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聖陵

文：薯伯伯

在伊朗最神聖的地方，是位於東北部馬什哈德的伊瑪目禮薩聖陵及其清真寺，也就是伊斯蘭教什葉派十二伊瑪目派裡的第八任伊瑪目阿里禮薩的安葬之處。伊瑪目禮薩（Imam Reza）是在公元 818 年被毒殺，但不少什葉派信眾，說起這段歷史，仍然悲傷難過。

因為這個地方對伊朗人在宗教上的特殊意義，到達之前早就聽聞此地氣氛相對莊嚴及保守。平日在首都德黑蘭，看到不少頭巾包得幾乎連耳朵也可以露出來的女性，但是來到這裡參觀，全城的氣氛驟然不同。女性上街時都是由頭包到腳，至於男性的衣裝，倒是跟全國一樣，就是不可以穿短褲。說起來，那種跟其他城市不一樣的氣氛，倒是挺乎合外界人士對伊朗的保守印象。

進去聖陵之前，讀到旅遊書列出一些規定，例如非穆斯林不可以進入擺放石棺的聖殿，而且進去清真寺前，要把相機寄存，規定頗為嚴格。我按著指示，先把相機放到免費的櫃台保管，再進入寺院範圍。本來說進去就不能拍照，卻見不少伊朗人拿出手機攝影。是的，相機確實是不能帶進去，但手機則可以隨身攜帶，而且都是有拍攝功能的手機。我好奇問其他朝拜者：「可以拍照嗎？」他們笑著答：「當然可以啊！」氣氛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嚴格，我也拍了幾張照片留念。

走到一處，看到是伊瑪目禮薩的石棺聖殿，理論上只有穆斯林才能進入。我在外邊好奇看了看，沒想到一些朝拜者居然直接叫我進去。我問：「我不是穆斯林，也可以進去嗎？」他們說當然可以。還有最離奇的是，我心想就算外邊可以拍照，對著神聖的石棺，應該就不可以拍照了吧？沒想到朝拜者也是拍攝無礙，還有一名高大的朝拜者，主動幫我舉高手機，以高炒角度拍攝石棺。

離開擺放石棺的聖殿，又有一名滿臉鬍子的教士走過來用波斯語跟我聊天。我聽不懂，本來交談也就是打個招呼便算，但從我步進清真寺那刻開始，已經有不少伊朗人過來跟我聊天。眾人見教士先生跟一名外地人交流，便踴躍圍了上來，好奇細聽，期間就有人主動幫我和教士做波斯語及英語之間的翻譯。

教士問我信甚麼宗教，對我而言，這個問題很難答得上，要解釋自己的世界觀或宗教觀，似乎也不合時宜，所以我就用最簡單的語句，答曰：「我是佛教徒。」教士說：「您唸一首佛經給我們聽聽吧！」我問在什葉派的聖地唸佛經，其他人不會介意嗎？教士先生聽罷，大笑起來說：「可以唸啊，當然可以唸，所有宗教都是一樣，大家愛好和平。」其他圍觀的信徒，也就附和著教士先生，一起叫我唸佛經。

嗯，在清真寺裡被穆斯林要求唸佛經，還是第一次遇到。我唸了一首《妙華蓮華經》〈提婆達多品第十二〉，選這段的原因有二：一是因為這段經文唸起來不算長，但節奏明快，聽起來頗覺悅耳；二是因為我本身能夠背誦的經文不算多嘛。

唸了一分鐘就完成，教士問我經文意思，我大概解釋道：「如果有善良的男子，善良的女人，聽到這段經文，就可以見到佛了。」教士忽然搞笑地舉起雙手，像是要喊「真主偉大」一般，卻是說道：「Didam!」全場立即爆笑。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我已經見到了」。以為教士都是比較嚴肅，說話還是挺幽默。

離開清真寺，又遇到一對朝拜的夫婦好奇地看我，我們相互點頭打招呼，我見其妻輪廓娟好，便問能否拍照留念，對方說沒有問題，先是我們三人合照，再而是他們夫婦二人合照，最終是妻子一人的單獨照。臨別之時，我跟她丈夫握手道別，轉個頭來，見他妻子穿著 chador （由頭到腳都包裹起來的披風），我當然就不敢主動伸手握手，只打算揮手道別。沒想到的是，他的妻子居然在密封的 chador 中間，忽然伸出右手，主動與我握手道別。我當時覺得場境有點灰諧，忍不住笑了，然後他們夫妻二人也都笑了。

沒去伊朗之前，就算早就從不同旅客的轉述或文字知道，伊朗人特別好客，但始終還是覺得這個國家在宗教及文風上應該相對「保守」。到過之後才發現，其實他們除了保有自身的價值觀外，也同時留有包容開放之心。在伊朗留了一個月後才驚覺，保守不是隨便的相反，而往往只是旅客的偏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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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在伊朗神聖的伊瑪目禮薩聖陵拍攝，相中人是來自 Qaem Shahr 的 Parisa Ho 女士（Ho 應該是 Hossein 的縮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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