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稻盛和夫和尚是什麼?優點缺點精華區懶人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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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盛和夫和尚 在 林嘉宏 Dr.Win Instagram 的最佳解答

2020-05-02 15:19:00

🖋 【愛與利他,才能擁有世界】 總有企業家朋友問我如何修煉自己? 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只是一個堅持在創業路上每天戰勝自己的年輕人。如果硬是要分享的話,大概就是過去向很多世界大師學習,我發現越後面課程除了越貴之外,更強調「養身心靈」層面的課題。 - 因為壓力,讓你不快樂了; 因為金錢,讓你不快樂了;...

  • 稻盛和夫和尚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2020-06-08 19: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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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徑分岔的花園:通往未來的多種可能性】
     
    這是推薦的短篇小說,會有一點燒腦,出自阿根廷作家博爾赫斯。
    他在這部〈小徑分岔的花園〉的短篇中,用了類似於量子力學的概念,探討關於「時間」的奧秘。
    而對很多作家來說,故事裡出現太多「巧合」會是一大敗筆,但在這部短篇中,這些巧合反倒成為一種特別的隱喻。
    一起來看看這部頗有深意的文學作品吧。
    -

    小徑分岔的花園 / 博爾赫斯
     
    獻給維多利亞·奧坎波
     
    利德爾·哈特寫的《歐洲戰爭史》第二百四十二頁有段記載,說是十三個英國師(有一千四百門大炮支援)對塞爾-蒙托邦防線的進攻原定於1916年7月24日發動,後來推遲到29日上午。利德爾·哈特上尉解釋說延期的原因是滂沱大雨,當然並無出奇之處。青島大學前英語教師余准博士的證言,經過記錄、複述、由本人簽名核實,卻對這一事件提供了始料不及的說明。證言記錄缺了前兩頁。
     
    ……我掛上電話聽筒。我隨即辨出那個用德語接電話的聲音。是理查·馬登的聲音。馬登在維克托·魯納伯格的住處,這意味著我們的全部辛勞付諸東流,我們的生命也到了盡頭——但是這一點是次要的,至少在我看來如此。這就是說,魯納伯格已經被捕,或者被殺。在那天日落之前,我也會遭到同樣的命運。馬登毫不留情。說得更確切一些,他非心狠手辣不可。作為一個聽命於英國的愛爾蘭人,他有辦事不熱心甚至叛賣的嫌疑,如今有機會挖出日爾曼帝國的兩名間諜,拘捕或者打死他們,他怎麼會不抓住這個天賜良機,感激不盡呢?我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可笑地鎖上門,仰面躺在小鐵床上。窗外還是慣常的房頂和下午六點鐘被雲遮掩的太陽。這一天既無預感又無徵兆,成了我大劫難逃的死日,簡直難以置信。雖然我父親已經去世,雖然我小時候在海豐一個對稱的花園裡待過,難道我現在也得死去?隨後我想,所有的事情不早不晚偏偏在目前都落到我頭上了。多少年來平平靜靜,現在卻出了事;天空、陸地和海洋人數千千萬萬,真出事的時候出在我頭上……馬登那張叫人難以容忍的馬臉在我眼前浮現,驅散了我的胡思亂想。我又恨又怕(我已經騙過了理查·馬登,只等上絞刑架,承認自己害怕也無所謂了),心想那個把事情搞得一團糟、自鳴得意的武夫肯定知道我掌握秘密。準備轟擊昂克萊的英國炮隊所在地的名字。一隻鳥掠過窗外灰色的天空,我在想像中把它化為一架飛機,再把這架飛機化成許多架,在法國的天空精確地投下炸彈,摧毀了炮隊。我的嘴巴在被一顆槍彈打爛之前能喊出那個地名,讓德國那邊聽到就好了……我血肉之軀所能發的聲音太微弱了。怎麼才能讓它傳到頭頭的耳朵?那個病懨懨的討厭的人,只知道魯納伯格和我在斯塔福德郡,在柏林閉塞的辦公室裡望眼欲穿等我們的消息,沒完沒了地翻閱報紙……我得逃跑,我大聲說。我毫無必要地悄悄起來,仿佛馬登已經在窺探我。我不由自主地檢查一下口袋裡的物品,也許僅僅是為了證實自己毫無辦法。我找到的都是意料之中的東西。那只美國掛表,鎳制錶鏈和那枚四角形的硬幣,拴著魯納伯格住所鑰匙的鏈子,現在已經沒有用處但是能構成證據,一個筆記本,一封我看後決定立即銷毀但是沒有銷毀的信,假護照,一枚五先令的硬幣,兩個先令和幾個便士,一枝紅藍鉛筆,一塊手帕和裝有一顆子彈的左輪手槍。我可笑地拿起槍,在手裡掂掂,替自己壯膽。我模糊地想,槍聲可以傳得很遠。不出十分鐘,我的計畫已考慮成熟。電話號碼簿給了我一個人的名字,唯有他才能替我把情報傳出去:他住在芬頓郊區,不到半小時的火車路程。
     
    我是個怯懦的人。我現在不妨說出來,因為我已經實現了一個誰都不會說是冒險的計畫。我知道實施過程很可怕。不,我不是為德國幹的。我才不關心一個使我墮落成為間諜的野蠻的國家呢。此外,我認識一個英國人——一個謙遜的人——對我來說並不低於歌德。我同他談話的時間不到一小時,但是在那一小時中間他就像是歌德……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覺得頭頭瞧不起我這個種族的人——瞧不起在我身上彙集的無數先輩。我要向他證明一個黃種人能夠拯救他的軍隊。此外,我要逃出上尉的掌心。他隨時都可能敲我的門,叫我的名字。我悄悄地穿好衣服,對著鏡子裡的我說了再見,下了樓,打量一下靜寂的街道,出去了。火車站離此不遠,但我認為還是坐馬車妥當。理由是減少被人認出的危險;事實是在闃無一人的街上,我覺得特別顯眼,特別不安全。我記得我吩咐馬車夫不到車站入口處就停下來。我磨磨蹭蹭下了車,我要去的地點是阿什格羅夫村,但買了一張再過一站下的車票。這趟車馬上就開:八點五十分。我得趕緊,下一趟九點半開車。月臺上幾乎沒有人。我在幾個車廂看看:有幾個農民,一個服喪的婦女,一個專心致志在看塔西倫的《編年史》的青年,一個顯得很高興的士兵。列車終於開動。我認識的一個男人匆匆跑來,一直追到月臺盡頭,可是晚了一步。是理查·馬登上尉。我垂頭喪氣、忐忑不安,躲開可怕的視窗,縮在座位角落裡。我從垂頭喪氣變成自我解嘲的得意。心想我的決鬥已經開始,即使全憑僥倖搶先了四十分鐘,躲過了對手的攻擊,我也贏得了第一個回合。我想這一小小的勝利預先展示了徹底成功。我想勝利不能算小,如果沒有火車時刻表給我寶貴的搶先一著,我早就給關進監獄或者給打死了。我不無詭辯地想,我怯懦的順利證明我能完成冒險事業。我從怯懦中汲取了在關鍵時刻沒有拋棄我的力量。我預料人們越來越屈從於窮凶極惡的事情;要不了多久世界上全是清一色的武夫和強盜了;我要奉勸他們的是:做窮凶極惡的事情的人應當假想那件事情已經完成,應當把將來當成過去那樣無法挽回。我就是那樣做的,我把自己當成已經死去的人,冷眼觀看那一天,也許是最後一天的逝去和夜晚的降臨。列車在兩旁的梣樹中徐徐行駛。在荒涼得像是曠野的地方停下。沒有人報站名。是阿什格羅夫嗎?我問月臺上幾個小孩。阿什格羅夫,他們回答說。我便下了車。
     
    月臺上有一盞燈光照明,但是小孩們的臉在陰影中。有一個小孩問我:您是不是要去斯蒂芬·亞伯特博士家?另一個小孩也不等我回答,說道:他家離這兒很遠,不過您走左邊那條路,每逢交叉路口就往左拐,不會找不到的。我給了他們一枚錢幣(我身上最後的一枚),下了幾級石階,走上那條僻靜的路。路緩緩下坡。是一條泥土路,兩旁都是樹,枝丫在上空相接,低而圓的月亮仿佛在陪伴我走。
     
    有一陣子我想理查·馬登用某種辦法已經瞭解到我鋌而走險的計畫。但我立即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小孩叫我老是往左拐,使我想起那就是找到某些迷宮的中心院子的慣常做法。我對迷宮有所瞭解:我不愧是彭㝡的曾孫,彭㝡是雲南總督,他辭去了高官厚祿,一心想寫一部比《紅樓夢》人物更多的小說,建造一個誰都走不出來的迷宮。他在這些龐雜的工作上花了十三年工夫,但是一個外來的人刺殺了他,他的小說像部天書,他的迷宮也無人發現。我在英國的樹下思索著那個失落的迷宮:我想像它在一個秘密的山峰上原封未動,被稻田埋沒或者淹在水下,我想像它廣闊無比,不僅是一些八角涼亭和通幽曲徑,而是由河川、省份和王國組成……我想像出一個由迷宮組成的迷宮,一個錯綜複雜、生生不息的迷宮,包羅過去和將來,在某種意義上甚至牽涉到別的星球。我沉浸在這種虛幻的想像中,忘掉了自己被追捕的處境。在一段不明確的時間裡,我覺得自己抽象地領悟了這個世界。模糊而生機勃勃的田野、月亮、傍晚的時光,以及輕鬆的下坡路,這一切使我百感叢生。傍晚顯得親切、無限。道路繼續下傾,在模糊的草地裡岔開兩支。一陣清悅的樂聲抑揚頓挫,隨風飄蕩,或近或遠,穿透葉叢和距離。我心想,一個人可以成為別人的仇敵,成為別人一個時期的仇敵,但不能成為一個地區、螢火蟲、字句、花園、水流和風的仇敵。我這麼想著,來到一扇生銹的大鐵門前。從欄杆裡,可以望見一條林陰道和一座涼亭似的建築。我突然明白了兩件事,第一件微不足道,第二件難以置信;樂聲來自涼亭,是中國音樂。正因為如此,我並不用心傾聽就全盤接受了。我不記得門上是不是有鈴,還是我擊掌叫門。像火花迸濺似的樂聲沒有停止。
     
    然而,一盞燈籠從深處房屋出來,逐漸走近:一盞月白色的鼓形燈籠,有時被樹幹擋住。提燈籠的是個高個子。由於光線耀眼,我看不清他的臉。他打開鐵門,慢條斯理地用中文對我說:「看來彭熙情意眷眷,不讓我寂寞。您准也是想參觀花園吧?」
     
    我聽出他說的是我們一個領事的姓名,我莫名其妙地接著說:「花園?」
    「小徑分岔的花園。」
    我心潮起伏,難以理解地肯定說:「那是我曾祖彭㝡的花園。」
    「您的曾祖?您德高望重的曾祖?請進,請進。」
     
    潮濕的小徑彎彎曲曲,同我兒時的記憶一樣。我們來到一間藏著東方和西方書籍的書房。我認出幾卷用黃絹裝訂的手抄本,那是從未付印的明朝第三個皇帝下詔編纂的《永樂大典》的逸卷。留聲機上的唱片還在旋轉,旁邊有一隻青銅鳳凰。我記得有一隻紅瓷花瓶,還有一隻早幾百年的藍瓷,那是我們的工匠模仿波斯陶器工人的作品……斯蒂芬·亞伯特微笑著打量著我。我剛才說過,他身材很高,輪廓分明,灰眼睛,灰鬍子。他的神情有點像神甫,又有點像水手;後來他告訴我,「在想當漢學家之前」,他在天津當過傳教士。
     
    我們落了座;我坐在一張低矮的長沙發上,他背朝著視窗和一個落地圓座鐘。我估計一小時之內追捕我的理查·馬登到不了這裡。我的不可挽回的決定可以等待。
     
    「彭㝡的一生真令人驚異,」斯蒂芬·亞伯特說。「他當上家鄉省份的總督,精通天文、星占、經典詮估、棋藝,又是著名的詩人和書法家:他拋棄了這一切,去寫書、蓋迷宮。他拋棄了炙手可熱的官爵地位、嬌妻美妾、盛席瓊筵,甚至拋棄了治學,在明虛齋閉戶不出十三年。他死後,繼承人只找到一些雜亂無章的手稿。您也許知道,他家裡的人要把手稿燒掉;但是遺囑執行人——一個道士或和尚——堅持要刊行。」
    「彭㝡的後人,」我插嘴說,「至今還在責怪那個道士。刊行是毫無道理的。那本書是一堆自相矛盾的草稿的彙編。我看過一次:主人公在第三回裡死了,第四回裡又活了過來。至於彭㝡的另一項工作,那座迷宮……」
    「那就是迷宮,」他指著一個高高的漆櫃說。
    「一個象牙雕刻的迷宮!」我失聲喊道。「一座微雕迷宮……」
    「一座象徵的迷宮,」他糾正我說。「一座時間的無形迷宮。我這個英國蠻子有幸悟出了明顯的奧秘。經過一百多年之後,細節已無從查考,但不難猜測當時的情景。彭㝡有一次說:我引退後要寫一部小說。另一次說:我引退後要蓋一座迷宮。人們都以為是兩件事;誰都沒有想到書和迷宮是一件東西。明虛齋固然建在一個可以說是相當錯綜的花園的中央;這一事實使人們聯想起一座實實在在的迷宮。彭㝡死了;在他廣闊的地產中間,誰都沒有找到迷宮。兩個情況使我直截了當地解決了這個問題。一是關於彭㝡打算蓋一座絕對無邊無際的迷宮的奇怪的傳說。二是我找到的一封信的片斷。」
     
    亞伯特站起來。他打開那個已經泛黑的金色櫃子,背朝著我有幾秒鐘之久。他轉身時手裡拿著一張有方格的薄紙,原先的大紅已經退成粉紅色。彭㝡一手好字名不虛傳。我熱切然而不甚了了地看著我一個先輩用蠅頭小楷寫的字:我將小徑分岔的花園留諸若干後世(並非所有後世)。我默默把那張紙還給亞伯特。他接著說:「在發現這封信之前,我曾自問:在什麼情況下一部書才能成為無限。我認為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迴圈不已、周而復始。書的最後一頁要和第一頁雷同,才有可能沒完沒了地連續下去。我還想起一千零一夜正中間的那一夜,山魯佐德王后(由於抄寫員神秘的疏忽)開始一字不差地敘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這一來有可能又回到她講述的那一夜,從而變得無休無止。我又想到口頭文學作品,父子口授,代代相傳,每一個新的說書人加上新的章回或者虔敬地修改先輩的章節。我潛心琢磨這些假設;但是同彭㝡自相矛盾的章回怎麼也對不上號。正在我困惑的時候,牛津給我寄來您見到的手稿。很自然,我注意到這句話:我將小徑分岔的花園留諸若干後世(並非所有後世)。我幾乎當場就恍然大悟;小徑分岔的花園就是那部雜亂無章的小說;若干後世(並非所有後世)這句話向我揭示的形象是時間而非空間的分岔。我把那部作品再流覽一遍,證實了這一理論。在所有的虛構小說中,每逢一個人面臨幾個不同的選擇時,總是選擇一種可能,排除其他;在彭㝡的錯綜複雜的小說中,主人公卻選擇了所有的可能性。這一來,就產生了許多不同的後世,許多不同的時間,衍生不已,枝葉紛披。小說的矛盾就由此而起。比如說,方君有個秘密;一個陌生人找上門來;方君決心殺掉他。很自然,有幾個可能的結局:方君可能殺死不速之客,可能被他殺死,兩人可能都安然無恙,也可能都死,等等。在彭㝡的作品裡,各種結局都有;每一種結局是另一些分岔的起點。有時候,迷宮的小徑匯合了:比如說,您來到這裡,但是某一個可能的過去,您是我的敵人,在另一個過去的時期,您又是我的朋友。如果您能忍受我糟糕透頂的發音,咱們不妨念幾頁。」
     
    在明快的燈光下,他的臉龐無疑是一張老人的臉,但有某種堅定不移的、甚至是不朽的神情。他緩慢而精確地朗讀同一章的兩種寫法。其一,一支軍隊翻越荒山投入戰鬥;困苦萬狀的山地行軍使他們不惜生命,因而輕而易舉地打了勝仗;其二,同一支軍隊穿過一座正在歡宴的宮殿,興高采烈的戰鬥像是宴會的繼續,他們也奪得了勝利。我帶著崇敬的心情聽著這些古老的故事,更使我驚異的是想出故事的人是我的祖先,為我把故事恢復原狀的是一個遙遠帝國的人,時間在一場孤注一擲的冒險過程之中,地點是一個西方島國。我還記得最後的語句,像神秘的戒律一樣在每種寫法中加以重複:英雄們就這樣戰鬥,可敬的心胸無畏無懼,手中的銅劍凌厲無比,只求殺死對手或者沙場捐軀。
     
    從那一刻開始,我覺得周圍和我身體深處有一種看不見的、不可觸摸的躁動。不是那些分道揚鑣的、並行不悖的、最終匯合的軍隊的躁動,而是一種更難掌握、更隱秘的、已由那些軍隊預先展示的激動。斯蒂芬·亞伯特接著說:「我不信您顯赫的祖先會徒勞無益地玩弄不同的寫法。我認為他不可能把十三年光陰用於無休無止的修辭實驗。在您的國家,小說是次要的文學體裁;那時候被認為不登大雅。彭㝡是個天才的小說家,但也是一個文學家,他絕不會認為自己只是個寫小說的。和他同時代的人公認他對玄學和神秘主義的偏愛,他的一生也充分證實了這一點。哲學探討佔據他小說的許多篇幅。我知道,深不可測的時間問題是他最關心、最專注的問題。可是《花園》手稿中唯獨沒有出現這個問題。甚至連『時間』這個詞都沒有用過。您對這種故意迴避怎麼解釋呢?」
     
    我提出幾種看法;都不足以解答。我們爭論不休;斯蒂芬·亞伯特最後說:「設一個謎底是『棋』的謎語時,謎面唯一不准用的字是什麼?」我想一會兒後說:「『棋』字。」
     
    「一點不錯,」亞伯特說。「小徑分岔的花園是一個龐大的謎語,或者是寓言故事,謎底是時間;這一隱秘的原因不允許手稿中出現『時間』這個詞。自始至終刪掉一個詞,採用笨拙的隱喻、明顯的迂迴,也許是挑明謎語的最好辦法。彭㝡在他孜孜不倦創作的小說裡,每有轉折就用迂迴的手法。我核對了幾百頁手稿,勘正了抄寫員的疏漏錯誤,猜出雜亂的用意,恢復、或者我認為恢復了原來的順序,翻譯了整個作品;但從未發現有什麼地方用過『時間』這個詞。顯而易見,小徑分岔的花園是彭㝡心目中宇宙的不完整然而絕非虛假的形象。您的祖先和牛頓、叔本華不同的地方是他認為時間沒有同一性和絕對性。他認為時間有無數系列,背離的、匯合的和平行的時間織成一張不斷增長、錯綜複雜的網。由互相靠攏、分歧、交錯,或者永遠互不干擾的時間織成的網路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在大部分時間裡,我們並不存在;在某些時間,有你而沒有我;在另一些時間,有我而沒有你;再有一些時間,你我都存在。目前這個時刻,偶然的機會使您光臨舍間;在另一個時刻,您穿過花園,發現我已死去;再在另一個時刻,我說著目前所說的話,不過我是個錯誤,是個幽靈。」
    「在所有的時刻,」我微微一震說,「我始終感謝並且欽佩你重新創造了彭㝡的花園。」
    「不可能在所有的時刻,」他一笑說。「因為時間永遠分岔,通向無數的將來。在將來的某個時刻,我可以成為您的敵人。」
     
    我又感到剛才說過的躁動。我覺得房屋四周潮濕的花園充斥著無數看不見的人。那些人是亞伯特和我,隱蔽在時間的其他維度之中,忙忙碌碌,形形色色。我再抬起眼睛時,那層夢魘似的薄霧消散了。黃黑二色的花園裡只有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像塑像似的強大,在小徑上走來,他就是理查·馬登上尉。
    「將來已經是眼前的事實,」我說。「不過我是您的朋友。我能再看看那封信嗎?」
     
    亞伯特站起身。他身材高大,打開了那個高高櫃子的抽屜;有幾秒鐘工夫,他背朝著我。我已經握好手槍。我特別小心地扣下扳機:亞伯特當即倒了下去,哼都沒有哼一聲。我肯定他是立刻喪命的,是猝死。
    其餘的事情微不足道,仿佛一場夢。馬登闖了進來,逮捕了我。我被判絞刑。我很糟糕地取得了勝利:我把那個應該攻擊的城市的保密名字通知了柏林。昨天他們進行轟炸;我是在報上看到的。報上還有一條消息說著名漢學家斯蒂芬·亞伯特被一個名叫余准的陌生人暗殺身死,暗殺動機不明,給英國出了一個謎。柏林的頭頭破了這個謎。他知道在戰火紛飛的時候我難以通報那個叫亞伯特的城市的名稱,除了殺掉一個叫那名字的人之外,找不出別的辦法。他不知道(誰都不可能知道)我的無限悔恨和厭倦。

  • 稻盛和夫和尚 在 廖小花的隱性台灣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20-01-09 16: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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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德無量!——南投靈巖山萬人朝山〉

    #積極傳賴的願成師姐#

    我在台灣平時都做些什麼?我會答⋯學佛!在台灣學佛真的很幸福啊,因緣具足,厚德載物,素食天堂,佛光普照!

    因讀書會的緣故,認識了願成師姐,她是南投埔里靈岩山的志工,每逢朝山,她都不遺餘力傳賴邀請我報名參加。我每次都「打發」她說好的好的,我會問問有沒有朋友要去的!

    #為了更了解父親的陸生學妹#

    偶然跟湖南交換學妹提到,她居然說很想去!這實在出乎我的意料。天知道我已經轉發八百次了,身邊朋友沒有一個想去的!何況要天未亮就起床!

    後來得知,學妹的父親學佛,隨著年紀漸長,她和父親溝通逐漸減少,隔閡越來越大,在台灣主動接觸佛法,無論是參加朝山,還是參與學佛讀書會,都是希望借此更瞭解父親一些,希望能緩和父女間關係。啊!太不容易了,學妹這番真心懇切難得,讓我這做學姐的情何以堪。一鼓作氣,我也報名了。

    #回山途中豪華大卡座#
    #做早課吃素麵包呼呼大睡#

    北部有好幾台遊覽車回山,車子固定在站點接人,例如六點開始在台北的新店、中山、三和國中接人,到點發車。我和學妹錯過車子,聯繫願成師姐的溝通,車子居然輾轉退下高速公路接我們。領隊阿姨看到我們好高興:「最喜歡看到年輕人來了!」上了車才發現,都是我該喊阿公阿嬤的長輩們!只有零星幾個年輕人,特別的是,我們這一車還有好多越南的阿姨。

    回山的車型是豪華大卡座,座位像足底按摩中心那種,又寬又踏實,還可以充電,十分高級!用師兄的話來說就是「灰常(非常)殊勝!」確切告訴大家,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佛來佛去」的語境之中,從稱呼叔叔阿姨阿公阿嬤變成了統稱師兄師姐,開山祖師是妙蓮老和尚,所有大眾都因此都得了可愛的名字:「蓮友」。

    「感恩大眾佈施慈悲歡喜!」「阿彌陀佛!」「功德無量無邊!」,慈悲啊、供養啊、隨喜啊、菩薩啊、消業障啊、蓮花啊好多佛言佛語,這樣的氛圍下,大家慈眉善目,彼此雙手合十,報以微笑,極樂世界我沒去過,但這現世桃源我可算是看到了。身處其中,有種靈魂得到洗滌昇華的,錯覺⋯

    車頂上方數個電子屏幕齊刷刷出現蓮花和佛菩薩,音樂起,我們要開始做早課了——誦大悲咒,唱楊枝淨水贊時我還能有模有樣地哼哼,持咒時速度越來越快,咒文用字生僻,注音符號龍飛鳳舞一閃而過,我實在跟不上⋯索性合十閉目養神。

    結束早課後,師兄們開始發早餐和水,主食是「卡帛」素食烘焙坊的麵包,「我們今天一整天都會吃素!」「這不是肉鬆麵包嗎?」我告訴學妹這是「素松」,用猴頭菇做的,台灣「素食天堂」的名號可不是亂講的!有師兄「發心」準備零食,是仙貝和威化餅乾。我很快吃完,旁邊一位阿嬤把自己那份遞給我,讓我慢慢吃。

    在西湖休息站,學妹把領隊發的吊牌掉了,正要下去找,前面一陣聲響,原來是一位阿姨撿到,按上面寫的車號信息送了回來。

    #抵達朝山點#
    #此起彼伏的南無觀世音菩薩#

    睡一覺就到了。遊覽車從這裡一直排排排到了後面去!數都數不過來,大家在整隊區排隊,四面八方每個隊伍都在「南無觀世音菩薩」,各有各的節奏和音域,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跟誰跑,穿行其間,會聽到此起彼伏的「南無觀世音菩薩」⋯

    集合點旁綠綠一大片看似水稻基因突變的,其實是當地人種植的茭白筍,站得筆直,足有一人高。距離朝山起點要走一點五公里,馬路邊穿戴草帽袖套的志工們揮舞小旗攔截過往車輛,護持我們安全抵達。

    約莫百米的狹長小路搭起臨時市集,「埔里香菇自產自銷」,當地人販賣自家種的瓜果蔬菜,有筍、橘子,百香果五十元一袋,還有手工diy肥皂和咖啡,另外一旁是穿著橙色僧袍,托著瓦鉢的出家人。

    #朝山此刻#
    #三步一跪拜冬日一身汗#

    佛號一路相隨,遠遠看,寫著「光明燈」字樣祈福小燈籠,冰糖葫蘆般紅通通綿延數公里,喜慶又窩心。到達朝山起點,領隊師兄提醒我們:「不要碰到前面人的後腳跟,齁!」四人一排,綁好鞋帶,拉開間距,一心不二地出發!今日朝「南無觀世音菩薩」聖號,跟著喇叭傳出的佛號指引,「南無」二字時左腳起邁步,一、二,「觀世」二字左腳再一次,一步兩步,「音」字時,集體跪拜,待到下一聲佛號的「音」時再起身。

    陽光恰到好處,正值青春樹齡的榕樹環繞,小鳥靈動,從這裡到那裡,飛來又飛去。微風雖陣陣,沒拜幾下額頭便冒出細密的汗,小石子硌得手掌發麻,腦袋里很平靜,佛號的聲浪團團包裹著我。

    不悲不喜,不疾不徐,趴下去時看到正過馬路的黑色大螞蟻,牠停下來,觸鬚合十對我隨喜贊嘆,現在「交通不便」,我請牠速速通行,得小心後面四十二碼大腳丫子。

    熱,卻一點也不累,反而愈發精神飽滿,衝勁十足。那種感覺是「消耗了熱量,卻積攢了能量」。當汗珠大到啪嗒一聲砸下來時,居然就到了!靈岩山風光真好啊,鍾靈毓秀,層層疊疊的山巒,明暗朦朧之間,似著濃度參差的青紗,貪婪地大口呼吸,新鮮活氧直直沈到丹田裡。

    朝山大前輩徐霞客《游天台山記》中寫「雲散日朗,人意山光,具有喜態。」靈性來自於人性與神性的碰撞,此喜,必定是靈性之法喜。

    #徐霞客與靜聞僧人的佳話#

    「曉共雲關暮共龕,梵音鐙影對偏安」,徐曾與明末僧人靜聞和尚共朝雞足山,成為知己。次年行至杭州途中不幸遇盜,經文全失。

    為弘揚正法,靜聞刺血抄錄《法華經》,抄畢而後病逝,徐俠客悲痛欲絕,從此「故鄉只道登高少,魂斷天涯只獨看。」,他攜血經風餐露宿跋涉百餘日,歷經數不盡艱難險阻,終於抵達迎福寺,完成靜聞遺願。

    寺中僧人立下碑文,稱頌二人至誠至真的法緣與友情。「孰驅之來,遷此皮囊;孰負之去,霞客俠腸;志葬名山,骨且不死;千古傳之,佳話臻此。」

    #幽默的師父和智慧的女鬼#

    志工們在山頂搭好乘涼帳篷,準備數桶大悲水,供朝山師兄使用。帶領我們皈依和回向的師父是我見過頭號風趣幽默的,像周星馳電影里的人物,加之濃厚的口音,渾然天成。另一位法師說「今天天氣很炎熱喔⋯」大家正想抱怨,師父立刻接:「但我們的身心都非常的清涼!」信手拈來,讓人轉而會心一笑。

    師父最愛在精彩處停下,「婆啊蝦給它催起來(掌聲響起來)!」我們乖乖劈哩啪啦拍手。本以為會聽睡著的開示,竟因師父妙語連珠的主持風格而津津有味。

    師父分享早年親身經歷的故事,從前師父還未出家,帶隊回山,「布達完就關閉了麥克風!啊已經關閉了喔!麥克風怎樣?居然還會說話!」原來當時,麥克風幽幽傳出五個字,「我,想,要,功,德」。

    車上的人都聽到了,師父解釋說:「原來是一位女性亡靈,還在受苦,她非常有智慧,跟著我們隨車回山,祈求大家回向給她,讓她早日離開痛苦!」雖然乍聽之下滿驚悚的,但不得不說,這一女亡靈「度化」了不少人。

    #妙蓮老和尚淨宗道場#
    #從江南到台灣#

    1979年妙蓮法師從香港來台,目睹台灣各大專院校佛學社團蓬勃發展,學佛風氣之興盛,發出「佛法在台灣」之慨。法師因而發願在台興建大叢林道場,即埔里靈岩山,培育僧才,使正法傳承。

    靈岩山地理位置優越,群山合抱,大雄寶殿如玉璽一般恢弘莊嚴,站在橋上看殿外,碧綠的天與棉花一般的雲朵,胖乎乎的,空中連起來的光明燈像一顆顆糖果。

    「初代」靈岩山位於水鄉江南蘇州的木瀆,因塔前「靈芝石」十分有名,得名靈岩山。妙蓮法師祖籍安徽省,九歲出家,二十歲(1941年)至南京隆昌寺受具足戒,於印光祖師的道場蘇州靈岩山寺參學,1949年,法師避難至香江,隨即掩關於大嶼山及青山,專修凡20年。妙蓮法師20年閉關修持多達10次「般舟三昧」。

    修持一次「般舟三昧」,歷時90天,其中常行,不坐不臥,24小時皆經行念佛、繞佛或拜佛,無有間斷,每天除一次中餐外,完全將身心投入念佛中,非一般常人所能及。在車上時,領隊師兄告訴我們,老和尚圓寂後,查證其日記,老和尚閉關期間總共修了二十次般舟三昧。

    老和尚修行有真功夫,帶弟子自然也嚴格教導,山上出家法師們的作息時間按照老和尚立下的規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刻板生活,每日凌晨二時四十五分即打板起床,三時十五分至五時二十分作早課。

    有人質疑老和尚,為什麼大陸靈岩山三點十五分起身,台灣要早半個小時呢?老和尚說,大陸的氣候「一熱起來熱死人不是新聞,凍起來凍死人也不是新聞。尤其冷的時候大雪封門!上殿時那個冷,從膝蓋以上到大腿幾乎完全沒有知覺。台灣氣候這麼好,生在台灣不抓住這個氣候好好用功,太對不起自己了!」

    #成為劉德華的同門師妹#

    劉德華是老和尚的弟子。他曾問老和尚,怎樣做到大智若愚呢?老和尚說:「有人誹謗你,罵你,甚至打你,都能不作辯解、不和人打罵,這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不要在蝸牛角上爭天地、與愚蠢人辯是非,否則自己都愚蠢。」

    劉德華摸爬滾打於娛樂圈的聲色犬馬,初聞老和尚開示,明白煩惱即菩提,紅塵中更應保持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之姿態,「一念相應心,在老和尚接引下,成為佛弟子,法名慧果。」

    我皈依於惟覺安公老和尚的道場中台禪寺,法名法珊。如今學妹在此跟善知識妙蓮老和尚結緣,皈依靈岩山,成為劉德華的同門師妹,真好!

    #願每個人都能從容不迫面對生死課題#

    志工菩薩們給我們準備了大悲水和各色飲料,有奶茶、薄荷茶、酸梅汁、洛神、咖啡⋯裝飲料的阿姨說「你們都一點點就好!這樣可以喝到不同種的飲料!」非常貼心。

    在山上停留兩個多小時,和學妹四處走走看看,去五觀堂食用素食湯麵,參觀觀音殿、普賢殿、護法殿、山門、許願亭等。在地下一層看到了最近新建設的富有現代感的「燈光心輪」,啓發我們轉變念頭,使得細胞處在積極正向的狀態,有助於身體健康。

    朝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如果步行,十分鐘就可完成。孫悟空觔斗雲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而師徒四人歷經九九八十一難也是十萬八千里,為什麼不直接讓大家坐在雲上呢,一下就到了。對呀,為什麼要做這些「多餘」的事情呢,因為人生就是過程比結果更重要嘛。人生就是一場修行!

    站在大雄寶殿外望天,我想到自己的爺爺摔了一跤,視訊時他瘦得像一副骨頭,說話不清楚,就像在吃糖。今天朝山的人里,長輩佔了多數,人越老,越臨近死亡,但生死從來不是老了才需要思考的,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能在年老的時候,從容不迫地面對生死的課題。

    #功德無量為何#

    回到台北已是晚上,領隊師兄回程後半段持續不斷「法佈施」,看得出他感慨良多,又熱心於分享。今天聽得最多的四個字便是功德無量,師兄說一拜就能消滅恆河沙劫的罪障,積累無數的福德功德...

    其實呢,哪怕不是「消業障」、「積功德」,我也覺得今天的旅程非常難得且值得。一個多小時的朝山路程,在冬天出出汗,呼吸新鮮空氣,俯瞰南投全景,品嘗美味的素面和志工們準備的酸梅汁,還有壽桃包子和粽子作為回程點心,一整天跟面善心佛的長輩們在一起,沒有任何壓力,簡單又幸福。

    長輩看到年輕人學佛會非常開心!我給他們期許,他們給我溫暖和感動。能讓長輩們感到「佛門後繼有人」,大概也是「功德無量」吧!

    師父說回向非常重要!《佛說四十二章經》里說,「譬如一炬之火,數千百人,各以炬來分取,熟食除冥,此炬如故。福亦如之。」那麼,我也將朝山功德回向給看到這篇文章的所有菩薩,希望大家有機會都能到南投埔里靈岩山散散心!

    2020.01.09
    廖小花

  • 稻盛和夫和尚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2019-12-14 22: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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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你離去之後》/薇薇夫人—摘錄自新作《給比我年輕的女朋友》

    三月,櫻花樹下一片落紅,路邊山腳下的杜鵑花也四處飄零, 汽車過處顏色尚未褪去的花瓣隨著灰塵捲起,吹來一陣淒涼。加上天氣陰沉,心也跟著黯淡了。走了一段山坡,在靠椅上坐下,看著腳邊的落花,忽然想起林黛玉:「肩上擔著花鋤,花鋤上掛著紗囊, 手內拿著花帚……怕園裡的水流出去糟踏了花,不願丟在水溝…… 用絹袋裝了埋進土裡。」

    葬了花還哭花「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

    曹雪芹不是多愁善感,寫的是真實人生。寫的是生命中的死亡,寫的是死亡的不可預測。特別是青春年華,或少壯盛年的人生,除非是不治之症,誰能預卜身亡之日!

    孩子們寒暑假回來,在溫暖喜悅的聚首中,連著幾年讓人傷痛的是他們的同學有幾位竟在五十多歲去世了!這幾個孩子我都認識,有的還叫我乾媽。有個孩子的母親患了癌症,兒子過世後放棄治療,不久也去了。

    這孩子成熟而幽默,在他的專業上做得很成功,是我兒子的死黨。有天無意中翻相簿,發現有一張是他和我的大兒子凱兩人,穿著運動衫,青春飽滿。一人拿一個桌球拍站在桌球台邊,笑嘻嘻地準備殺幾盤。

    就是這兩人在同一張照片上,就是這兩人都逝去了! 這像一把利刃把我深深沉了三十二年的大慟一刀刀挖出來!

    多年我不願談,事故發生後,那時有些同樣遭遇的讀者問我怎樣才能活過來。有位先生說他妻子已經無法活下去了,他實在不知該怎麼辦,見我經過了大概半年又回到工作崗位上,問我是怎麼走出來的?

    陸續有人問,因為正像一位朋友對我說的:「有個絕望的母親求佛陀救她瀕死的孩子,佛陀說妳去找一個沒死過人的家庭,要一根稻草來給我。」

    當然她要不到,誰家都有過和親人死別的遭遇。

    可是我在悲慟的深淵中,沒把朋友的話放在心裡,我也不理那些讀者,天地之間我的痛苦才是最重要的。

    這天我對著那張兩個孩子拿著桌球拍的照片想,不管挖掘當年是如何的傷慟,也許我的經過對同樣遭遇的父母會有一點點安撫,我願意撕開那些記憶。

    意外是突然的,毫無預兆,所以我沒有驚慌失措地趕到醫院。見凱躺在病床上,我細細檢查他的頭、四肢、身體可以說是毫髮無損,心放下來了。送進醫院時醫師已做過檢查,他只說要觀察幾天,神色有點沉重。

    我坐在床邊,撫摸他濃密黑亮微捲的頭髮。二十六歲的他有不少女孩喜歡,他學習並且熱愛舞台設計工作。雖曾有一次和他父親爭執,父親認為這不是有出息的職業,他站在比一百八十公分還高半個頭的父親面前說:「我要獻身舞台!」

    天哪!真的是一語成讖嗎?

    當時我很讚許他有目標,他已經得到國外一所大學的入學許可,準備去更進一步研讀他喜歡的科目。

    醫師說多跟他講話,放他喜歡的音樂。兒子成年以後,雖然我們很親熱,有時摟摟抱抱,但像這樣靠近他,看著他的時候卻不多。他是一個好看的年輕人,還有廣告商找他拍過廣告,而且很有人緣,熱情風趣卻又有點害羞,自我要求很嚴。和他在一起的朋友說, 那天在舞台上調那燈光本來不該是他的事,可是他不放心,自己爬上兩層樓高的梯子,沒有任何安全措施,就從梯上摔下,頭碰到舞台邊緣。

    我用毛巾輕輕擦他的臉,想起他在成長過程中是很倔,都要朋友來家裡逗他;跟他說叫叔叔(或阿姨)就給糖吃,他寧可不吃也不叫。吃肉要痩的切成方塊,吃餃子不吃餡只吃皮。

    一挨打完了還跟我說:妳剛才不是用棍子這頭打的……因為彆扭,所以挨打比較多。

    我陪著他一邊講話,一邊回憶他成長的種種。

    但是到第三天,仍然一點變化也沒有,我開始心裡發慌。主治醫師特別約請他院的醫師來會診,結果還是繼續觀察。不知為什麼, 病床邊陸續來了一些陌生人。有人來禱告,要我信耶穌一起禱告可得救。有人來念經並說凱前世是小和尚,今世來續緣,緣滿就回去了,妳應該感謝佛祖讓你們有這段緣。有人送來祕方,有人說他可以救凱,但以後會變成植物人。有人要我哪天晚上幾點鐘向什麼方向,拿香拜多少次……

    我恨他們!別講那麼多,有大能力的現在就把凱叫醒,要不然就走開!我暈頭轉向,決定只聽醫師的。每天替他擦頭臉身體,他體溫和呼吸都正常,就是沉睡不醒。

    到了第五天,醫師說需要插管,那時我已沒有自己的意願,醫師是我要沉入深淵的救生圈,我都聽他的。插管以後,除了喉頭一條膠布固定一根管子以外,仍然是一個沉睡的、全身完整的,我的兒子。

    每天家人都會來,女兒和小兒子好像突然長大了,沉著應付各種事,他父親始終沉默面露焦慮。朋友也不斷來,握住我的手,摟摟我,看有什麼要幫忙的,但我感到大家都無能為力。

    到第八天,一早趕到醫院,開始每天幫他擦拭的工作。一觸碰到他的額頭,驚嚇得差點甩掉毛巾。為什麼他變得這麼冷!

    這時主治醫師來撫著我的肩說:「他走了,節哀。」

    這天是他二十六歲生日,二十六年前他在這間醫院來到人世,二十六年後他從這間醫院離開人世!二十六年前的欣,二十六年後的悲,是何等殘酷的交集!

    不知道是哪些人扶著我走出病房,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家。一碰到床我倒下就睡著了。

    等我回魂過來,家人說我昏睡了兩個多星期,沒有哭、沒有流一滴淚。

    上班第一天開車下山,要開向平時的路忽然想嘔吐,轉過方向盤到另一條路上,只覺得心肺腸都要湧出來。我停在路邊嚎啕哭叫,心肺腸都像撕裂了一般。沒有任何文字語言可以形容這種絕慟,因此也沒有任何文字語言可以安慰絕慟中的人。

    終於倒空了,我緩緩地開向上班的路。

    在絕慟中,人會失去理性,對來慰問的同事忽然覺得很厭煩甚至氣憤:為什麼只有我遭遇這種慘事?還有人在這時替我抱不平說: 聽到某某在批評我一定做了什麼才有這種報應。我倒是淡然,還有什麼事大過於凱兒的離去?!有人勸說妳還有一個兒子嘛,不要太傷心啦。我很想罵他,有十個兒子也不能失掉一個,你懂嗎?蠢東西!

    多年後我對他們是感激的,我保留那些慰問信很久,他們用自己的方式來安慰我。

    孩子們要回到學校恢復正常生活,他們說好幾位叔叔阿姨和凱的朋友一起幫忙把凱的後事辦好,讓他們沒有張惶失措。已經沒有能力應付這傷慟的他們的父親,陷入無盡的沉默。在兩個孩子面前我不能悲傷、不能崩潰,我是凱兒的媽媽也是他們的媽媽。和先生也不能談凱,這時任何語言都變得很愚笨,你不知說什麼。

    好朋友到家裡來,很安靜地陪伴著,讓我感受溫暖。

    很長一段時間,上班前、下班後,我開車緊閉車窗繞著山路放縱地哭喊。

    我也儘量找時間獨處整理思緒。

    也許是我沒有參與所有凱的身後事,我一直覺得他去雲遊四方了。他參加青年訪問團,到國外遊了很多地方。他有很多朋友,常常告訴我:媽,我們要去××了。他們玩登山、潛水、音樂、打球。我只說要當心,注意安全啊!

    這一次的離去只是時間更長吧。

    但是好幾次我做著陰陰冷冷的夢,醒來心空空的。我從愛看各種演出,到憎恨害怕進演奏廳,怕看到舞台。我想找人來恨「就因為去做才發生這事」,但理智告訴我:有人第一次搭飛機就不幸遇到空難,有人飛一輩子也平安終老。

    我的恨無從發洩,只有一個人獨自悲喊稍稍平復心情。我儘量引導自己往大處去想,往世界上別人的苦難處去想。

    二十六年在人的一生很短,可是他的人生應該是快樂的吧。那一張張照片中都是神采飛揚的,一群孩子們嘻笑打鬧,歡樂的氣氛都溢出照片了。

    再說人的壽命再長,比起宇宙的只不過是一粒微塵吧,我應該放開。

    但他銘刻在我心上。

    一年多後搭機去美國,回程時在機場看見一個年輕人背著一個大包從我眼前走過。怎麼回事?他太像凱!我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直到登機口,他,和我不同班機,再細看當然不是。我望著他走進海關。依稀像第一次送凱出國。

    飛機中途遇到亂流,相當嚴重,上拋下墮,機上有人嚇得尖叫。在一次下墮中我抬頭看到眼前的大銀幕上,一個年輕演員的特寫極像凱!我默念: 凱!你是來接我嗎?當下心平靜下來。

    我不相信什麼靈異,那只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極度思念虛擬的幻像吧!可是我每想到他,就用他正在雲遊安慰自己。

    時間是治傷慟最有特效力的藥。一年年過去,傷慟被生活一層層地覆蓋沉下去了,但永遠不會消失。

    多年後讀到王邦雄教授寫的《莊子》中〈大宗師篇〉,子桑哭歌問父母為何生下我讓我受苦。王教授解釋「然而至止極者,命也」,說:「命是沒有理由的理由,是沒有原因的原因,是沒有答案的答案,這就是最後的答案,不能再問下去了,不可能有合理的解釋而不合理就活不下去了。說句還不是『命』嗎?當下就得到釋放。……故『命』是文化根土終極救命的妙方,一切都可以放下了, 不用苦苦背負『至此極者』的理由,放下就得救了。」

    前些時在一個聚會上大家不知怎麼談到命,一位大學生命科學系教授很認真地說我相信命,但不是算命的命。

    馬奎斯在《預知死亡紀事》中,兇手不斷預告,幾乎全村人都知道他會被殺的那天,按理應該躲過死亡,但他就是被殺了,這是命嗎?

    相信人有命,也許可以像莊子說的「然而至此極者,命也夫!」

    而放下吧!

    人活著有很多事絕對無能為力。

    但離去的人永遠不會離開親人心中,愛也不會因為他離開而消失。生命有終結的一天,在這天未到前,該怎麼活就怎麼活吧。

    為了其他還活著的親人,不能消沉,這才是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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