的老婆然後生個小寶寶過著幸福的日子,為了夢想,牠出走了,但為了夢想付出的一切,真的會有回報嗎?還是把自己置身於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困境?
再次走出箱子時,牠看到除了兩個人類外,還有兩個穿著白色大衣的人類,把牠抱來摸去,湯姆感受著身邊的人類,還好牠的本能察覺不到人類的惡意,相信自己短期內都沒有危險。
「醫生,小短腿牠沒什麼問題吧?」珍妮緊張的問。
醫生微笑說:「表面看沒什麼問題,對了,牠的眼鏡要拿下,我看看牠的眼睛。」說罷便動手想拿走湯姆的眼鏡。
剛碰到時,湯姆便一抓的拍開了醫生的手:【人類你太無禮了,敢動我的眼鏡!】
被抓到的醫生有點驚訝,隨即便回復正常道:「這小短腿也有點小脾氣呢,來,乖,我看一看眼睛就好了,不動你的眼鏡好了,眼睛反應很不錯……來,聽一下心跳,也很正常,手腳很靈活,接下來我要取一點牠的便便化驗看有沒有寄生蟲,你們在外面稍等。」
湯姆被護士帶到化驗室,看到滿屋的儀器,有種親切的感覺,沒想到人類的科技也發展得不錯,有一定文明便好了,因為智慧生物才可以溝通和談判,正當牠思考談判的事情時,一支冰冷並幼細的探熱針向著湯姆的屁股進發。
噗一聲便鑽進了湯姆的深深處,喵的一聲大叫,牠奮力向前衝卻被狠狠的抓住了後腿和屁股。
【爸,媽,我知錯了……】湯姆沒想到自己最神聖的地步竟然在這星球淪陷……
在檢查室出來的湯姆,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牠不斷重覆著自己已經不再純潔了,不如讓自己死了算吧。
醫生看了報告,發現湯姆一切都很正常,也沒有寄生蟲,體質更比一般的貓為好,只是礙於品種問題,要謝利珍妮小心不要讓牠跳太高的地方,然後便開了一些補充品讓牠離開了,臨走時,醫生提醒,牠的年紀不少,要做絕育手術便要快了,但至少讓牠適應了環境再做。
回家的路途上,謝利和珍妮為了絕育的事討論了很久。
珍妮是絕育派,但謝利卻持反對意見,珍妮的意見很簡單,絕育可以讓小短腿避免一些疾病,也讓牠更為長壽,更不會在發情期難過;謝利卻說將心比己的看,要自己去絕育那是一件很可憐的事,小短腿也應該有自己的自由去決定,他們只是暫時充當主人,並沒有權去為一頭初收養的貓去做這個影響一生的決定。
當然,最後都是不歡而散,沒有任何結論,湯姆到家後緩緩的走向了衣櫃,捲縮在角落中,牠覺得這樣才能尋回一絲溫暖,牠沒想到人類竟然會如此無禮的對待自己,士可殺不可辱,自出娘胎牠也沒有被這樣冒犯過,但淪落至此,牠只能怪自己無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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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較早時間,智能管家皮特向湯姆二十七世報告了少主失聯事件後,被下達了命令要在艦隊趕到前盡力搜尋少主,接到命令後的它啟動了船上的機動裝甲,那是作戰用的裝甲,在緊急時候皮特也有權力去動用。
機甲是清晰的天藍色,配以白紋,皮特開啟了隱型模式後便正式出發,在附近搜尋湯姆的下落,但機甲內置的搜尋範圍只有五十公尺,搜尋進度極為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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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一聲,一個鐵碗被翻倒在地,這是湯姆兩天內第四次打翻牠的糧食。
咕……其實湯姆已經餓得不行,牠亦嘗試吃下那些乾糧,可是吃下兩顆後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再次一怒把碗都打翻。
【這些東西是貓吃的嗎?即使是對待俘虜也不應該讓我吃這些乾巴巴的東西吧!】湯姆憤怒的再一掌撥開那咖啡色的乾糧。
「牠是不是不喜歡吃呢……」珍妮無奈的收拾著散落一地的乾糧。
「聽說貓咪喜歡吃罐頭濕糧,我去買一些回來試試吧……」謝利心想還有這樣挑食的貓,昨天晚上牠已經不吃不喝,兩人也有問醫生是什麼回事,醫生說很可能是不習慣新環境,餓牠兩天等習慣了便自然會吃。
結果兩人看到湯姆一次又一次嘗了兩顆,然後一臉嫌棄的打翻了整碗糧,明顯不是不吃,而是不想吃這種乾糧,作為新手貓奴的兩人也做過資料搜集,特別買了一款營養價值極高的貴價糧,但還是不肯吃。
謝利到了超市買了罐頭,還順道的買了外賣回家,這次湯姆實在是餓得不行,對於這一小罐實在是吃不飽,口味也不太行,比起牠在飛船上吃的合成食物味道還要差上幾倍,可是再不吃便實在沒有力氣……
看到小短腿吃罐頭後兩人都放下心來,便吃起自己的外賣來,一打開盒子香氣便直衝了湯姆的鼻子,牠嗅了兩下便以畢生最快的速度撲過去,然後沿著謝利的小腿大腿爬了上去,再借用一躍跳上桌面。
謝利被牠抓得嘩嘩大叫,珍妮也被嚇得尖叫起來,一手護著食物,但湯姆的速度更快,一口便咬走了一塊炸雞,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咬著外脆內嫰的雞塊,湯姆有重生的感覺,這才是貓吃的東西吧,你們人類也太不仗義,自己吃的和給俘虜吃的也差太遠了吧。
珍妮回過神來,湯姆已經吃完整塊炸雞,她呆呆的問道:「讓牠吃……不會有問題吧……」謝利咬著一塊炸雞讚嘆道:「的確美味,小短腿喜歡就好,總比牠不吃東西為強吧,看來牠之前的主人對牠不錯,把牠寵得如此挑吃了。」
可是解決完吃的事,下一個讓湯姆煩惱的便是拉的問題了,牠看著面前那簡陋的乾廁,這是幾千年前貓族已經不再用的廁所,牠的屁股不斷用顫抖提醒牠,要拉了,要拉了,要拉了,想起自己家中那台真空吸導並帶有洗淨烘乾功能的廁所,自己簡直像是回到原始社會一樣……
湯姆決定背著兩名人類解決,牠別過面來,藉此迴避人類的目光,以緩解自己的尷尬和羞恥。
謝利和珍妮沒有直視,這是小短腿的第一次大便,他們只敢用餘光去偷窺著,小聲的歡呼,牠拉了,看,拉了很多呢,嘩,真的很臭啊!謝利已經拿起了小剷子準備當人生第一次的剷屎官,但他們永遠都不知道,湯姆連想死的心都有了,牠只是以文化體驗不斷的安慰自己。
生理問題都解決了,湯姆便開始著手牠的逃脫大計,以剛才外出檢查的觀察,第一道關卡是大門,然後是一台升降機,再來是一道玻璃門,最最最後的一道大閘,以牠的身型是可以從縫中穿過,然後便應該是人類的公共地域。
但第一個問題是,那大門的高度,牠碰不到呢……再來是升降機的按鈕,牠碰不到呢……再來是……那玻璃門好像還有人類的守衛……
湯姆鼓勵著自己,作為大冒險家,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沒有一條路是平坦和舒適的,這是一個冒險家應有的素質。
可是……現實卻像無情的巴掌一樣,大大聲的叫著:冒險家!啪!冒險家啊!啪!讓你做冒險家!!啪!再來給我看看你的素質吧!!!啪!怎麼樣!!啪!生活不就是充滿挑戰嗎!!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除了現實的啪啪啪啪啪啪外,牠的屁股也承受著兩名人類的啪啪啪,每次逃跑失敗,牠都會被拍打屁股,雖然攻擊性不高,但侮辱性極強,連牠爸也從沒有打過牠的屁股……
湯姆輕輕的舔著自己屁股的毛,由零到一,是艱辛的;由一到二,是痛苦的;由二到三,是折磨的;由三到四,是難受的;由四到五到六到七到八,無奈的感覺比較多,但一切都好像漸漸接受了,牠的屁股也沒有以往的敏感,牠學會了把屁股的肌肉收縮,借此承受更多的力量。
每次人類打開門,牠也會借機跑出去,幸運的話可以碰到升降機剛到,目前最佳記錄是走到玻璃門前,但被那可惡的守衛攔住了,牠正等待一個時機,一個剛好有人類進出玻璃門的時機。
【湯姆,你行的,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直到行為止!】湯姆吃著罐頭想著,這幾天伙食改善了不少,牠覺得自己的抗議,已經得到人類的尊重,牠要求每天不同的伙食也做到了,即使有時候還是重覆的,也尚在可接受的範圍,而人類也習慣了被牠搶食,甚至主動的給了牠,雖然份量不多,但湯姆還是覺得,自己一直在進步。
同時牠發現了人類的習性,每天早上都會出門,天黑了才摸黑回來,大約十個小時到十二個小時左右,還好每天人類出門前和回來也會發放糧食,留下水源,這段時間湯姆沒有閒著,牠學會了打開電視,對,是電視,眼鏡的翻譯系統把這個會播放的圖像的屏幕翻譯成電視,而每天看電視的過程也讓翻譯系統更為全面。
藉此湯姆了解了很多人類的習性,搞清楚了他們的文明進程,牠冷笑了一下,這些人類太小看本喵了,這種情報系統竟然毫無防備,連密碼和生物識辨都沒有,牠的手動一下便能閱覽著人類不同的情報。
在這牠還發現竟然有不同生物的交配情節,看得牠慌忙的轉了頻道,牠沒想到人類竟然會對其餘物種的交配有如此大的興趣。
翻譯系統的今天的進度也完成了八成,湯姆終於可以聽到簡單的人類語言對答,而牠也開始能說簡單的詞彙,例如,你這混蛋,我要殺了你,我怎麼會這樣可愛,明天也會是精彩的一天吧哈姆太郎,不是吧傻的嗎,轉身射個三分波等等。
作為兩歲便能操八門流利語言的湯姆來說,這語言不難學,只是發音上牠難以發出低沉的音階,所以牠還是決定暫時隱藏自己的語言能力。
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的來臨,加上熟悉的金屬聲,牠知道機會又來了,每天兩名人類回來時打開門的一刻便是牠最好的機會,室內的黑暗為牠作了最佳的掩護。
門打開了,牠在死角一下子便衝了出去,再熟練的以對面牆壁作跳板反彈按到升降機的按鈕,接下來牠只需要在二十到三十秒之間盡量的閃避人類的抓捕,便能成功越過第一關。
一切如湯姆計劃般的順利,按鈕按下了,但與平常不一樣的是,人類這次沒有抓捕牠,反而一臉壞笑的看著牠,然後從袋子中拿出了一瓶東西,打開瓶蓋的一刻,湯姆知道壞了……是高濃度的貓仙草碎,研碎了的貓仙草比整株的氣味還要強烈。
在失去知覺之前,湯姆只記得兩名人類向牠招手,貓仙草的碎在他們手上抖動著,牠已經不能控制自己向人類走去,最後牠只能吐出三個字,傻的嗎……然後便昏了過去。
謝利狂笑道:「看你跑,跑到哪去!我就知道這有用,親愛的你看,牠又在翻滾流著口水,連小肚子都反過來讓我們任意摸了!哈哈,讓你跑,讓你跑,我看你能不能受得住這貓薄荷的誘惑!哎呀,太沒意思了,我的鐳射筆還沒有用!哈哈哈,讓你驕傲讓你狂莽!不就是一頭貓吧!」
珍妮疑惑的問:「不要逗牠了,快把牠帶回屋中,對了,剛才你有沒有聽到,牠好像說了傻的嗎三個字?」
「我怕你是真的傻的嗎吧,要是牠會說傻的嗎,我便是傻的嗎啊!」謝利抱了湯姆進屋,欣賞著牠為貓薄荷而瘋狂翻滾壞笑說。
珍妮努力回想剛才湯姆發出的聲音,真的很像是傻的嗎,但轉念她也想,牠不過是一頭貓,不是鸚鵡,可能是上班太累所以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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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地球三百億光年外,戰艦正在停泊補給,剛剛一艘小飛船駛進了戰艦中,一頭橘色的雌性短腿貓緊張的下了飛船,迎向面前正等候著牠的啡色豹貓。
【爸爸,湯姆牠沒事吧……我聽到消息便立刻趕過來了,你一定要把我們的寶貝兒子救回來,不然我便跟你離婚!都怪你,要不是你把牠氣跑了,牠還不至於會離家出走,都怪你都怪你!!!】
橘貓用短短的小手鎚著豹貓的胸,強壯的豹貓根本不怕那軟弱的拳頭,任她鎚個夠,然後再溫柔的把橘貓擁入懷中。
【沒事的媽媽,老子發誓會把我們的孩子完好無缺的帶回來,要是……我的喵喵二維炮會讓所有生物都變成圖畫!】豹貓認真的道,然後便安排了第二次的空間摺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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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悠悠轉醒,貓仙草對牠的影響太大,每次一碰到牠都會陷入幻覺不能控制自己,但每次都讓牠爽得不行,慾仙慾死。
牠剛醒來便聽到謝利和珍妮的對話,之前聽不到還好,現在翻譯系統差不多完善,人類的語言被湯姆聽到了大部份。
「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等小短腿習慣了環境便帶牠去絕育,你說的都是狗屁不通,什麼尊重牠的貓權,我們這樣做都是為牠好,要是牠身體出了什麼毛病這責任你能擔得起嗎?」珍妮肯定的說,完全不留任何反駁的餘地。
謝利也屈服了,他知道再爭執下去,連自己也要遭殃,便無奈的抱起湯姆,嘆氣道:「小短腿,爸爸不好,沒能保住你兩顆蛋蛋,但也好的,沒有用過便失去,總比嘗試過再失去為好……我已經努力保護你的生育權,你這樣可愛,我真的想你有很多很多子女呢……」
珍妮從謝利手中奪過湯姆,溫柔的問:「小短腿,為了你的健康,將來要帶你去絕育了,要是你不反對的話,我們便當你應承了。」
湯姆簡潔的說:「我反對。」
謝利和珍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良久謝利才問:「我剛才好像聽到小短腿說我反對,不是我的幻覺吧?」珍妮有點不相信,可能只是剛才牠的貓叫剛好很像說我反對這三個字。
湯姆再次說:「我說,我反對,懂了嗎?」
謝利嚇得放下了湯姆,聲音顫抖的說:「牠……牠……牠…牠說了,我反對,這次我很清晰的聽到了!」
珍妮不敢作聲,只是點頭示意自己也聽到了。
湯姆被放下地上後站了起來,梳了一下自己的毛髮道:「本來我還想裝作聽不懂,但你們竟然敢向本喵的蛋蛋有這些骯髒的想法,這違反了宇宙種族俘虜協定,我看過你們地球的電視報導,你們對人類的俘虜也不會帶牠們絕育吧,你怎麼敢這樣的對我!
我,湯姆二十八世,現在正式以貓星的大使身份跟你們談判!」
謝利和珍妮聽到後,對望著大家齊聲道:「傻的嗎……我家貓竟然會說話!還是廣東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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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一回六千字的小說,希望各位可以給我一些支持
說真的,第一回我寫了很久,也很用心的製作一張封面圖,沒想到連100 like 都沒有,我還是下了facebook廣告的結果
我懷疑自己寫的是不是很無聊,大家不喜歡,也有想過要不要放棄
只是老婆跟我說,她很喜歡,她有看,即使是有人看,作為有責任的作者也應該好好寫完它,不要再爛尾讓人失望了。
被她這樣一說,我努力的壓下負面情緒,努力的寫下這個我很喜歡,久別的輕鬆小品。
下一回,星期四晚上更新,希望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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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精神病院抗憂鬱
#我們不是想太多 #只是生病了
#一個微笑憂鬱症患者的住院日記
▍規定
剛進來時,我特地去看了病房的窗戶,終於親自證實了「精神病院的窗戶是不能開的」這個說法。
此外,還有很多在一般醫院裡從沒聽過的規定:刀類、打火機、化學物品等危險用品不用說,全部沒收;吃飯不准用筷子(當我聽到這條規定的時候,震驚地以為這裡吃飯統一用手扒⋯⋯忘記還能用湯匙);不能用塑膠袋;手機充電線也會沒收,所以每次充電,你只能乖乖地去護理站充;就連我的兩個善良無害的帆布袋也被護士姐姐「監管」了。
總之,遵循的原則就是:預防你自行了斷。但我也不是十分懂,沒收充電線是基於什麼準則,難道會有人拿它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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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
一旦住院,就意味著你從此失去了人身自由。
「病人不能出去」這個規定,我是進來以後才知道的,這讓我一瞬間就有了坐牢的真實感。陪護和探病的時間也有嚴格規定,甚至什麼時候洗衣服、曬衣服、起床、睡覺都有時間表。
我爸說:「你就當作來療養。」
但我內心想的是:「我根本就是來受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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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念
老實說,奇怪的精神病患還滿多的。(當然我自己也是。)
動也不動,眼巴巴地望著你的人會讓你覺得他似乎要跟你分享「清朝藏寶圖」這種驚人的祕密;時時都很緊張、很焦躁,把醫生都問煩了的焦慮症,問的都是些「晚上磨牙怎麼辦」「流口水怎麼辦」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不停地自言自語,時哭時笑,脫了鞋在走廊來來回回走的不知道是什麼病;一直在四處來回穿梭、面帶微笑、一臉阿彌陀佛、走路僵硬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症。─到處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散亂著大家自由紛飛的妄念。
你時時刻刻都覺得處在水深火熱當中,又覺得一圈看下來,自己最正常,想想還有點莫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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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
管理異常嚴格。但最令人抓狂的是作息時間:早上6點起床,晚上8點睡覺。完全老人家的作息。
每天的行程安排都由廣播決定:「起床啦,可以吃早餐了,請各位病友到大廳吃早餐!」「早操時間,請病友出來活動身體!」「請病友出來吃藥!」─每天行程都是滿檔。
最讓人聽了想打人的是,廣播毫不避諱大家的大名,每天我都能聽到「╳床╳╳╳出來接受治療!」無數遍。我覺得這嚴重侵犯了病人的隱私,我的監護人我爸也對此頗有微詞。
但我後來發現,其實在疾病面前,所有人都是赤裸的,就像光溜溜被晾曬在沙灘上的鹹魚。什麼羞恥啊、掩飾啊、自尊啊,是完全不存在的。反正大家都有精神病,誰也別嫌棄誰。
總之,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快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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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物
可能越來越多的憂鬱症患者自殺事件,讓大家對憂鬱症有一點初步的了解,甚至把憂鬱症和死亡畫上了等號。但其實在得病之前,我和一般大眾一樣,單純地以為憂鬱症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然而事實上,憂鬱症是死神的唾液,它能溶解掉你所有的精力與希望,讓你在骯髒、黏稠的泥淖中淪為絕望的囚徒。
憂鬱症是要吃藥的。我每天吃兩種藥,早晚各一次。藥統一由護士派發,大家排隊拿藥,藥旁擺著小水杯,護士姐姐會親眼看你吃下去,並要求張嘴檢查。
________
▍插座
我爸這個老賊,嫌每天跑護理站充電太麻煩,躲過護士的檢查偷帶一根充電線進來。結果一插,發現整個病院的插座都沒有電⋯⋯Excuseme?!(你耍我嗎?)純觀賞用插座?!
諸如此類的神奇事件每天都在發生,我也在努力一天一天習慣著。
________
▍串門子
病院裡的娛樂不多,當然事實上,絕大多數的病友也對所謂的娛樂毫無興趣。大多數時間都是這樣的畫面:一間病房,三個人,呆呆的,發著呆。這樣寂靜又可笑的畫面可以一直持續到廣播叫大家去吃飯、跳早操或者接受治療。
串門子成了最重要的日常活動之一。
我們病區全部的活動範圍就是一條走廊加一個大廳。所有進出的門都被鎖死。所以每個人看著每個人都面熟,甚至很多人都成了並肩抗病的摯友。我情況好一點時,就往病院的「大通鋪」跑。因為我進來的時候沒有病房,就睡在十幾個人一間的「大通鋪」,一下午呼朋引伴,認識了好多朋友。
可能很多人覺得,精神病人難以以理喻甚至有點可怕,但我後來慢慢發現,在精神上有障礙的人,往往都是不願意傷害別人,而寧願選擇傷害自己的人,他們都是溫暖而善良的好人。
________
▍掙扎
早上是我的「重災區」,常常產生一股恨不得自絕於此的衝動。當病友陸續起床活動,我一個人悶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像已經被風乾的木乃伊。
廣播叫大家去吃藥,這在我聽來,簡直是巨大的噩耗。我是屍體,失去了行動能力。我使喚我爸幫我去護理站拿藥,但護士說,必須本人來吃。我的內心和肉體像受了滿清十大酷刑般的煎熬,掙扎著爬起來,掙扎著穿衣,掙扎著穿過走廊,掙扎著吃藥。護士姐姐說:「張嘴。舌頭底下看一下。」我掙扎著言聽計從。啊,一切都是掙扎。
________
▍哭泣
我躺在病床上,常常會聽到遠處傳來的哭泣聲。有時是白天,有時是晚上。
我爸和我說,有一次淩晨,他看到一個老婆婆蹲在角落哭。(當時我很想跟他說:「說不定這個人只有你能看到。」)
以前覺得,精神病院的哭泣聲莫名有股陰森感。現在只覺得,人生在世,真是眾生皆苦。因為我自己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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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滿
今年冬天的精神病院爆滿了。聽說幾千張床鋪全住滿了人,到處都可以聽到精神病老前輩的怨聲載道:「今年怎麼這麼多人?!」「從沒看過那麼多人!!」
每天聲嘶力竭呼喚病人的老看護也累吐了血,天天都在問:「今年冬天的精神病患怎麼這麼多?!」
醫院也在不斷擴建。我從中看到了巨大的市場,對我爸說:「憂鬱症的市場潛力很大對吧?」
他說:「對啊,看得見的住在這裡,有一些住不進來,更多的還在外面死撐。以後你就是專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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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稱
歲月在這裡是沒有偏見的。下至13歲的豆蔻少女,上至70歲的古稀老人,都在這裡詮釋著生命的奧義。
不知道是不是中老年阿姨更「壓力山大」,她們占了半片江山。而因為女性思慮往往更重,所以男女比例大概是3:7。
在這裡的人們,無論職業、階級、經濟狀況,統稱為「精神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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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
我佩服那些成天在走廊來回踱步的老阿姨。絕大多數時間,我都蜷縮在床上發呆。因此,我幾乎每天都會被我的主治醫生罵一頓。
他說:「每次進來都看到你躺著。」
我說:「好。下次等你走了我再躺。」
不得不說,我的主治醫生是個討人厭的年輕人。說話傲慢,態度輕佻,口氣嘲諷,讓人按捺不住想打他的衝動。所以每次他一進來,我就毫不客氣地轉過身去。他的問話,我也「嗯」「嗯」「哦」「哦」地敷衍了事。醫術不高明,人還醜,無法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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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
我住院以後,對初雪進行了重新定義:我今年親眼看到的第一場雪。
連綿半月的陰雨打濕了所有人的情緒,而我的心緒也愈發潮濕。不知道是不是藥物開始發揮作用的緣故,我病症「晝重夜輕」的「規律」被打破了。發病變得突如其來。所以我每次的平靜都隱隱帶著不安的預感。
突然加速的心跳發出預告,升騰而起的絕望感從胸口貫穿大腦。與世界的隔離感驟然降臨,惡狠狠地切斷你與事物的所有聯繫,把你打成離群索居、孤苦伶仃的無助小孩,逼著你對抗著全世界蜂擁而至的惡意。
我又不行了。我轉身抱住我爸。他緊緊抱住我,輕撫著,呢喃著,安慰著。突然,他的音調上揚,和我說:「小左,哇,你看窗外,下雪了!」
我轉身,看到粉末狀的雪花紛紛揚揚、輕飄飄地在空中胡亂飛舞。南方的雪總是這樣,給滿心歡喜等雪的人意思一下。我喃喃著:「是啊,下雪了。」兩行熱淚就滑落下來。
我爸說:「看到雪,你想到什麼呢?」
我低聲道:「雪是自由的。而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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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節錄自《我在精神病院抗憂鬱:我們不是想太多,只是生病了,一個微笑憂鬱症患者的住院日記》,由 三采文化Suncolor 出版。
作者左燈,康復中的「微笑型憂鬱症」患者。看來開朗、樂觀的二次元少女,社交達人,場面造high專家。2017年9月,憂鬱症被誘發。在經歷了病發、懷疑、確診、病重、自殺、送醫等一系列事件後,被送進精神病院。因憂鬱而無法閱讀文字時,書寫是她轉移注意力的方法。沒想到意外獲得大量讀者迴響,和她分享心境、彼此加油。她在精神病院住院38天,決定和自己的憂鬱症「Mario」和平共處(當然發病時是另一回事),和大家一起為了「活著」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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